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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的摸底考試比較随性，語數外理綜四門一天內就能考完，主要是為了看看大家高一一年的學習情況，基礎題為主，拔高題不多。

學校沒有特地為學生安排考場，考試在各班自己班上進行，監考老師也是自己班上的，沖刺班要嚴格一些，為了拉開距離，安排了兩列學生将桌子搬到走廊上，像洛星宇在的普通班級則只将桌子拖開一些就行了。

臨近考試，後排的學生還鬧哄哄的，明顯沒有即将考試的自覺性，班長喊了聲“安靜”才稍微收斂一些，但效果一般，只有原煜全程在看手裏的書，不聲不響。

他平時一直是這副不冷不淡的模樣，除了洛星宇沒人會主動找他搭話，就算是張圓圓也只在洛星宇在的時候和他說上幾句，桌子拖開後，他和左右都只隔了半臂的距離，左邊有幾個女生頻頻看他，但都不敢上前搭話。

洛星宇背貼着牆，和轉過頭來的張圓圓聊天。

張圓圓還惦記着昨晚上的聊天，問洛星宇道：“星宇，你昨天為什麽問我那些？你真的有喜歡的Omega了？”

洛星宇拖長了音“嗯”了一聲，看着原煜：“不确定是不是Omega。”

他想得挺長遠，他答應原煜不将這事說出去，萬一到時候追到手了，張圓圓跑來問就不好了。

張圓圓問：“你真被拒絕了？”

“是啊。”洛星宇收回視線，怕被原煜聽見，湊到張圓圓耳邊小聲道，“不過他答應讓我追他了，我很有信心。”

張圓圓聽了，朝洛星宇豎起大拇指：“我也對你很有信心。”

有了好夥伴的支持，洛星宇的迷之自信又增加了不少，也給張圓圓回豎了個大拇指。

“不過你喜歡的是誰啊？之前怎麽都沒聽你說過。”張圓圓邊問邊環視了教室一圈，班上每個同學的特征都已經暴露了，他找不出符合洛星宇說的條件的人，“是別的班上的女生嗎？”

洛星宇糾正他：“是男生。”

張圓圓眼睛都瞪圓了，洛星宇突然有喜歡的人已經夠讓他震驚了，沒想到喜歡的還是男生，他更加來了興致：“誰啊誰啊？”

洛星宇沉默了一會，雖然他不介意讓別人知道他喜歡原煜，甚至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但考慮到自己現在還在追原煜呢，他還是決定先将這件事憋在心裏：“等我追到了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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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監考老師拿着卷子進班，班上才總算安靜下來，原煜将書本收進桌兜裏，擡頭看着前面的同學傳卷子，傳到一半的時候，聽到邊上的人小聲叫了一聲：“原煜——”

原煜仍保持着端坐的坐姿，瞥了眼洛星宇。

洛星宇還靠牆坐着，見他看過來，放在桌上的手悄悄跟他比了個心，用近乎唇語的聲音道：“加油！”

“……”原煜迅速收回視線，順便掃過周圍一圈的人，大家都在等着發卷子，沒人注意到洛星宇的動作。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才第一天，洛星宇會這樣也很正常，越主動感情消費的越快，他對這點深有體會，洛星宇本來就沒跟他積攢多少感情，肯定堅持不了一個星期。

第一門考語文，原煜看了眼作文題就翻回前面開始寫了，教室裏無人說話，只有寫字和翻卷子的聲音，窗外蟬用力地叫嚣着，卻營造了一種不一樣的寧靜氛圍。

語文大多是長篇大論的閱讀題，這次的卷子還一大半是枯燥乏味的說明文，不過半小時，後排的不少學生就已經趴下了。

就連原煜都有些困倦，他耐着性子做完前面的三篇閱讀，擡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順便看了眼時間。坐在他前面的那個學生已經趴桌上了，他又看了眼其他人，許多學生已經開始有規律地點頭。

