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
過了幾天,已經是深秋。
街道兩旁的銀杏樹落了一半的葉子,零零碎碎的杏葉仍舊挂在樹上。
路上的行人有的已經穿上了風衣,抵禦秋風蕭瑟。
厲深一面抽煙一面開着車,一直往山上走時,便感覺吹來的風越來越冷。
他只着一件黑色的單衣,白色外套,車子開到半山腰時忽然打了個噴嚏。
坐在後座的樊江言摘了墨鏡看着他道,“穿少了吧?”
厲深吸了吸鼻子,把車窗關上,然後開了暖氣,“今天特別冷。”
樊江言恩了一聲,轉頭去看外面的風景,有秋葉打着旋落下,他輕輕嘆一口氣,“容錦珏走的時候,不知道像不像今天這麽冷。”
厲深狠狠吸了幾口煙,低聲說着,“五年了,他在那邊,應該不會怕冷了。”
兩人把車開到山下,然後步行上山,樊江言穿了黑色的風衣和黑色的褲子,一身莊重,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停在墓碑前。
容錦珏很少有笑得燦爛的照片,唯一一張,還是和樊江言在一起時,樊江言給他照的。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樊江言伸手輕觸,仿佛回憶起久遠的往事,他說,“我們來看你了。”
五年前,容錦珏坐的航班遇上空難,全部人員無一人幸免。
知道容錦珏遇難的消息,整整一年,樊江言每天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無法解脫。
他是恨極了容錦珏,恨他強取豪奪,恨他威脅自己,所以只要能傷害到容錦珏的事,他都會去做。
容錦珏越在乎他,他就越不惜命,兩人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唯有痛苦和無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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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容錦珏選擇放手,成全了他,讓他娶妻,過他想要過的生活。
可樊江言再怎麽恨他,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容錦珏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徹徹底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容錦珏離開的那一刻,樊江言才感受到那種鑽心般的莫大痛楚。
他是愛他的。
只是恨意讓他失去了理智,他不想承認,也不願意承認,直到他意識到,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容錦珏了,他才忽然明白他是愛他的。
可已經來不及。
永遠都來不及了。
他再也無法對容錦珏說出心底的話,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容錦珏其實他也是愛他的,再也不可能擁有和容錦珏重新開始的可能。
那是樊江言這輩子最難熬的時光,厲深陪着樊江言一步步熬過來了,他親眼看到樊江言所承受的巨大悲恸,哪怕他的悲恸不比樊江言的少,可他看着樊江言要永遠活在後悔和無盡的自我折磨中時,他忽然意識到,人走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生命那麽脆弱,也許哪一天就會永遠離開,來不及說再見,來不及道別,一切都來不及……
兩年內,面對父親的離世,朋友的遇難,厲深的內心忽然通透無比,也許只有切身經歷過,方才明白,在這世上,人只有自己成全自己。
“五年了,我到現在都還覺得,容錦珏沒有離開,”樊江言開口打斷了厲深的沉思,他低聲說着,“就像是一場夢,可這個沒有他的夢,我卻還要做一輩子。”
一陣風刮過,厲深只覺得鼻頭泛酸,他眼裏帶了淚光。
“他肯定是恨死我了,恨我這些年辜負他,恨我折磨他……”
厲深打斷他,“江言,別這樣,錦珏從未恨過你,他只是恨他自己,沒有給你們一個好的開始。”
樊江言眼淚忍不住落下,在厲深面前,他也不需要強撐,這五年,只要看到容錦珏的照片,提到關于他的任何,他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他太難受了,再也沒有人,能比他更難受。
