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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在明月樓被賈鴻安羞辱以後,這人便日日來此找她的麻煩,先前的時候明月樓的掌櫃的還會幫着玉娘,可是這賈鴻安好歹也是官宦子弟,他的祖父又是先帝的老師,還獲得了配享太廟的榮寵。

賈家因為賈太師的庇佑,至今在齊都城中是聖眷不衰。

那明月樓的樓主也不過是個商賈,又如何能因為一個無權無勢的玉娘去跟賈鴻安對抗。

“聽見了沒有,這小娘子可是同意跟了我,等我以後玩膩了便送她回來,你們說不定還能再續前緣。”賈鴻安道。

賈鴻安向來與康子軒交好,可自從上次那康子軒被抓進了大牢裏去,就莫名的出現了好些人家去官府裏告發他。也幸虧賈太師在世時門下有不少的學生如今在朝堂上說的上話,便暗地裏給壓了下去。

可是這事情能在朝堂上被壓下去,民間卻是鬧得沸沸揚揚。

賈鴻安深知自己多年來僞裝的謙謙君子是裝不下去了,索性撕碎了壞個痛快。

左右他不是康子軒那個傻子,就算姐姐在許宰輔家裏當小娘又如何?他們康家始終是爛泥扶不上牆。

而他們賈家有一個配享太廟的祖父就夠賈鴻安享樂揮霍一輩子了。

那漢子被打的趴倒在地上,粗黑的臉上滿是青紫傷痕,他咬着滿口淬出鮮血的牙,吼道:“你們仗勢欺人不得好死!”

賈鴻安一腳踹到了那漢子的臉上,青灰眼底滿是嘲諷,“你睜大眼睛看看如今是誰不得好死。”

那雙精致的鞋子狠狠的在漢子本就傷痕累累的臉上碾壓。

玉娘哭着道:“賈公子,我已經答應你了,往後要打要罵都聽你的,我也斷斷不會想要離開賈府半步,您高擡貴手,放過他吧。”

女人的哭聲在街道上響起,硬是涼了這滿地的暖光。

“玉娘,我便是死也不會讓你被這畜生給擄了去!”

“這光天化日之下,是誰這樣大膽逼着良家女子去做妾呀?”明珠輕拍着手穿過人群走了進來,笑嘻嘻的看着賈鴻安,做了個不敢置信的模樣:“元寶你快瞧瞧這人是誰?別是我眼花了,怎麽會是賈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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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點頭,“小姐您眼睛沒花,這就是賈太師的孫子,賈鴻安賈公子。”

“啊,竟然是賈公子,”她的表情顯得有些不敢置信,“我記得賈公子風評甚好,平日裏更是勤學不倦,頗有幾分賈老先生的風采,怎麽如今竟會在大街上強搶民女,可是另有隐情?”

她的語氣可謂是溫柔至極,一副為他好的模樣,将賈鴻安氣的咬緊了牙齒。

他勉強笑道:“霍小姐這是哪裏的話,這女子前些日子還為了錢財攀附于我,騙了我好些錢財去,如今竟是想跟野漢子私奔,我如何能不生氣。”

明珠了然的點點頭,走到滿眼含淚搖頭的玉娘身邊,蹲下了身子,那長長的披帛也落在地上,灑上了燦燦的陽光。

“他說的可是真事?”

那雙手将玉娘肩膀上的手撫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來。

“霍小姐,求您為奴做主。”她跪在了明珠的面前,字字泣血:“賈公子口中的野漢子是與我一同來到齊都的,那年洪水将我們村子都給淹沒了,是耿大哥拼死将我救了出來,又幸得樓裏掌櫃的可憐,便給我們安排了份差事,我跟耿大哥早就兩情相悅,只等着攢夠了錢便成親。”

“可那日賈公子來樓裏,我不過多說了幾句話,他便、他便要侮辱我,如今更是要将我納去他的府中!”

周圍圍觀的人開始小聲的唏噓起來。

“你們還不知道呢吧,那賈鴻安根本就是個畜生,跟那康子軒是一路人,專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看這次啊八成也是他起了賊心。”

“這些事情咱們早就知道了,不過有什麽辦法呢,人家可是太師之孫啊,也不知道賈太師是造了什麽孽,這半輩子的名聲都要被他這個孫子給丢光了。”

“你們說的這些就知道是真的了?樓中女子向來低賤,為了錢倒是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明珠暗自挑眉,輕笑道:“姑娘,聽你這麽一說倒是讓我覺得賈公子說的話頗有些道理了,你看看你們兩個人逃難而來,看見賈公子這樣心底善良又有錢的公子,難免起了賊心,只是你都答應要跟着賈公子了,又為何說話不算數呢,這不是把賈公子當傻子嗎!”

