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晉.江文學
chapter 55
後座車窗落下,探出一張中年男人猶疑的臉:“是桑桑?”
勵如桑意外一愣,認出對方,臉上雖無笑意,但姿态算恭敬,躬身颔首:“莊叔叔。”
男人欲言又止,分明還想再說什麽,不過車子要繼續往博物館裏開,不允許他停留過久,他将名片飛快遞出來給勵如桑:“上面有我的電話。我最近都住在xx酒店。你晚上聯系我,我請你吃飯。”
勵如桑沒明确答應也沒明确拒絕,接過了名片。
然而在車子消失在博物館大門內後,勵如桑撕掉了名片丢進路邊的垃圾桶。
趙也白還是記得這個人的:“以前你父親帶的那支考古隊裏的一個成員?”
勵如桑瞟給他贊許的眼神:“記性不錯。”
趙也白也留意到他姓“莊”。
呂烈山給的那份資料簡單總結過勵如桑和莊家的恩怨,除去殷老先生出自莊家而不認莊家祖宗這一點之外,似乎就是同行間的競争。據聞兩年前勵如桑和莊家為同一件文寶掌眼時,勵如桑判斷失誤,輸給莊家派出的代表,于是信守承諾履行先前雙方的約定,從此有莊家的地方必無她。而莊家在鑒寶屆的地位在殷老先生去世後幾乎一家獨大,勵如桑也就和退出鑒寶行當沒有區別。
勵如桑倒主動開口解釋:“莊家百年世家,在江城家大業大人也多,因為祖上是盜墓賊出身所以一直很低調,前些年主掌說話權的人物過世後,分布在各行各業的莊家人開始松土,才比過去活躍許多。”
當然,說是“各行各業”,其實大體上都沒離開文寶,只不過細分開來罷了。而鑒寶,是衆多細分行當中較為人所知曉的。
勵如桑扯回方才偶遇的那位故人:“這個莊叔叔不是莊家主脈上的人,和利用下三濫手段逼我金盆洗手的那幾個莊家人也不是一夥,我父親葬禮結束後我就和他沒有聯系了。不待見他的原因是,雖然當初他随同我父親一起來清縣純屬巧合,但就因為這個巧合,我外公才被莊家那群人黏上,到現在也甩不開。”
趙也白依舊沒主動詳問什麽,聽着勵如桑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對莊家的評價:“一個從根裏腐朽發爛的惡臭家族。”
兩人沒有原路返回老鎮長的老房子,由反方向,往民俗博物館後頭繞,如願見到了他們都還記得的那條小河。
在是在,卻極大變了模樣,沿河建起整齊劃一的紅牆灰瓦建築,走近了瞧,原來修建為與博物館配套的古玩城。
Advertisement
趙也白倒也不用搜索查詢附近的其他博物館了,勵如桑踏進這裏,注意力便徹底不在他身上。
進出了幾家以清縣聞名的泥塑菩薩為主打的門店後,勵如桑連連搖頭:“工手都沒學到家,這要被老鎮長看到,得一個個砸了丢回泥漿裏回爐。還不如泰國那家私人收藏館裏的殘缺品來得‘有一眼’。”
聯系前後文,趙也白能揣測她的意思,但還是因為她順口而出的行話輕輕歪一下腦袋,心裏悄摸記了個數。
接下來勵如桑沒有光顧坐商,只在路邊的擺攤做停留,盡挑人少的地方去。
小販見有客人,自然熱心招待。
勵如桑倒好,将人家介紹到跟前的貨兒一件件挑剔過去,要麽品相差,要麽偷手(制作中偷工減料),甚至直接揭穿小販“殺豬”。
被轟走後,趙也白笑問:“以前好像是你告訴我,顧及賣家的臉面是規矩,不能當面挑刺兒,人家會當你成心找茬兒。還吓唬我一般一條街上的商販既是競争對手也是聯盟,得小心人家聯起手來讓你走不出這條街。”
這不就是之前在泰國的鐵道市場遇到的情況?勵如桑勾唇:“再體驗一回‘飛躍地平線’也不錯。”
說罷勵如桑百無聊賴舒展個懶腰:“就當參加鑒寶大會前我練練手。”
既然談回這話題上,勵如桑便又問:“你說,納瓦先生知道我們提前來清縣了沒?”
