69 我忘了一件事

在回歸號後勤處辦完手續，值班機器人告訴路昭，“中尉，工作排班表和宿舍位置都已發送到您的聯絡器，行禮将在三十分鐘內送達，您的第一班工作将在十五個小時後開始，祝您工作愉快。”

“謝謝。”路昭點點頭，工作內容都是熟悉的，這次只是換了個地點而已，他也很習慣了。

從後勤處出來，路昭打算直接去宿舍，來的路上他沒有進睡眠艙休息，所以現在有點瞌睡。

“路昭？！”身後突然有人喊，聲音很耳熟。

路昭回頭，看到了一個娃娃臉的年輕軍官，對方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邈邈——”路昭驚喜。

喬邈邈卻并不怎麽喜，他大步走過來的時候氣鼓鼓的，然後一拳捶到路昭的肩膀上。

“走的時候都不告訴我一聲，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對不起。”路昭道歉，他無視喬邈邈的憤怒，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離開安珀的時候，路昭是一個人走的，他沒有同任何人告別。

“混蛋——”喬邈邈又罵了一句，接着反手抱住了路昭。

拍了拍喬邈邈的後背，路昭放開對方，“邈邈，你好像長高了呀。”

“什麽叫好像？我早告訴過你，我們天琴座的人成年以後還能繼續長高很多的！”喬邈邈白了一眼，又問：“你不是在第三軍團嗎，怎麽會來這裏？”

“嗯，剛剛調過來。”路昭含糊地回答。

喬邈邈目前在回歸號艦船控制室工作，因為快到輪班時間，所以他匆匆和路昭說了幾句就要走，正待邁步，他卻又頓了頓，“你現在——狀态好多了。”

“嗯，是的。”路昭輕輕點頭，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在星雲畢業之前的自己，那時候的他，情緒抑郁而沉重，幾乎把自己整個兒封閉了起來，除了拼命學習，對其他一切全都漠不關心。

Advertisement

“那就好。”喬邈邈很欣慰，“艦隊裏還有幾位星雲同學呢，下回再跟你說吧。”

“好的。”路昭笑着答應。

告別了喬邈邈，路昭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間。

回歸號上的單人宿舍也很小，跟安達因基地的差不多，行禮已經送來了，正放在床邊。路昭整理好行李，動作很快地洗了澡，胡亂擦了擦頭發，就要上床睡覺。

門鈴卻響了。

宿舍房門沒有可視屏，所以不知道摁鈴的是誰，路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短袖短褲，在自己屋裏穿這樣無可厚非，而且外面很可能是來送日用品的機器人，所以他沒多想就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的是冀恒。

“你怎麽來了？”路昭有點意外。

“因為我忘了一件事。”冀恒說，他一進來就反手把門關上了，目光灼熱得吓人。

“什麽事？”路昭的心髒狂跳起來。

“這件事。”冀恒微微一笑，然後就抱住路昭親上了。

累積了兩個多月的思念噴薄而出，不夠，僅僅是擁抱還不夠，不夠，僅僅是唇齒交纏遠遠不夠。

短暫喘息的間隙，冀恒抱着路昭轉了一個圈，然後将人抵在牆壁上繼續親吻。

對方火熱而強悍的掠取讓路昭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他的身體如同處于失重狀态，綿軟、虛浮、又無力，最後不得不攀附在冀恒強健有力的臂膀上，才能支撐站立。

冀恒的唇舌離開的時候，路昭還因為缺氧而眼前發黑，他茫然地靠在牆上，然後頸間一熱，皮膚感覺到了濕黏的吮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喉結被人叼住了。

這個部位？

路昭真沒想過喉結也是可以親的，身體要害被人掌控的恐懼，帶來了自我獻祭般的微妙刺激感，讓他的腦子轟然炸開，思維潰散地一塌糊塗，只能咬住下唇極力忍耐。

過了一會兒，冀恒終于放過了路昭的頸項，換了個方向轉而把人抱到了床上。

路昭還在暈眩迷離之中，身體已經被放倒了，恍惚發現冀恒的膝蓋就頂在自己的雙腿間，對方一手撐在床單上，一手正順着他的小腿在游移。

自己露胳膊露腿的短款睡衣和對方穿得嚴絲合縫的準将制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下意識的覺得這樣不好，路昭伸手去推冀恒的胸膛。

冀恒摸到路昭大腿外側的手擡了起來，握住路昭的右手，親了親手掌心，然後順着手腕、小臂往下親，親到上臂內側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那片皮膚上，紋身般印着一串數字。

“這是什麽？”冀恒停下來問路昭。

路昭偏了一下頭，“哦，那是……生物臂的序列號。”

