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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彈遍布九州,總共105顆,福岡31顆、北九州16顆、熊本13顆……為了方便辨認,我在它們的表面都貼上了小醜貼紙,圖像如下。”嚣張的小醜圖像占據了大半屏幕,這小醜與游樂園常見的小醜臉,古早漫畫中的小醜形象,都沒什麽相似的地方,那些小醜的嘴角都是上揚的,而它,肥厚的嘴唇向下撇,臉上覆滿白色粉末的地方被淚水拉下了兩條深深的溝壑。
哭臉小醜,網絡上是這麽稱呼的。
“至于存放炸彈的地點,圖書館啊、博物館啊、政府大樓啊、住宅區,什麽地方都可能有,建議警方采用地毯式排查的方式來排彈。”
“爆炸時間是下午4點,如果從現在開始計算,一共有6個小時的排除危機時間,請各位英雄與警察努力工作。”
“最後的最後,我在某個地方留下了一件神秘大禮,那枚炸彈的模樣與其他炸彈都不一樣,是直接做成了小醜的形狀,至于威力,也是截然不同的,如果真的讓它爆炸,小半個城市一定會‘砰’的一聲被炸上天。”
“你的敵人,敬上。”
同一時間,九州各大地方臺均被入侵,無論是新聞播報也好、晨間劇也好,屏幕短暫地晃了兩下,視頻被掐斷,取而代之的是雪白的幕布。
雪白的幕布上打印出以上文字與圖片,此外還有電子合成的聲音,以棒讀的語調将文字讀出,同一時間內,在看電視的、視頻的人絕對不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看完後都“哈”了一聲,不是很願意相信插播的話,但心頭,确實籠上了一層陰影。
bbs論壇一下子火熱起來,數不勝數的用戶接上網絡,就剛才發生的事情議論紛紛。
/真的假的,炸彈的事情?/
/炸彈魔,之前不是已經被騎士打敗了嗎?/
/不,那次确實是化解了危機,但是人沒有抓到。/
/所以通告是真的?/
/不會吧,九州的英雄很多。/
/等官方吧。/
/騎士先生會保護好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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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利院中,雄英的學生們也接到了通知,當時,他們正陪着孩子們看電視。活動室的角落中擺放着一臺電視,電視時時刻刻都打開着,有時候在放動畫,有時候暫停在教育頻道,有時候是運動頻道播報。
從屏幕變白的瞬間起,英雄的幼苗們就把視線集中在頻幕上,就連原本在打鬧的小孩子都安靜下來,随着機械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向下念,有孩子不安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臉上終于流露出了惶惑的表情。
等到屏幕恢複正常,英雄預備役們卻依舊沒有出聲,綠谷出久還有爆豪他們,幾乎是第一時間,如離弦的箭一般,從房間中沖了出去,找相澤消太。
空曠的室外,他正背對着幾名學生打電話,表情是看不見的,但低沉的嗓音一陣一陣從不遠處傳來,像是拍打着礁石的巨浪。
“絕對不能讓孩子們冒險”,諸如此類的話斷斷續續傳入他們的耳中。
等相澤消太打完電話後,學生們再沖上來,最先開口的是飯田,身為班長他有義務作為傳聲筒,傳遞同學們的訴求:“相澤老師,剛才電視上……”
話還沒有說話,相澤消太就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他冷靜地說,“這不是你們應該管的事情,首先,組織班上的同學将福利院以及周圍探查一遍,看有沒有出現小醜炸彈,如果沒有的話,就陪着孩子們呆在福利院中,安撫驚恐中的受害者,這一課你們已經上過了,現在到了實踐的時候。”
“但不是說有100多枚炸彈,九州的英雄和警察夠嗎。”
“這不用你們操心。”他的聲音還是很疲倦,“這座城市的英雄與警方的數量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作為學生不要想着去做些有的沒的的冒險,你們的職責是安撫好眼下的受災群衆。”
