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2
chapter 12
“嘭——”
勵如桑驚醒。
動靜來自隔壁的102房,像是什麽重物狠狠砸上來,木質的牆體都震了一震。
她貼上去側耳凝聽。
卻是又傳出“嘭——”地一聲,拆房卸屋似的。
這回來自門口。
勵如桑忙不疊爬下床,謹慎起見沒有馬上出去,聽到老板娘、小六和綠毛全被驚動,她才打開門。
隔壁的房門整扇脫離,一個戴着面具的人被趙也白單膝按壓在地,比那晚勵如桑還要狼狽。
勵如桑特地尋向過道的牆壁上确認,果不其然少了副面具。
“發生什麽事了?抓到小偷了嗎?”綠毛的呼倫貝爾大草原支楞八叉,雖然是被吵醒的,但眼前的情況令他興奮。
小六躲在綠毛身後,又忍不住探出頭打量,駭駭然問:“是、是那個鬼對不對?!”
而勵如桑從101房間走出來的一瞬,兄妹倆神同步:“窦姐(姐)你為什麽在戴哥(哥)屋裏?!”
下一秒又異口同聲後知後察:“戴哥(哥)你為什麽在窦姐(姐)屋裏?!”
勵如桑和趙也白均沒功夫睬二人,前者上來便将那人的面具揭下,赫然露出英拉爸爸的臉,即便此情此景之下也和平時不愛搭理人的模樣別無二致。
小六和綠毛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回來,齊齊驚呼:“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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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拉爸爸宛若砧板上的魚不做一切掙紮,任憑趙也白扒拉下他的衣服,但見他肩膀上包紮着傷口。
小六和綠毛被這最後一擊震得講不出來話。
瞳孔微微壓緊,勵如桑望向到場後便不再出過聲的老板娘。
老板娘眸光幾轉,神情無疑最為複雜。
住在樓上的客人有默默下來看了一眼的,沒摻和又默默上去了。
最終四下裏一時的安靜的是小女孩的哭聲,由前臺的方向傳來,明顯是英拉不見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所以又在哭。
老板娘如夢初醒,慢慢走向英拉爸爸:“松帕你……”
她用的是泰語,幾人中就趙也白聽得懂,不過勵如桑多少能猜到。
英拉爸爸沒吭聲,只是朝英拉的哭聲那邊看了一眼,便低下頭。
老板娘較之剛剛鎮定不少,問趙也白具體發生了什麽。
勵如桑把話攬過來答:“老板娘,你不用明知故問,相信你心裏已經大概有數了。希望你們能給我們一個解釋。”
說完她發現趙也白望向她的眼神些許幽微,不知是何意,只覺似乎另外端倪。
“是、是誤會吧……”老板娘急赤白臉,局促不安地搓搓手,期期艾艾,與以往的口齒伶俐判若兩人,“說出來的确有點羞恥。我老公他不是壞人,他只是、只是有時候會忍不住偷東西。‘竊物癖’這種病你們知道嗎?不偷他心裏不舒服。”
“你這也太扯了吧?都被當場抓住了還能拿‘竊物癖’來推卸責任。”綠毛笑出荒天下之大謬的即視感。
小六附和:“就是就是!之前潛入窦姐姐房間趁停電逃跑勉為其難可以洗白成小偷,那他扮鬼吓我還有跟蹤我們差點要了我的命算怎麽回事?必須送警察局!這樣的民宿怎麽能讓人住下去?一定要讓警察查封你們民宿徹底調查!窦姐姐、戴哥哥你們說是不是?”
勵如桑沒應。
他們兄妹倆想得太簡單了。先不說當地警察會不會處理,記憶民宿和地下拍賣會的關系,他們也不可能去報警。
何況根本不清楚這夫妻倆的背景。
而英拉爸爸這架勢明顯是鋸嘴葫蘆,必然問不出任何話。又在他們的地盤上,萬一逼急了……
趙也白同樣沒應小六,反松開對英拉爸爸的桎梏:“老板娘,我們全是這裏的固定老客人,如果以前來的人和你們結了仇怨,希望能講明白。我們只是來辦事的,辦完事就離開,誰也不想節外生枝。”
老板娘彎腰連連道歉,無辜又為難:“很對不起發生這種事情,仇怨确實沒有。我會問清楚我老公的。你們放心。就像你們說的,都是固定的老客人,招待不周的話我們民宿以後也不可能再做生意。”
英拉爸爸默默從地上爬起來,也沒等老板娘,旁若無人徑自走向已經循來的英拉,英拉的哭聲這才有所消停。
見英拉爸爸就這麽帶着孩子相安無事地離開,小六近乎氣歪鼻子:“诶诶诶!你站住!不能就這麽算了!”
