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記得你的承諾

他可以說是柯南上身了。

付予淮擰起眉頭,還想遮掩：“我沒騙你。只不過，後來的情況複雜了些。”

怎麽個複雜法？

甄理皺着眉道：“我并不是打聽了，滿足好奇心,我只是覺得,我們是情侶，了解對方家庭,也是關系親近的表現。”

可以說很有道理了。

這下也沒法拒絕了。

付予淮垂下眼眸,聲音壓得很低：“我沒騙你。阿理。我父母的确很普通,不過,有一點不普通。我的父親是一位高官的司機。那位高官中年無子,而我父親把我送給了他。”

當時，他剛出生。

他對一切沒有記憶，他是快樂天真的高門小少爺。

直到他10歲，聽到親生父母偷偷拿着他的真實身份威脅那位高官。

高官是很疼愛他的，為了留下他，利用權勢幫他父親創立公司，成為一方大佬。但是，卻因為濫用職權而入獄。

甄理看他情緒低迷,心中一軟,握住他的手,低聲道：“你恨他們？”

付予淮點頭,他為有這樣的父母而感到羞恥。他羞于提及他們，更因為他們在那位高官失勢後，就把他要了回去。當時他尚未成年,對一切不可控的事情沒有一絲話語權。太無能了。那種感覺讓人要發瘋。

“你現在……一個人生活？”

“嗯。從成年的那一刻起，就獨自一人。”

“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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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付予應了聲，臉垂在他胸前，仿佛是不想他看到他的脆弱。他繼續說，聲音依然很低：“半工半讀，勤工儉學，大三時，被一個導演看上，入了娛樂圈。”

這是關于他的不為人知的人生。

出生被棄，輾轉回歸原生家庭，少年離家在外，獨自打拼。

甄理有點心疼：“娛樂圈不好嗎？你為什麽要退出？”

“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

“不想僞裝自己。”

他年少時，得知真實身份，誠惶誠恐地讨着養父的歡心。成年後，踏入娛樂圈，小心翼翼維持着形象，讨着粉絲的歡心。太不得自由了。他厭倦了。他本不是溫柔的人，坎坷的成長環境養成了他沉默寡言到近乎冷漠的性格。可早早披上的溫柔外衣已然揭不下來，只在偶爾能窺見一絲真跡。

甄理窺見過，生氣了，也曾在這一刻理解：“在我面前，你是真實的。”

“你願意擁抱我的真實嗎？”

“當然，我們是情侶。”

“嗯。真好。我有你。阿理，我有你。這個事實讓我未來的人生充滿意義。”

這話聽起來真像甜言蜜語。

甄理心裏甜絲絲的，嫣紅的唇角微微翹起：“我也是。”

他們熱情又幸福地擁抱，付予淮吻着他的額頭，低喃：“回家之後，要記得聯系我。”

甄理窩在他懷裏，舒展着眉頭笑：“那必須啊。我不聯系你，聯系誰？”

聯系那些狐朋狗友，燈紅酒綠、醉生夢死。

付予淮心裏想着，俯身親了下他的臉頰，聲音鄭重而溫柔：“一定要記得你的承諾。”

承諾是無形的。

才下口頭，就不得不抛出了心頭。

甄理回到家後，已經是黃昏了。離家多日，再次站在莊園門前，心情竟有種游子歸鄉的情怯和懷念。嗯，多日不見，甚是懷念。他懷念房間柔軟的大床，懷念慈愛的爺爺，懷念強勢的唐姐以及那些熱情孟浪的女仆們。

“我回來了。”

他大喊一聲，卻沒有見到女仆們前赴後繼出來相迎。他等了好一會，又喊了一聲，依然沒人出現。他皺着眉，覺的有點不對，立刻快步走進去。莊園裏很安靜，仆人們各個面目肅然，看到他進來，也是微微點頭，不敢多言。

“怎麽了？”

他喊住一個女仆。

女仆在打掃院落，聽到他的問話，忙停下手中活，回答：“少爺，什麽怎麽了？”

甄理皺起眉頭：“氛圍有點怪。”