“好。”學生們零零散散地回答說。
……
東大附中這裏情況略不一樣,看完電視裏的公告後幾乎所有學生都慌忙不疊地拿出手機,直接安排家裏人令他們離開九州這個是非地。霍克斯沒有時間阻攔,也不想去阻攔,事實上光是忙着幫助本地英雄解決禍端就讓他自顧不暇。
東大附中的學生們也很惶恐,膽子更小些的女生甚至悲痛得哭了出來:“這種鬼地方……”
“我要回家。”
“等回去後要起訴霍克斯。”
“他別想當東大附中的校長了……”
[但是霍克斯老師,說不定根本不想教你們啊……]
小早川明美也跟東大附中的學生們呆在一起,她面對着牆壁,那是一大片,一塵不染的,雪白的牆,人們只能看見她的背影,長長的逶迤的頭發,與挺拔的身姿。
但是小早川明美,在這一刻,她面上的表情實在是無限接近于太宰治,而且并非是太宰那無數表情中可愛的幾個方面,而是十分嘲諷的,連瞳孔中都看不見粼粼波光的時刻。
她的眼睛很黑,很幽深,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向下傾斜,眼皮部分連接着睫毛,遮蔽住了大半片眼,嘴角沒有向下撇,也沒有想上揚,反而是維持着可疑的直線,眉頭微微糾結在一起,而眼中的嫌棄,幾乎要順着逶迤的眼尾,拖拽出來了。
[真無聊真無聊真無聊啊]她幾乎是無力地想着,[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持有權利的,是這群一點都不“厲害”甚至一點自尊都沒有的人,所以敵人才會猖獗,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受到不公平的對待,所以阿順才會死亡。]
[古代的貴族階級尚且有“享受着優秀的資源,便要成為民衆的表率,帶領他們将國家建設得更好“的理念,到了我們生活的世界中,即便是如此的思想,都很少有人有了。無法體會民衆的疾苦,就無法頒布對他們有利的法律,沒有活在動蕩之中,就永遠也不知道普通人對安寧的渴求。]
[我已經要受夠了。]
“明美。”從剛剛開始,手機鈴聲就在叮玲玲叮玲玲作響,她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就聽見母親帶着哭腔的聲音,“快點從九州回來吧,明美,那裏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媽媽。”她聽見自己是這麽說的,“老家的人,爺爺他們,有沒有也逃到東京?”
父親坐在母親身邊,今天實在是太湊巧了,他們夫妻倆難得一起出門,先前還在議論着不知道明美的學校活動進行得怎麽樣了,就忽然聽見了噩耗。
“爺爺他們還在九州老家。”父親說完後沉默了一會兒,“聽着,明美,你不用跟他們一起,本來我們就不算是土生土長的九州人……”
“爺爺他們是不是覺得,自己是九州人,就不能在故土陷入危機的時候獨自逃離?”她打斷了父親的話,“我也是一樣的,縱使我不認為九州是我的家,但這裏有我喜愛的,我需要保護的人,還在那些福利院的孩子,他們那麽小,還呆在不安定的土地上,我怎麽能這個時候獨自一個人逃回東京。”
她用非常輕柔的聲音說:“逃跑的經歷,有一次就足夠了。”
她輕柔的,仿佛是在喃喃自語的聲音被手機捕捉到了,揚聲器将聲音放大了數倍,同一時間內她父母的臉上浮現出了驚恐的神色,明美說的話,實在是太讓人不安了,很難想象接下來她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就好像是,訣別前最後的話語一樣。
“等等、等等明美醬……”
手機被挂斷了。
小早川女士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而明美的父親,他的表情也相當得恐怖,手撐着額頭,手肘抵住桌子,仿佛不如此的話,就會被現實的重量壓到一樣。
他們不得不想到了很多年前的畫面,緣由是什麽,好像是世交家的孩子,明美的大朋友阿順死了吧?從那一瞬間開始,明美的精神就被推倒了崩潰的邊緣,好像是壞掉了一樣。
