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晉.江文學
chapter 45
趙也白安靜兩秒,抿唇:“沒什麽。”
勵如桑也未追問他似咽下千言萬語般的欲言又止,繼續回卧室的步伐。
趙也白原地伫立,若有所思片刻,轉身進廚房,還是打算親自動手将碗洗掉。
但聽勵如桑的卧室裏傳出“咕咚”一聲響。
趙也白即刻覓入,從她沒關門的卧室徑直奔向衛生間。
勵如桑站在浴缸邊上,朝裏彎着身子,頂着打濕了一半的頭發,剛把掉落在地的蓮蓬頭撿起。
因為左邊手臂無法自如使用,她的右手将蓮蓬頭挂在閥門上後伸手去擠洗發水,奈何光滑的蓮蓬頭再次掉落。
她沒再管,單手揉搓頭發,十分随意的兩下,泡沫根本沒怎麽出來,便準備沖洗。
趙也白實在看不過眼,走上前快她一步撿起蓮蓬頭:“我幫你。”
勵如桑歪頭,用沒有進水的那只眼睛看了看他,沒拒絕:“謝了。”
趙也白卻并非按照她的原定步驟直接沖洗,而重新幫她打濕頭發、揉上洗發水。
“随意點。”勵如桑笑着淡淡自嘲,“本來覺得去美發店太麻煩自己在家随便沖一沖就行,沒想到高估了我自己。”
“那你也用不着低估我。”趙也白跟着語音含笑,“雖然我不是理發師,但你頭發不長也不多,我還是能幫到你的。”
勵如桑調侃:“別告訴我你在部隊裏還學了給人洗頭發。”
趙也白毫不自謙:“原來我的手藝好到能讓你産生這樣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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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如桑也毫不給面:“你想多了。”
似默契,緊接着誰都沒再開口。
在安靜中閉眼的結果是放大了他的手指頭與她的頭皮摩擦的觸感,遂勵如桑睜着單只眼。
目之所及,他沒穿鞋,光着腳,缺了指甲蓋且略顯畸形的腳趾頭再度一覽無餘。
勵如桑想起鎮長曾經告訴過她,當年是趙也白的父母用他們的生命為趙也白争取了在那場天災中逃生的機會。
泡沫沖洗幹淨,趙也白詢問勵如桑幹毛巾在哪兒。
勵如桑指了指牆邊的壁櫃。
趙也白打開,首先映入視野的是一件折疊整齊的男式浴袍。
錯開眼,趙也白取過旁邊的幹毛巾,關上壁櫃,轉身走回來遞給勵如桑。
勵如桑擦着頭發,直起身體時又道了句謝。
見她拿吹風機,趙也白伸手去幫她插插頭,又欲接過吹風機。
這回勵如桑沒讓:“行了,這就不用麻煩你了。”
說罷打開吹風機,機械嘈雜聲頓時填充掉兩人說話的餘地。
趙也白便不再逗留,退出她的卧室,回到廚房。
待趙也白差不多洗完碗筷的時候,勵如桑揉着亂蓬蓬的頭發又出來客廳,從立櫃找出把剪刀,忽地揪起她額前的一绺發絲兒,咔嚓剪掉。
“你幹嘛?”趙也白皺眉費解。
勵如桑又抓起另一绺發絲兒咔嚓剪斷:“頭發太長了,修一修。”
話音剛落剪子就從她手裏換到趙也白手裏。
“我幫你。”
“你?”勵如桑滿面遲疑。
趙也白:“部隊裏雖然沒學幫人洗頭發,但剪頭發我确實練過。”
勵如桑挑眉:“你拿誰的腦袋練?”
“營裏大半的兄弟自發來找我給他們剃頭發。”趙也白抓過他自己的外套作為圍兜系到她肩膀上,動作的熟練和他語氣裏的自信有的一拼。
勵如桑警告:“我可不是要剃成你們這種寸頭。”
趙也白安她的心:“你覺得我能不靠譜成那樣?”
“沒準兒。”話雖如此,勵如桑已自覺走到玄關處的鏡子前。
趙也白半點兒也沒有被她打退念頭的樣子,進去衛生間取了把梳子出來,将她的頭發先梳整齊。
額前的碎發确實長得快遮住她的眼睛,即便平時她習慣将頭發往兩邊撩,也難以避免一部分長度不恰好的部分在耳朵後夾不住。
一段回憶則突然撞入勵如桑的腦海:“我……是不是以前也幫你剪過頭發?”