“我當時太年輕了,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恨他,也不會再折磨他,我會好好對他的,告訴他我也愛他,然後好好和他在一起……”樊江言說到一半再也開不了口,聲音哽塞,他知道再也不會了,他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一生,失去的,就再也不會回來。
那一天從山上下來後,厲深陪着樊江言去了酒吧,樊江言的狀态很不好,鐵了心要把自己灌醉,厲深勸慰的話到嘴邊卻怎麽也開不了口,他的痛苦,沒有人能感同身受,所以他勸不了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喝,喝醉了,也許心裏就會好受一些。
那天晚上,兩個人不知喝了多少,樊江言喝醉了,把頭埋進掌心無聲地流淚,厲深一個人坐在那兒繼續喝,醉眼朦胧時,一會兒看到容錦珏朝自己走來,一會兒看到瞿東陳去吻別人,都是些幻象,他知道是假的,可他還是那麽難過,有那麽一瞬,他多想回到從前,那個時候容錦珏還沒有離開,他和瞿東陳也還彼此相愛。
可時光,永遠都不會再回頭了。
他只有埋葬所有的苦痛,一個人負重前行,唯一的念想,便是心裏對瞿東陳不舍的愛。
他不後悔他對瞿東陳所作的一切,如果重來一次,他依然會為瞿東陳犧牲自己,被他誤會,一次次推開他,他都不後悔,只要他安全。
他唯一後悔的是,他其實很早之前就愛上瞿東陳了,他明白的太晚,那兩年在一起的時光,他辜負了他太多。
他想起容錦珏離開前與他通的最後一個電話,他勸他,也在勸自己,他說,“阿深,別讓自己永遠後悔下去,如果有機會盡力去彌補吧,人這一生,只有自己成全自己。”
宿醉的代價就是第二天頭痛欲裂。
厲深很早就被電話吵醒,老大臨時決定要開一個約談會,讓他立刻準備資料,挂了電話,厲深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忍着全身不适,厲深起床來到隔壁房間,看到樊江言還睡在那兒不醒,他看了眼時間,才六點一刻,也就關上門讓他繼續睡。
兩人昨天怎麽回到樊江言的家的厲深完全沒有印象,樊江言住的地方離他家很遠,厲深趕回去換衣服肯定來不及了,只得去他卧室翻了幾件幹淨的衣服穿上,然後打車去單位加班。
快到中午的時候樊江言才給他打來電話,問他哪去了。
厲深揉了揉發痛的額頭,問他,“終于醒了?”
“我起床就不見你了,你還洗劫了我的衣服?”
厲深笑着道,“沒辦法,臨時被叫來加班,只得借你的應個急。”
兩人又随便聊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直到下午四點,厲深才把材料做好送到秘書長辦公室。
結果才進門就看到秘書長皺眉問着,“厲深,你昨晚喝了多少酒,這一天了酒味都不散。”
厲深尴尬地笑了笑,說着,“我也記不清我喝了多少了。”
秘書長無奈地朝他擺擺手,“行吧,你快去休息會兒,我先看看,有什麽又叫你。”
厲深點了下頭,回到辦公室關上門打算小憩一下,他發暈得厲害,剛才是硬撐着才把材料做完,現在腦子一瞬間放空了,更覺得累得不行。
他走到裏間休息室,正準備休息一會兒,手機卻響了。
是一個企業的老總,之前因為工作上的事接觸過幾次,厲深猶豫了下,才接起電話。
對方問他有沒有時間,晚上約在一起吃飯。
這人平日裏八面玲珑,與政府有許多密切的合作,而且為人低調謙遜,邀約別人吃飯時也是做足了禮數。
厲深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拒絕。
那人繼續道,“只是圈子裏的幾個朋友,厲主任大可放心,今天的聚會只吃飯,不談公事。”
厲深只得道,“行吧,徐總說個地點,我一會兒加完班就過去。”
厲深趕過去時,已經是傍晚。
推開包房門往裏走,他看到了坐在中間的瞿東陳。
腳步頓了一下,徐行知已經笑着朝他走來,“厲主任,請坐請坐。”
厲深說,“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厲主任哪裏的話,您能來就是給我天大的面子了,都是朋友,哪有什麽等不等的,您太見外了。”
他們特意為他留了位子,三四個人站起請他往裏坐,厲深推辭不掉,走了幾步坐到瞿東陳旁邊。
徐知行笑着和他介紹道,“都是老朋友了,其他的厲主任您都知道,這位是瞿先生,”徐知行客氣地為兩人引薦,“想必之前兩位已經見過面了,我就不多做介紹,待會兒喝完酒,大家就都熟悉了。”
酒桌傳來一陣笑聲。
瞿東陳開口道,“厲主任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徐總不必太客氣。”
厲深聞言轉眸看向他,他這話一出大家倒是很驚訝,徐知行笑着問,“原來兩位是老朋友了?那太好了,待會兒厲主任可得好好和瞿先生喝上幾杯,瞿先生常年待在國外,您可是他承認的第一個朋友。”
瞿東陳聽了這話輕輕一笑,看着徐知行道,“徐總說這話就生份了,我們經商的,四海之內皆朋友麽,徐總難道不是我的朋友?”
