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晉.江文學
chapter 18
車廂裏雖然沒有陽光直射,但因為悶,氣溫并不比外面低,勵如桑等于洗了個桑拿浴。
因為手機也被趙也白帶走,勵如桑無從得知時間。她寸步不離這廢棄火車,直至暮色四合,她才出來。
既然她躲在這裏沒人發現,人應該被趙也白全引走了,那也就說明,一直以來甩不掉尾巴,問題的确出在如今被趙也白帶在身上的她的随身物品上。
跑來這裏時勵如桑沒有閑工夫記路,她先繞出這塊地方,去到有人的地方,問了鐵路軌道市場的方向,折騰了二十來分鐘的時間才找回警察局。
那位華裔警官見到勵如桑驚掉下巴:“你怎麽又來了?”
連續劇式的圓謊對勵如桑來講并不難:“我不是還沒補辦丢失證明?”
“那你之前跑什麽跑?”
“我不是打了那個非禮我的男人,怕他帶人來報複我。”
“你的同伴呢?”
“我弟弟啊?他一會兒就來。”勵如桑一一作答。
華裔警官到底沒為難她,放她進門。
第三次來,勵如桑熟門熟路去長凳排隊。這回能夠錘定,無論什麽時候,這警局裏都不缺報案的游客,可見扒手團夥每日進賬只高不低。大概但凡來過的游客,沒有不遭毒手的。
勵如桑一再将自己的次序讓給後面來的人。不過人數畢竟有限,沒多久讓無可讓,終究排到她,趙也白仍不見蹤影,她只得又一次将自己的錢包在弟弟手裏、得等弟弟來之後才能付手續費的借口搬出來。
華裔警官再好騙也沒再相信她,将她請出門:“……等你弟弟出現了,你們再一起來補辦丢失證明。”
進不去警察局,勵如桑也沒走遠,到不遠處的那個站臺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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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軌道市場随着夜幕降臨變得愈發熱鬧,白日以蔬菜瓜果日用品為主,晚上換成燒烤啤酒冰淇淩,以鐵軌為中心線向兩側輻射,遮陽篷全部拆掉,各種食物的美味香氣死四面升騰。最邊緣的位置一排溜舒适的靠椅,招攬無數游客落座享受馬殺雞。
走到哪裏,都離不開人間煙火氣。
花襯衫、沙灘褲的絡腮胡中年男人朝她走來的第一時間勵如桑便留意,薩瓦迪卡之後用蹩腳的英文問她是不是中國人。
勵如桑點頭。
絡腮胡松口氣,高高興興用回中文說他今晚預定的旅店就在附近,可他不明白地圖上的顯示,要勵如桑幫忙看一看。
勵如桑以自己也不看懂路且沒有方向感直接拒絕。
絡腮胡卻沒走,用手帕擦着汗,抱怨泰國的高溫,又企圖和勵如桑閑聊,問勵如桑是哪裏人,為什麽一個人。
勵如桑不予理睬,起身走人。
迎面卻是又來兩個花襯衫的殺馬特造型男子,笑眯眯對勵如桑講了一串話,勵如桑用自己十級的泰式中文聽力超常發揮,勉強猜出他們是在問她要去哪裏、他們對這裏很熟她要去哪裏他們都能為她帶路。
勵如桑沒出聲,瞥向殺馬特後的警察局方向。她看見那位華裔警官依舊在警察局門口背手在身後蹓跶,她也相信人家注意到她被人圍堵了,不過明顯和下午時一樣,并不願意多管閑事。
而不久之前她還剛被從警察局轟出來。所以求助泰國警察這條路她走不通。
兩個殺馬特不斷朝她靠近。
勵如桑沉默地後退,手慢慢伸到腰後。
爬上站臺來的絡腮胡從後方撲過來時,她一瞬拔出手。
格|鬥刀出鞘,刀刃經由燈光投射出冷冷一條弧線,随着勵如桑的蹿起劃過空氣。
兩個殺馬特只覺不過眨眼的功夫,鋒利的刀口便架在絡腮胡的脖子上,均一愣。
“滾。”勵如桑威懾。
“#%&*@#!”絡腮胡用泰文不知道嚷嚷什麽,要奪勵如桑的刀。
怎料下一秒他就哀嚎着跪倒在地。
正是格|鬥刀刺入了他的一側肩膀。
兩個殺馬特有點慌了,下意識往後退。
絡腮胡又對兩個殺馬特喊話,勵如桑将刀送到他嘴邊,惡狠狠警告:“再出聲我切了你舌頭!”
