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周六一早瞿東陳就給厲深打了電話,但因為厲深設置了震動,所以待他醒過來看時間時才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

剛開始他還反應不過來怎麽瞿東陳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頓了一下才想到應該是約他吃飯,因為前一晚字海張書晨他們說要給他踐行,幾個人輪流着終于把他灌醉,所以他到現在腦子都還沒不清醒。

他看到微信上群裏有動靜,點進來看就聽到字海在那兒鬼哭狼嚎,“我昨晚一宿沒睡啊同志們,吐了一夜啊現在在醫院挂水呢,什麽叫傷敵八百自傷一千我總算知道了……”

厲深躺在床上無聲地笑了一下,就聽到張書晨在那兒說,“誰讓你昨晚那麽牛逼呢和深哥吹瓶,我們攔都攔不住的,哈哈你那酒量就該吧。”

吹瓶?昨晚?厲深回憶了下,完全沒有印象,估計那個時候,他和字海都醉了。

“深哥呢?深哥沒事吧?”是李波的聲音。

厲深聽完一圈,才點開語音道,“我沒事,就是頭痛。”

“唉,你們誰來探望我一下啊?我真的超級衰的,還有深哥,以後我再也不找你拼酒了我發誓,我認慫了。”

“深哥都高升了你想找也沒地兒找啊,你這不廢話麽。”張書晨怼他。

厲深笑着道,“行了你們,什麽高升,就平調好嗎,而且這兒離省城也不遠吧,只要想喝了歡迎随時下班了來找我。”

在微信裏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厲深正打算起來去找點東西墊肚子,手機又再次震動。

“厲深,我是瞿東陳。”

厲深恩了一聲,說,“我知道,我現在才醒,剛才沒聽到電話響。”

“沒事,”瞿東陳說,“我就想告訴你一聲,我和曲波說好了,下午在閑庭水榭,你直接過來吧。”

“好,我知道了,下午一定到。”

挂了電話,厲深下床拉開卧室窗簾,陽光直晃晃照進來,是個燦爛的好天氣,他站在那兒曬了一會兒日光浴,才走到客廳找東西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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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厲深先買了粥去家裏看了字海,看他病怏怏地來開門,臉色白得像鬼一樣厲深又無奈又好笑,“以後這酒你還是少喝吧,你看你臉色都成什麽樣了。”

字海一面喝着粥一面虛弱地開口,“深哥,我也想啊,但每次喝醉了別人拉我都拉不住,我怎麽還控制得了自己喲。”

厲深無奈地搖頭。

“對了,深哥,”字海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看着他開口道,“你要調走的事兒瞿總知道嗎?”

厲深疑惑地看着他,“你說瞿東陳?”

“是啊,”字海點點頭,“我覺得他和你關系挺好的,昨天我去他們總部他還問你來着。”

“問我什麽?”

“就問最近怎麽都不見你了,平日裏都是你和他們接觸比較多吧,你突然把工作都交接給我了,他就問了。”

厲深看着他,“你沒告訴他我要走的事兒吧?”

字海搖搖頭,“沒有,我就說你挺忙的。”

厲深舒了一口氣,對他道,“恩,我要走的事你也別說,他估計也就随口一問,之後你和GE接觸會挺多,有什麽不懂的呢就盡管打電話問我。”

“恩,好的。”字海又低頭喝了一口粥,說,“忽然覺得怪舍不得你的。”

厲深低頭一笑,說,“行了,又不是去哪兒,在調令正式下來之前還是暫時保密吧,本來也沒打算告訴你們的,但張書晨那小子估計上面有人,這麽早就聽到消息了。”

字海抿了下嘴,說,“肯定的。”

和字海待了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厲深才開車前往閑庭水榭,曲波打電話問他用不用去接,厲深笑着說不用,又不是不認識路。

結果兩人在停車場遇到了,曲波摟着老婆有說有笑一臉甜蜜的樣子,厲深在身後叫了他們一聲,笑着問孩子呢,怎麽不帶孩子來,曲波搖頭道,“孩子帶來了咱還能吃飯麽,我家現在每天都是車禍現場,難得清靜一下。”

厲深莞爾。

三個人走到包廂,推開門瞿東陳已經等着了,他坐在那兒一面抽雪茄一面玩手機,聞聲擡眸去看,剛好與厲深的目光對上。

曲波老婆叫王珊珊,和他們是大學校友,因為也是舊識了,所以看到瞿東陳就自然地打了招呼,說着,“瞿總,你怎麽越來越有型了,太酷了。”

瞿東陳掐熄了煙才禮貌地和兩人握手,說着,“聽說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你身材也還是一點沒變,也越來越漂亮了。”

“你就別誇她了,真的,現在我倆走出去別人都覺得她是我的三,說原配怎麽能這麽年輕漂亮呢,我就氣了,我就真這麽顯老麽?”曲波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

