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風起江戶城一

“也不知道主人什麽時候能回來, 他獨自一人會不會遇到危險？一個人都沒人幫忙倒紅酒喝的說，所以說為什麽不帶上我嘛……”加州清光用靴子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半是撒嬌地抱怨。

據你回來到現在只過了兩個小時不到啊……

和他并列前行的脅差少年溫柔一笑, 醞釀好安撫的話在看見剛從鍛刀室裏走出來的英俊男子硬生生轉變為一句顫抖的音符。

“兼桑！歡迎到來。”

和泉守兼定順着音源轉頭, 黑長直的秀發在空中揚起優美的弧度，悠揚而自信的旋律随之響起：“呦, 原來是國廣和清光, 好久不見, 有沒有被帥氣又強大的我迷倒？”

堀川國廣是和泉守兼定的老搭檔兼助手, 同時也是小迷弟一枚。雖然這個本丸的堀川國廣沒有像大衆本丸裏那樣三句話不離“兼桑”, 不過這并不代表堀川國廣不在乎他，相反，正是因為很重視審神者對和泉守兼定的映像，他才有意識的避免唠叨太多次使審神者産生厭煩的情緒。

大家都是在小心翼翼呵護自己與審神者的關系。

***

“讓主人一個人外出可是有違武士道精神。”和泉守兼定摩挲着下颚，眸中閃過一絲憂慮之色。

“沒關系的，兼桑你剛來還不了解主人，我跟你說……”

審神者外出，一隊還在沒日沒夜地肝聯隊戰, 暫時沒有遠征日番安排的付喪神們自發湊在一起喝茶聊天打發時間, 順便同新來的刀劍科普自家主人的壯舉。

說完一段後, 堀川國廣端起茶杯将裏面的涼茶一飲而盡, 擡頭，周圍的付喪神全都用星星眼望着他，等待接下來神乎其神的故事。

在此聚會的大都是新選組的刀劍, 除了堀川國廣，其他人都來得比較晚，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也只是在池田屋陪跑而已，他們甚至還沒有正式出陣。

堀川國廣吞了吞口水，提議道：“吶，等一隊的大家收集夠十萬禦歲魂，撈到大典太後我們也去低級戰場試試手？”

聯隊戰是時之政府特意開辟出異空間創建的虛拟戰場，因為是虛拟戰場，所以傷害也是虛拟的。也就是說在裏面無論受多重的傷出來就會恢複原狀，是再合适不過的低級刀練級場地。

不過因為受不了某個自從來到以後就不停碎碎念大包平的家夥，出陣隊伍仍然在難度最大的戰場上收集禦歲魂，暫時輪不到他們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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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新選組的大家都到齊了！”

一道白色閃電自眼前倏然晃過，等再次定睛看去時，茶室裏原本空下來的坐墊上坐着一個純白色的付喪神，他眼中充滿了惡作劇得逞狡黠靈動的光芒，“呦，被吓到了吧？”

“呼，原來是鶴丸。”

衆人松了一口氣，望着已經老神地坐在那裏捧着一塊核桃酥細細品嘗的鶴丸國永頗為無語。

“鶴丸，主人不在的這些天你搞了不少事啊！看來主人的懲罰力度還是不夠呢。”大和守安定輕撫了一下眼角的淚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抱歉抱歉，因為實在太無聊了。”鶴丸國永連忙擺手求饒，短刀狀态固然很有趣但還是習慣的成年體更方便，況且他實在招架不住那個綠毛孩子。

太刀青年喝了一杯茶，吃了好幾塊茶點後終于坐不住了，他的眼珠左右轉動，思緒飛遠，像是正在思考着什麽，“反正現在也沒事可做，我帶新選組的各位去江戶城玩吧！說不定還能見到舊主呢。”

“噗——”堀川國廣噴了茶水，他咳嗽了半天，才緩過氣，“鶴、鶴丸你在說什麽？我們這個練度去江戶城？”

七圖江戶城的時間溯行軍戰力強大，是極短和高等級太刀才能涉足的戰場，他們這一群連特化都沒有達到的付喪神去了不是給敵軍送人頭的麽？

“我們又不是去戰場戰鬥，只要繞過特定時間點的歷史修正主義者就沒關系，就當作遠征一樣休閑旅游好啦！”

堀川國廣仍不松口：“以防萬一。”

鶴丸國永指尖一轉，一個禦守被他抛給和泉守兼定，“以防萬一，還有禦守呢。我剛才路過倉庫把新人的禦守帶來了，還順帶捎了一袋甲州金，帶點土特産回來犒勞大家吧！”

