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傷心
明珠的腦袋嗡的一聲轟鳴。她直直的瞪着床沿邊仰頭看着她的謝琏,只覺得腦子不夠用了,重重的搖了搖頭,睜眼他還在那裏。
她嚯的捂住胸口往後退去,頗有些驚恐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看她的反應,謝琏剛起時臉上的喜悅消了些,長睫微眨拂去些失落。
知道昨夜裏她喝醉了,可是她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卻認真的不得了,只讓他一顆心整晚都泡在蜜罐子裏。他半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舍得睡去,若是知道她醒來會忘……
謝琏咬住唇,輕柔道:“這裏是太子府。”想了想,又加了句,“我的寝殿。”
“你的寝殿??!”确實不是她的卧房。
明珠本來還緊緊的攥着胸.前的被子的,聽見他的話後直接給扔開了。她迅速的爬下去,還差點一頭撞到地上去。站直了身子就瞧見謝琏一幅生怕她磕倒的樣子。
她尴尬的笑了兩聲,伸手薅了兩把垂在眼側的頭發,道:“太子殿下天人之姿,平日臣女光是遠遠看一眼就被您的貴氣所折服,昨日裏多吃了些酒,這才按捺不住對殿下您的敬重之心。一時之間失了禮數跑來您的府中,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她說完果然就見謝琏眉眼耷拉了下去。
謝琏看着她,長久沒有說話,像是在思量着什麽。明珠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裏慌張的很。她知道自己平日裏說話總是把不住門,更別說喝醉酒了,可別對着謝琏亂說啊。這厮現在還在心裏偷偷想着自己呢,這自己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把他給惹着了,那她可就有罪過了。
“你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他不甘心。
明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一定仔細的想。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裝模作樣的。眉頭緊緊的皺着,還偷偷地去看謝琏,正好給他抓了個正着。
她苦着臉道:“殿下,您就直說吧,我昨夜到底做了……什麽?”
目光在謝琏身上看了一圈,見他衣服穿得好好的,除了臉上那抹哀怨的神色太過顯眼之外,一切都好。而她除了衣裙淩亂了些,也是好的。心裏松了一口氣。心裏想着幸虧自己還沒混賬到睡了太子的地步。
“罷了。”謝琏語氣淡淡的,垂下眼眸,“昨夜你喝了不少的酒,現在頭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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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疼了。臣女謝過殿下了,這我、臣女一.夜未歸家,這就回去了。”
“不急,”他看她一眼很快移開目光,“你身上的酒氣大了些,這麽出去更讓人誤會,不如先留在這裏洗漱一番再回去也不遲。”
說完,人便出去了。
明珠這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明珠頗有些頭疼的按着自己的額角,聽着元寶說昨夜她竟是拉都拉不住她,直往那太子府的牆頭爬去,還差點輕薄了那病弱的太子殿下。
她就一陣痛心。
更讓她痛心的是昨夜寝殿裏竟然只有她跟太子殿下兩個人,發生了什麽元寶也不記得。只說她跟太子是一覺睡到了日頭高升。那小福子還攔在外面不讓她進去。她瞧着那小福子的模樣,倒像是昨夜屋裏的動靜不小,吵得那小太監眼下一片青灰。
明珠一聽這話,臉更是紅了又白。
“這、這不可能!”她怎麽會饑不擇食到去欺辱當今太子殿下。“你莫要胡說了,那可是謝琏,我是瘋了不成去招惹他?”
“小姐你,”元寶一直覺得明珠長得好看極了,也就太子殿下能配的上明珠,小聲的嘟囔道:“說不定你就是瘋了呢。”
明珠聽了,氣的腮幫子鼓了起來。
府裏的人早已經習慣了霍明珠的行徑,對她徹夜不歸并沒有多大的微詞。畢竟明珠在齊都除了孫府可以去,還有王家和那閑置的将軍府。
倒是路上遇見了孫凝雪,她向來看明珠不順眼,此時見着她從府外回來,鼻孔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大姐姐你可真是随意的很呢,昨夜不知又是去哪裏快和了,竟是連府都不回了。倒是可憐了我們,被賈夫人訓斥了一番,姐姐倒是逃了一遭。”
孫凝雪煩的不得了,昨日賈夫人來孫府了。那賈夫人是個護着兒子的,又有個潑悍的名聲在外面,聽着兒子的訴苦,自是一刻都忍不了,帶着人來了孫府要讨個公道。明珠不在府中,倒是孫凝雪被她指桑罵槐的罵了一通。她又向來是個潑辣的性子,自然聽不得賈夫人那樣罵自己,只不過頂了兩句,直把那賈夫人氣的要來打她。這憋了一肚子的氣,看見明珠便直直的湧了出來,恨不能将賈夫人罵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罵到明珠的身上。可瞧着她那身地痞似的氣息,又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來這裏幹什麽?”一大早的就遇見孫凝雪,不過瞧着她那有氣不敢撒的樣子,明珠悶了一早上的氣便消了消。
“姐姐倒來問我。你跟母親說好了要與那賈公子相看的,結果母親一走你就把賈公子給打了,就你這行為誰不來找?”孫凝雪高昂着頭,好不容易找着明珠的錯處,可不得細細的訓斥一番,道:“大姐姐也是,既然不想去相看為何答應了母親,既然答應了母親又為何半途反悔?那賈公子是個文弱書生,你再瞧瞧你身後的元寶,這是一拳都忍受不了的,大姐姐你這次真是太過分了!”
