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抱了我。
時至今日,我早已記不起那個擁抱的形狀。是炙熱的,還是冰冷的;是胡椒味兒的,還是充盈着剃須水的清香……我只記得,那個寓意豐盛的擁抱,夾雜着河風的潮濕與花果的芬芳。
這,便是我與Leon的開始。而那個擁抱,是彼時的我對愛情的全部憧憬與領悟。
然而,一切又仿佛僅止于此。沒有鮮花,沒有告白,沒有約會,原本該延續的一切戛然而止,就好像湖邊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來時猛烈如注,走時無聲無息。
Leon張羅起單身派對那一天,是2月14日,情人節。
我跟身邊所有的朋友一樣收到了請帖,可是我卻并未赴約。
晚上十點,派對應當剛剛開場,我返回學生公寓的途中,乘巴士到酒吧門口,躲在茂盛的懸鈴木的樹影裏,透過寬闊的落地窗,試圖看清他的臉。
彼時,Leon坐在距離我不遠處的一處舊沙發裏,端着一杯雞尾酒,隔着厚重的歡愉,若有所思般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興許是角度的關系,我突然心生感慨,覺得他像是一座被世事遺忘的孤島。
沒過多久,我回國度假,一票膚色各異的朋友組團來機場歡送我,Tina還給我帶來了她親手制作的羊毛氈蘑菇抱枕。
我心不在焉地與大家擁抱、道別,舉目四方,茫茫人海中,卻唯獨沒有他的身影。
我乘坐飛機,跨越大半個地球,心灰意冷之餘,我們之間被拉開了足足六個小時的時差。
可當我落腳酒店,剛打開電腦,第一時間便接到了Leon的郵件,他發信告訴我,本來情人節那一晚,是要跟我表白……
彼時彼刻,我剛剛脫掉高跟鞋,抖落一身疲憊,站在24樓的窗前。微微俯首,便能夠望見腳下整條霓虹閃爍的大街。我将郵件一字一句讀到第三遍,瞬間便迷失了方向,心頭一熱,沖進浴室沖了涼,而從浴室返回客廳的途中,我更改了回程的機票。
就這樣,在短暫的分別之後,我們重逢。沒有纏綿悱恻的場面,沒有廣而告之的聚會,命運所趨,我與Leon蹑手蹑腳地走到了一起。
我們安靜享受着這座城市的黎明與黃昏,一次又一次将秘而不宣的暧昧拿給衆人看,他們揣測、詢問,我總是想要一臉驕傲地透露出些什麽,可Leon卻從來對此閉口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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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開始無端地争吵,冷戰。有時是因為無關緊要的生活瑣碎,而更多是因為我要他公開我們的關系,他卻屢屢搪塞說還未到合适的時機。
我想我們都很明白,在這樣一個飄忽不定的年齡,誰都不會甘心情願停下腳步,成為誰的一生。就在這樣情感的逼仄中,拖着,掙紮着,末了,只剩下沉默無聲的茍延殘喘。
Tina騎車扭傷腳那次,是一個天昏欲雨的聖人節。
臨近午夜,我跟Leon一如既往地坐在寬闊的陽臺上,聽一盤烏德琴的試音碟。第一曲終了,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低聲說了句“哈喽”,接着垂眼偷瞄了我一眼,半捂着話筒進去卧室。
十多分鐘過後,當Leon再次出現在客廳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他已經換好了衣服背好了包。我誠惶誠恐地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特意用了幾個我聽不太懂的德語詞彙,草草搪塞幾句便不由分說地拿起大衣,連鞋帶都沒完全系好便“砰”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入睡。輾轉反側之間,我的心在苦苦等待着Leon的回歸。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頂着一雙烏黑的眼圈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看上去很疲憊,一面避重就輕地跟我婉言解釋,一面将凍好的啤酒從冰箱取出來。
他雖然始終沒看向我的眼睛,可背影裏早已寫滿了抱歉與不安。我默默站在原地,什麽都沒說,只好從背後将他輕輕抱住。