原以為是來幫玉娘的,可沒想到這一個個官宦子女都這般颠倒黑白。

耿大柱面露絕望,拼命的掙紮着,那些打手們原本還以為這小姐是來幫人的,竟沒想到是跟他們站在一起的,手下用了些力氣。

剛要再給耿大柱打一拳,卻被不知道哪裏來的臭婆娘攔住了。

玉娘瞪大了雙眼看着霍明珠,眼淚在眼裏打着轉。

賈鴻安面露疑色,心想着這霍明珠肯定沒有那麽好心幫着自己,剛要斟酌着說話,卻見明珠笑眯眯的望着他,道:“先前咱們倆有誤會,我對公子一直都是帶着偏見的,要不是今日這女子在我面前欺騙公子,我依着之前的看法是一定要為她讨回公道的。可現在證據确鑿,這女子只是個樓中女子,自然缺錢的很,而賈公子又素來光風亮節,你且放心,我是不會被這女子給蒙騙了去的。”

明珠彎着一雙眉眼,身上衣裙豔麗,端的是一幅溫軟姿态。

那明月樓裏同玉娘一向交好的姐妹卻是看不過去了,狠了狠心跪在了明珠的面前,扯着她的裙角道:“霍小姐,您也是咱們樓裏的常客,玉娘是什麽樣子的性情您再曉得不過,她是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旁邊有位挑着擔子賣炊餅的老伯也道:“小姐您在府中大抵是不曉得的,這賈公子做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可不比那康子軒少啊!”

“就是啊,這賈鴻安分明就是欺負人,小姐您被蒙騙了啊!”

周圍的人看不過眼去,一個一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那賈鴻安漲紅的一張臉,剛要訓斥幾句,卻見對面一雙清澈朦胧的大眼望過來,那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微張着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賈公子,你、你果真欺騙我?”

明珠的表情簡直是楚楚可憐,朝着他道:“竟是這樣,竟是這樣。”失望至極。

旁邊的人連忙附和道:“就是這樣!”

“這賈公子也忒不厚道了,連小姑娘都騙,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這樣的事情。這霍家小姐可是齊都城內的混不吝一個,竟是連她都被這賈鴻安給欺騙了,真是世風日下啊。”

明珠眼裏藏着笑,連忙将玉娘給扶起來,輕聲道:“娘子你快起來吧,我竟沒想到是這賈公子欺人太甚,往後他若是再找你的麻煩,盡管讓人去我府上找我,我看看他還敢不敢強逼了你去。”

賈鴻安氣急敗壞,本想着再糾纏一番,可周圍的民衆瞧見那霍家小姐都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且那玉娘哭的實在是可憐,便将唾沫星子化成武器,只噴的賈鴻安灰溜溜的逃竄而去。

這下子,他的名聲是徹底的臭了。

人群散去,玉娘連忙将耿大柱給扶了起來,兩個人想要向明珠道謝。

明珠連忙将人扶住,問道:“那賈鴻安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是怎麽招惹上他的,往後可要注意一些。”

玉娘低着頭不說話,只用自己的帕子輕輕的擦着耿大柱身上的傷口,接近兩米高的大漢微弓着身子,眉宇間再沒有戾氣,一副聽話的模樣。

還是玉娘的小姐妹道:“霍小姐,玉娘不說奴便替她說了,那日賈公子來我們樓裏,是奴跟玉娘一起去服侍的,可是這人滿嘴污穢之言,句句都在、污蔑小姐你,玉娘看不過去,頂撞了幾句,這才被那賈鴻安給找上了。”

原還是她引起的。

“是我要向你道謝了。我家中還有好些治跌打損傷的藥,且藥效比外面賣的要好上好幾倍,待會兒便差人送了來,”她彎唇,笑道:“改日玉娘喜宴,可不要忘記請我啊。我定送上厚厚的一份大禮。”

“小姐,舅老爺在那兒呢。”

之前這裏周圍都是人自然看不到街道上的場景,現在都差不多散光了,便露出了離她不遠處停着一輛鑲金帶玉的馬車,誇張程度比她出行時用的那輛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剛想溜走。

就見王修竹探出頭來,金冠華服,領口袖口處一溜金燦燦的繡花,乍一看跟明珠身上的衣物倒是相襯的很,兩個人都是恨不能将錢穿在自己的身上。

“珠兒啊,快上來,看着舅舅跑什麽?”

“沒想跑。”明珠笑着上了馬車,坐在他的對面。

一路上兩個人倒是聊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不過其間王修竹一直在捋他下巴上沾着的那一圈假胡子,看的明珠是很不習慣,真想給他拽下來。

那王修竹卻寶貝的不得了,還說這胡子顯的他成熟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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