徐知行哈哈一笑,道,“瞿先生這話倒是不假,”說着便舉起酒杯,對着大家道,“為了瞿先生這句朋友,我們大家是不是得一起喝一杯啊。”
他倆這一來一往,倒是恰好地調節了飯桌上的氣氛。
在座的除了徐知行,還有幾個也是經常和政府打交道的,厲深叫得出名字的有那麽幾個,其他兩位聽徐知行介紹是生意上的朋友,一個姓李,一個姓張,但坐在對面的兩個二十出頭的女性,其中一位穿了一條淡黃色的裙子,略施粉黛,長得清新脫俗,厲深不由得朝她多望了幾眼,這人氣質更像是剛從哪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學生,一身的書卷氣,倒和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徐知行湊到他耳邊說着,“顧總和張總帶來的,你知道的,男人嘛。”
徐知行說的隐晦,厲深卻聽得明白,只是心裏有些隐隐的奇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官場待久了疑心病變重了的緣故。
酒過三巡,飯卻沒有吃上多少。
厲深因為宿醉,一天內都沒好好吃上東西,現下又喝了幾杯酒,才剛好點的胃又開始上下翻湧起來,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他一不舒服煙瘾就犯,他站起身,想出去抽支煙。
瞿東陳在一旁和人喝酒聊天,厲深低聲道,“瞿總,借過。”
瞿東陳聞言回頭望了他一眼,厲深有些無措地偏開目光,自從那天他對他說了那些話以後,厲深似乎失去了面對他的勇氣。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再抱有什麽幻想,但每一次面對瞿東陳時,那種隐隐的痛意總是牽扯着他。
待他抽完一支煙返回包房時,就看到姓李的那人介紹身邊的人給瞿東陳認識,“瞿先生,她叫李蓉蓉,我的妹妹,今年剛好大學畢業,自從在酒會見過瞿先生後就一直仰慕瞿先生風采,今天非要讓我帶她來見您一面。”
瞿東陳被人誇贊也只是微微揚了下眉,禮貌地看向李蓉蓉,笑着道,“是之前顧總辦的酒會吧,我們在那兒見過,是嗎?”
沒想到瞿東陳還記得,李蓉蓉漂亮的臉蛋上頓時有些嬌羞,她微微低了下頭笑了笑,說,“想不到瞿先生還記得我。”
瞿東陳莞爾,“美女我自然是忘不了的。”
兩人輕輕碰了個杯,瞿東陳仰頭喝下,李蓉蓉喝了一口,臉上頓時顯露紅暈,在燈光下倒別有一番風韻。
接下來,張李兩位老總就一直在敬瞿東陳酒,李蓉蓉也似乎喝了不少,她端着酒杯來敬厲深時,厲深就發現她已經醉了。
厲深看向徐知行,那人正和朋友聊得盡興,張李兩人又輪番在灌瞿東陳酒,厲深心底一沉,只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徐知行才結束這場飯局。
厲深不動聲色地走在瞿東陳身後,他喝多了,厲深看得出來,他看他腳步踉跄,知道他在強撐,下樓梯時腳下忽然一崴,厲深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瞿東陳卻甩開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厭煩,“別他媽碰我,我自己會走。”
厲深心裏早已麻木,聽他這樣說也不覺得難過,只是看着他問,“一會兒誰來接你?”
張聰這時已經走到兩人身邊對着厲深道,“厲主任,我的司機已經在外面等着了,我和瞿總恰好順路,一會兒我保準把他安全送到家,您就放心吧。”
厲深眉頭一皺,剛想說什麽就被徐知行摟了過去,“這些您就別操心了,一會兒您跟我坐車,我負責送您回去。”
“不了,我打車就行。”厲深禮貌地拒絕,掃了一眼李蓉蓉和那位姓李的老總,兩人不知何時已經提前離開。
厲深看張聰臉色不變,只奇怪這人喝了不少酒卻一副清醒人的樣子,他擡眸看着瞿東陳道,“讓你司機來接吧,電話多少,我給他打。”
張聰聽到這話忽然笑着看向厲深道,“怎麽,厲主任這是信不過我呢?”