絡腮胡不出聲了,其中一個殺馬特則驀然吹出一記響亮的口哨。
傻子也能猜到他們這是在呼叫同伴。勵如桑心下一沉,立刻推開絡腮胡,轉身跑路。
三教九流聞訊聚集而來的速度卻遠遠比她所想象的來得快,勵如桑親眼目睹上一秒還在小吃攤前煮面的小本生意人,下一秒就從桌子上順手拎起擀面棍往勵如桑這邊來。
勵如桑冷下臉,再次望去警察局的方向。
有剛從警察局出來的人留意到站臺這邊的動靜,似乎在問那位華裔警官,華裔警官只是将人打發走,随後進門,一副不問世事的姿态。
絡腮胡在兩個殺馬特的攙扶下退到一旁,因傷口的疼痛倒吸着冷氣也不忘得意洋洋:“本來你的姿色賣不了好價錢我還考慮要不要費力氣,現在讓你嘗嘗得罪我的下場!”
勵如桑握了握格|鬥刀在身側,抿緊唇,目光從四周圍過來的人牆收回,迅速沖向絡腮胡。
絡腮胡察覺她擒賊先擒王的目的,拉兩個殺馬特擋在他身前,他跌撞着往後退到人牆後。
一長棍攜勁風橫空劈來。
勵如桑躲開了正面襲擊,後背沒能逃過,重重挨了一棍,撲倒在地。
她不敢就這麽趴着,趕忙爬起來,攥緊刀逃開。雖然好像并無處客套。
圍聚而來的人牆在這時候從外面發生騷動。
勵如桑因為刺目的兩束光下意識擡起手臂擋了一下眼睛,等她放下來時,車子已強行沖進來,緊挨着她緊急剎車。
“上來!”敞開的車門伸出的是趙也白的手。
勵如桑急忙握住,借力跳進副駕裏。
有人拿自己的半個身體塞到車門上不讓勵如桑關車門,即便趙也白已經啓動車子他被車門夾住拖着走也不松開。
勵如桑只能不客氣地也喂他吃一血格|鬥刀。
好不容易關上車門,一個個前赴後繼撲到車身上來,要麽趴在擋風玻璃上,要麽貼着車門,一致地企圖砸碎玻璃。
卻沒能得逞。
因為趙也白猛打方向盤,讓車子一直原地打轉。別說車外的人被甩了出去,勵如桑坐在車裏都暈頭轉向。
“系好安全帶,抓牢把手!”趙也白沉聲。
勵如桑顫着手照做。
待她準備就緒,車子也停止了打轉,順着某個人少的方向直直沖出去。
擋道的人下意識裏還是沒想以血肉之軀與車子搏命,紛紛避讓。
避之不及的人倒也沒真被撞上——
“坐穩了!”趙也白話出的檔口,整輛車騰空由站臺飛出去,躍過軌道上尚未來得及爬上來助力群架的當地人。
落地的時候車身劇烈震動,即便系了安全帶,勵如桑的身體也從車子椅座上脫離一瞬,再墩回去。她收攏飛散的心神時,車子已在撞翻幾個小吃攤後開離了鐵路軌道市場。
勵如桑餘悸未定扭頭。
燈火通明距離他們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視線裏。
“沒事了。”耳邊傳出趙也白的安撫。
勵如桑松開車頂的把手。握得太緊,她的手掌陷出印記,十根手指皆發麻。
趙也白瞥見她手上有血跡,當即要停車。
“不是。”勵如桑制止,解釋,“是別人的血。”
說着她彎身從腳邊撿起那柄格|鬥刀,插入刀鞘。傷絡腮胡的那一刀,她其實沒有刺得很深,只是以前給她上課的教練告訴過她什麽部位出血多比較容易唬到人。
趙也白眼神幽微,道歉:“……我繞了比較多的路,還回了趟之前的旅店把你落下的包帶來了。”
怪不得她覺得這車和他們在藍廟租的那輛很像。勵如桑通過後視鏡瞄一眼放在後座的她的雙肩包,側目問他:“你擺脫他們了?”
