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那築基期的小魔修在網兜之中掙紮了半晌, 大概是知道不可能掙開了,終于答道,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抓我!”
衆修士聞言皺起眉, 大都覺得這魔修不識好歹, 嘴硬得很。
而那問話之人見對方仍舊掙紮不停, 也一聲冷哼, 一時間顧不上什麽實力上的差距了, 管他是不是以大欺小, 直接掐了個法訣, 頓時便有一道雷電順着他的手指傳入那網兜之內, 電得那只小魔修吱哇亂叫。
不過片刻, 那小魔修便趴在那裏無法動彈, 隐隐甚至傳出一陣焦糊之味。
“還不老實交代?”那修士再度問道。
“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小魔修道,“你們究竟想問什麽?我只是一直住在這裏, 什麽都不知道!”
“這魔窟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一身魔功究竟從何而來, 其餘的魔頭又都在哪裏?”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什麽魔窟,我就是有一天進山采藥, 不小心掉進了那個地方。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沒有說謊。”小魔修道,“至于什麽一身的魔功,你說的是我身上的法術嗎?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琢磨出來的啊!”
聽到這些話,衆修士自然沒有一個人信。
那問話之人回頭道, “這魔頭很是嘴硬啊。”
“都是吃得虧太少了。”身旁之人道,“多處罰一會,不信撬不開他這張嘴。”
說罷,衆人也不全看着之前問話之人一個人忙活了,紛紛輪番上陣,火烤風吹,有什麽招通通往那小魔修身上使着,只小心着沒有将人直接弄死。
這些元嬰真人與金丹宗師的手段,叫一個區區築基期的魔修受着,實在慘無人道得很。不多時,那小魔修便連叫喚的氣力都沒有了,只是渾身燙軟着,在原地不斷抽搐。
而後那些修士還另起一道法術,稍微治了治小魔修身上的傷,叫他好歹能開口回答問題,“還不老實交代?”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小魔修都快哭出來了,嘴上卻仍是道,“你們究竟為什麽不肯信我?”
此情此景,倒真叫幾個修士動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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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一個蓬萊派弟子忍不住道,“或許他真是無意中才接觸魔氣的?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說一句實話,謝冬在一旁圍觀到了現在,心中也難免有些這樣的嘀咕。畢竟那魔修真的只是個實打實的築基期,卻遇到這種事情,實在是叫人同情得很。當然,他并不會傻到自己将這種話問出口。
果然,那蓬萊派弟子的話一問出來,淩宗主還沒有開口,邊上就有師長訓斥道,“閉嘴,你懂什麽?魔修這種東西最是狡猾,看起來再弱小的魔頭也是魔頭,不可以掉以輕心。”
其餘修士也是紛紛附和。
那蓬萊派弟子便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拷問便繼續了下去。可是無論衆位修士怎麽做,那個小魔修依舊是那一番說辭。這麽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淩宗主便招了招手,叫那個使網兜的修士将小魔修給提回來,準備帶回蓬萊派慢慢審。
“淩宗主,”邊上有其他宗門的修士道,“何必這麽麻煩?這魔頭既然嘴硬,直接搜魂便可以了。”
搜魂?這可是修真界最嚴重的刑罰了。一旦被搜了魂,一切記憶都會被人翻找而出,什麽秘密都藏不住的。這還是小事,最可怕的是其對神魂的損害。修為越低,經歷搜魂所受到損害就越大。如眼前這個區區築基期的,輕的喪失神智淪為癡傻,重的就直接魂飛魄散了。
那小魔修明顯顫了一下,顯然害怕得很。
“多謝道友提醒,”淩宗主道,“如果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們自然會考慮搜魂之術。”
說着,他還冷眼瞅了那魔修一眼,“怕了?怕了就老實一點。”
其他宗門的修士不禁笑了笑,“淩宗主,難道你還想要和這魔頭講什麽人道不成?”
淩宗主笑而不答。
而那小魔修顫了顫嘴唇,顯然态度又有了轉變。
卻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小魔修被人提到蓬萊派衆人身旁,正準備重新開口之時,其中一個蓬萊派元嬰修士突然臉色微變。
只見那蓬萊派元嬰突然掏出一樣東西,對淩宗主道,“宗主……之前一直招不來的魂魄,好像找到了。”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許多人都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謝冬也好奇地轉過腦袋,看了這元嬰手中的東西一眼。
就這一眼,謝冬的臉色也變了。
那是把梳子。一把非常平常的,凡間女子用過的木頭梳子。但這麽一把梳子,出現在一個元嬰真人的手中,本來就很不平常。
謝冬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張采荷的遺物,之前被蓬萊派拿去用來招張采荷的魂魄的。如今看來,眼看這個元嬰便是蓬萊派裏負責招魂的那個元嬰了。張采荷的魂魄一直沒有被順利招到,他便一直将這梳子帶在身上。
“我們早該想到了。去世不到一年,凡人的魂魄怎麽會平白無故找不到呢?”那元嬰将視線投注到魔修的身上,目光比原本更加冷冽了數倍,“原來是被人将魂魄收起來了,一直藏在那芥子空間之內。”
再看那個築基期的小魔修,臉色也是勃然大變。
他的手按在腰間一個儲物袋上。自從那個元嬰将木梳拿出,這魔修腰間的儲物袋便一直在掙紮晃動,似乎其中真的藏着一個魂魄。
“你為何拘束凡人魂魄?”那元嬰真人皺眉問道。
魔修不說話。仔細一看,這小魔修的臉色卻不是單純被人說破惡事的驚慌與恐懼,甚至還有許多青筋跳動,似乎激動憤怒得很。
而後魔修反而問道,“你為什麽拿着她的東西?”
