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最後一位三千米跑的參賽選手拖着沉重的步子沖過終點, 運動會的所有比賽也到此結束了。

洛星宇給班裏掙了十五分, 直接将排在前面的兩個班壓了下去，五班榮獲團體分第一名。

各個班選出一個人上臺領獎，校長做最後發言, 主持人再來一個簡要的閉幕式致辭，一天半的運動會完美落幕。

還沒有宣布離場, 學生都在操場上等着，羅小可從班裏溜出來, 竄到五班找洛星宇, 找了一圈才在牆邊角落發現他。

洛星宇正反跨在凳子上, 下巴抵着椅背，對着牆一動不動，看上去非常自閉。

羅小可隔着段距離盯着洛星宇的背影呆愣了半晌, 有些懵圈地看向他邊上靜靜坐着看手機的原煜：“……星宇咋了？”

原煜擡眼掃過羅小可, 又瞥一眼洛星宇，最後低下頭繼續看手機：“累了。”

羅小可“哦”了一聲，心想跑三千米是挺累的，雖然洛星宇這樣看上去不像累, 像是直接蔫兒了。

他勉強接受了原煜的解釋，走到洛星宇邊上，問道：“那咱們下午還打球嗎？”

“打啊，等運動會結束，去吃個飯就打。”洛星宇擡起頭，說這話時聲音還挺正常, 轉頭看向原煜，再開口就黏糊了，“我們下午練球，你來看嗎？”

原煜沉默了一會兒，回道：“不了，要回家。”

洛星宇：“那一起吃飯？”

原煜：“回家吃。”

洛星宇沒再吭聲，病恹恹地垂下頭，又縮回去将椅背抱着了。

原煜也沒再說話，繼續劃手機。

羅小可站在邊上，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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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感覺這兩人有哪裏怪怪的，原地站了半天才意識到，是他出現在這兒太過多餘了。

“那等下校門口集合？”羅小可說完，擡手朝外面指了指，“我先回班了，一會兒見啊。”

羅小可撂下話就先溜了，洛星宇都沒來得及回應，不過看他那一動不動宛若木頭人的樣子，估計也不會回應。

洛星宇這別扭來的莫名其妙，癟着嘴說了句“你是不是煩我了”就開始了，原煜尋思着貌似自己才是吃虧的一邊，怎麽最後占便宜的那邊反倒委屈了。

不過別扭也能鬧得這麽可憐兮兮的，也就洛星宇這種辦得到了。

“司機已經在校門口等我了。”原煜鎖上手機，看着洛星宇淡淡地說，“等下一起走嗎？”

洛星宇幾乎是立馬從凳子上坐起來，轉過頭回道：“好。”

他連人帶凳挪到原煜邊上，繼續說，“等放完假我們要在學校打場比賽，很重要！你一定要來！”

原煜點了點頭：“行。”

小學生也有小學生的好處，随便兩句話就能哄好了，洛星宇又恢複成活蹦亂跳的狀态，散場後先陪原煜回宿舍拿了包，然後一路叽叽喳喳地将原煜送上了車。

原煜是不知道這場球賽的重要性在于洛星宇要讓人喊他爸爸，單純是想去看看洛星宇打球的樣子，雖說洛星宇一直給他一種傻裏傻氣的印象，但不得不說這傻孩子認真起來還是很帥的，那雙瞳孔裏迸發出的神采奕奕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裏。

洛星宇沒問他今天為什麽不能去，正好省了他想借口的步驟，今天那種藥他是第一次用，醫生開給他的時候提醒過他藥效結束後會有副作用，所以不到必要關頭最好別用它。

上車的時候他已經隐隐感覺到不舒服，閉着眼小憩了一會兒，再醒來時他只覺得整個人疲憊的不行，一到家就回房間睡覺了。

洛星宇送走了原煜後，再回校門口時羅小可和江辰輝都在那兒等着了，三人站着随意聊了會天，彭彭和飛飛也到了，五人一起先去學校附近找了個飯館吃飯，然後去了他們常去的那個露天籃球場。

球場這個時間還沒什麽人，他們先随意熱身玩了玩，等來人了，就商量着一起打友誼賽。

球賽一直打到下午，洛伊開車過來接他和江辰輝，洛星宇剛坐進車裏，一條毛巾就甩到他臉上。

洛伊甩完這條，又給江辰輝甩了一條，嫌棄地說：“把汗擦擦，別蹭我車上了。”

“開個空調吧姐，熱死了。”洛星宇半癱在軟座上拿手扇着風，“熱死了熱死了熱死了……”

“複讀機嗎你？”洛伊将他邊上的窗戶打開，啓動了車子，“吹吹風就不熱了。”

回去的路上，洛伊道：“你們國慶放五天假是吧？咱們去南城玩幾天，今晚就出發。”

“啊？”洛星宇坐起身有些意外地看着洛伊，“啥時候決定的？我怎麽都不知道啊。”

“前兩天就決定了，你現在不就知道了嗎？”洛伊說，“東西都給你清好了，等下回去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走，小江這幾天有活動沒？要不跟我們一起去玩幾天，把你車開上。”

“你就是想要我開車吧？”江辰輝笑着說，“那我等下回去收拾行李，然後開車過來找你們。”

洛星宇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跟着一家子出去旅游了，出了淮城他才回過神來，拿出手機欣喜地跟原煜發消息。