很沉默嚴肅的氛圍。

往日裏，莊園裏女仆們多，又都是年輕女孩兒，各個活潑輕快，總是響起一陣陣的歡聲笑語。而現在，各個面色嚴肅、謹小慎微，仿佛生怕犯了什麽錯誤。氣氛壓抑又怪異。

女仆聽了，搖頭尬笑：“沒有吧。一切都好好的。”

甄理沒有多問，邁步走進客廳。客廳裏也靜悄悄的，有女管家宋姨在收拾茶幾。他看到托盤上放着兩個精致的青瓷茶杯，微擰了眉頭，猜測道：“宋姨，家裏有人來過嗎？”

“哦，一位醫生。過來幫老爺看看身體。”

“爺爺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醫生怎麽說？”

“少爺別急，沒大問題，就是失眠。你聲音也小點，老爺這會子剛上樓休息。”

“哦。我去看看。”

甄理稍稍放了心，腳踩着手扶梯小跑上去。他在爺爺門前停下，放輕了腳步，悄悄推門出去。

甄老爺還沒睡着，聽到開門聲，望過來，見是孫兒站在門口，又驚又喜：“阿理？過來，快過來，你可終于回來了，讓爺爺看看——”

他高興的像個孩子，甄理才走到他身邊，就被他撈進了懷裏，又是摸頭，又是摸臉，感慨萬千：“黑了，也瘦了，外面肯定吃得不好了。唉，你還從沒離開爺爺這麽久。”

他一手養大的孫子，怎麽疼愛都不夠。這麽幾天不見，太想念了，想念得夜裏都睡不好。

甄理趴在他懷裏，感受到頭頂溫暖粗糙的手，一陣心酸。他離家幾天，對爺爺想念不多，但一見了面，卻是很想了。此刻，聽着他的聲音，更是想落淚。可他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只得強撐着笑出來：“爺爺，誇大了哈，我才走不到一周，哪裏就瘦了？”

“瘦了，真瘦了，也黑了，氣色也不好。外面哪裏有家裏好？”

“是，是，是，家裏好，家裏好。”

甄理可不會在這事上跟他死犟，改了話題道：“爺爺，我聽宋姨說你睡眠不好，怎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睡不着，昨晚還做了個噩夢，吓得一身冷汗。”

“什麽噩夢？”

“夢見有男人拉你跳懸崖，可把我吓壞了，我怎麽喊你，你都不回頭。”

甄理心一咯噔。

昨晚他跟付予淮可不就是差點跳了懸崖。

如果不是他珍惜他，早一步停下了，他們早就生米煮成白飯了……

甄理有些心虛，面上強行擠出兩句話：“爺爺，你別信這個，做夢都是相反的，我這不好好的。”.

“可爺爺擔心你啊。”甄老爺攬着他的後背，輕輕拍着，聲音無奈又傷感：“你太小了。阿理啊，你太年輕了，是非曲直都還分不清，爺爺怕你跟着別人學壞了。”

同性戀……是學壞嗎？

甄理沉默不接話。

甄老爺低聲哀嘆：“你父親他……就是學壞了。”

甄理心一跳，小聲問：“怎麽……學壞了？”

甄老爺拍拍他的肩，滿目悵然地搖頭：“罷了，等你再大些，爺爺再告訴你吧。現今，你還小，爺爺不拿他的混賬事污你的耳了。”

混賬事？

在爺爺心中，父親同性戀是件混賬事？

如果父親的性取向，爺爺不認同。那麽，他再彎了，爺爺該有多失望？多難過？他年紀很大了，他真的能讓他傷心失望嗎？

甄理低下頭，親情的圍攻下，一陣彷徨，一陣迷茫。

甄老爺卻是下了床，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拉着他下了樓。

宋姨在準備晚餐。

甄老爺看了眼廚房，吩咐道：“多做點葷菜，阿理回來了，瘦了些，要補補。”

宋姨在廚房裏應得很快：“好，老爺，我知道的，都備着了。”

還是家裏好。

那麽親切，那麽溫暖。

甄理心裏感動到哭。不過，他是真不知道爺爺從哪裏看出自己瘦了。明明他那些天大吃特吃，絕對會長膘的吃法。他想去稱稱體重，可爺爺拉着坐在沙發上聊天，讓他說說這些天的見聞。他沒辦法，只得提起興致：“我見到了影後，在片場，她暈倒了，那些拍片的傻叉竟然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