一圈看完，他朝洛星宇那邊看過去。

洛星宇極不端正地坐着，跛着的左腿伸的老長，另一腿曲着踩在凳腿間的橫木上，肩膀抵着牆，但竟然在認真地看着卷子，原煜看過去時，他正在朝卷子上寫答案。

這讓原煜有些意外，印象中這幾天洛星宇認真學習的時間幾乎為零，就算晚上在他邊上坐着，也多半是玩手機或者趴着睡覺，沒見他朝複習資料看個幾眼，就是個标準的學渣。

難道他太主觀臆斷了？洛星宇其實是不需要怎麽學習成績都能保持不錯的天賦型選手？

他忍不住考試時多留意了洛星宇幾眼，洛星宇整個考試時間都沒打瞌睡，筆也幾乎沒停過，就連第二門數學都一直保持着寫題，這讓他更加好奇洛星宇的學習能力了。

早上的兩門考試結束，不少同學就讨論起答案來，有些都不急着下樓買飯了，張圓圓也約了人對答案，不過沒在班上，而是和那人一起去了食堂。

洛星宇腿腳不方便，收卷子的差事交給了前面的張圓圓，他則背貼着牆側坐着，雙腿都伸長了，看着原煜收齊卷子交給老師。

洛星宇有182的個子，原煜似乎比他還要再高一丁點兒，再加上那張雖然沒什麽表情但極富氣質的臉，站在老師旁邊排隊等待時尤其顯眼，不只是洛星宇，還有許多女生偷偷看他。

洛星宇看着原煜交完卷子朝回走，卻在半路上被兩個女生攔截了，他立馬坐起身朝前傾，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原煜，聽說你成績很好啊，要不要對對答案？”說話人是他們班的班長于欣，成績很優異，性格也開朗，還是個深受Omega喜歡的Alpha，洛星宇又朝前傾了些，胸口都要貼着桌子了。

原煜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沒考完前我不對答案。”

于欣繼續問：“你試卷上記了答案吧？”

原煜：“記了。”

“那你把卷子借我看看？我自己對就好了。”

“可以。”

原煜幾步走回座位，拿了試卷遞給于欣，再回頭時發現洛星宇在看他，他避開洛星宇的視線，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洛星宇湊過去說：“那個女生是我們班班長，于欣。”

原煜将筆裝進筆盒裏：“我知道。”

洛星宇繼續說：“她是Alpha。”

原煜：“嗯。”

原煜的反應讓洛星宇稍稍松了口氣，雖說原煜對外表現的特征是Beta，但他本身還是Omega，肯定要更喜歡Alpha一些，洛星宇又有些郁悶自己是Beta了，他也将試卷拿出來，遞給原煜道：“我答案也記在試卷上了，你要不要幫我看看？”

原煜掃了他一眼，的确對他的學習能力有些好奇，“嗯”了一聲将卷子接過來。

洛星宇心裏的不平衡瞬間消失了。

原煜不跟別人對答案，但是幫他看答案，這是多麽明顯的差別對待啊！

他興高采烈地等着原煜看他的試卷，但還是有些忐忑，看着原煜微微蹙了下眉，更忐忑了：“怎麽樣？”

“……”原煜眼神複雜地将試卷還回去，“還行。”

也就是十道選擇題錯了七道。

他覺得自己之前是真的多想了。

下午的考試結束，高二的學生迎來兩天的假期，大家紛紛将考試忘在腦後，商量着這兩天如何度過。

大部分同學都準備回家，洛星宇也是其中一個，洛伊還在來接他的路上，他不急着走，見原煜也坐着慢慢清書包，問他：“你回家嗎？”

原煜：“嗯。”

洛星宇問：“你怎麽回去？”

原煜：“司機來接。”

洛星宇“哦”了一聲，“我大姐來接我，就前幾天跟我打視頻電話的，但她現在堵在路上了，一時半會還到不了。”

原煜沒說話，專心清着書包，司機已經到學校門口了，他等教室的人走的差不多，站起來準備出去。

洛星宇和前幾天一樣，看見原煜起身就跟着站起來，原煜覺得自己都已經習慣了，也沒管他，直到走出學校他還跟着自己，他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

洛星宇立馬回看他，問道：“接你的車在哪兒？”

原煜朝遠方看了眼，百米處的樹邊停着一輛熟悉的黑車：“就在前面。”