厲深只得解釋道,“張總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東陳這人喝醉了脾氣不好,我擔心一會兒他……”
結果話還沒說完,張聰就打斷他,“原來是這樣,哈哈,厲主任盡管放心,只是幾分鐘的路程而已,瞿先生不至于把我怎麽樣吧,”說着他便轉過頭對着瞿東陳道,“瞿先生,您跟我往這邊走,我送您回去。”
瞿東陳已經是醉了,他恩了一聲,冷冷掃了厲深一眼,便跟着張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厲深只得站在那裏看着他們消失在自己眼前,眉眼凝重。
厲深拒絕了徐知行自己上了一輛出租車,他猶豫了會兒才低頭撥打瞿東陳的電話,第一個沒人接聽,再打一次時,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厲深眉頭越擰越深,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夜色,心情漸漸沉重。
半響,厲深撥通另外一個號碼,對方接通時,厲深沉聲道,“王局,我是厲深,我想麻煩您幫我查一個車牌號,對,現在,立刻。”
厲深的眼眸一分分冷下去,與這深沉夜色融為一體。
瞿東陳只覺得全身上下有一團火越燒越旺,他不記得自己怎麽來到這個酒店睡在這個房間,只是意識稍微清醒一點時,便看到身邊躺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
這女人,似乎剛剛還喝他喝過酒。
頭痛得炸裂,身下那個地方更是硬得快要爆炸,睡在床上的女人閉着眼時不時發出呻吟,似乎也快要忍耐不住,她的手不住地往身邊摸去,兩人身體碰到的一瞬,都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喘,如同渴極了的模樣。
瞿東陳的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強撐的意志力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能碰,可身體卻快要支撐不下去,女人碰到他就像是瀕死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她倒在他的懷裏開始瘋狂地親吻他的肌膚,扯開他的衣服撫摸他的身體,瞿東陳躺在那裏睜着眼不停地喘着粗氣,媽的,他快要瘋了,媽的!
門在這時忽然被重重踹開!
厲深沖進來時,就看到衣不蔽體的兩人抱在床上瘋狂地親吻。
瞿東陳看到他時有一瞬的愣住,忽然推開女人眼眶泛紅像是要殺人的模樣,女人卻已經渾然不知,只是抱着他不住地呻吟用他的手撫慰自己的身體。
厲深擔心地朝瞿東陳望了一眼,轉頭對身邊的人道,“把她帶走。”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上前一步,聽到厲深說了一句把這女的送去醫院,兩人就地掀了被子把女人裹起擡了出去,瞿東陳襯衣大敞地跪在床上,喘息聲一下比一下粗重。
“厲主任,找到了。”厲深帶來的人從桌上找出來針孔攝像頭,走過來拿到面前。
厲深冷色道,“他們應該走不遠,現在去追。”
“是。”
幾個人領了命退了出去。
厲深轉頭看着瞿東陳。
他的樣子難受至極,不知道何時被下了藥,也不知道下了多少的藥,看到此刻瞿東陳身下的那個地方異常堅挺,厲深忽然喉頭一緊,瞬間移開目光。
瞿東陳紅着眼看他,身體的反應已經讓他說不出一句話。
“你穿好衣服,我送你去……”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他忽然被瞿東陳按在床上,那人全身發熱,手心散發的熱氣都快要灼傷他,雙方對視了一秒,瞿東陳忽然粗暴地去扯他的衣服。
厲深有一瞬的頓住,他剛要掙紮,瞿東陳的吻就已經落下來。
厲深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如春水漫堤,冰川炸裂,那一刻,他忽然就失去了推開他的力氣。
很多年了,厲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在夢裏夢到瞿東陳,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真切,瞿東陳毫無章法地親吻着他的嘴唇,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接納自己。
瞿東陳紅着眼一把扯開他的衣服,雙腿跪撐在腰側,忍耐不住似的用身下那個地方狠狠頂了他幾下,兩人同時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喘。
厲深低頭去看,雖然隔着衣服,他身下竟然也可恥地硬了。
他從未發現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薄弱,他甚至不敢直視瞿東陳的眼睛,太丢人了,他想,他的身體竟然也那麽想念他。
瞿東陳自然是感覺到厲深的勃起了,他冷笑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扯下他的褲子,厲深想要掙紮,叫了句“東陳,別……”
下一秒瞿東陳卻捂直接住他的嘴,故意羞辱似的連帶他的內褲一并扯掉,頭上是亮晃晃的燈光,厲深只覺得有那麽一瞬,他全身赤裸的暴露在燈光下,暴露在這個最恨他的人的眼裏,他在他面前,終于一絲不挂。
瞿東陳冷冷地打量着他,“厲深,我他媽跟你說過什麽?讓你離我他媽遠一點!你他媽就這麽上趕着求我操你啊!”
