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天期限

經過一場暴雨，天空如洗，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陽臺上煙霧缭繞，尉柏言和李易塵兩人并排靠在欄杆上吞雲吐霧。

“虞伊研就是那個人對不對。”李易塵突然打破兩人互不打擾的平衡。

“哪個？”尉柏言彈了彈煙灰，淡然的問道。

“你一直找的人。”李易塵側過臉來看向尉柏言，彼時尉柏言的目光依然投向遠方，沒有什麽表情，看不出悲喜。

“是。”

“你早就看到那張照片了，對不對？”李易塵有氣憤。他眼中的尉柏言總會站在正義的一方，這也是為什麽，當初他要力排衆議聘請他當警方的顧問。

“對。”尉柏言依然沒什麽表情，像是一塊石頭，不顧他人如何，自己油鹽不進。

李易塵一把拽過尉柏言的衣領，眼底是壓抑不住的憤怒，“尉柏言！就因為那張照片裏拍到了虞伊研，你就要将這一切壓下來？你口口聲聲的正義呢？在你眼中，十個人的生命都抵不過她一個？”

“她不是兇手。”尉柏言的雙眸深邃如淵，他很淡然的說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刨除照片不說。我記得你說過兇手是一個人，并且表現出一男一女的性格來，也就是精神分裂。虞伊研現在被診斷出精神分裂，沒有自控能力。并且她的另一個性格就是男人性格，這一點你如何解釋？天底下哪有那麽巧的事？”李易塵越說越氣憤。

“給我一天時間，我會向你證明一切。”尉柏言微垂着眸看向李易塵，雙眸依舊漆黑一片，卻不自覺流露出些許哀傷。

李易塵深吸一口氣，又吐出，心境才平複了些。他放開尉柏言，轉回身将背影留給尉柏言。

“我只給你一天時間，希望你不會讓我後悔做出這一決定。”李易塵丢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數小時前，李易塵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郵件中便是那天尉柏言在攝像機中看到的照片。他第一次對尉柏言産生懷疑，對尉柏言口中的正義表示懷疑。所以他急于驗證心中的想法，結果如他所想，他卻沒有半分喜悅。或許從心底裏，即便面前有無數證據指出尉柏言在撒謊，他還是想相信他，不然又怎麽會給他這次機會？

又或許，每個人心裏都會無比信任一個人，無論何時何境況，你都會選擇信任他。除非有确鑿的證據，證明你是錯的，不然你決不會回頭。李易塵對尉柏言，大概就是如此。

一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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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柏言和池沐并排坐着，而桌子對面是那天被虞伊研推開的男人——IT。

尉柏言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略長的深棕色短發，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古銅色的皮膚看上去十分健康。他穿了一身某高檔品牌的運動休閑裝，看上去帶着幾分閑适，并無半分緊張。

“姓名。”尉柏言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IT，而後者竟也一直看着他。

“尹域。”

“年齡。”

“22周歲。”

“職業。”

“虞伊研的私人司機。”

尉柏言眉峰一挑，“私人？”

“對，私人。”IT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所以你和她私下裏關系不錯？”

“還好。”IT精壯的身體向後一靠，目光落在池沐身上。“律師？”

“我叫池沐，是虞伊研的代理律師。”池沐簡單的做了下自我介紹。

IT漫步經心的答了句，“哦。”

“她之前是否有過不正常的舉動？”尉柏言繼續審問道。

“沒有。”

“能否詳細描述一下當天的情況？”池沐問道。

IT看了一眼池沐，便垂下眸，似乎在思考。

“這幾天天氣很悶，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又不想打擾Shirley。就一個人出去走走……”

“你出去的時候是幾點？”池沐打斷他的話。

“當時沒有看手機，不知道。”IT答道。

“繼續。”池沐點了點頭，拿起筆記了些什麽。

“等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Shirley拿着槍指着自己。我連忙跑過去奪下她的槍，她卻一把推開我跑了出去。我住院就是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腦震蕩。她這一推我，我沒站穩又摔了一下，當時就不省人事了。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IT聳了聳肩。

“你是什麽時候住的院？”尉柏言問道。

“四天前。”

攝影師一案發生的前一天。

“為什麽會住院？”

“我都說了是頭部受到撞擊。”

“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會受到撞擊。”

“入室搶劫。”

“當時為什麽沒報案？”

“我當時處于昏迷狀态，怎麽報案？”IT雙手握成拳，表情也有些僵硬。

“那麽你是如何被送到醫院救治的？”

“第二天傑夫來我家找我，發現我躺在地上，他送我去的醫院。”IT的呼吸已變得急促。

“所以你認識傑夫，并和他至少是朋友關系？”

“是。”IT一愣，僵硬的答道。

“據虞伊研口述，你出事後傑夫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他出事那天，可有什麽異常？”

“當時我還處于昏迷狀态，不清楚。”IT的語氣很僵硬。

“你是真的處于昏迷狀态，還是只是裝的？”