洛星宇也順着往前看，人行道上有不少正在走動的學生，路邊也停了許多輛車，他不知道原煜說的是哪一輛，跟着原煜朝前走。

“這些人對你有影響嗎？”洛星宇問，“你有沒有聞到信息素的味道？”

原煜淡淡地“嗯”了一聲。

公共場所聞到信息素是不可避免的，但畢竟是在學校周邊，來往的人都得收斂着，大多數信息素是那些還不能精準控制的學生無意間散發出來的，味道很淡，又是在這種開闊的地方。

這種氣味若是放在他最初分化的那段時候會有影響，但現在他經過一年的訓練，已經可以承受了，之所以這麽回答，只是懶得多解釋。

“會難受嗎？”洛星宇微微皺着眉，擔憂地看着原煜，他雖然不能切身體會原煜的感受，但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原煜腳步極其短促地頓了頓，他的病情以前只有父母和醫生知道，他還是第一次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這麽關心，他看着地上整齊的方磚，冷淡的面容上浮出一絲暖意：“還好。”

洛星宇看不出他表情的變化，朝他湊近了些，笑着說：“你和我在一起就不會難受，Beta是不會分泌信息素的，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原煜剛産生的一絲絲感動頃刻間煙消雲散，他停住腳步，看向旁邊的車，“到了。”

車窗被搖了下來，駕駛座上坐着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朝原煜一點頭：“少爺。”

原煜打開車門，想了想還是朝邊上的洛星宇看了眼：“我先走了。”

洛星宇和他揮手道別。

原煜上了車，又将車窗搖上去，看着後視鏡裏洛星宇轉過身，走了幾步後突然跳起來，朝某一處直招手，原煜都擔心他會不會一不留神将左腳踩到地上去。

好在洛星宇到底沒傻到那種程度，蹦噠了幾下後就老老實實地撐着拐杖繼續走了。

“夫人今晚有會議，會晚些回來。”一旁的司機突然說，“晚飯已經給您備好了。”

原煜猛地回過神，後視鏡裏早就看不到洛星宇了，他收回視線，平淡地說：“好。”

車緩緩朝前駛，車內沒開音樂，原煜也懶得說，司機一直沉默，車裏一片寂靜。

原煜漫無目的地看着前方。

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夕陽給天空染成橘色，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以前的狀态，整個人都放空，陷入迷茫的混沌之中。

這幾天因為突然出現的洛星宇，他差點就忘了自己其實一直都是一個人，不得不說，洛星宇的胡攪蠻纏的确有些效果，他現在居然有一點點不習慣。

非常一點點的一點點。

習慣很難養成，但很容易就能打破，他花了大量的時間習慣了獨處，卻在這短短幾天就被洛星宇的闖入輕而易舉地打裂了一道縫。

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原煜有些意外，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洛星宇打來的微信電話。

車正好行駛到十字路口，司機緩緩停下來，等着紅燈轉綠，震動的聲音在一片寧靜中愈發突兀。

原煜盯着手機許久，猶豫着要不要接這個電話，他的手指懸在挂斷按鈕上方，最後還是朝邊上挪了挪，按了接通。

原煜毫無感情地“喂”了一聲。

“吓死我了。”洛星宇在那邊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不接我電話呢。”

聽那邊的聲音，洛星宇似乎還在外面，原煜頓了頓，問道：“有事嗎？”

“有。”洛星宇和洛伊打了個手勢，要她在車裏等一會兒，自己走到牆邊停了下來，“我想起來一件事。”

原煜看着不遠處的紅燈，燈牌旁邊正在倒計時：“什麽？”

紅燈跳轉成綠燈，前方的車繼續行駛。

空中似乎吹起一陣風，洛星宇倚着牆，發絲在風中搖曳，他看着地上的方磚，抿了抿唇，輕聲道：“今天還沒有說我喜歡你。”

車緩緩啓動了，原煜眼中閃過一絲不容察覺的情緒，路邊的樹被風吹得搖晃着，他靜靜地聽着手機那頭傳來的有些失真卻誠懇的聲音。

“原煜，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