那麽大個人了竟是個告狀的,被打了還哭着回家找母親。明珠嗤笑了一聲。瞧着面前罵她罵的越歡的孫凝雪,笑道:“你這可是在給賈公子打抱不平?既然如此護着他,不如去跟母親說了把你嫁過去就是了,也報答了你今日這一番相護之情。”
只氣的孫凝雪在她背後跺腳。
明珠回到自己的院落裏這才清淨了些,問了下人這才知道昨日賈夫人在孫府罵她的那些難聽的話。那賈鴻安竟然還好意思的說是她先動的手。也真是不要臉慣了。
“昨日一.夜沒有回來,知禮可有來過?”
孫大人平日裏根本就不關心這個庶子,更別說孫夫人了。給他吃口飯都是好的。要不是明珠住在孫府裏,這小孩能不能平安着長大都是個問題。得知昨日孫知禮并沒有來找過她,明珠反而擔憂了起來。往常不論什麽時候,孫知禮是會日日膩在她身邊的。怎的昨日一天都沒來找過她。
明珠從小不在父母身邊長大,自然懂些小孩的心思。加之她家裏又沒有弟弟妹妹,對孫知禮可是當成了親弟弟看待。方才在太子府也是吃了些東西的,現在不餓,正好去了孫知禮的院子裏。
孫知禮的院子要簡陋的多,因為是家裏的庶子,身邊服侍着的也只有兩三個人而已。她一進門去,就見着外面的小厮竟然聚在一起玩鬧,而全然不見孫知禮的影子。
臉當即就冷了下來。“小公子還在睡着?”
這都快到晌午了,怎麽都沒人去管他。
那群小厮一見是霍明珠,瞬間站直了身子,你碰我我碰你,好久才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小公子昨日睡的晚了一些,如今還在床上睡着呢。奴才們剛去瞧了一眼,睡得正香呢。”
不過是瞧着孫知禮是個傻得,娘又是死去的妾室,便不把他當少爺看。平日裏懶散了些,今日都到正午了竟沒有一個人進去瞧瞧他。孫知禮又不是其他的孩子受了委屈會哼一聲,他便只會往心裏藏。
“都在這兒站好了。”明珠聲音冷冷的,肅着臉時格外的吓人。那群小厮讷讷不敢言,一個挨着一個站着,眼看着明珠進了屋子,這才小聲嘟囔道:“要是被明珠小姐看見了,這、咱們的飯碗還保得住嘛!”
“這府裏到底還是孫夫人當家的。你瞧着明珠小姐的爹是大将軍,可平日裏她還不是最聽孫夫人的話,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要了。這是夫人吩咐我們的,你怕什麽?”
屋子裏暗沉沉的,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桌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掃了,落滿了灰塵。她進屋裏去,就看見床榻上鼓着個小山丘。
心裏一松,輕步上前,拍打了下那鼓鼓的山丘,笑着道:“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麽還不起床呀。平日裏不是最愛吃東西,就不怕起晚了沒有飯吃?”
被子下的小孩沒有反應。
明珠立馬跪在床上,去瞧他。孫知禮整張臉都是紅的,小眉頭蹙在了一起。臉上的汗珠都快将枕頭打濕了。聽到她的動靜,還掙紮着睜開一條縫隙瞧他。
“姐姐。”微弱的嘶啞聲。“我難受。”
明珠探手去摸他的額頭,果然那汗都是冷的。
請了大夫,說是身體受了涼,如今正是天涼的時候,小孩子一個不注意很容易生病發燒的。可前日裏他分明還是好好的。
等大夫走了後,親自喂了孫知禮喝下了一碗藥。他雖然話不多,但在明珠面前卻是最聽話的。明珠讓他喝藥他就張着嘴乖乖的一滴都不剩。
哄着他睡下後。
明珠臉上前一秒的溫柔瞬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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