厲深痛苦地捂住雙眼,他已經無法辯解,也不想辯解。
瞿東陳眼裏都是噬人的熱烈,他拉下拉鏈就開始撞擊厲深。
一下下,那麽用力,那麽粗暴,厲深覺得自己就像條快要死的魚,任憑浪花拍打,被撞得快要掉下床,瞿東陳摁住他射在他的身上。
厲深看着他,甚至有些祈求,“東陳,夠了……”
瞿東陳渾然不聽,解開皮帶直接捆住厲深雙手,開始新一輪進攻。
這才是個開始。
厲深不知道對方究竟給瞿東陳下了多大的藥,也不知道瞿東陳到底是清醒着還是已經被情欲控制,第二次的時候瞿東陳把他臉朝下摁在床上,當他用手指探向他最敏感的那個地方時,厲深抽氣地喊了一句,“別……”
可瞿東陳的手指已經進去了,借着剛才的精液潤滑,他伸進了三根手指開拓他的甬道,厲深只覺得心口刺痛,身下那個地方更痛,瞿東陳已經是迫不及待,草草做了下潤滑,撸了撸自己高挺的欲望後,直接對準他沖了進來……
“東陳……啊……”厲深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疼,太疼了,他從未感受過這樣鑽心的疼痛,瞿東陳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再也顧不上其他,扯着他的頭發完全進入了他……
“啊……”厲深受不了地叫出聲,他開始反抗,反手去擋瞿東陳,一下下,想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東陳……你輕點,東陳……”
他痛得眼淚都流出來,可瞿東陳仍舊那麽粗暴地幹着他,就像是一頭發情的獅子,厲深疼得全身顫抖,瞿東陳聽見他痛苦的呻吟,聽見他抽氣似的的哭音,忽然把他翻轉過來,再一次暴露在燈光下,性器退出來以後又再次深深地頂進去,厲深痛得冷汗直冒,他的性器沒有半點擡頭的趨勢,瞿東陳幹了他幾下忽然退出來,就在他以為已經結束的時候,一個東西忽然湊到他鼻子上,竟然是rush。
腦海閃過這個反應後忽然脊背發涼,厲深扭開頭想要避開,卻被瞿東陳揪着頭發摁在那裏,一股不尋常的香味撲鼻而來,厲深只覺得一瞬間大腦發漲。
面色和頸部在藥物的作用下開始漸漸變得潮紅,呼吸也變得有些不穩。
瞿東陳勾了下嘴角,再一次托起的臀部頂了進去。
厲深大口喘着粗氣,借着剛才腸道的潤滑和rush的雙重刺激,他似乎沒那麽痛了,可因為瞿東陳力度太大,一下下都頂在他的最深處,他忍受不了地叫出來,瞿東陳只覺得腦袋炸疼,忽然擡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別他媽亂叫!”
耳光捆在臉上,厲深忽然連呼吸都是停滞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瞿東陳,瞿東陳也赤紅着眼與他對視,雙方皆有一瞬的停頓,就像是時間靜止,曾經的瞿東陳,連一個指頭都舍不得碰他,又怎麽會打他?
