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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亂這一覺睡得很長,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醒來後他特別恍惚,有些不知身在何處。但他聞到了一些與廚房有關的香氣:可能是面包、可能是粥、可能是荷包蛋和培根。

闫亂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看着熟悉的深藍色窗簾、銀白色的金屬吊燈,大腦漸漸明晰,自己是回了古塔。

“醒了?”房間門被打開,漂亮清純的老師站在房間門口,腰上系着不知哪兒來的圍裙,眼睛亮亮地看着闫亂。

何止是醒了,是哪兒哪兒都醒了。

闫亂沖褚時雨點頭,褚時雨笑了下:“那你可以起床洗漱一下,我準備了一些早餐。”

“好。”剛睡醒的闫亂聲音有些沙啞,他目光由迷懵轉為清醒,再漸漸深邃,闫亂看着褚時雨轉身朝廚房走,身段清瘦,腰細臀圓腿長。

離自己的生日,還有一天半。

闫亂很快就起了床,洗漱結束後他把廚房裏已經将培根裝好盤的褚時雨壓在了案臺上,闫亂用力摁着褚時雨的腰,嘴唇狠狠啃咬着褚時雨的那兩瓣柔軟濕潤,像是久旱逢甘露,幾乎要把褚時雨整個人吮到失魂。

到後面褚時雨幾乎渾身都軟了,他挂在闫亂身上,與闫亂唇舌相交,擡着頭接受闫亂強勢又親昵的進攻,喉嚨時不時發出難以承受的“唔唔”聲音。

闫亂在早餐前享受了一餐比早餐更餍足的美味。

褚時雨紅着嘴唇紅着眼睛将給闫亂的早餐放到餐桌上,聲音沙沙的:“吃吧。”

闫亂此刻的心情是這兩天以來最愉悅的,他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褚時雨,這才覺得不真實感慢慢消退,褚時雨真的來了,來到他出生長大的地方,現在和他一起坐在他呆了五年的家裏。

“你爸的事有眉目了嗎?”褚時雨問。

闫亂搖頭,一**下去一個荷包蛋:“他以前犯的罪都遭過報應了,這次說是站錯了隊,我也不懂,警察讓我別走,說可能還要找我問點事。”

闫亂不懂,但褚時雨聽了大概的描述便立刻懂了,他看着狼吞虎咽的闫亂:“警察問你的話,你得什麽都說不知道。”

闫亂點點頭:“我就是想知道闫羅漢會不會死,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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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亂用力咬牙,手上的筷子也停下,他埋下頭塞了個面包在嘴裏,低聲含糊着:“會的話我就沒爸了。”

褚時雨心疼地看着這樣佯裝堅強的闫亂,他伸手握住闫亂的左手:“不會的,這幾天我陪你呆在古塔,我來想辦法了解情況;等一切妥當了我們直接去考A影。”

A影考試比較晚,今年在年後才開考,此時離過年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呆在古塔的時間充裕。

“F藝成績出來了?”闫亂下意識問,他記得初試放榜時間應該是昨天上午。

褚時雨“嗯”了一聲,他垂下眼睫:“出來了。”

闫亂看褚時雨神情不對,預感準确地判斷:“我沒進複試?”

褚時雨擡眼和闫亂對視:“前兩天新聞鬧得很大,這個學校...可能是為了找些存在感吧;這不是你的目标院校,不用放在心上。”

褚時雨盡量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對闫亂說,想讓闫亂也不要過度關注。

闫亂撇了下嘴,其實他面試結束後就大概預感到了結果,那老師對自己的針對性太強,不大可能讓自己過。

“這些新聞會對我之後的考試有影響嗎?”闫亂問,他擔心的并不是那些網絡上紛紛揚揚的輿論,而是校考。

“A影的話,我可以跟你保證,沒有。”褚時雨篤定道,院校和院校在專業度、學術嚴謹度上面還是有很大差別的,A影是頂級的電影殿堂類高校,在招生方面是不可能受輿論影響的,這點褚時雨有信心。

闫亂點了點頭,褚時雨說什麽他便信什麽。

闫亂在某些方面和褚時雨特別相似,就是他們根本不在乎完全無關的人對他們的評價和喜惡,他們只在乎眼前人。

可當有些輿論發酵到一定程度,就成為了一個全民讨論的現象級事件;而現象級勢必帶來一些更刺激大衆的八卦和隐秘。

這天沒到中午,“闫亂爸爸”的詞條上了熱搜,随之一起在熱搜上來來回回的詞條還有“古塔”、“監獄”。

不用想象力太豐富的人,普通人看到這些詞條,也能聯想到些什麽。

“闫亂父親系重大案件嫌疑人,據悉已收監候審。”這是某知名新聞網發的通稿。

明星八卦在輿論的海洋裏,被讨論得再熱烈,也不過是一場暴風雨;但刑事案件便不同了,那是海嘯、是火山噴發,是無法遏制的自然災害。

褚時雨出門拿了外賣進來後,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闫亂緊緊咬着牙,整個人甚至在發着抖,他盯着手機屏幕,眼眶迸着猩紅,眼中盛着水,他擡起頭看褚時雨,聲音顫抖、幾乎咬着牙說:“他們在罵我爸,他們說要槍斃我爸!”

闫亂的眼淚順勢落下,他打開自己的微博,激憤地想要回應,卻被沖上前來的褚時雨一把奪過手機。

“冷靜一點。”褚時雨看着不服氣的、眼中憤恨交加的闫亂。

“這件事鬧大了會有上面的人來古塔嚴查,你覺得這對你爸是好是壞?”褚時雨目光複雜地看着闫亂:“忍着點,有時候看似是絕境的地方,才可以絕處逢生。”

闫亂的情緒平複了些,他讷讷地盯着褚時雨,聲音依然啞着:“你是說,他們來查之後,會發現我爸沒罪?”

褚時雨放下外賣的袋子:“罪肯定是有的,但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人追着往三十年四十年甚至無期裏判,上面如果有人上來查,頂多十年。”

“手機最近別看了。”褚時雨将闫亂的手機扔到一邊,思維又被拉扯到當年自己家人輕易利用輿論将柏旭的整個人生颠倒黑白的事,他感到一陣惡心。

闫亂抿着嘴點了點頭,那些說要槍斃闫羅漢、說闫亂未來一定也是個犯罪分子,說不定還要殺人、說闫亂花的都是闫羅漢賺的黑心錢的論調此刻在網絡上高居不下;闫亂咽不下那口氣,不是替自己,是替闫羅漢。

但他也明白褚時雨的意思,他必須沉住氣,必須被罵幾十萬條、幾百萬條,必須在虛拟世界裏成為一個衆人釋放正義感的靶子,才可能驚動一些隐在大衆之後的權力機構,那時候,闫羅漢才可能有救。

這是闫亂成人禮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十八歲的他必須沉默含忍,闫羅漢才可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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