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節

誰了的……

袁朗千算萬算漏算了1+1>2的情況,把狼狽湊一堆兒,就算他是火龍遇上了也得不大不小犯個暈乎吧?一個人精一個天才湊在一起叽叽咕咕半天,“對待爛人就要在肉體上服從在精神上不屑”——摘自吳哲原話,高屋建瓴氣勢磅礴,成才沒察覺哪裏奇怪因為他的精力都集中在對“阿Q精神處處放光芒”的鄙視。

下午再上訓練場更沉默也更堅定的成才讓袁朗毫不避諱的眯着眼盯了半天,最後以“目無教官”被扣了二分。成才在心裏哀嚎,你不必怕袁朗,你只應該怕他亂扣你分,折騰一通又回到原點,因為生殺予奪的大權在他手裏從來就沒動過分毫。展望前路還有兩個多月,注定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操練,操練,與屠夫和爛人周旋,糟心的日子裏“同仇敵忾”惺惺相惜哥三個眼見就要變成哥四個,所以才顯得那天的意外簡直是天命不可違。

拓永剛。

那一天之後吳哲說,這仨字兒個個鋒銳無匹,有君無臣。成才接話,你不用遺憾都這麽文绉绉的。

回到“命定”的那一天,一大清早被袁朗堵氣,拓永剛累積這麽多天的負面情緒終于沖破臨界點,他不相信袁朗所謂“合格成績”的可能性,要麽退出,要麽棄權,翻譯成白話文就是要麽你不配跟我玩,要麽證明我玩不起。

袁朗證明給他看,他會第一個離開,袁朗的遺憾只多不少。至少拓永剛的潛意識裏A大隊和普通部隊并沒有什麽不同,別說這些南瓜,就是真正成為老A的又有幾個能有這種覺悟?真可惜了,也真頭疼,一個個的都是有這樣沒那樣的讓人操心,品質難得卻堅持不到最後。

一彈夾子彈很快打完,槍響一停沉浸在節奏裏的成才意猶未盡。

袁朗把槍丢給拓永剛,最後一發子彈上靶的時候傘兵的故事就暫告段落了,他現在留意的是那幾個還沒三振出局的有趣的人的有趣反應。

許三多的反應一如既往的沒勁好像剛才自己表現的不像個神射手而是“今天天氣很好”。

吳哲驚詫,成才看都懶得看。

還是這倆有意思,明顯一個不相信自己一個早就心中有數。作為秩序的維持者,袁朗一言不發悄然隐退。嗯,他也不用發什麽言,他那一梭子打碎了拓永剛的質疑也打碎了南瓜們的幼稚念頭,想挑戰就來試試看啊。

貌似腰好腿好沒煩惱的袁朗晃悠着去跟鐵大彙報,留下幾個小的年輕氣盛精力無處發洩不“趁機”折騰才有鬼。

晾衣場上成才撐着洗衣機望天,我是不是該給自己畫道符?一言不發直勾勾瞅人,瞅到你渾身發毛不得不搭理他,這就是笨人的笨辦法偏偏還能得逞,成才破罐破摔的轉身:“我說許三多,三十九也沒去拉他你怎麽非得背後靈似的纏着我?”

“你離得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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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得也不遠!”

“我和你近!”

哎呦喂,不帶突然這麽肉麻的!冷不丁被熱乎的六神無主急于抨擊許三多犯規的成才張口就是一句“你暧昧你!”不一樣的嗓音一樣的聲調語氣,倆人全愣住了再一起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某個話題沒有提起的必要,而成才急劇變幻的臉色更讓許三多沉默。

成才定了定神,這是三多不是?那我就給你講講我的理由。

我煩他,輕狂又看不清現實。這裏是A大隊,步兵之巅虎狼成群,我沒說他脆弱,他是沒有能留下來的人的堅持,哪怕這堅持是變态的。你還沒看出來嗎?A大隊根本就是個變态橫行的地方,常理沒有生存的空間,今天沒出這事以後也會出別的事,他總有一天會堅持不住。

沉沉目光鎮壓了鎮壓了許三多的言語,就像袁朗看似不可能的“合格成績”,變态的堅持也有人做得到,你眼前這個,可以為你現身說法。

每一個故事到了盡頭,每一場相聚到了離別,好的壞的都随風逝,就剩這一段緣分暗香盤桓不肯去,成才深吸一口氣,“現在說啥也晚了,他要走了,咱們多少回去安慰安慰。”