個性失控,不僅傷到了周圍人,還傷到了她自己,他頭一次看見,很厲害的,仿佛不需要大人指引就能獨自站在前方的女兒露出那麽落寞的神色。
仔細想想,他和夫人從來沒有注意過明美的心理健康,學校也好、補習班也好,除了阿順之外連親密友人都沒有,因為她太優秀了,就算是父母都默認她能夠做到最好,一日複一日,一日複一日,沉重的壓力像山一樣,壓在孩子的肩膀上。
而阿順被從家裏趕出來,這些事情他們是知道的,但是政治上的立場讓他們無法伸出援手,而明美,好強的孩子除了最後關頭之外,似乎從來沒有跟他們說過孤兒院的窘境,難得提出一次說“阿順最近好像很累”,他們是怎麽回答的。
“啊,那個孩子。”父母含糊不清地說,“那孩子的話,明美醬還是不要多接觸好了,他幹了很不得體的事。”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請一定要回到那個時候,他會不遺餘力地幫助那個孩子。
短暫的崩潰之後,小早川先生查了明美的手機定位,手機已經關機了,關機後就算是定位系統也不能運作,最後的開機地點是福利院,但誰都知道,她不可能呆在原處。
“我們去九州。”他對哭泣的妻子說,話語中滿是堅定的色彩。
[起碼這次,起碼這次不能讓明美醬一個人,留在那裏。]
……
當霍克斯回到孤兒院裏的時候,就發現東大附中的孩子基本上走光了。
[啊,怎麽說呢,雖然能夠猜到現在的情況,但真是心寒啊。]
他想。
[我們國家的未來,就掌握在這樣一群人的手中嗎?]
[不過現在,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卻都不是最主要的。]
“太宰,太宰。”他提高聲音呼喚着,霍克斯心裏明白,以太宰喜歡熱鬧的性格,這時候絕對不會離開,他沒辦法以更好的方式揣度他,說是為了與孩子們同甘共苦留下來之類的,只能說太宰的性格中有着向往混亂的一面,單純從這方面看來,都不太可能逃走。
“這裏。”果然,少年略帶雀躍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太宰推開門,對霍克斯招招手說,“找我有什麽事,霍克斯君。”
後者切了一聲,為了太宰的明知故問:“能幫個忙嗎?”他揚揚手機,“警署的那些人非常焦慮,除了普通的炸彈之外,傳說中能把半個城市炸上天的小醜彈很讓人在意,敵人除了發在網上的那些之外,還發了一份單獨的文件給警局,有關于小醜彈的情報。”他說,“我想着如果能借用你的智慧,說不定能更快地找到地方,來幫我吧,太宰。”
“哎——”他拖長了音,還要賣賣關子,“真是和消太君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啊,霍克斯君,明明隔壁的消太君唯恐讓學生加入,你卻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拉入漩渦中了。”他歪歪頭,眼中與其說是笑意,不如說閃爍着質問的光,“為什麽啊霍克斯君,我的話應該也算是學生吧,而且如此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
霍克斯有啧了一聲,他實在是很厭煩太宰戲劇性的、戳人心窩子的問題,但也知道,如果無法做出回答,眼前的人說不定根本不會向前走一步。
虛假的語言是不需要的,當與太宰對話時,必須把一顆赤誠的心捧在他的面前,如此說不定能夠得到對方的同意與好感。
“聽到了,我只說一次。”他講,“因為對我來說,你根本不是什麽學生,而是跟我站在同一平面上,甚至看得更遠的成年人,即使你的性格陰暗到臭水溝都不如,我也不得不承認這點。”
“其次,因為太宰你根本不是什麽懷揣着惡意的人。”霍克斯擺出了在太宰看來非常理所當然的姿态,“你有想要保護的人吧,既然這樣,我們就是同一邊的。”
[只要有想要保護的人,那他的本性就該是溫柔的。]
這是霍克斯簡單,卻直達靈魂本源深處的,直白的想法。
[身體:太宰治]
[同步率: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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