不待趙也白回應,勵如桑倏爾駐足。
趙也白覓着勵如桑視線的方向。
巷子口有個藍布鋪就的貨攤兒,在他這個外行人看來,和前面走過的幾個唯一的區別不外乎各自售賣的物件不同,然而勵如桑已經闊步走去。
趙也白從不以貌取人,但這個攤兒的小販确實長得有些賊眉鼠目,賊眉鼠目裏透着股機靈勁兒。
勵如桑在攤兒前蹲身。
趙也白站在她身後,看到勵如桑特地先從她的包裏取出一只手套戴上,旋即才撿起擺放在藍布上的一枚類似古銅錢幣的玩意。
小販原本悠哉地坐在緊挨牆根兒的陰影下,嘴裏叼一草根,見狀立刻挪到攤兒前,沖勵如桑豎起大拇指:“看來來了個識貨的。”
勵如桑微眯眼:“出個價。”
“既然你爽快,那我也爽快。”小販左手伸出兩根指頭。
勵如桑似笑非笑:“鎮棺錢,‘冥財’,邪性,一般講究的人不碰。”
小販笑咧咧:“您這不都碰了?說明不介意。”
勵如桑掃視攤兒上的其他物件:“看起來路份都挺高。棺材釘都有?鬼貨還是賊貨?”
小販從她手裏奪回古銅錢:“第一次來清縣?問問清縣當地人,哪家哪戶家裏沒個祖宗留下的寶貝兒?我們這兒整座城,是個大古墓。幾年前地震後,動不動就能從地底下挖出點東西。”
勵如桑輕哧。這一點,她不是沒聽說過,也因此清縣這些年的游客中很大一部分比例被古玩愛好者占據,但據她所知,這确實只是發展當地經濟的一種軟性宣傳罷了,她剛剛光顧過的幾家店,十個有八個講過類似的話。
不過小販壓低聲的下一句話叫勵如桑心裏頭又一頓——
“這不,上個月,山裏頭又發現一批生玩,省裏都把專家給請來了。”
“是嘛……”勵如桑挑眉,“你消息這麽靈通?”
小販頗為自鳴得意:“怎麽着我也是個‘搬磚頭’的。”
勵如桑探問:“山裏頭是哪座山?”
小販不樂意招呼她了:“你到底還要不要?”
勵如桑抿一下嘴,摘掉手套,拍拍手:“你的東西全在這兒了?還有沒有‘蟲兒’了?”
小販轉了轉眼珠,攏起藍布開始收攤兒:“東西全在這兒了,沒看上眼沒事,咱們沒這個緣分。到點了,我今天得早點兒回家給我兒子過生日去喽。”
勵如桑朝趙也白揚下巴,一同跟上小販。
倒是挺像回事,兩人還跟着他上了輛小三輪摩托,下了摩托又走了一段田埂路,漸漸能看到農戶。
臨近中午,太陽越升越高,氣溫随之上升,趙也白脫了外套,裏面穿的,還是之前住在殷老先生的漢唐宅子裏時勵如桑借給他的帽衫,也就是殷老先生嫌棄太年輕的那件:胸前印了非常大一只海綿寶寶。
由于與他外在的硬漢形象相去甚遠,勵如桑以為會違和,然而出乎意料地合适,第一件見他穿時,勵如桑曾為此直言,這證明了她一直以來的判斷沒錯,無論他還是不是當年那個白嫩嫩的小胖子,完全不影響她眼中的他的可愛。
當下捕捉到勵如桑側來的目光,趙也白猜到她又在笑什麽,沒再多介意,少許無奈道:“第一次陪着人一起被拐騙。”
勵如桑雙手抱臂:“他這不是要拐我們,是‘埋地|雷’。”
趙也白輕輕歪腦袋。
勵如桑解釋:“我的意思是,他假裝向我們證明,他的貨确實是從地裏挖出的真品。”
果不其然,到了農戶,小販特地将他們請到房子後。
房子後的空地上,是一個新被挖出的大坑。
小販連同他的農戶裏疑似他妻子的女人唧唧喳喳,剛起個頭,勵如桑便打斷,眼睛也沒往那大坑多瞅:“別和我來這套,我知道你們的物件不是這裏挖的。”
小販臉上雖還是笑的,但已經要把他們送出門:“既然如此,就別影響我給我兒子過生日。”
走了這麽一長段路,勵如桑的耐性差不多耗盡:“開個價吧。多少才願意老實交代。”
小販和他的妻子頓時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過沒等他們動手,趙也白先行掏出槍。
小販兩腿一軟,戰戰兢兢跪倒在地。
勵如桑也被趙也白的行為驚了一下。
但和掃過他的眼睛後,默契讓她心裏有了數,抓緊辦她的事兒:“別緊張,我們不是警察,沒想端掉你的老巢,也不是你的同行,我只是單純想知道挖出這些貨的地點在哪裏。”
小販顫顫巍巍:“什麽警察?什麽老巢?您不會真信了我剛剛講的那一套吧?哎喲喂,我們每天在這裏做小本生意,誰不想多掙幾個錢?當然都信口開河假裝自己是‘鏟地皮’的。我瞧你前頭也逛了挺久,難道第一次聽說人家的地裏能挖出寶貝兒?”