“比起其他人你真不算老,但比起厲深和瞿總,你真太老了曲波,你別自取其辱了,真的。”王珊珊笑着怼他。

曲波白了他一眼,說着,“唉,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厲深和瞿東陳只是笑,知道他們夫妻倆就喜歡這樣相互開玩笑。

吃飯的時候曲波就嚷着要喝點酒,還說特意帶媳婦來就是來當司機的,王珊珊也點了下頭,看着厲深和瞿東陳道,“你們就喝點吧,一會兒我當司機負責送你們回去。”

厲深因為昨晚喝太多了現在聞到酒的味道就開始犯惡心,只能道,“我今天有點不舒服,要不東陳你倆喝吧,一會兒我可以送東陳回去。”

曲波轉頭看着他,“不是吧厲深,就我和東陳喝多沒意思啊,你好歹喝一杯陪陪我們。”

瞿東陳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道,“你不舒服就別喝了,我和曲波喝點,你看着就行。”

厲深也覺得這種場合自己不喝有點說不過去,他頓了下道,“那我喝點啤的吧,白的我是真的喝不下去。”

“行,”曲波點頭,起身開門讓服務員拿了瓶啤酒來,“我也不勉強你,能喝多少就多少。”

瞿東陳看厲深點了下頭,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瞿東陳和曲波喝的是瞿東陳自帶的酒,度數挺高,厲深看兩人都是半杯半杯下肚,眼睛都不眨一下,忍不住湊過身往酒杯裏望了一眼。

瞿東陳卻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知是半醉了還是怎樣,忽然轉頭眼角帶笑地問他,“要聞聞嗎?”

厲深愣了一下,想不到瞿東陳會逗他,頓時露出個純良的表情來,對着瞿東陳搖頭道,“不用了。”

他說的嚴肅認真,但那表情在瞿東陳看來卻有些可愛,他忽然想伸手摸他一把,但只是一瞬便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想着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怎麽就把他當成蘇然了。

“東陳,”曲波把他拉回神,碰了下他的胳膊說着,“說實話吧,我今天挺開心的,真的,原本我以為吧,你這樣的身份,現在肯定不願意和我們這些平民坐在一起吃飯了吧,想不到你還和從前一樣,真的,話不多說都在酒裏了,這杯我幹了吧。”

說完便仰頭喝完一杯。

王珊珊在一旁拽了他一下,皺眉道,“讓你喝你也不能這麽喝吧,一會兒飯還沒吃完你就醉倒了。”

曲波啧了一聲,說着,“我酒量什麽樣你還不知道嗎,別擔心啊。”

四個人一面吃飯一面閑聊,喝到後面曲波和瞿東陳都有些醉了,厲深也就喝了一杯啤酒,主要還是陪兩人聊天,最後曲波搶着要去結賬,瞿東陳拍了拍他的手道,“賬單我來的時候就挂了,下次吧,下次讓你請,絕對不和你搶。”

瞿東陳都這麽說了曲波只得作罷,拽着他的手說,“那你下次記得要讓我請啊,不然約你吃頓飯還讓你請客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們這麽多年兄弟還在乎這些幹嘛,”瞿東陳道,“不說這些。”

曲波已經半醉了,和兩人告別後就被王珊珊連拽帶拉上了車,厲深問王珊珊一個人行嗎,王珊珊點頭道,“我這邊沒事,你也趕緊送瞿總回去吧。”

厲深點了下頭,看了曲波一眼,才道,“那你們慢點。”

和兩人告別後厲深才回頭找瞿東陳,他看到他靠在牆上簇着火點一支煙,眉宇微皺,他喝醉了時的目光比往日更深邃,與厲深對視時顯露出一種別樣的幽深,厲深有一瞬的失神。

片刻後才走近他,咳了一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車子行駛在路上,瞿東陳把車窗放到最低一支接一支的抽煙,饒是厲深這樣的煙瘾也覺得瞿東陳抽的有些多了,所以當瞿東陳去摸下一支時厲深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着,“你少抽點,怎麽這麽大煙瘾。”

瞿東陳拿煙的手指停頓了下,擡眸望着厲深,幾秒後才恩了一聲,把煙放回去了。

厲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言。

“你……”

“你怎麽……”

兩人忽然同時開口,尴尬地對望一眼,厲深輕笑了下,說着,“你先說。”

瞿東陳動了下喉結,把手放在雙腿前,說,“你把對接的工作交給字海了是吧?”

厲深恩了一聲,回道,“字海這人心細,為人處世也不錯……”

瞿東陳打斷他,“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他皺眉望着他,說,“當初說好是你,怎麽,現在不想見我了?”

