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告別

傳說中最古老的王——吉爾伽美什, 傲慢和嚣張與他并存，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麽值得他另眼相待，那麽恩奇都必在其列。

因為他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唯一承認的摯友兼宿敵。

于此刻重逢, 必将拿出最高禮遇來對待雙方, 全力以赴去戰鬥，這種默契不需要用任何言語來傳達。

乖離劍ea在吉爾伽美什手中嗡鳴震動, 仿佛也在為久違的能遇見與它勢均力敵的對手而縱情高歌。

赤黑金三片回轉的圓柱狀刀刃飛速旋轉, 揚起能使世界崩潰分離的撕裂之力。在蘇美爾神話中, 它是神為了開辟世界而創造出的對界寶具。

在揮下ea的同時, 那屹立于天空之上的金發王者露出了笑容。不是那種不屑一顧的笑, 也不是為即将見證對手失敗死亡的勝利者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相信對方能承受住自己的一擊的微笑。

那可怖的力量揚起呼嘯的飓風将英雄王的铠甲吹得獵獵作響，柔順光澤的金發在風中被吹出淩亂卻優美的弧度。吉爾伽美什那赤色的眼底是璀璨至極令天地失色的榮光與懷念，僅以此一擊，贈予吾之摯友。

凡是這片地域的魔術師都被這肆意狂妄的力量撼動，各方勢力派去探查情報的使魔因戰鬥的餘波而化為烏有。

雷聲陣陣，席卷了整個雪原市。衆多聖杯戰争的知情人參與者因這可怕的力量惶恐退卻，仿若高山仰止, 這就是他們接下來将面對的敵人。

沒有令吉爾伽美什失望, 下一刻, 一聲輕吟響起“人子啊, 緊縛神明吧！”如春風化雨般的溫柔抵禦了席卷翻騰的淩厲攻勢。

兩股力量碰撞，天地一片空白，世界在此一刻定格。

“你還是老樣子啊……”吉爾伽美什垂下手臂, 如同老友閑聊般感嘆一聲。

恩奇都垂眸，纖長的蝶翼般的睫毛遮不住眼底的溫柔，他就着吉爾伽美什的問題輕聲回應，從解釋為什麽選擇這個沙漠作為戰場來迎接摯友到寬慰吉爾伽美什當初作為一國之君的選擇。

吉爾伽美什靜靜凝視着恩奇都，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溫柔，無論是勸谏還是代替自己去死。

即使過了數千年，果然還是沒變。

就在這時，靈海中，金鈴作響，幾根串起契約的紅線倏爾緊繃拉直，然後斷落。斷成幾節的絲線落在地上只是一瞬便被白光籠罩，光芒散去後，那斷掉的紅線分毫不差地重新穿挂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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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審神者是和付喪神訂下契約的聯系，絲線斷了就說明他們在剛才死亡了一次，然後又依靠禦守的力量複活。

戰争中遇到實力強勁的敵人戰敗身亡也在所難免，而且還有禦守可以複活只是偶爾一次引不起吉爾伽美什的關注，但一隊六個付喪神幾乎同一時刻碎刀，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吉爾伽美什目光微沉，剎那間又恢複原狀，這細微的變化還是被熟悉他的好友洞察發現。

恩奇都關切地問道：“吉爾，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我留在別的世界的兵器剛才被人破壞了。”吉爾伽美什沒打算隐瞞自己的好友，不過也未作過多解釋。

“是您的收藏品嗎？”綠色長發的青年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俨然，從烏魯克時期吉爾伽美什就有了收藏天下珍寶的愛好，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強化。

“并非藏品，他們還未達到進入寶庫，被本王收藏的标準。簡單點說是由兵器中誕生出靈智生命體，可以稱之為臣子。”

“哇哦，那豈不是和我一樣！”恩奇都睜大了碧色的眼睛，笑容可掬，流露出純真與開心的氣息。

“不一樣，你是可以變換任何形态的神造兵裝。”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英雄王展開了他的王之財寶，占據整片天空的寶具把夜空照得通亮明澈，第二次交鋒便在此刻展開，英雄王居高臨下地俯瞰大地，“你應該不需要這種半吊子願望機來實現願望吧？怎麽樣，願意随同我離開這個世界麽？”

恩奇都遺憾地搖了搖頭，“不可以哦，吉爾，我向我的master承諾過只要生命還未停歇就一定會回到他身邊去哦！不過我真的好開心，在別的世界裏也有了讓吉爾牽挂的東西。”是臣子不是藏品啊……恩奇都眸中溫柔更甚，手中動作卻沒有停頓，借用大地的力量以泥土制造了足以與吉爾伽美什抗衡的兵器。

