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比比誰更浪(十七)

陶之陽注意到了這段時間仲珂對他态度略顯冷淡。

不過, 他沒将此事放在心上。

因為兩人濃情蜜意了一年多,一直沒有出現什麽狀況,兩人的感情還曾被朋友打趣說是“模範夫夫”。

因而,仲珂對自己的冷淡,他便将之歸咎于是其事業上遇到了麻煩,等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

又加上, 仲珂極少跟他商量公司上的事情, 除非有用他幫忙的時候, 所以, 陶之陽一切如常, 該如何如何。

因着與賀也的合作關系, 仲珂與賀也的接觸頻繁起來。

仲珂發現, 賀也是個愛玩樂的性子。

而且,他會玩的多不說, 幾乎樣樣都玩得好。

兩人加了私人社交號之後, 仲珂閑暇無事就喜歡翻看賀也的賬號。

看他的發的狀态, 以及他以前的那些照片和短視頻。

對方的朋友非常多, 被發出來的照片中,國外的朋友占多數。

他曾與國外朋友一起滑雪, 從高而陡峭的雪峰上極速而下,那場面只看着就覺得心驚膽戰。

他還曾與朋友一起深潛, 任誰穿上就無端矮上三分的潛水服,服帖的穿在他的身上,完美地展現對方修長的身材, 黃金比例的身段令人無法從其身上轉開視線。

他還曾玩滑翔、跳傘、攀岩……

仲珂一點一點浏覽,簡直難以相信對方在事業成功的同時,愛好居然如此廣泛,生活如此豐富多彩。

他簡直是活成了大部分人所夢想的樣子!

随着了解的加深,仲珂慢慢發現,賀也原來并非像媒體上所傳的那般“私生活糜/爛”。

那些緋聞也全部非真實,是有人追求他而惹出來的,再加上他對于被偷拍被傳緋聞毫不在意,所以才把他塑造成了一個知名的“浪蕩子”。

實際上,事實是他已經單身一年了。

聽到沈忱司告訴他這件事情時,仲珂又一次震驚到了。

與此同時,他心裏産生了一個令他如鲠在喉的揣測。

再聯想到前段時間的初次見面,對方撲面而來的敵意,他不得不去想——周持是不是,對陶之陽餘情未了?

一旦産生這個念頭,仲珂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緒。

那種種複雜又難以言說的情緒混合在一起,像是從火山噴發出的火焰,恨不得将這個世界灼燒得幹淨。

他夾在裏面又算什麽呢?!

他覺得自己成了王母娘娘手中那一支銀簪,是自己的存在隔開了互相有情的兩個人。

這一年中他對于和陶之陽的感情的自信和自負,就好像幾個大巴掌輪番扇在臉上!

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仲珂心裏嘔的要死,卻又沒有辦法将這件事與陶之陽清算明白,對陶之陽越發沒了耐心。

兩人的床事也越加不和諧。

仲珂有的時候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不自覺會想到對方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而妖嬈的呻吟,接着便會立刻失了興致,疲軟無力,甚至有時會有嘔意上湧。

有的時候,又會莫名其妙地想到那個伏在陶之陽身上的男人身上。

陶之陽伏在自己身上的那張被欲/望控制的臉,變成了周持的臉。

輕蹙着眉,灼熱的呼吸,達到極致時那略顯猙獰的性感。

他的欲/望會陡然熾盛,纏着陶之陽沒完沒了的折騰。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對陶之陽,既有像類似被背叛一樣的憤怒,又有類似嫉妒一樣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狀況很危險,如蓄着火力的炸藥桶,随時可能爆發。

哪怕極力控制自己,他與陶之陽之間吵架的情況仍然頻頻發生。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即便陶之陽再包容他,也無法再忍受這種吹毛求疵沒事找事的行為,沖仲珂狠狠發了一通火之後,搬去了畫室裏住。

這是兩人自從在一起之後第一次分居。

仲珂心情郁悶卻又無處發洩,只能寄情于酒,時常獨身一人去喝悶酒。

這一次他被沈忱司叫來會所。

來之前,他假作不經意地詢問:“周持去不去?”