随意花錢，你是不怕博多追殺你嗎？衆人憐憫地望着毫無自覺的鶴丸國永，極化修行回來的博多啊……你好自為之。

鶴丸國永被盯得頭皮發麻，再次蠱惑道：“嘛，堀川不想去見見土方歲三嗎？”

“土方先生啊……”和泉守兼定聽到這個名字時眼中溢出追憶之色，那個教會他武士道精神的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撫過腰間的佩刀，一陣金屬的冰冷質感點觸在指尖上，“好，那我們出發吧！”

大和守安定接道：“嘛，我也想見一面沖田先生。”

穩重內斂長曾祢虎徹沒有出言反對，他曾經的持有者是近藤勇，那個一直到最後都堅信他的真品的男人也教會了他很多。

“但是兼桑今天才被鍛出來。”堀川國廣試圖做最後的勸阻。

“我沒關系的啦！遇到危險還有你保護我啊！國廣。”和泉守兼定拍拍堀川國廣的肩膀，信任地說道。

保護兼桑！理智與情感不斷沖突，脅差少年頭疼起來，“可、可……”可我還是個脆皮脅啊！

“國廣，武士可從來不會畏首畏尾哦！”

“可是我們怎麽去呀？”加州清光無奈地攤手，他和堀川國廣一樣，倒是沒有特別想見舊主一面的心情，況且之前在池田屋也見過了。

“這個我當然有準備，從遠征回來正在休息的石切丸那裏摸來的。”鶴丸國永從衣襟中摸出一個隊長定位器，在不觸發一血回城機制的前提下外出的付喪神只有依靠它才能順利找到坐标，返回本丸。

“石切丸知道了會打你的哦！”

“放心放心，他追不上我，我當然不可能站在那裏讓他揍的。”

鶴丸國永不知道此時已經給自己立了一個後悔莫及的flag。

***

“主殿，就……就是這樣，我們去了江戶城，本來是在城裏玩的，也特意繞過了歷史修正主義者，但是沒料到遇見……外、外星人突襲，定位器也因為時空亂流失靈，然後、然後就碎碎碎……”鶴丸國永平日裏流利靈活的舌頭直打哆嗦，面對坐在首位上不怒自威的主人簡直壓力山大，何況這回本就是他理虧在前。

冷汗從額頭上滑滾，流到眼睛裏，太刀付喪神連眼睛都不敢眨，眼眶中逐漸因為酸澀溢滿了生理性的淚水，像快要哭了一樣可憐兮兮的紅腫起來。

讓人……更想欺負他。

鶴丸國永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竟然驚動了審神者大人，這下真是玩大發了。

——怎麽才能讓主殿不那麽生氣？

哪怕在此之前，面臨死神鐮刀時都沒有這麽懼怕過。這感覺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無比想要逃離那種令人窒息的胸悶感。

眼角餘光瞥過一個個吓得渾身顫抖卻依然維持标準土下座、恨不得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洞裏的同伴，他深吸一口氣，将頭貼在草席上，聲音低沉沙啞卻鎮靜了許多，“萬分抱歉，主人。這回都是我的錯，無論受到怎樣的懲罰我都接受。”

其他付喪神紛紛開口承認錯誤。

“主人，不是鶴丸一個人的錯，我們也有責任。”

“是的，當初我要是堅定一點不同意出去的提議就好了……”

“我應該認清自己此刻的實力，就像認清自己是贗品一樣。”

吉爾伽美什淡淡地瞥了一眼下首的付喪神，“閉嘴，雜種。”

衆人聞言一抖，一時間噤若寒蟬、面面相觑。

在長久到快要喘不過氣的時間後，審神者終于再次開口：“哼，所以你們碎刀的原因是突然降臨江戶時代的外星人？”

“是，是的。”鶴丸國永小聲嗫嚅道。剛才那句坦然承認錯誤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氣，現在只能用僅剩的力氣維持大腦對感官的控制，思考回答審神者的問題。

“他們人數衆多，武器裝備先進，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持刀的武士進行了攻擊。不過僅是只有那些外星人，我們還是有一戰之力的，但是外星人之中還有一個……怎麽說呢？人類外表實力很變态的瘋子。”後面的結局鶴丸國永沒有說，逃不走，敵不過，結果可想而知。

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狐之助小心翼翼地彙報自己收集的情報：“是‘天人’不過不在時之政府的工作範圍內，和泉守你們特地繞過歷史修正主義者出現的時間點才會遇到。”

看到還想再說些什麽的付喪神，吉爾伽美什厭煩地揮了揮手，打斷了他們，“別太擡舉自己，你們自己判斷失誤能力不足導致的傷害還不值得讓本王為此煩惱置氣，有時間多此一舉地道歉不如去提升實力。”

“本王倒是沒興趣理會什麽天人、瘋子，不過即使是本丸後院裏的雜草，也容不得其他人去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