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偏心
孫知禮的姨娘生他的時候受了驚,他出生的時候就跟正常的小孩子不一樣,如今都九歲了說話還說不清楚。可是他的身體卻不差,從來沒有一次發這麽高的熱。明珠讓元寶把外面站着的小厮打了一頓。這才清楚孫知禮昨天掉進了水裏。
孫大人的官職不高,但到底是在齊都任職的,為了體面也買了個不小的宅院。孫府裏倒是有一片小湖,不過那湖靠近孫夫人宅院的位置。孫知禮并不親近孫夫人,孫夫人也不願意看見孫知禮,所以平日裏除了明珠在孫夫人那裏用餐的時候孫知禮會去,他幾乎都是離得遠遠的。怎麽會正好掉進那湖水裏去呢。
床上的小孩自從知道明珠在身邊後,睡得也安穩了些,不過還是會時不時的難受的緊皺着眉頭。那臉上一片潮紅。明珠把他踢開的被角掖了掖,伸進去,攥着他熱乎乎有些潮的小手。
“真是可憐小少爺了,那些個下人打一頓都是輕的,小姐就應該發落了他們!”元寶壓低了聲音,語氣氣憤極了。
“這裏到底是孫府,那些小厮也是姨母派到知禮身邊的,我怎好随意發落?”明珠垂眼,輕聲道:“那些小厮都已經被你給打了個半死了,往後姨母不會在随便給知禮身邊送下人了。你去吩咐一下,讓院裏的人都管住自己的嘴。”
孫府管事的到底是孫夫人,孫知禮是她的庶子,丫鬟小厮理應由孫夫人安排。可如今那些小厮失職在前,後又被明珠身邊的元寶給打了一頓。這要是傳出去了,孫夫人在府裏都要落個苛責庶子的名聲了。
門外有人影晃過。元寶立馬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
是孫知禮身邊的小厮,瞧着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穿着一身灰撲撲的衣服。他踉跄着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明珠小姐,你救救小少爺吧。奴才瞧着這府裏就只有您對他是真心的好。小少爺可憐,姨娘生他的時候難産去世,小少爺還、還這樣,被人欺負了都不會說一句話!”
那小厮是從小跟着孫知禮的,原是姨娘身邊的人,自打姨娘去世後,就一直跟在孫知禮的身邊,是個護着主子的。可就因為他的心跟院裏其他人的心不是一塊的,便被硬生生的派到了雜役那裏去,只往日休息的時候才能看一看孫知禮。
“你慢慢說。”
廣平抹了把臉上的淚,“明珠小姐您不知道,往日咱們姨娘還在的時候就經常被人欺負,姨娘性子軟也不去計較只默默的忍受着,可那樣好的人最後也死了,只剩下個小少爺,如今也被人随意欺負着。一個主子過的比下人過的還不如。當奴才慣了的最會看顏色行事,您在的時候他們對小少爺好的不得了,可是您又不是每天都在孫府的,您一走,小少爺的可苦着呢!”
明珠瞧着跪在地上的廣平還比孫知禮大了一兩歲,可那身子板只除了高便是枯瘦蠟黃,只那雙眼睛明亮的不像話。
“你去廚房裏要些暖胃的吃食過來,要熱一些的。”她吩咐元寶,又看着廣平,問道:“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她雖然不是日日住在孫府的,可是只要一來了孫府孫知禮就會跟在她的身邊,若是廣平想要告訴她,早就可以告訴了。
“您是小姐,奴才只是一個下人。”廣平低着頭,方才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那些人說的一點都不錯,明珠小姐張的好看極了,只是那身上卻透着股冷勁,心下不盡懊惱起來。這孫夫人是她的姨母,孫知禮跟她非親非故的,怎麽會幫着他呢?心裏這樣想着,臉上的表情也露了出來。想起方才在院子裏看見的那些被打的小厮,他的身子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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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着躺在病床上的孫知禮,他驀地擡頭。爬到床邊,猛地将蓋在孫知禮身上的被子掀開,“奴才知道孫夫人是您的姨母,人心總是偏的。可是奴才說的話句句屬實,小姐不信便來看看!”
廣平将孫知禮身上的衣服扯開了些。入眼便是胳膊上那大小不一的青黑痕跡。
明珠只看了一眼臉就白了。大步走過去,就見有些地方竟還有細密的針眼。
竟是這樣黑的心腸!
“這便是孫府主母您的姨母做的。旁的下人怎會如此對小少爺,他再傻也是主子,沒有主母的命令,就是借他們一萬個膽子都不敢對小少爺做這種事情!”