壞孩子有糖吃,許三多還是乖乖跟在了後面。

五十二 來自天空的人

陽光晴好的和初見那天一樣。

他也和初見那天一樣,穿着傘兵常服坐在窗邊,逆着光,看不清面容,金光在肩頸衣袖上迷離跳躍,背後是整齊打包的行李,只是這一刻才謙和柔軟仿佛初來乍到。

拓永剛笑起來也有一對酒窩,燦爛靜好的有點不像他。

他不是許三多純然本分心無旁骛,他不是吳哲見多識廣胸有丘壑,他也不是成才無路可退一往無前,他對世故的通達匹配不上他的年紀,換了成才就絕不會沉不住氣,當然,那是因為他們想要的不一樣。他只是有着他們當中最端正心态的一個普通人,詞組“A大隊選拔”于他是偏正而不是主謂,他并不是為老A而來。

他是驕狂毛躁,可他從來不僞裝,心裏有多少愛憎會一分不差的表現在臉上,小坦克似的橫沖直撞終于有一天踢到鐵板,夢想碎了一地。爽利的認錯爽利的說後悔,你得承認,他潇灑坦蕩。成才并不覺得苦澀的笑容是哭泣的一種形式,至少對此刻的拓永剛不是。平靜的傷感,平靜的接受現實,平靜折射的何嘗不是一種擔當,成才心裏終于有什麽地方松動了,相聚太短,相識已晚,沒那個緣分做朋友,你且放心好走,我不會有你的遺憾。

天藍藍海藍藍,成才拍拍吳哲的胳膊,你也不用那麽傷感,我相信比起老A他更喜歡傘兵,走着一趟就當心理培訓了呗。

吳哲搖頭,物傷其類,要是有一天輪到我走,不知道什麽光景。

你不會走的。一臉執拗不知在跟誰較勁的許三多跳過了幾乎全部推導環節,聰明人就是想得太多,光聽這倆人說話渾身骨頭就隐隐作痛。

呆樣兒,成才嘴角一挑淺笑飛揚,有時候盡管想得多,臨門一腳還是靠直覺,自己想這麽多和許三多什麽都不想結果是一樣的,伸出拳頭目光灼灼,“咱們三個一起到最後。”

吳哲舉起拳頭磕上去,“是約定?”

“是誓約。”許三多的拳頭靠港。

成才肅容,“是誓師。”

三只拳頭緊緊抵在一起。

很多事不是從這一天才開始,但很多事都是在這一天初露端倪,總有人一語道破天機,從來不是我們選擇命運,而是命運一直在等待我們。

約定,誓約,誓師。

神仙,義士,枭雄。

我們的主角在他還是個士官的時候就敢說“誓師”,所以他要麽真傻要麽真有野心。

青年們在這一天邀約承諾一派青春勵志的景象,再回訓練場,原木上肩十公裏一趟心情舒暢,射擊天花亂墜落花流水虐哭了替他們丢人的靶場,原來離愁別緒激起的熱血不過爾爾,于現實撼動不了分毫只是一把皮鞭抽飛了驕矜自恃的少男情懷。

不會再有新人搬進來,拓永剛的鋪位當然的一直那麽空着,有一天成才午睡醒來,睜開眼看見斜照裏的空蕩蕩的床板頓時被強烈的視覺刺激正面擊中,胸口的窒悶證明着這一場觸目驚心。“再見到他的機會很小了,”明明不久前的某一天他還在那裏,嬉笑怒罵神采飛揚,驕狂的熟悉而可愛。但今天他不在了,以後也不會和這鋪粗糙的床板再有什麽交集,哪怕它承載過他筋疲力竭後休養生息的沉酣彼此這麽的親密無間。

成才翻身,天花板四角的空白敞開上帝視角的門扉。成才很清楚,沒有離別時的坦然潇灑他可能永遠不會承認拓永剛,那麽再給他一次機會,是不是應該考慮許三多的意見?不,不被承認的沒必要挽留,被承認的不需要挽留,因循而下整件事都沒有成才強求的必要,看着他自取滅亡再向新生,并沒有哪裏出問題。在這個完整的故事裏,遺憾顯得毫無意義而尤為重要的是,那粗糙的床板原來空在心裏,時時刻刻提醒着你經歷過這麽一個人然後再不見。

那是成才一生裏,有關鮮活生命的啓蒙教育。

指尖摩挲着床板,這些木頭曾屬于一棵樹,有青翠的枝葉搖曳在春風裏,現今褪去了生機與水分,只有一波波深褐的紋路清晰而永久的記錄着昨日歌聲。

人能記住自己全部的事情麽?從過去到現在,回憶如此疲憊,以至于感慨在經歷的時候,居然那麽不厭其煩。

幸而皮膚接觸的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不似鋼鐵冰冷不得長久依偎,一時覺得斷茬粗粝也親切無比,好像年幼的時候,拉着父親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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