站在她面前的趙也白聞言低眸:“你還能記起來,是我的榮幸。”
隔着擋在她眼簾上的輕薄發絲兒,勵如桑勾唇。
是的了,是剪過。
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她輔導他寫作業,發現他頭發太長了,低頭的時候妨礙視線,一時興起自告奮勇要幫他修剪。
他不樂意。
她表明她自己的劉海每次都是她搗的:“……放心吧,我很拿手。比比我們的發量和發長,誰的頭發難度大?我能搞定自己的,你的也一定沒問題。”
半蠱惑半逼迫之下,他到底從了她。她當時擺的陣仗比今時今日大,用她的圍巾給他系圍兜,剪子也确實用了她特地帶來清縣的專業美發剪。不過那支美發剪在那之前,并未開過封,她沒料到它竟那般鋒利,手感過于順滑,她沒能把握住。
最後……晚上鎮長回到家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問他的頭發是不是被老鼠給啃了。
“那你現在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勵如桑閉着眼睛,聽着傳入耳朵裏的窸窣動靜。
趙也白要笑不笑:“你可以驗收我的報仇成果。”
勵如桑睜眼。他下手很穩妥,沒有不小心破壞她原本的發型,而幾分鐘前覺得太長的地方又确實被他修剪掉,并且沒有不自然或者突兀。
能用一把非理發專用的剪子剪出這種效果,實屬不易。
勵如桑未吝啬自己的誇贊:“不錯。十八般技藝傍身。”
“沖你這句話,我得再去學幾門手藝湊夠‘十八’。趙也白擡手臂環到她兩件上解掉那件當圍兜的外套。
勵如桑忍俊不禁:“那你把哪‘十八’一一數來,以後如果有機會給你介紹對象,能交代給媒婆。”
趙也白臉上的舒展表情頓時入海水退潮。
勵如桑見狀玩笑口吻:“你這和我以前每次被我外公催婚時一樣如臨大敵。”她輕輕拍趙也白的肩,“行了,我只是順嘴一說,沒催你的意思。慢慢來,遇到喜歡的和适合自己的最要緊。你這麽優秀,我也不敢随便給你介紹對象。”
趙也白沒吭聲,目光一瞬不眨落在她臉上。
勵如桑繞開他,站近全身鏡,撥了撥頭發,就此接過方才這一茬,回頭道:“我換身衣服,準備出門去警察局,為今天差點被綁架的事情做個筆錄。”
趙也白在她經過他身側時握住她的肩膀,聲線帶絲沉靜質感的暗沉:“你記不記得那天在象背上,我說過,我不需要傭金,只要你答應我,盡快和窦冰離婚。”
“嗯,記得。”勵如桑側身面向他,“那你也該記得,我不止一次說過,沒辦法。”
趙也白鋒利的眉頭凝出淩冽:“不是沒有辦法,只有你願意不願意。”
“就算是我不願意,又如何?”勵如桑平靜反問。
問完,為防止趙也白将話題往她不願意面對的方向發展,她強行暫停交談:“好了,有什麽話以後再聊,我們有的是時間,再不出門去警察局就得勞煩警察同志親自來請。分一下輕重緩急。”
趙也白松開她的肩,帶着他的外套回他的次卧。
十分鐘後,勵如桑坐在副駕,由趙也白帶着前往警察局方向。
駛離湖溪公館沒多久,趙也白便告知她後面有兩輛車跟着他們。
不過直至兩人抵達警察局,也沒見後面那兩輛車有小動作。
筆錄沒多大問題,做得很快,那位綁匪司機識趣地省略了在被警察帶走之前先被勵如桑威脅過的小插曲,勵如桑自然也不會提及自己社會女大佬的一面。
不過在警察問及她最近是否與人結仇時,她毫不隐瞞自己對窦家和莊家的懷疑,向警察闡明自己和那兩家人的恩怨。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警察只說會聯系窦家和莊家的人了解情況。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勵如桑便遇上被請來警察局的窦智。固然是警察辦事效率高,恐怕也離不開窦家對她格外關注的緣故,所以第一時間知曉她來警察局。當然,也或許這綁匪司機本就是他們雇傭來的,是故早早做好失敗後的應對準備。
得益于在警察局,窦智無法像一早在醫院裏那樣攔着她說話,勵如桑幸免一場口舌之争,和律師交代了兩句,一出警察局門口,勵如桑便看見等在外邊的趙也白。
雙手抱臂背倚車身,本該松散的身姿,更展示的反而是他的板正與挺拔,突然多出來的黑色飛行員墨鏡與他的迷彩工裝相得益彰、氣質突顯。
勵如桑得承認,他這副模樣,同樣能震懾住人,卻是即便剃光頭,應該也不會再有人誤會他為社會不良人士。
因為她停在半途盯着他不再動,趙也白摘下墨鏡,用眼神詢問她。
勵如桑将剩餘的距離走完,擡擡下颌問:“哪來的?”
“八爪送我到機場時給的道別禮物。”
“八爪挺有眼光,非常适合你。”
趙也白笑着重新戴上,反手為她拉開車門。
勵如桑未馬上上車,環顧四周,問趙也白:“跟蹤我們的那兩輛車還在?”
“一輛在你進去後五分鐘開走了,我記下了車牌號。另外一輛現在在你斜後方四十五度角停着的第三輛就是。”
勵如桑根據他指示的位置,找準那輛桑塔納,大步行去,停在車門旁,輕叩車窗玻璃三下。
裏頭的人裝死,不給回應。
勵如桑又叩了三下。
依舊沒反應。
跟來的趙也白将勵如桑拉到身後:“我來。”
然而未及趙也白出手,車窗慢吞吞降下三分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頂着鍋蓋冒泡更新……不造還剩幾個人蹲守……二十四小時內按爪的親桑掉落紅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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