趙也白難得主動接了小六的腔,不過是勸解小六:“不用急,先給點時間讓老板娘他們去溝通。相處了這幾天,也該了解老板娘是什麽樣的人。她處理完後會給我們交代的。”
小六像頭炸了的貓輕而易舉被捋順了毛,聲音也變得乖巧軟糯:“好!就聽戴哥哥的!”
勵如桑的視線在小六的笑靥如花上轉一圈,收回來時碰上趙也白的視線。僅一秒,她錯開眼,順着趙也白的話與老板娘維持和善客氣:“那麻煩老板娘了。”
“是我們麻煩你們了。太抱歉了。我明天就給你們交代。”老板娘羞赧不已,欠身去追英拉爸爸。
小六瞅着102房間一塌糊塗,提議趙也白去和綠毛一起睡:“……讓我哥睡沙發,你睡床!”
綠毛差點沒被她氣死,态度上倒大大方方也邀請趙也白。
趙也白沒承他們的情:“不用,一扇門而已。”
四人就地解散。
待他們兄妹倆各自回屋,勵如桑低聲詢趙也白當時的具體情況。
按照她的原本行程,後半場拍賣會結束後她就不住這裏了,所以今次是最後一夜。交換房間是趙也白提議的,基于以防萬一的猜測:既然白天沒成功,對方或許會再找機會動手。
竟一語成谶。
由于目前種種雲遮霧罩,很多事情無法處處透露着詭異,包括英拉爸爸方才鬧出的這一出。
趙也白轉過來的神情嚴肅認真:“之後再解釋,你現在收拾行李,等下我們就走。”
勵如桑怔了怔。
“收拾行李。”趙也白重複,嘴角抿成直線,語氣重而沉,握住她的手,不容置喙,“不走你連拍賣會都參與不了。”
見她仍沒給反應,趙也白又張了張嘴,然不及他再說什麽,勵如桑利落回屋。
唇隙開出條細微的弧度,他收起滞于半空的手,合了合掌心。
隐約殘留她腕子的觸感。
比視覺效果還要伶仃。
—
行李沒幾件,根本花不了兩分鐘,勵如桑輕手輕腳折返出來時,過道上的燈已被趙也白特地熄滅,光線十分昏暗,拐角那扇窗戶映進來的月色幫了大忙。
兩人自然不從前臺過,而往D棟去,順利到了D棟的門口,暫時伫足。
這個位置恰好離民宿唯一的進出口最近。
沒有監控幫了他們大忙,也因此,門口那獨獨的攝像頭十分關鍵。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夜深人靜之下,院子裏那分割整齊的植塊影子烏泱泱宛若盡職的執勤守衛,全方位監督民宿裏的動靜。
“不好奇我在等什麽嗎?”趙也白低低問。
“對我來講最壞結果不就脫了虎口又入狼窩?”勵如桑冷幽默。
趙也白也不知是故意捧她的場還是笑點低,眸底的笑意于月色下清晰,細碎光芒閃爍。
下一秒他手機的屏幕亮在兩人之間。
趙也白點開看一眼:“走,半分鐘後車子到門口接我們。”
這個半分鐘就是給他們用來打時間差的。
是故他話尾音尚未完全落定,勵如桑當先跨入庭院,以最快的速度走出門口。
稀薄的月光下,一輛皮卡車燈也沒打,低調而來,沒等到他們跟前車門便打開預備好。
果不其然來的是八爪。
趙也白和勵如桑一秒鐘沒多耽擱,默契十足地分別坐進副駕和後座。
關車門時,勵如桑看見老板娘從庭院裏沖出來。
八爪一踩油門,車子火速開離。
而不出兩分鐘,便聽趙也白說:“追上來了。”
“這麽快?”八爪意外。
勵如桑倒能反應:“守在民宿外面的尾巴。”
“我來甩掉他們。”八爪不慌不忙,和他的外形一樣給人可靠之感。
勵如桑和趙也白各自抓牢上方的把手,全權交由八爪發揮。
作為當地人,八爪對路況相當熟悉,勵如桑盯着車窗外不停掠過的低矮屋落和密匝電線,眼睛應接不暇。
奈何每每八爪稍稍松懈下來,趙也白便播報:“還在。”
一個多小時後,勵如桑挂一頭的汗,國內明星宣稱幾個小時才成功甩掉黃牛并不誇張。
問題不在八爪,而在後面跟着的車子裏也有對這座小城熟悉的人。
“開出城。”趙也白下決定。
八爪點點頭,重新設定路線。
橫刺裏一輛豐田猝然沖出來。
趙也白近乎本能反應,快八爪一步掌控方向盤,強行扭轉,手臂上青筋盡顯,而他身上系的安全帶被他硬生生拉繃。
勵如桑在這時候發現後面竟還有一輛正直直朝他們的皮卡撞來。
她的呼吸剎那間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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