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水
明珠快要熱死了,要是她現在睜眼看看,就能看到自己身上蓋着的山一樣的被子,一層層都是上好的錦緞,裏面蓄着柔軟的棉花,可偏偏成疊的蓋在身上,活要壓死她一般。更何況現在才九月的天氣,蓋這麽些被子可要熱死了,看她那白玉似的額頭上便沁滿了汗珠。
明珠就是硬生生的被熱起來的。
一睜眼便看見面前那放大的兩灘墨染似的眉毛,眉毛的主人正努力瞪大那綠豆似的小眼瞅着她,見她醒來,猛地撲了過去,攥住明珠因為熱而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哭嚎道:
“小姐你可算是醒過來了,你要是死了,留下奴婢一個人可怎麽辦啊!”
明珠先是被吓的想縮進被子裏,奈何雙手被元寶死死的按住了,就連那山似的棉被上還趴着個牛一樣壯實的元寶,明珠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你先起來,沒得水沒淹死我,倒是先被你給壓死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體重的元寶抽泣了一下,移開了些,瞅着明珠有些嫌棄的将被她蹭過的沾着鼻涕的被子推到一邊去,還惋惜的小聲道:“可憐了這床被子啊。”
元寶狠狠的将快要流出來的第二波鼻涕重重的吸了進去,這才委屈的将早就準備好的放在旁邊的姜湯端了過來,遞到了明珠的面前。
“小姐,你快先把這碗姜湯給喝了,別再着了涼。真是天殺的,要是讓奴婢知道是誰将小姐弄下水去的,奴婢非把他打死不行!”
明珠看了眼元寶鼻子下面铮明瓦亮的一片,本想着拿出自己的帕子遞給她讓她擦擦,找了一圈沒找到,只伸手指了指讓她擦幹淨,然後皺着眉頭端過那碗姜湯,一口氣喝了個幹淨,腦子裏這才清醒了不少。
她是霍明珠,父親是大齊朝鼎鼎有名的鎮國大将軍霍慎行,母親則是大齊朝第一富商王修竹的親妹妹。雖然本朝重文輕武,但是北部卻有強敵,是以霍将軍在朝堂中的地位比那些挂名的武将要威懾的多,雖說那些文臣們打心底裏瞧不起霍将軍,但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過一過的,她母親又是商戶出身,即使是第一富商也免不了要被人看不起。這重文輕武,重農抑商,霍明珠的父母倒是占了個盡。
按理說霍明珠是霍家獨女,這錢與勢她家也占了個盡,本應該千嬌萬寵着長大的,可偏偏皇上卻下旨讓霍慎行鎮守邊關,王氏跟将軍情深,便将剛出生的女兒交給了自己的弟弟,跟着霍将軍守在邊關,這一待就是數年。
王氏早年沒有受過什麽苦,她又剛剛生産完,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邊關又最是苦寒,這好好的身子就給熬壞了,等回到齊都的時候,霍明珠早就已經長成了個小姑娘,性子也養的驕縱的厲害,禮義廉恥是樣樣都不沾邊,活像個小霸王,看她那梗着脖子的樣子,怕是打一頓都不會開口叫她娘。
王氏無奈,她這身子是不可能再去邊關陪着霍将軍了,只能留在齊都養病,本想着日子久了明珠就會親近自己,卻沒想到明珠卻與自己那向來不和的庶妹,如今已是六品小官孫大人的娘子孫夫人親近了起來。眼睜睜的看着那半大的小姑娘指揮着身邊的胖丫頭元寶哼哧哼哧的拖着行囊搬離了王府,王氏就一陣心酸。
可明珠脾氣又倔得很,王氏只能隔三差五的差人去給她送點小玩意,私下裏拜佛祈禱自己的女兒有一天能親近自己這個不稱職的娘。
明珠因為王氏回來,心裏堵着一口氣沖動之下帶着元寶去了姨母家裏,一住便住到了現在,雖說姨母家裏樣樣比不得王府,且不說王修竹跟王氏隔三差五的送些東西來,就說孫夫人對明珠就是百依百順的,只要明珠想幹的沒有一樣是幹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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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過的自在了,不缺錢不缺吃喝,還沒有人管着,明珠就徹底放縱了本性,變成了齊都人人口中的“霍家小混蛋”。
因着這個稱號,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家裏宴會都不會去請她的,有女兒的怕明珠把乖巧的女兒教壞,有兒子的則怕明珠把兒子的魂給勾了去給家裏娶進來個不懂規範的小混賬。
要說明珠的長相啊,簡直就是話本裏那些禍國殃民的女妖精長相,随便眨眨眼睛就能把人的魂給勾了去,要不那些有兒子的人家裏怎麽怕她把人的魂給勾去呢。
這奇怪就奇怪在刑部尚書家裏有兒也有女,近日裏還新添了個嫡出的小公子,而明珠也是頭一次受到了邀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為什麽不來?也就是在這刑部尚書家的院子裏,明珠落了水。她記得清清楚楚的,她雖然長得瘦,但是步子可是穩得很呢,就是元寶那個大塊頭砸到她身上,她頂多就是吐幾口血也絕對不會掉進湖裏去的,怎麽偏巧那時候腿肚子發軟就一頭栽進了湖水裏去呢?