衆修士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膽子,都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神色。
“她的兒子,現在在哪裏?”那魔修又問。
此言一出,這魔修已然是承認了自己與張采荷趙團圓一事的關系。
蓬萊派諸人都看了謝冬一眼。事到如今,謝冬也嘆了口氣,不得不站出來道,“之前誘騙張采荷,令那幼子接受魔氣灌體之人,就是你嗎?”
魔修沉默着,雙眸漸漸變得赤紅起來,只不斷問道,“那個孩子在哪裏?現在怎麽樣了?”
謝冬還未答話,身旁就有別的門派修士道,“你這魔頭,竟然還曾經誘騙孩子接受魔氣灌體?簡直喪心病狂!現在又問什麽問?既然接受了魔氣,那孩子現在要麽已經被魔氣反噬而亡,要麽也早被人除魔衛道了!總之必然已經死了!”
“不是,”謝冬想要解釋,“那孩子還……”
但他一席話還沒有說完,淩宗主便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叫他不要說出事實。
而那魔修信了趙團圓身亡的消息,情緒激動,當場便大笑了三聲,雙目紅得駭人。
大笑之後,只見魔修身形一晃,轉瞬化為一道殘影,竟然成功從那網兜之中掙脫而出。
“是血遁之術!”有修士驚呼出身。
血遁之術,燃燒自己的性命為引,是一門威力十分可怕的遁術。魔修施展血遁,竟然不是逃跑,而是直直朝着那拿着張采荷木梳的元嬰真人沖去,而且渾身魔氣鼓動,隐隐有自爆之勢。
衆修士臉色微變,連忙施法展開防禦。
結果這竟然只是虛晃一槍。魔修還沒闖到那元嬰真人身旁就轉了身,果然還是要跑。
附近的修士一聲冷哼,真元凝結成一道靈鞭,唰地就抽到了殘影之上。
雖然費勁了心思,還使出了血遁之術,但築基與元嬰的差距巨大,魔修最終還是沒能逃出升天。他被這手下留情的一靈鞭直接從血遁裏面抽了出來,當即噴出了一大口血。
他将儲物袋從自己腰上扯了下去,用力扔遠。
緊接着,魔修再次回頭,隐隐又是一副想要自爆的架勢。
一而再的,衆修士都有些不當真了。
結果便是一聲轟然巨響。也不知是悲憤過頭,還是一心不想落到被搜魂的結局,這小魔修真的自爆了。
築基期的自爆,威力只是那麽一回事,卻引得魔氣一時之間到處席卷。
衆修士不得不再次架起防禦,将魔氣擋在外面。何修遠也一把将謝冬扯到身後,幫他将這些魔氣擋下。謝冬看着魔氣從身側流竄而過,卻用指尖輕輕劃出一個法術,引了一道魔氣過來,偷偷用自己的靈氣将其團團包裹,将這一縷魔氣藏在了身上。此時此刻,他這點小動作十分隐蔽,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發現。
片刻之後,魔氣終于平息,之前被那魔修丢出去的儲物袋還在往下掉着。
好幾個修士飛過去,想要去将那儲物袋取回。
謝冬也留意着那個儲物袋。畢竟依照之前發生的事情推算,張采荷的魂魄很可能就被藏在那個儲物袋的裏面。
但幾個修士剛剛圍過去,還沒有碰到那個儲物袋,轟地一聲,儲物袋也爆了。
“上當了!”有修士吃了虧,被儲物袋裏爆出的魔氣污了真元,不斷叫罵,“裏面是引燃了的魔爆丹!”
蓬萊派那位負責招魂的元嬰皺起眉來,“那凡人女子的魂魄……”
“不急。”淩宗主長長呼出一口氣,“究竟怎麽回事,還是好好來問問這個魔修吧。”
魔修?魔修不是已經自爆了嗎?
衆修士正在困惑,目光便看見了淩宗主的指尖。只見一團真元正在他的指尖浮動,裏面似乎還包了什麽,正在那團真元不斷掙紮。
剛才那千鈞一發之刻,淩宗主卻是搶下了那魔修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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