-我出去玩了！！

他一路上拍了幾張完全沒有技術含量還糊的風景照片發過去，都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回應。

原煜一覺睡到七點，原媽媽來喊他吃飯才悠悠轉醒。

他還是覺得疲憊，四肢乏力，只有腺體處在興奮地跳動，不住地散發信息素出來。

他走出卧室，就見他爸坐在餐桌前，見他出來朝他這邊看了眼，然後就再不看他，原煜在他對面坐下，毫無感情地叫了聲“爸”，然後聽他冷冷地“嗯”了一聲。

他沒什麽胃口，但還是慢慢吃着飯菜，招呼打完後就沒人再說話，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原媽媽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但還是發現原煜的異樣，原煜在家裏不用隐忍信息素的釋放，但她覺得今天的信息素格外濃郁一些。

原媽媽問：“小煜，你是不是不舒服？”

原煜頓了頓，朝對面他爸瞟了眼，暗暗将信息素強行收斂了一些：“沒有。”

原媽媽觀察了原煜一會兒，沒再多問，她知道原煜的倔勁兒，任何時候都不願意展現自己的脆弱，有他爸在就更不會了，直到一頓飯吃完，原煜又回了房間，她才跟過去。

“真沒不舒服？”原媽媽問。

“沒。”原煜走到書桌前坐下，将作業拿了出來，原媽媽還在門口站着沒說話，他看了會兒題才轉過頭，主動問道，“你們幾點的飛機？”

“晚上九點。”原媽媽回答。

“嗯。”原煜又低下頭看題目，淡淡地說，“玩得開心。”

原媽媽說了聲“好”，又在門口站了會兒，還是嘆了口氣離開了。

這父子倆性格太像，誰也不肯讓着誰，十天裏能有九天處于冷戰狀态。

她每年各種假期都會拉着一家子出去旅游，一是為了放松，更重要的是想緩解原煜和他爸之間的關系。

結果現在原煜這病，鬧得他假期只能待在家裏，她本想将旅游計劃取消了，原煜和原爸都不同意，這時候父子倆的意見倒挺統一。

原煜強撐着做了兩道題，實在難受得不行，又回床上躺着了。

他迷迷糊糊又睡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再醒來時家裏只剩他一人了，他起身去客廳接了杯水喝完，看了眼時間，忽地想起什麽，拿出手機打開。

果然收到某人一連串的消息轟炸。

洛星宇沒收到回複，又不敢跟原煜打電話，只能隔段時間就去發幾條消息，晚飯都沒吃好。

吃完飯幾人都興致勃勃，一起去了附近集市逛街，只他一人沒什麽興趣，隔三差五就看兩眼手機。

快九點的時候，原煜終于回了條消息過來。

-剛剛睡了。

洛星宇抓着手機，一點兒逛街的興致都沒了，他借口今天跑步打球太累要回酒店，然後以完全看不出累的速度一溜煙朝酒店跑了。

離開家裏人的視線，他直接給原煜打了電話過去，那頭很快就接起來。

“怎麽這個時間睡覺，是有哪裏不舒服嗎？”洛星宇問。

運動會時原煜來陪他他沒多想，後來再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原煜連操場上有體育生跑步散發的信息素都承受不了，怎麽能在運動會那麽多人的時候一點事都沒有呢？

原煜那邊低低地回了一句：“還好。”

“你聲音都啞了。”洛星宇有些擔憂地說，“是不是白天運動會的原因？”

原煜那頭沉默了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藥有點副作用，睡一覺就沒事了。”

原煜說的輕描淡寫，洛星宇聽得将信将疑，他又跟原煜聊了幾句，原煜沒什麽精神，他就要原煜繼續休息了。

事實證明，這藥的副作用并不是睡一覺就能解決的。

一直到第三天，原煜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病怏怏的，問他情況又不願意多說，只說自己沒事，叫洛星宇別擔心。

洛星宇都要擔心死了。

旅游的第四天，他終于受不了了，想叫洛伊幫他買車票讓他先回去。

“姐——”洛星宇使出渾身解數，摟着洛伊不松手，“你就放我回去吧！！”

“你一個人回去個屁！”洛伊翻了個白眼。

這麽一鬧騰，洛爸洛媽也全了解這事兒了，洛媽媽正因為兩閨女相親的事發着愁，現在兒子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個她也挺喜歡的人，當即出來替洛星宇說話：“他要回去就回去，都這麽大人了，總要一個人出遠門的！星宇，來，媽媽給你訂票。”

洛伊臭着臉送洛星宇去高鐵站，洛媽媽也跟着去了，她一路送洛星宇進去，随意問了幾句原煜的事，直到分別的時候，八卦之心終于忍不住了。

“那你們倆……你們……”洛媽媽支支吾吾半天，兩手上下比劃，“誰……誰……？”

洛星宇愣愣地看了半晌，洛媽媽手都要轉成陀螺了，他才終于明白了洛媽媽的意思。

他媽是在問他和原煜誰在上面呢！

洛媽媽當原煜是Beta，Beta和Beta在一起，總得分個上下出來，之前洛伊說起這個他就驚訝過了，現在洛媽媽問起來，他也沒覺得尴尬。

他驕傲地昂起頭，無比自豪地說：“當然是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原煜：嗯嗯嗯好好好是你是你老婆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