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厲深回到家準備開燈,肩膀忽然狠狠疼了一下,剛才還不覺得,現在牽連着胳膊痛到擡都擡不了,他龇了一下牙,走到卧室脫了衣服對着鏡子要看看傷勢如何,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厲深疑惑地走出來,隔着門問了一句,誰?
頓了一會兒,門外才傳來一聲熟悉的回答,“厲深,是我。”
厲深的手忽然就停在那兒。
是瞿東陳。
他還沒回過神,瞿東陳就在外面道,“你開門,我看看你傷在哪兒了。”
半響,就在瞿東陳要再次敲門時,門忽然就開了。
客廳燈沒亮,兩人沉默地在黑夜裏對視着,誰也沒有先移開目光。
最後是厲深反應過來,側身說了句,“先進來吧。”
厲深開了燈,去卧室穿上衣服,再出來時就看到瞿東陳正盯着客廳裏的魚缸微微出神。
聽到動靜瞿東陳擡眸看了他一眼,厲深走過來打開冰箱問他,“要蘇打水還是可樂?”
“蘇打水吧。”
厲深恩了一聲,拿了一瓶遞給他。
“你怎麽……”
“你傷……”
兩人又是一起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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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深有些尴尬,瞿東陳卻沒再忍着,再一次問道,“你傷勢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你怎麽知道?”厲深疑惑地看着他。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瞿東陳語氣有些不好,盯着他問,“傷在哪兒了?到底嚴不嚴重?”
瞿東陳的關心是真的,厲深看得出來,他眼睛不會騙人,心裏一時溫熱,他說,“就肩膀挨了一下,不礙事的。”
“對不起,”瞿東陳看着他誠懇地道歉,眼裏有厲深都讀不懂的情緒,“我不知道他怎麽知道那件事的,不過你放心,接下來我會處理,不會讓他再來找你麻煩。”
厲深淡淡笑了一下,“沒關系,他就是年紀輕,我像他那麽大的時候……”
“你像他這個年紀也挺野的。”瞿東陳搶着回答。
空氣靜默了幾秒,兩人相視一笑。
“我平日裏太慣着他了,”瞿東陳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皺眉道,“他現在越來越放肆,他以前也不這樣……”
“我都說了沒事,你也不用再替他道歉了。”厲深說的平淡。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瞿東陳臉色變了下,他擡眸望着厲深,“你以為我是替他……”話到喉嚨他又咽了回去,說了句,“算了,不說了。”語氣明顯有了變化。
厲深不知道他又在犯什麽脾氣,他也懶得猜,總之瞿東陳能來和他說這些他已經很意外了,好不容易送走了個蘇然,又來了個瞿東陳,他有些疲于應付。
“要沒什麽事的話……”厲深望着瞿東陳,話沒說完,意思卻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你趕我走?”瞿東陳聽了這句話,臉色更冷了。
厲深恩了一聲,看着他,“蘇然那邊你還要去解決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這兒沒什麽事你也不必多留。”
他看到瞿東陳氣得抿了下唇,冷着眼道,“行吧,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結果走到門口剛要開門時他又忽然停下,轉過頭對着厲深沉聲道,“厲深,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說到這兒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自顧說着,“不過我從來就沒懂過你。”
門被關上,瞿東陳走了。
厲深站在玄關處,只覺得心口隐隐發疼。
瞿東陳最擅長如何在他傷口上撒鹽,他用了很久才稍微平複下來一點的心,現在又被他的一句話輕松打破。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追出去沖着瞿東陳問一句,那你要我怎麽辦?瞿東陳,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當初選擇隐瞞真相,他也被所謂的真相折磨了7年,整整7年,他只要想到當初怎麽傷害的瞿東陳,那種痛意就百倍地向他襲來,他以為自己能承受……
但他高估自己了。
他厲深只是個凡人,他也會後悔,他也會心痛,看到所愛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了,那種心碎的滋味,他只怕自己會受不住。
所以他只能離開,只能選擇離開。
他還能怎麽辦?
偌大的房間內,瞿東陳抽着雪茄坐在沙發上,眼睛都不擡地沉聲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說說吧,你怎麽想的。”
雪茄的味兒很大,平日裏蘇然也聞習慣了,可不知為何,今天他忽然就覺得那味道有些刺鼻。
瞿東陳擺明了在生氣,蘇然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可他越是這個态度,蘇然就越不想和他好好說話。
他冷着聲道,“你這是幹什麽,要審我嗎?”
聞言瞿東陳擡眸看了他一眼,随即輕笑了一聲,吸了幾口煙才盯着他道,“蘇然,你知道厲深是什麽人嗎你就敢偷襲他?他這次就只是給你個教訓,要是他……”
“我不怕他!”蘇然瞪着眼打斷瞿東陳,眼裏有失望和恨意,“那天在酒店的人就是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當三插足別人感情我就是要教訓他,說難聽點,他就是個婊……”
一個耳光狠狠地朝他扇過來!
蘇然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明亮的燈光照得瞿東陳的表情分外冷然。
“我告訴過你那天的事就是個意外!”瞿東陳連眼底都帶了冷意,“那天的事是我的錯,是我強迫的他!我最後告訴你一次,你可以朝我撒氣可以氣我騙你,但別把事情怪到別人身上,知道嗎?”
這是兩人在一起之後,瞿東陳第一次對他發那麽大的火,也是第一次對他動手,蘇然咬着唇委屈地望向瞿東陳,可那個人眼裏,竟然都沒有半點的心疼,蘇然鼻子一酸,頃刻間整個胸口都被委屈填滿,他看着瞿東陳說,“你打我!你竟然為了厲深打我!你為什麽就這麽護着他,明明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為什麽要這麽護他!”
瞿東陳抿着唇不說話,剛才他确實是失了風度,他從未因為任何事對蘇然動過手,但聽到蘇然罵厲深,他忽然就失了理智,自己怎麽恨厲深、罵厲深都行,可換成別人,他連聽都聽不得。
蘇然看瞿東陳站在那兒不說話,心裏更加委屈,忍不住朝他喊道,“你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自從那個什麽厲深出現以後,你連正眼都沒看過我!你總是嫌我煩,嫌我給你添亂!你在美國的時候根本就不這樣的……”
瞿東陳被蘇然的這番話說得無可辯解,他也不想辯解,自從那晚強上了厲深以後,他發現他的心徹底地亂了。
把煙抵在唇上狠狠吸了兩口,瞿東陳撚熄了它,他轉過身,有些疲憊地道,“今天的事,下不為例。”
“陳哥……”蘇然帶着哭腔叫了他的名字,只希望他不要對自己這樣冷淡。
瞿東陳揉了下眉心,說,“去休息吧,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半響,他才聽到玄關外傳來重重的關門的聲音。
蘇然走了。
站在那兒好一會兒,瞿東陳才轉過身來,他心煩地抹了一把額上的碎發,半響,才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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