“是聽過,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勵如桑笑得很開,“但那麽多家店,只有你的東西貨真價實。”
小販分明還想辯解什麽,勵如桑皺眉,嗓音壓得極冷:“別再扯犢子浪費我的時間。同一個墓穴出土的其他文物,我玩的時候,你人都還不知道在哪兒。說!到底在山裏的那個位置?”
小販登時睜大眼珠子,顯然沒料到勵如桑已猜到就是最新發現的那個墓葬點。
勵如桑哂笑:“自己選,要麽賣我消息,你我都相安無事;要麽我送你去警察局,倒賣文物的罪名——”
“我帶你們去!”
—
半個小時後,山林裏。
小販氣喘籲籲扒着一棵樹,不願意再繼續前行了:“……就在前面!真的就在前面很快就能看到有一排帳篷,那是專家們工作的地方。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吧!放過我吧,我不敢再靠近了!現在大白天的,很容易被發現。之前我可都是晚上來。整座山都被封住了,我如果不是知道這條隐秘的小路,也找不到這裏來。”
他口中的這條隐秘小路,半途時勵如桑便覺似曾相識,現在到了終點,勵如桑有意想從趙也白的眼神裏得到确認,确認趙也白是否也記得。
不過趙也白這會兒似乎在想其他事情,并沒有留意她的目光。
怎料就這麽點岔神的功夫,小販猛然拔腿往回跑要下山。
趙也白反應過來,三兩步飛快追上他。
見趙也白揪住了小販後頸的衣領将其整個人拎小雞一般拽起來,勵如桑半口氣還沒完全松下來,眨眼的瞬間,卻又見趙也白跌着和小販一同往下坡的方向滾落。
神經一緊,勵如桑立馬要追下去。
但聽忽地有人喝問:“誰?!誰在這裏?!”
勵如桑即刻先蹿到樹幹後躲起來。
發聲喝問的兩個身着工裝的男人堪堪于下一秒循來剛剛她站着的地方,四處尋覓。
勵如桑縮着身體屏住呼吸,一邊瞟望趙也白滾落的位置,一邊極速在腦子裏對即将發現自己的這兩個男人進行預判并演練等下要怎麽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撂倒他們。
這時候,來自另一個方向的男聲倏爾将兩個工裝男人叫住:“你們怎麽了?”
勵如桑亦因認出這把嗓子的主人,輕閃了目光,心中劃過千頭萬緒。
等攏回神思,勵如桑發現那兩個工裝男人已被打發走。
随着他們腳步的漸行漸遠,四下裏恢複安靜,林間倒也連一絲風也沒有。
勵如桑在安靜持續了約莫五秒鐘後,走出樹幹。
兩米開外,沈惟舟面向她而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高估了我自己,沒到上一更的五千二,不過也将近四千了。記得按爪按爪按爪呀!
19年的最後一個月啦,争取最遲中旬就結束小白和桑姐的故事,戰線拉太長啦,我的廢爪子喲。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清醒的冰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mmworld 2個;兔子6688、2178773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雅 3瓶;濡沫 2瓶;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