又是勢均力敵、難分伯仲的一擊，結束後雙方都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而戰鬥卻無法持續下去，伴随着雷鳴閃電逐漸靠近的還有一團黑霧，恩奇都的天敵“死之詛咒”，另一位英靈——Rider，瘟疫。因為禦主椿是個害怕雷聲的少女，為了她，Rider特來遣散造成雷聲的根源。

最後，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使出超越前兩次威力的攻擊給這場驚天動地戰鬥劃上了完美的句號。

臨走前，吉爾伽美什灑然一笑：“也罷，你我的性格都是老樣子，作出決定後斷不可輕易更改，若是參加聖杯戰争就是你的追求那便等結束後有緣再會吧！”

當初千辛萬苦尋來的不死藥被蛇吃了以後，所有努力付之一炬，卻看透死生的道理，亦懂得了生活的規則。就像吉爾伽美什前兩次參加聖杯戰争，成為審神者之後都沒有特地去尋找恩奇都一樣，他遵循的道理便是自由自在，順應本心。否則，在第五次聖杯戰争時，他完全有能力提供給某個魔術師召喚恩奇都的媒介，又或者去要求時之政府召喚恩奇都作為審神者。

所謂的摯友，認同并尊重對方的決定也是兩人間的默契。

戰鬥雖然結束，但這一夜卻給所有魔術師心底埋下了不可抹去的陰影以及追求，若是得到了這樣的從者，哪怕是聖杯也手到擒來了吧？他們無聲地吶喊着，貪婪之心卻從未終止。

“您回來了。”蒂尼站在門前迎接王的回來，她的腳步有些虛浮，也難怪，即使吉爾伽美什沒有從她這裏獲取魔力，但作為master因為契約的關系，在剛才那場戰鬥無可避免地被抽取了相當多的魔力。

蒂尼心中很複雜，她見證了吉爾伽美什那毀天滅地力量的同時同樣見識了能與他相抗衡的恩奇都，又知曉了還有被恩奇都懼怕的英靈……一開始以為自己是請了一位大神的氪金開挂玩家，後來發現其他master也氪了金，這完全是一場bug的神仙打架。

“本王有些事情要做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吉爾伽美什靠在沙發上淡淡地說道。

蒂尼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上，她連忙埋下頭去撿拾碎片。想要阻止，想要拒絕，卻最終無法開口。是啊，在那樣的力量面前，她的三枚令咒有用嗎？

可是，族人和守護這片土地的願望……魔術師們被剛才那場戰鬥撼動應該暫時不會輕舉妄動，英雄王即使離開了，餘威尚在，但魔術師盡是狡猾貪婪之徒，不會就此甘心的。

最終，蒂尼艱難澀塞地開口：“您還會回來嗎？”

“會的，這個世界足夠精彩有趣。”

蒂尼擡頭，看見吉爾伽美什站在她的面前，鼻頭有些酸澀，“臣會等您歸來的。在這之前，我會努力……”

話語被打斷，吉爾伽美什命令蒂尼擡起右手，“本王說過，小孩子就要拿出小孩子的樣子來，承擔不起的盡可不必勉強，任何時候只需要仰望本王的身姿即可。”她的手掌中，放着一枚銀色耳環，耳環是中空的，裏面有紅色液體在流動，蕩起好看的波瀾。

“這是？”蒂尼捧着耳環，茫然地看着吉爾伽美什。

“是在上一個世界某個人送給本王的禮物。在我這裏沒什麽用了，賜給你，應該可以當作媒介，召喚出英靈。如果遇到危險，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就靠他來守護你。”

可是臣已經有……有您了……而且一個master怎麽可能召喚出兩個英靈？蒂尼身體一震，緩緩地取下了那條直到臂彎的白色半長手套，她細嫩光滑的手背上，三條鮮紅的令咒赫然在目。

原來的令咒卻不見了。

吉爾伽美什的王之財寶，能将人類想象中的一切財寶具現化。他的王財中有一個聖杯，同樣也有局限于所有禦主的令咒。

“這個，會召喚出什麽職介的英靈呢？”少女少有的露出嬌俏可愛的表情，捧着那枚耳環看向她的王。

“誰知道呢，也許是saber，也許還是Lancer。”

吉爾伽美什走了，卻留給蒂尼足夠保障安全的禮物，這是王的饋贈，也是王的承認。

吾之摯友，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與你暢快淋漓地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