可不正是有人暗害她嗎!
她猛地拍了下大.腿,正想跟着元寶一起罵罵是哪個天殺的敢暗害她,腦子裏閃過些零碎的片段,她瞬間就沒聲了。
元寶:“小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啊?是不是發燒了啊?不能夠啊,小姐的身子就是光着腚在寒冬走一圈都不難受,怎麽今日落個水就昏過去了呢,現在還發了燒……”
元寶一臉的疑惑,話還沒說完就被明珠瞪了一眼,“誰說我臉紅了啊?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臉紅了?”
明珠用手拍了拍自己發熱的臉頰,雙眸更像是蒙着水霧般,配着那紅嘟嘟的臉蛋,到更像是思了春。
也不怪她,只怪她在昏迷時那纏繞在耳邊一聲聲的明珠實在是溫柔入骨,令她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好似她不給那人個回應就是辜負了他。
元寶被明珠瞪的不敢說話,只盯了她一會兒,看着她一直坐在床邊犯傻,這才小聲道:“小姐,你睡了好一會兒,咱們該回府了。”
明珠暈了之後就被送到了刑部尚書府中的廂房裏,睡了這麽一會兒才醒過來,想必外面的宴會早就散了。
說來也真是好笑,她自進這個門之後,連口飯都沒吃上就嗆了一肚子的水,也真是倒黴。
明珠點頭,剛要穿鞋,就看見旁邊整整齊齊的擺着一雙鞋,鞋頭上繡着一顆圓潤的珠子,有葡萄那麽大個,不是她的,她那雙濕透了的鞋子也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
屋外種了一片桂花,秋風一吹,金黃色的花瓣落下。
樹下筆直的站了一人,月白色繡雲紋的窄身錦衣,罩着滾了一圈白色狐毛的同色系大氅,許是桂花的香氣太濃,少年有些不适的低下頭,将自己的半張臉都裹在白色的狐毛中,那臉龐被涼風吹的有些難受,他來回的蹭了幾下。接着又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将将要落在眼睫上的桂花花瓣眨落,睜眼是那如點漆的眸,雙唇在白色狐毛中似隐似現。
“殿下,您可別怪奴才煩,您這身體太醫吩咐了要好好養着的,那湖水冰涼冰涼的您就敢這麽跳下去?是您的身體重要還是那霍家小姐重要?奴才們都跟在身邊呢,您吩咐一聲奴才們去做就是了,犯不着您自己跳下去啊,這要是凍着了,皇上可又要說您了。”
小福子将熱乎乎的刻着牡丹花紋的手爐遞到謝琏的手中,看着少年因為涼風而凍得有些發紅的鼻頭,又忍不住道:
“殿下,咱們先回府去吧,你看看您凍的,這身子好不容易才養的好了一些,您今日這一跳,這些日子的功夫可是都白費了啊,而且那霍小姐醒來自己就回去了,您站在這裏幹什麽?”
難不成還要截住人家?
謝琏不說話,只将自己凍得有些發紅的鼻頭往領口裏埋,手裏握着熱乎乎的暖爐,小聲的道:“說就說。”
“殿下剛才說什麽?”
謝琏又不說話了,只束起耳朵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悄悄的轉了個身,在小福子看不見的時候,從袖口裏拿出那方早已經濕噠噠的帕子,看着那帕角繡着的一顆歪七八扭的勉強能看出的珠子,謝琏将它放在鼻尖嗅了嗅,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小福子恭恭敬敬的站在謝琏的身後,他的身上穿着的還是最單薄的秋衣,而太子卻早就披上了大氅,明明身子是最受不得涼的,卻偏偏固執的站在外面,也不知道站在這裏幹什麽。
就算是截住了霍家小姐能幹什麽?難不成要讓人家以身相許?且不說霍家小姐那個古怪的脾氣,就說太子這性子,能不能在霍家小姐面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成問題。
哪一次不是直愣愣的盯着人家,直把人家盯的走了才罷休啊。的虧他知道殿下對霍小姐的心意,這不知道的,就比如霍小姐自己,心裏指不定的尋思着太子殿下有多麽的讨厭她呢。
這不,老遠的看着他們轉身就要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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