意識到這個事實,厲深只想要笑出聲來,可眼眶忽然一熱,他連忙閉上眼睛,只怕眼淚落下。
瞿東陳只感覺手心火辣辣地刺疼,他看到厲深眼裏的心碎,心底一痛,忽然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吻是鹹的,血是腥的,不知道誰咬破了誰,淚水混雜着血的鏽味,厲深連掙紮都放棄了,就那樣閉着眼任由瞿東陳吻着自己,他依舊頂弄着他,卻沒有了剛才的粗暴,而是放輕了力道,甚至開始撫摸他的身體讓他減輕痛意,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臉上和頸間,他伸出舌頭去舔他的手指,可厲深已經無所謂了,那一耳光之後,無論怎麽痛,他都沒有再發出一聲呻吟。
厲深記不清瞿東陳射了幾次,他的身體裏和床上全是瞿東陳的精液,而他卻一次都沒有射,身體和心底的痛意讓他在這場性愛裏像是被淩遲,做到後面,他漸漸失去了意識,他像是聽到瞿東陳叫了他一句,厲深,可他痛得連回應都沒了力氣,他感覺性器被人用手握住,随後,便被一個溫熱的溫度包裹。
他的意識已經混亂了,只以為是自己做夢,夢裏瞿東陳還愛着他,不會那麽粗魯地對待他,性器在瞿東陳的嘴裏變大變粗,射出來時,他忽然低聲叫了一句,東陳。
敲門聲此起彼伏,門鈴一陣接着一陣刺耳,瞿東陳終于睜開眼下意識地想要斷絕一切噪音,房間門打開的一瞬,看到面前一臉焦急的蘇然,瞿東陳忽然有些發懵。
他這是在哪兒?
蘇然卻抱住他差點哭出聲來,“哥,你終于開門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瞿東陳腦子一陣發懵,蘇然抱着他還在不停地說話,他卻突然想起了昨晚的種種,腦子嗡地一聲,他只覺得呼吸有些不暢。
蘇然這時已經放開他要往裏面走,“你怎麽一個人睡酒店還關機啊,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擔心死我了嗎,要不是……”
“站在那兒!”瞿東陳忽然對着他厲聲道。
蘇然吓了一跳,轉過身驚訝地看着瞿東陳,一時忘記接下來要說的話。
瞿東陳眼睛微紅,一把拽過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扯,“你先出去。”
蘇然先是疑惑,但只是一瞬,他忽然就反應過來,他睜大眼睛看着瞿東陳,遲疑地開着口,“哥……你……”
他忽然推開他就要沖進去,瞿東陳眼疾手快擋住他隔絕裏間的一切,“蘇然,聽話!”
“我不!”蘇然沖着他大喊,眼眶發紅,他猙獰着道,“我要看看是誰!你昨晚跟誰在一起!”
瞿東陳冷着臉去拽他,眼裏透着凜冽,蘇然卻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瞿東陳啊了一聲吃痛松開,蘇然立刻就沖了進去。
“蘇然!”瞿東陳沉着嗓子追了進去,下一秒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浴室大開,地上扔着用過的避孕套,一片狼藉。
瞿東陳臉上流露出驚訝,幾秒之後,懸在嗓子眼裏的心才緩緩放下。
蘇然眼含恨意地轉頭望向他,“人呢?!哥,那個跟你睡的人在哪兒?!”
瞿東陳看着他,沒有了剛才的焦急,他淡淡地道,“我讓他走了,一個MB而已,你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不行!我不同意!”蘇然忽然委屈至極地哭出聲來,“你為什麽要和別人睡!我不同意!嗚,我不要!”
瞿東陳就那樣看着他哭鬧,看他委屈巴巴地掉眼淚,過了一會兒,才走上前攬住他的肩要往懷裏帶,蘇然卻不讓他抱,賭氣似的推開他,但他哪裏有瞿東陳的力氣,瞿東陳揉了揉他的頭發把他抱在懷裏哄着,“行了別鬧了,蘇然,我被人下藥了,你看看桌上放的那些東西……”
蘇然這才停住哭聲,含着眼淚擡頭去看桌上的那些情趣用品,他知道瞿東陳沒那個嗜好,所以一時沒有接話。
瞿東陳說,“我現在還有事情要處理,我被人設計了,要不是……”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住,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你現在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誰告訴你的?”
蘇然知道瞿東陳的樣子不像在說謊,他看他一臉嚴肅,便吸了吸鼻子開口道,“我早上收到你的短信,你讓我來這兒接你……”
“幾點?”