瞿東陳問出這話連自己都是一驚,厲深自然也是驚訝,他不知道瞿東陳怎麽忽然會這麽說,太暧昧了,他不願意往那個方向想去,但心口卻不自主地有些顫抖,他聽到瞿東陳繼續說,“厲深,我承認,我以前确實是恨你,非常恨,但我對你作出那樣的事我也不能原諒自己,我……”

瞿東陳還想說什麽,厲深就打斷他,“我說過你不必對我愧疚,瞿東陳,”他望着他,心口微痛,他知道瞿東陳的意思,也明白他忽然對自己變了态度只是因為那晚他強上了他心有愧疚,所以他說,“就這樣吧,既然再見面對雙方都是折磨,不如不見。”

車子裏有一瞬的靜默,厲深聽見瞿東陳忽然沉着聲笑了一下。

“好一個不如不見。”半響,瞿東陳才重複了一句,嘴角逼出一抹冷笑。

直到車子到達目的地,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講過一句話,瞿東陳解了安全帶要下車,厲深忽然轉過頭叫了他一聲,“瞿東陳。”

瞿東陳開門的動作有一瞬的停頓,厲深看着他的側臉,輕聲說了句,“再見。”

夜色深沉,路兩旁的燈光發出半明半暗的光,瞿東陳一聲不吭地關了車門,他站在那兒望了厲深一眼,抿着唇想要說什麽,最後卻只是留給了厲深一個冷漠的背影。

厲深把頭埋進掌心,他知道他把兩人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氣氛又搞砸了,但既然他已經決定要放下,就不會再拖泥帶水。

一路懷着心事把車開回停車場,他現在只覺得有些累想回去好好睡一覺,所以當身後腳步聲猝然響起時他意識有一瞬的遲疑,下一秒,棍子擦着風就朝他的背砸下來。

厲深吃痛地跪了下去。

但只是幾秒,他就已經反應過來,第二棍砸下來時他立刻做出了回應,側身避開,鉗住對方的胳膊一扯一提,朝着他的膝關節就踹了過去。

對方啊地大叫一聲吃痛跌倒,厲深下一秒扯開他的口罩和帽子。

“是你。”厲深眯着眼,不知為何忽然嗤笑了一聲。

被人制服了,蘇然倒也沒顯出多少驚慌,躺在地上看着厲深憤恨地道,“就是我。”

肩膀還在隐隐發疼,厲深踩着他的手把棍子抛到遠處,這人到底對他有多深的仇,至于下這麽重的手?

他蹲下身看着他,“跑到這兒偷襲我?跟蹤我一路了吧?”

蘇然把臉撇到一邊,咬着牙不說話。

“不說話是嗎,”厲深笑了一下,眼裏卻沒絲毫笑意,他道,“我現在就叫瞿東陳過來,讓他看看,你……”

“別他媽拿陳哥威脅我!”蘇然聽到瞿東陳三個字忽然就沉不住氣了,轉過頭瞪着他道,“陳哥喜歡我,我做什麽他都會原諒我的!倒是你,厲深,上趕着給別人艹,你他媽到底賤……”

話還沒說完,蘇然臉上就狠狠挨了一拳,直接封住了他要脫口的話。

厲深眼裏冷意漸深,他望着嘴角滲血的蘇然,哽着嗓子問,“誰告訴你的?”

蘇然看他終于被自己惹怒了,心裏冷笑,看着他就道,“這件事除了陳哥,還有誰知道?厲深,你知不知道你在陳哥眼裏算什麽,你以為給陳哥艹了他就能喜歡你了?做夢去吧!”

厲深忍受着他的污言穢語,保安這時已經從外面趕來,看到這個場景驚了一下,連忙走上前詢問情況。

厲深平靜地說,“有人偷襲我。”

說完他低着頭看着蘇然,對方似乎并不擔心他會報警,厲深冷笑了聲,說,“蘇然,原本我是想放過你的,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改變主意嗎?”

蘇然嗤笑地道,“你以為我會害怕向你求饒嗎?厲深,你……”

“蘇然,你還是太年輕了,”厲深冷靜地打斷他,站起身,讓保安上前制住他,他動了動隐隐作痛的肩膀,“我和瞿東陳無論發生過任何事,都已經成為過去了,你終究是太年輕,只懂得争風吃醋,要想得到瞿東陳的愛,你必須像個男人一樣地去愛他,懂嗎?”

蘇然眼裏有一瞬的驚訝,他想不到厲深會對他說這些。

厲深搖了下頭,“這次的事算是給你的一個教訓,以後學聰明點,要想一直待在瞿東陳身邊,耍心機,你還是太嫩了。”

蘇然被幾個保安制服着往外走,他也不掙紮,只是盯着厲深開口道,“你和陳哥究竟是什麽關系……”

“我和他嗎?”厲深笑了一下,看着蘇然道,“你還沒那個資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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