畢竟裝睡的人任誰也叫不醒。

IT突然站起身，指着尉柏言呵斥道：“請你注意你的措辭！我只不過是來協助調查，并不是嫌疑人。你問的問題明顯已經脫離了案件本身，我有權保持沉默。如果尉先生懷疑我，就請拿出證據，再來找我。”

說完這些話，IT不顧兩人的反應，徑直摔門而去。

池沐看了眼尉柏言，而後者端坐在原地，沒有動作，更沒有言語，嘴角卻隐匿着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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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暮一個人坐在更衣室中，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一行字，雙眸中盡是恐懼之色。又是他，他說：來找我，老地方。夏暮想起不久前的夜晚，仿佛一時間又回到那天。那個自稱會溫柔的男人全然不顧她的顫抖和痛苦，将她翻覆于身下。

“夏暮！夏暮！”一個身材略圓潤的女人跑進來。

夏暮回過神來，額頭上已滿是汗珠。她忙将手機屏幕一關胡亂塞到背包中。

“你怎麽還在這裏？就快到你出場了！快換衣服！快點！”女人不耐煩的催促了幾句，便走了出去。

女人一走，噩夢般的場景再一次卷土重來。那天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至今仍糾纏着她，讓她寝食難安。而那個噩夢一般的男人更是在她的身體上，留下了至今仍殘存的痕跡。她望着鏡中脖子上一塊塊的青腫，不覺間已有些哽咽。

當初她為了成名，與魔鬼進行了交易。可如今她卻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這個泥潭她不改涉足，太可怕，太難熬。而如今，魔鬼又找上門來，最可怕的是，他們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她無權利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咣咣咣……”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梅姐，我就快好了。不要再催了！”夏暮頭也不擡，不耐煩的答道。她已經夠煩的了，為什麽

還要受這份委屈？

“夏小姐。”

夏暮一愣，循着聲音望去。竟是一個同樣瘦弱的女人站在門口。

“你是？”夏暮很确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女人，而這裏是後臺，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

“我叫池沐，是虞伊研的代理律師。想向您詢問些事……”池沐看着夏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心中暗叫不好。

“該說的，幾天前我已經在警察局都交代了。我現在沒什麽好說的，而且也沒時間。池律師請回吧。”夏暮說完也不看池沐，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夏小姐，我希望您能配合我的工作……”池沐早有準備可能會吃這個閉門羹，但也早就暗自打定主意要問出個一二來。

彼時，夏暮已經脫下外套，準備脫短袖。

她背對着池沐，側過臉來，語氣冰冷，“雖然你我都是女人，但我并不是不介意你在這裏旁觀。所以，池律師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好。”池沐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并帶上了門。

池沐是個脾氣很倔的人，一旦打定主意，不撞南牆決不回頭。夏暮不理她，她就在外面等。夏暮總不能一輩子躲在裏面不出來。

半個小時後，救護車出現在視線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升騰，池沐兩步并作一步趕到醫生前面，“請問，這裏面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有個女孩在臺上暈倒了。”醫生沒有停下腳步，簡單的回答了句，便沖進了屋內。

數小時後，夏暮從昏睡中醒來，屋內沒有開燈已是漆黑一片。她靜默的嘆了口氣，眼淚竟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突然，房間驟然一片光明。夏暮捂住雙眼，語氣中不無恐懼，“誰？”

“是我。”

夏暮放下手，便看到池沐站在門口。

“你一直在？”夏暮震驚至極，她以為自己逃過了，沒想到池沐居然一直跟着她！

“對。夏小姐，睡好了嗎？”池沐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慢慢走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夏暮翻了個身，将背影留給池沐。

“夏小姐在T臺上暈倒，被診斷為低血糖。但我看了你的診斷書，你的血糖還不至于暈倒，你是在逃避，對不對？”池沐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我也知道，夏小姐逃避的不是我。”池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身子一僵，嘴角微微勾起，“相信夏小姐也想回歸光明，我倒是可以幫這個忙。只是不知道夏小姐，肯不肯相信我。”

“你真的能幫我？”夏暮突然坐起身看向池沐，眼底寫滿了期待。

“恩。”池沐看了眼夏暮脖子上的青腫，心中更堅定了幾分自己的想法，“但我有我的條件，但夏小姐一定能做到。”

夏暮愣了愣，語氣中不乏失望，“你說說看。”

“幫我出庭作證，證明虞伊研不是兇手。”池沐靜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底透露出鼓勵。只要夏暮肯出庭作證，這場官司她就有把握能打贏。而在此之前，她必須要打消夏暮的顧慮。

“他不過是一個人，我的保證，背後是全體警方的支持。你大可以相信我，我以我律師的身份做擔保，保你沒事。”

夏暮咬了咬下唇，看向池沐。

而後者，雙手覆上她的，堅定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案件終于進入倒計時階段了。越寫越細，越寫越多，結果拖了這麽久。大半夜熬得都餓了，才寫完，晉江又抽抽死活存不上稿，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