之後一次見到Tina,是在波蘭小姐妹Jolanta的生日派對上。酒過七旬,每個人的臉上都升騰起一種經久不見的情欲來。
我跟一票搞弗朗明戈音樂的朋友站在香槟塔前聊天聊地聊八卦,無意中将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人群,發現Leon坐在吧臺一頭,身邊是風情萬種的Tina。
從這個角度望過去,他們看起來熱絡萬分,她癡癡地笑着、眨着眼,光潔的雙腿懸在半空中絞來絞去。午夜的風,在她的雙腿間來來回回穿堂而過。
她單手托腮,時刻對他獻以仰望的姿态,時而将手臂搭上他的肩頭,後來,他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麽,她笑得旁若無人,前仰後合。
在某個突如其來的瞬間,一股與生俱來的嫉妒攥住了我。我就快要被眼前一派風和日麗的“假象”所擊潰。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終了,摔碎了手邊的一只高腳杯。
那夜之後,我跟Leon之間的關系變了模樣。我們一次又一次地争吵,和好,各種胡攪蠻纏,各種互相攻擊,各種歇斯底裏,各種委曲求全。
我們被彼此困在這段真空的情感中,欲逃之夭夭卻無法全然脫身。他依賴我,我依賴他,一種充滿吸引和障礙的關系,絕非前進與退讓那麽簡單。
反反複複的煎熬,不知何時是盡頭。烈焰中覺得渾身碎裂一般,又好像跌入激流,完全沒有方向,痛苦沒有止息。
我始終覺得,愛情的發生是一個太過冒險的過程—對彼此的迷戀、理智與情感的沖撞、不自控的熱血澎湃、謎一樣的患得患失,随便挑出一件,稍稍用力過猛,便會輕易将自己擊垮。
就這樣,熬過了五年。
五年,我們糾結在一段尚未明了的感情裏,透不過氣來,如同畫地為牢。只有遭遇過的人才知道,愛欲的捆綁束縛比什麽都強大,百般沖撞也無法突破銅牆鐵壁。
但幸好有突如其來。突如其來,最好的作用是讓一切看似山重水複疑無路的事物在沉默之中開始隐秘而迅速地變化。
如同一堆篝火會燒成餘燼,漫長黑夜會轉回黎明。然而現在的我,如同一片海洋,水面波瀾不驚,再往深裏看,卻是自顧自的激流暗湧。
愛情最可惡的地方便是在于,開始即高潮,之後,無論怎麽走,終點都将是結束。而戀情,原本就是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陌生時的怦然心動,接近幸福時的惴惴不安,惺惺相惜時的幹柴烈火,接着,巅峰過後,徒留下坡。
而我也清楚地意識到,一個新的開始,也許會随時發生。
這一年,我二十六歲。順利畢業,在一間東歐電影博物館工作。
布拉格的傍晚,昏暗、悶熱,有時候有雨,下班後,我獨自坐在酒吧喝酒,這座城市的飽滿熱烈與過客匆匆跟一個人的無所事事形成巨大的對比,尤其令人傷感孤獨。
我與Leon的故事還在繼續,在拖沓而冗長的五年之後,我們陷落于同一屋檐,卻喪失了對彼此的一切熱烈關照。
興許是為了證明我仍然在熱切而用心地生活,而非坐視它于不顧。在那漫長的人生旅途中,在那些不期而遇的動情時刻,在華麗的風景定格于腦海的一剎那,我得以讓自己堅信一切沉默與低谷自有其意義,而我仍然有能力讓生活變得風和日麗。
因此,我決定旅行,去摩洛哥。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Leon正埋頭修一只壞了的電插座,他聞聲,突然仰頭望向我,縱然有些失落,可眼中明顯有大面積的激動浮游。
我知道,Leon也是渴望着摩洛哥的。他曾跟我說過,有本書上說,摩洛哥是衆神的避難所。
在啓程之前十多天的時間裏,他在網上查了厚厚一摞資料,再幫我将大大小小的城市整理起來,連成一條齊整而了然的線路,以此為例,畫了十幾幅路線不一的手繪地圖。
我看不懂衛星地圖,這個Leon最早知道。
那時候,我初來乍到布拉格,我們之間也還依舊陌生。在來到歐洲的第一年,為了盡快融入社會,我跟朋友們進山野營,我因為好奇,拉着Leon去采了半筐蘑菇,後來跟大部隊走散。
Leon的磚頭手機很快沒電,我便用上了自己的導航地圖。
于是,在我自信滿滿的引導之下,我們離營地愈發遙遠,直到天光殆盡,才好不容易找到升起的篝火。
後來一次,是在威尼斯。Brano島上,我們尋找水上巴士停靠點,明明路标清晰,我卻執意打開手機地圖。
結果不出所料地,以迷路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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