“就一個小時前。”
瞿東陳凝眉,松開他就去床頭找自己的手機,果然,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機了,早上唯一發出去的短信就是給蘇然的。
是厲深,瞿東陳抿了下唇,眼眸深邃,他應該是一個小時前就離開了。
腦海閃過昨晚發生的一切,瞿東陳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疼,他記得他對厲深做了什麽,他竟然在情欲的支配下,強上了他。
回家的時候瞿東陳又耐着性子哄了蘇然幾句讓他先自己家,他最近幾天有事要處理,顧不上他。
蘇然還在為瞿東陳和別人睡了的事耿耿于懷,可他看瞿東陳表情凝重,眉峰凜冽,就知道瞿東陳在壓抑着怒氣,他這樣的狀态,蘇然還從來沒有見過,所以他不敢再說什麽,只能乖乖聽話。
瞿東陳把車直接開回了家。
他脫了衣服到浴室洗澡,衣服上沾染的痕跡并未褪去,昨晚的經歷又再一次閃現在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水流嘩嘩流下來,瞿東陳一拳砸在牆上,眼睛有些赤紅。
怎麽會這樣?怎麽就成了這樣?
他現在寧願自己昨晚上的是別人,中了對方的道他總會想辦法擺平,但為什麽偏偏是厲深?
偏偏是,他最不想沾染關系的那個人。
厲深痛苦的表情在腦海揮之不去,他進入他的時的呻吟如錄音機重放一般回蕩在耳邊,瞿東陳捂住雙眼,任流水自眼簾落下,他不知道昨晚的自己是怎麽了,他明明可以停下來的,可他一次又一次在厲深身體裏勃起,只要想到身下壓着的是厲深,他就不可抑制地勃起……
洗完澡出來,瞿東陳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走過去接起電話,就聽到對面的人道,“瞿先生,人我們找到了。”
瞿東陳眼底暗流湧動,他沉聲道,“帶過來。”
一個小時後,他的心腹站在他面前向他彙報道,“是厲家的人昨晚就找到他們,我們過去時已經有人在等着了,除了設計您的那兩個人,他們還從您住的酒店裏搜出針孔攝像頭。”
瞿東陳眉峰一冷,問,“那個女人呢?”
“據我們的調查,她應該是不知情的。”
瞿東陳慢慢站起身,看着面前被綁在地上像捆粽子似的張李二人,他冷笑着走過去,踢了他們一腳。
兩人瞪着他啊啊的叫。
瞿東陳眼裏透露殺光,他已經很久沒有動手了,但洗白了不代表他不會,說到底,他骨子裏淌着的,仍舊是黑道的血。
“張李二人是前任總裁的人,那人恨您奪了他的位置,又把他的人一一清除,所以擺了這麽個局,想讓您陷入醜聞,失去Charles的支持。”
瞿東陳微微一笑,他早就想到了,他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樹敵,這一次,只會是來自“老朋友”的問候。
只怪他放松警惕,沒想到對方利用姓徐的飯局對他下手,是他疏忽了。
瞿東陳轉過身看着心腹道,“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們了吧?”
那人看到瞿東陳眼底的狠決頓時低頭道,“我明白了,瞿先生。”
瞿東陳朝地上兩人嫌惡地看了一眼,冷聲說着,“帶他們出去吧。”
幾個人齊聲回了一句是,走上前把兩人扛了出去,兩人從剛才的憤恨到眼露驚恐只不過幾秒的時間,他們啊啊啊地交換着,奈何嘴裏塞了紗布什麽都說不出,看着瞿東陳的樣子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但瞿東陳卻從沒有再向他們望一眼,說出去的話,也根本不可能收回來。
他非常厭惡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但既然對方要逼他,他只會比他們做的更狠更絕。
自那天之後,瞿東陳便沒有再見過厲深,直到過了幾天,他剛踏入辦公室秘書就追進來,“瞿先生,市委辦的人一會兒要過來送份文件,因為涉密,所以他們親自送過來。”
瞿東陳聞言輕輕轉了下腕間的表,他擡眸去望窗外,有陽光灑落進來,是難得的好天氣。
他恩了一聲,問秘書,“我們的會幾點開始?”
“九點。”
瞿東陳說,“跟辦公室說,調到現在。”
秘書遲疑了下才點頭道,“是。”
瞿東陳低頭看了眼時間,說,“五分鐘後,會議室開會,你去準備吧。”
秘書匆忙出去了。
瞿東陳再一次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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