“目前看來是的。”
“我的什麽東西出問題?”
趙也白騰出一只手抽掉他的腰包遞給勵如桑。
勵如桑翻看之後的結果是,她的琺琅彩煙盒不見了。
“你如何确認出來的?”
“笨辦法。一件件試。”再詳細的趙也白沒展開來說。
不過勵如桑大致能猜到。否則他不至于耽誤這麽長時間。
“但因為時間緊迫我沒辦法再進一步确認究竟被裝在煙盒裏的那個位置。上面的綴飾拆開的話也擔心弄壞煙盒,所以我先把它保管在一個地方了。之後再找機會把它領回來。”趙也白再告知。
勵如桑陷入沉思。煙盒除了因為落火車上而被趙也白撿在手裏之外,沒有離開過她身邊。所以極大可能,她還在國內時,就有人動她的煙盒。
如果是這樣,那趙也白猜測她在火車上時就已經被人盯上,不是沒可能。
一個多小時後,趙也白将車子停在河邊:“休息會,你吃點東西。我們需要連夜開車,早點到泰南,早點辦理證件,你能早點回國。”
安排得十分合理,勵如桑沒有異議。
趙也白下車到後座去拿他和她彙合前補充在車上的物資,食物和水搬到駕駛座上去給勵如桑自行挑選,他帶着幹淨的新毛巾去河邊。
勵如桑想去先洗幹淨自己的手,打開車門時,來自後背的劇痛拉她坐回去。
“怎麽了?”給毛巾擰完水回來的趙也白察覺她的異常。
勵如桑白着臉,沒隐瞞:“被圍攻時挨了一棍。”
“哪裏?”
“背上——沒事,最多就是淤青。我緩一下。”說着勵如桑記起來,“之前老板娘給過我跌打酒,好像還在我的包裏。”
趙也白去翻她的雙肩包,果不其然在側邊的口袋裏找到瓶眼熟的東西。
他拿來給她,遲疑:“要不我們再往前開一開,我看看能不能問到醫院或者診所。”
“不要麻煩了,沒有大問題,就這樣。”勵如桑一錘定音。
趙也白帶上她擦完血漬的毛巾和那柄格|鬥刀到河邊清洗。
車廂內的燈關掉了。
趙也白站在河邊,隔着三、四米的距離,通過擋風玻璃能看見她艱難扭手臂到後背的身影。
他轉回頭,盯着投落在水面上的皎潔的明月。
未幾,開關車門的動靜傳出。
趙也白折返車旁,遞給她新擰的毛巾:“怎樣?”
“還行。”勵如桑牽動嘴角,接過毛巾擦臉,“我小時候不小心打掉同學的牙被我媽拿差不多粗的棍子抽過,也沒大事。不過那個年紀确實比我現在皮糙些。”
“我記得。你說過。”
“是嗎?”勵如桑狐疑,“什麽時候?”
趙也白幫她回憶:“打群架,差點被人拿磚頭砸的那次。”
勵如桑高挑眉。
她仍然不記得她說過,不過她想起來他講的那件事。
她糾正:“不是打群架,是教訓他們欺淩弱小。”
家人送她去正經跟着教練系統學習後,她就不随随便便和人打架了。而一旦打,絕對是對方的過錯。
趙也白同款挑眉,也糾正:“我不是弱小。”
“不是嗎?”勵如桑故意反問。
趙也白笑一下,帶着她剛擦完臉的毛巾再去河邊。
勵如桑走在他後邊。
少年時期從外形看,他确實不弱小,畢竟“胖”和直觀上的“弱小”打不着關系。
那次是他補完課回家的路上被幾個同學搶了書包,相互傳來傳來不還他,戲弄他滿操場跑,一群人以看他氣喘籲籲累癱倒地為樂趣。她無意間撞見,才得知原來他因為比班上其他同學胖而經常被開玩笑。
她看不過眼,當時火氣上頭,所以動了手。
其中一個不是個好欺負的,竟拎起磚頭從身後偷襲她,若非趙也白用身體把人撞倒,她必然腦袋開花。
“你在火車上就認出我了?”如今勵如桑已琢磨出來。
“你看起來變化不大。”趙也白從河邊起身。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你是誰?”回頭想想,他沒少試探她的記性。
“你自己認出來不是更好?”趙也白回去車上,把水擰開來一瓶給她。
“謝謝。”勵如桑虛靠車門,又問,“如果我到最後也沒認出來?”