明珠幾乎是顫抖着手将孫知禮的衣服合上,道:“他不傻。”
廣平擡眼,就見那恍若天人般的明珠小姐,眼眶泛紅,一雙剔透雙眸更是盈滿了水痕。并沒有楚楚可憐的感覺,反倒是失望透極的樣子。
廣平被留下照顧孫知禮,他雖然小小的,但是辦事還是利索的。元寶去廚房裏端的那碗熱乎乎的粥也進了廣平的肚子。一開始廣平還不敢喝,是元寶說小姐特意為他要的,小孩子才含着淚喝完。要不是心裏記着主仆有別,估計能立馬跑去明珠的院子磕頭道謝。
明珠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在那裏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她記得那年自己也是發高熱,舅舅經商不在齊都。還是回娘家的孫夫人将她抱在懷裏,照顧了一整夜她才好了起來。醒來以後便對這個姨母有了好感。那是被人照顧後産生的依賴感。在她最脆弱最需要照顧的時候,是姨母在她身邊,悉心照顧,讓小小的明珠第一次覺得原來有娘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将藏在櫥子最裏面的大箱子搬了出來,打開,裏面是整整齊齊的從小到大用過的玩過的東西。
明珠将最下面的小盒子打開,拿在手裏。是一個平安符。孫夫人為她求來的。
“這些東西都好些年頭了,小姐還留着呢!”元寶稀奇的想要摸摸,被明珠給打了一下手才老實了。
她拿在手裏看了好一會兒,那平安符的邊邊角角都有些破了。屋裏燭火搖曳,映的她那雙長睫更是挺翹,被掩在下面的雙眸看不清情緒。不過似有淚光在閃動。
廣平說的沒有錯,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麽可能不偏心。即使知道孫夫人對孫知禮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她的下意識還是想要為她開脫,想要為姨母辯解。畢竟,那是曾經對她很好很好的姨母。可這麽些年的相處,明珠早就把孫知禮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來疼愛。她是聽不得別人說他一句傻說他一句不好的。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的呢?姨母對她更多是是敷衍是隐瞞是利用,再也不複當年的真心。可她還傻傻的想要将當年姨母給予她的那點溫暖給長久的留住。大概,是從她懂事開始,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的時候。姨母就已經變了。
當天晚上,明珠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她獨自一個人,眼睜睜的看着霍将軍霍夫人将她扔在荒無人煙的枯林裏。将她撿起來的姨母狠狠的嘲笑了她一番最後也将她扔下。周圍冷極了,她也怕極了,無論怎麽喊都沒有人應她沒有人要她。
“明珠,明珠。”男聲忽的響起。像一縷晨光猛地将荒蕪的枯林撕碎,只剩下鋪了滿地的暖意。
霍明珠大喘着氣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望了眼四周,什麽人也沒有。
晃了晃腦袋,愣了好一會兒,唇角才勾起細微的弧度。
那家夥,竟然又偷偷的念着自己。在夢裏都能聽得見。
孫知禮的燒已經退了下去,孫夫人也親自來看了一番,瞧見站在一邊的廣平臉色難看了好一會兒,冷冷的囑咐了幾句才走的。
見着孫夫人走了,孫知禮才把頭從被子裏伸出來,小聲的喚道:“姐姐。”
明珠走過去,将他伸在外面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你醒了呀,頭還痛不痛了?”
孫知禮搖搖頭,眼睛看向站在旁邊的廣平,裏面的喜悅都快要溢出來了。他大概也想不到生了個病睜開眼睛以前的小夥伴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不過他大概還以為廣平跟以前一樣,只是來看他一眼,接着就要走了。所以那喜悅很是克制。
“以後就讓廣平跟在你身邊怎麽樣?”明珠眼角含着笑。
孫知禮一聽,差點就要坐起來。就連一旁的廣平也是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
瞧着兩個小孩呆頭呆腦的,明珠跟元寶笑出了聲音。摸了摸孫知禮的腦袋。道:“姐姐替你把廣平從別的地方給要了回來,以後他就一直在你身邊。你們兩個都太瘦了,等你病好了,姐姐給你找個老師,你跟廣平一起學習好不好?”
兩個小孩子重重的點了點頭。看着明珠的眼神比看着糖的時候都要開心。
“都要壯些才好呢,這樣才不會被欺負了!”元寶眯着小眼睛笑。将從廚房裏端來的紅棗糕一人一塊,分給了兩個小孩子。
明明之前還過着寒冬臘月般的日子,如今卻能吃上熱乎乎的糕點了。這其中的感激自然是不必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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