沈忱司不清楚他的糾結,說:“聽說他有個活動,大概來不了。”

仲珂這才應下,他苦悶日久,也确實想和沈忱司在一起輕松消遣一番。

兩人拼了一會兒酒。

沈忱司笑着說他:“發現你的酒量見長啊。”

仲珂苦澀一笑,沒有言語,又灌入一杯酒。

幾巡過後,仲珂酒意上來,眼神迷離,神色微醺,看東西也覺得迷蒙起來。

這時突然聽到身邊的沈忱司驚訝的一聲大笑,說:“你來了!不是說來不了嗎?”

賀也以及身邊的陰陽臉圓球莫卡一同進來,他在桌邊坐下,莫卡順勢落在他一側肩頭。

身上還帶着幾分從外面帶進來的涼意,賀也随口說了句:“來找點吃的。”

沈忱司連忙安排人上菜。

仲珂從僵直中緩緩軟化,後知後覺地跟賀也打了聲招呼。

他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掃了一圈兒,然後問沈忱司,“他這是怎麽了?”

同在一個桌上,離得實在太近了!

仲珂聞到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與煙草氣息夾在在一起,獨一無二,似是能勾起他體內的騷動。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猛地站起身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仲珂沒有去套房內的洗手間,而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賀也看向沈忱司,後者兩手一攤,“我也不清楚,看他可能是心裏有事。”

賀也想了想,起身說:“我去看看。”

沈忱司滿臉一言難盡,擡着眉瞅他,強調道:“喂,人家可是有‘家室’的。”

賀也沒說話。

沈忱司拉他胳膊,來了興致,“來,跟哥說說,到底你是咋想的?”

賀也于是又坐下,語氣漫不經心,說:“什麽怎麽想的?”

沈忱司笑,“別擱我這裝傻,我可是知道仲珂現在和陶之陽在一起呢,怎麽,你現在是對前任餘情未了呢?還是對前任的現任……嗯?”

[當然都不是啦!]

一直在旁邊做吃瓜群衆的莫卡不小心脫口而出,惹得賀也瞟了它一眼。

可惜,沈忱司聽不到莫卡的話,他見賀也挑着嘴角,莫名帶着點壞壞的感覺,心道:看來是對陶之陽的隐瞞還沒有消氣?這是想折騰這兩人?

真夠睚眦必報的啊。

賀也微笑,“現在我可以過去了嗎?”

沈忱司夾了口菜,斜了他一眼,“呦,誰還攔着你不成?”

賀也低聲一笑,走出房門。

沈忱司卻胡思亂想了一陣。

在他看來,自己這哥們是在故意艹那個“風流浪蕩”的人設。

娛樂圈裏各種艹人設,什麽勵志流、敬業流、吃貨流,耿直流……就是沒有一個敢于艹風流的人設。

也是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他那些粉絲竟然也接受這樣的人設。

風流,安在別的鮮肉頭上那是自毀長城,安在周持頭上,那是風流倜傥,屬于魅力的一部分。

呵呵。

顏黨。

賀也找到仲珂的時候,對方正在洗手池洗臉。

一捧捧涼水捧到臉上,給他潮紅的臉降溫。

賀也走到旁邊,伸手扯一側的擦手紙巾,一張、兩張……一直扯到剩下最後兩張拿在手裏。

仲珂聽到了旁邊的動靜沒有在意,等他擡起頭,濕着臉和手想扯紙巾擦一擦時,動作頓住。

那些幹淨潔白的紙巾都被亂七八糟地扯到了下方的垃圾桶裏,紙巾盒裏已經一張都不剩。

“要麽?”

身後一人遞過來兩張紙,仲珂盯着賀也的臉,一時無語。

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仲珂接過去之後擦幹淨水跡,然後忍不住說:“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幼稚。”

賀也倚着牆壁,站沒站姿,卻偏偏賞心悅目,只覺得他做什麽都是好看的。

“僅僅是幼稚嗎?”