冀恒握住路昭右手腕的力道緊了緊，然後松開，很輕柔地放下，慎重地就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一樣，“對不起，路昭，對不起……”

冀恒的道歉讓路昭清醒了一點，“啊，不用的，沒關系，而且又不是你的錯——”

冀恒想起在安達因的最後一夜，自己确實對醉酒的路昭解釋過這件事，“你還記得？”

“我記得。”路昭說。

路昭凝視冀恒的眼神溫柔而清澈，雖然那一夜醉得厲害，但他還是牢牢記住了這件事情。他早該明白的，冀恒怎麽可能會是那個人呢？

“路昭……”冀恒微微俯身，向着路昭的臉頰靠近，神情變得迷離而虔誠，“我愛你”，一個吻落在了對方的鼻尖上，他擡了一下頭，然後又垂下，輕輕含住對方的嘴唇，舔舐、糾纏，同時繼續告白，“我愛你，路昭，我愛你……”

被冀恒一連串的‘我愛你’沖擊得臉紅耳熱，路昭喃喃接口，“我也愛你……”

聽到路昭的回應，冀恒開心到無以言表，他又捧着路昭的臉親了好久，直到路昭的唇瓣都有點紅腫了。

“你又咬人。”路昭小聲抱怨。

“對不起，我……情難自禁。”冀恒賠罪，又安撫似的輕輕吻了吻路昭的下巴，然後側身擠在路昭身邊躺下。

軍服的布料碰到了路昭裸丨露在外的皮膚，每一次摩擦和接觸都像點燃了一簇小火苗，會帶來體溫升高的效應。

“你——”路昭想問冀恒該不會是打算這樣和自己一起睡覺吧，突然感到自己的左手被冀恒拉了過去，對方先是揉捏了一下無名指的指節，然後把一樣東西套了上去。

“什麽？”路昭擡起自己的左手，就看到那裏已經被戴上了一枚戒指，款式很簡單，閃着銀藍色的金屬光澤。

“這是我為你做的戒指。”冀恒拉着路昭的左手，逐一吻着那些纖長的指尖。

“你做的？”路昭很意外，“什麽時候？”

“那次去旋光之前。”

“那麽早……”

其實還要更早，在銀霜城看到裏奧給路昭送戒指之後，冀恒就決定親手為路昭做一枚戒指。他年少時曾喜歡給自己打造武器，因此做枚戒指基本沒什麽難度，難的是怎麽送出去。去旋光之前他把這枚戒指帶上，是打算在告白成功之後就送給路昭的，當然，因為那場告白相當失敗，所以戒指在他身邊又多留了好幾年。

“嗯，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了。”冀恒越來越确定自己是對路昭一見鐘情了，所以就毫不客氣地延伸了自己的暗戀史，“在瀚海高原，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可愛。”

路昭非常羞愧，他當時都沒記住冀恒的臉，出于補償，他主動湊過去親了親冀恒，只是兩人的唇瓣一旦接觸上，自然就沒那麽容易分開了。

冀恒翻身，把路昭壓到了身下，一邊貪婪地親吻，一邊上下其手、不斷摸索。

火熱的吻順着臉頰、脖頸，來到了鎖骨，然後又跳到右臂內側那片印着生物臂序列號的皮膚上，手臂內側的皮膚本來就比較細膩和敏感，冀恒的親吻帶來一波波的熱流，路昭禁不住輕輕顫栗，陌生的欲丨望如潮水般在血管內奔流，幾乎吞噬了他所有意志，他驚喘着，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哼。

那聲音壓抑而隐忍，但在冀恒聽起來卻意外的誘惑，簡直令人血脈偾張。

原本純粹憐惜的心态被這一記呻丨吟打斷了，冀恒發現自己已然無法繼續忍耐下去了。

色授魂與，心愉于側。

好想得到這個人，讓他徹底地屬于自己。

但是不能傷害對方的底線讓冀恒硬生生停住了動作，他低頭看向身下之人。

路昭雙唇微啓，困難的吸着氣，失神的雙眸之中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路昭……我可以繼續嗎？”冀恒問。

再迷糊，也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路昭活了二十幾年，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很害怕、但又不想拒絕，也無法拒絕，只能發出一個細如蚊吶的聲音。

“嗯。”

“真的嗎？”冀恒怕聽錯了，還想再确認一次。

神智稍事清醒的路昭又羞又惱，“可以，但是不能咬人。”

冀恒輕笑一聲，“好，不咬你，我保證……”

最後，路昭才知道原來咬人并不是最過分的，以及真的很痛……但是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