趙也白拆開一包小黃魚幹:“那就算了。”
不過他承認,最初他的确有些失落,甚至……生氣。
勵如桑揚唇,撿起一塊嘗了嘗。
“你還想吃什麽随便拆。”雖然她未表達出不滿,趙也白還是解釋,“時間太趕,我來不及慢慢挑,貨架上有什麽我拿什麽。”
勵如桑點點頭:“有什麽吃什麽,我不怎麽挑嘴。”
說到挑嘴,她倒又想起趙也白曾經的壞毛病。
擡眼正見趙也白此時剛拆了包面包,吃得比她手裏的小黃魚幹還要香。
察覺她的目光,趙也白洞若明火:“又在比較現在的我和曾經的我有哪些不同?”
勵如桑憶起水上市場時他說過的話:“你确實變化很大。”
“這不能拿來當作你遲遲沒認出我的理由。”趙也白口吻戲谑。
腰包裏,勵如桑的手機這時候震動,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趙也白幫她撈出來。
勵如桑瞥了眼來電顯示,摁下接聽鍵。
“……桑桑,是你嗎?”
郝瀚的問話小心謹慎,還用了被她吐槽過無數次的肉麻稱呼。
勵如桑擰眉:“有事說事。”
“謝天謝地依舊是你本人!”郝瀚明顯易受驚體質又發作,“你昨晚給我發完消息後一直沒音訊,我擔心得今天一天都沒心思工作。”
勵如桑在“昨晚”兩個字上微怔,很快反應過來,從她逃出民宿到現在,的确二十四小時還沒過。只不過期間太多險象環生,時間被緊迫感拉長,她沒有了概念。
“你的電話提前了吧?我不是說後天早上沒聯系你,你再去給我辦後事?”
趙也白原本無意聽她和別人的電話內容,打算走去河邊自己也洗把臉,這一句入耳時他頓足,無法不把自己的視線落回她身上。
這邊勵如桑繼續着和郝瀚的通話。
“可你昨晚沒有前因後果交待得不明不白,還妄圖我不擔心?是個人會被你吓死行不行?而且你憑什麽要和我交待?你如果真回不來,所有人都會跑來問我。你故意嫌我于不義嗎?”
“你不願意的話我找別人也可以。”
嗆得郝瀚氣火攻心,難掩吃味:“你還有哪個朋友比我們的關系更鐵?”
“沈惟舟。”
“……”郝瀚驚訝地險些咬斷舌頭,“你不是不讓我提他嗎?怎麽你自己反而——”
“沒事挂了。”沒聽出他這通電話存在任何意義,勵如桑不欲再費唇舌。
一轉身,她不期然落入趙也白的灼灼眸子裏。
“後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更是四千八的小肥章惹。記得按爪呀呀呀呀呀呀!兩分評超過25字掉落紅包喲!晚安,明天再約。
依舊是下一本的廣告位:《星河滾燙》,歡迎進作者專欄提前收藏~
文案:
高考前一天,章遇寧将情書丢到瞿聞宣桌上。
瞿聞宣:“你煩不煩?拿她們什麽好處了?又幫她們?”
章遇寧:“不是,你和林躍關系最好,幫我給他。我三年暗戀能不能開花結果,全仰仗你了兄弟。”
瞿聞宣似笑非笑,立刻合上錯題集:“找我就對了。”
第二天早上,林躍的拒絕信出現在學校公告欄:“章遇寧同學,謝謝你,但我有喜歡的人了。專心考試,加油答題,祝你金榜題名取得好成績,早日和真正屬于你的白馬王子心意相通。”
章遇寧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不簡單:哪只馬真正屬于她?
瞿聞宣搭上她的肩拉她進考場,不情不願:“算我倒黴,以後只能繼續給你仰仗了。”
學霸和學霸的日常互怼,雙向暗戀,
從校園到職場、從冤家到婚紗,
一個“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暗戳戳想睡了我”的故事
“星河滾燙,你是我的人間理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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