他挑眉的樣子帶點惡劣的意味。

仲珂頓了頓,說:“還,壞。”

賀也:“……”

下一秒,兩人便相視笑起來,賀也低磁的笑聲讓仲珂這一段的郁懑一掃而空。

兩人含着笑意一同回到套房,沈忱司訝異極了。

趁仲珂不注意時,他抛給賀也一個“拜服”的眼神。

他這哥們簡直是為撩而生的!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一個怨婦一樣的男人硬生生被掰成了春意橫生。

……

就這樣,仲珂與賀也越走越近。

每每被賀也撩得無法自拔,回到冷冰冰的家裏,他的理智就會回攏。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走鋼絲,一個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可是與此相伴的則是,從未體驗過的巨大的刺激感。

越與賀也在一起,他越能體驗到那種鮮花怒放般新鮮又多姿的生活,有多麽的令人神往和沉迷。

賀也帶着他去跑馬、去國外滑翔,他們還在無比純淨的小島度假,潛泳……

他不是沒有接觸過這些玩樂項目,但是與賀也在一起,得到的體驗感卻是完全無法與之前相提并論的。

對于陶之陽的憤怒,一日日地減少,對陶之陽的嫉妒,卻有增無減。

縱然他與賀也走得再近,對方對他始終彬彬有禮,從未越過朋友的底線。

仲珂曾試探着提過幾次陶之陽,對方的反應則驗證了他之前的揣測,一顆心登時像是落入了冰湖。

陶之陽冷落了仲珂一段時間,很快就搬了回來。

正逢他有約稿,時間還十分緊迫,每日忙碌也就沒有發現仲珂的變化。

他只知道,終于忙完一個階段,突然意動,想跟仲珂去泡泡溫泉,順便溫存一番,卻得到了對方的拒絕。

甚至,他敏感地發現,對方的拒絕當中還有隐藏的十分隐秘的不屑和厭惡。

陶之陽自有自己的驕傲,哪怕是跟仲珂在一起,很多時候他都在包容遷就對方,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會一直無條件無限制地忍下去。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越來越沒有尊嚴了。

此刻自然也做不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來。

既然仲珂不願意,陶之陽便邀請了朋友一起去溫泉度假村消遣。

朋友間一起閑聊,不可避免地提及到了各自的感情生活。

說着說着,話題不知如何就拐到了周持的身上。

陶之陽沉默地聽着朋友的讨論,他們對于那次見過周持的那一面仍然記憶猶新。

“當時就覺得他野性,果不其然吧?周持他這個性子,沒有人能收服他。”

店主大哥感嘆。

然後瞥了眼陶之陽,笑道:“你現在事業愛情雙豐收,比我們這些人可是強太多了……”

陶之陽突然沉浸在那段與周持糾纏的記憶裏,聞言下意識地笑笑,沒有吭聲。

這一場消遣沒什麽滋味的結束,回到家,家中冷冰冰的,像是沒有人住過一樣的冷清。

他打給仲珂,對方不接電話,後又打給仲珂的助理,這才得知對方出國談業務去了,心下一松。

事已至此,他得到了肖想了多年的仲珂,何必那麽不知足呢?

如此寬慰自己的陶之陽,心中始終盤繞着一股悵惘。

仲珂從國外回來,給陶之陽帶了禮物,他一改之前的尖銳,重新恢複原來的樣子。

可惜,陶之陽卻總感覺心裏像是缺了點什麽。

這天,陶之陽在畫室接到仲珂的電話,讓他去一家娛樂會所接他。

陶之陽心裏擔心,顧不得換上衣服就打車去了。

到了仲珂提醒他的包房,陶之陽看到喝得迷醉的仲珂一人埋頭大睡,松了口氣。

“仲珂?”

他喚道。

仲珂擡起頭,頭發淩亂,眼角微微發紅,面上有清晰的淚痕。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陶之陽心裏一軟,溫聲道:“走吧,咱們回家。”

仲珂不走,還拖着陶之陽坐下喝酒。

陶之陽無奈,只好繼續陪着他喝。

他這段時間心情亦是跌宕起伏,酒一喝上,愁更愁,不知不覺就喝得多了些。

他還記得不能醉倒,想帶仲珂回家,可突然在這時,仲珂擡起眼睛,凝視着他,問道:“之陽,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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