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竟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來,好歹也是齊都有名有姓的大家,這一番簡直就是強盜的行為啊!”
元寶坐在旁邊,胖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小眼睛裏盛滿了怒火。
自從那日在街上與賈鴻安争執一番後,明珠有小半個月沒有出門了,若不是今日小桃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可能還會一直在家裏。
方才王嬸子匆忙的跑到她的家裏來,明珠倒是忘了問一下,那些人怎麽偏生來找小桃呢?這康子軒也是禍害了不少的姑娘家,怎麽康家人偏偏揪住小桃不放呢?
那車夫倒是聽話,這馬車趕的快極了。
元寶還在旁邊說着話,明珠随意的嗯了一聲,忽的撩起了車簾。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況且這路也不是去康家的路。
這根本就是沖着她來的!
明珠将車簾放下,坐直了身子,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汗珠。
聽這聲音路上應該就只有這一輛馬車,方才跟在她身邊的侍衛也不曉得去了什麽地方,她伸手打住了元寶的話頭,從發間抽出那枚金簪拿在手裏,笑着道:“離康府還有多長時間?今日本是在家中睡覺的,被王嬸子給叫起來了,若是還有些時辰,我便先小睡上一會兒了。”
這馬車倒是明珠出行時慣常坐的馬車,只是之前那個車夫倒是不知道去了哪裏,方才急着追人,倒是沒有發現車夫早已經換了人。
車外傳來刻意壓低的粗啞的聲音:“小姐先睡一會兒吧,還有些時辰。”
“唔,”她低低的應了一聲。
這些人想必是不會要她的命的,不然現在完全可以殺了她,如今能對明珠做出這樣事情的,閉着眼睛想也能知道是誰。
之前王氏便提醒她賈家人陰險狠毒,讓她小心一些,也是她大意了。
不是要她的命便好說一些。
Advertisement
“聽你的聲音可是張伯的兒子,他倒是時常提起你,他今日是怎麽了,怎麽是你來駕馬車呢?”
這一問,倒是讓那駕車的人思考了一小會兒,便是這一小會兒,明珠已經将車簾掀開,手中細長的金簪對準了駕車人的脖頸。
“将馬車停下。”
那人卻是半點速度都不減,反而笑了起來,左眼一道猙獰的疤痕,道:“小人可不是吓大的,小姐你拿過這麽尖銳的東西?你殺過人嗎?可快些放下吧,別再傷了自己再吓哭了,哈哈哈!”
他斜眼打量了一下車內的霍明珠,廣袖長裙,雲鬟高堆,皓腕纖細他一用力就能折斷,更別提那嬌豔的五官,一看便是在家中嬌寵着長大的小姐,便是她用上全力也傷不了他。
“哦?”明珠走到車外,見他放松了警惕,那金簪又往前伸了伸,笑道:“是誰讓你來抓我的,用銀子?還是有什麽把柄被那人拿着?”
“你便是出十倍百倍我也不會放了你的,小姐若是想要少受一些苦,便進去吧,可記住了,千萬不要出聲哦,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車外一個人都沒有,這裏偏僻極了,想來就是呼救也不會有人聽到,相反還會招來他的同夥。
車內的元寶抿緊了唇,也将自己發間的銀簪給抽了出來緊緊的攥在手裏,主仆二人對視一眼。
明珠将手中的金簪狠狠的紮入那人的脖頸。
車內的元寶早就站在了車簾處,見狀立馬伸出大腳狠狠的将那人給踹下了馬車。
明珠好歹也是将軍府的小姐,自然不像是那些世家小姐般會繡花會彈曲,身上是沒有功夫,但從小便爬牆鬥狗的,力氣自是比旁的女子大了不少,也正是那人對她輕視,才讓她得手了,剛才她下手可是不輕,也不曉得那人還有沒有命活着。
加之元寶本來力氣就大,尋常的男子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她,方才那一腳可是帶着積壓的怒氣的一腳。
那人落地的時候,都能聽到慘烈的叫聲。
只是這裏也不曉得是什麽地方,她們也不認識路,便只能調轉馬頭往後趕去。
可沒想到,那人還有不少的同夥,竟是将前面的路都給堵了起來。
“小姐,你架着馬車快走,奴婢頂一會兒!”元寶說完,剛要往下跳。
明珠早已經抓住她的手,“你放心,他們只是抓我而已,你快些駕車沖出去,記得回去找……”
“去太子府,找謝琏。今日這事情,與賈鴻安脫不了幹系。”
元寶只是一個小丫鬟,且看這些人個個都拿着刀劍若是她被抓了還能活着,若是元寶,她只是個力氣大一些的小姑娘,對付一個男人還可以,面前這些可都是會武功的,那是連命都保不住的。
“将我推下去。”明珠命令道,“若想早些救我便聽話,別磨蹭。”
元寶一狠心,将明珠給推了下去,卯足了勁頭一巴掌拍在了馬屁股上,那馬疼的長嘶一聲飛速的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雖說是做好了準備,可是從飛奔的馬車上跌下去可是疼的不輕。
明珠跌坐在地上忍着疼,對着元寶大喊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給我回來!!”
她仰着頭,生氣極了,臉都被氣紅了。
那些人本來是想上前追的,可是馬車上那駕車的不過是個小丫鬟,且看這樣子回去以後也是不敢報官的,危險關頭将主子丢下若是說出去了便是沒有命活了。
“小姐,你省省力氣吧,這個地方偏僻的很,你便是吼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明珠根本就站不起來,雙腿跳下來的時候應該是崴到了。
那群人将從馬車上跌落下來的男人背在身上,那人應該是還有一口氣在的,不過暈了過去,脖子上也滿是鮮血。
明珠捂住自己的嘴巴,驚呼道:“他、他這是怎麽了?”
“不是你弄的?”
“我、我怎麽敢殺人呢,這可是殺人啊!是,是那個丫頭,她竟是這麽的狠心,還将我推下了馬車,等我回去定要嚴懲她!”小姑娘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膝頭,衣裙已經擦破了,那雙眼睛淚汪汪的可憐的厲害。
那些人皺緊眉頭,他們這些人雖然是做些殺人放火的事情,可是不少家裏也是有妻兒的,要不是為了生計誰會做這種事情。眼看着這小姑娘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心下便有些不忍了。
且剛剛又被自己的丫鬟從車上給推了下來,實在是可憐。
便有心安慰道:“姑娘你也不用害怕,那人只說讓我們把你給擄了去,并不是要殺了你,能留一條命總是好的。”
“我……”
明珠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打暈了過去。
街市喧鬧,孫夫人正帶着孫凝雪在鋪子裏挑選飾品。
不日便是皇後娘娘的誕辰,又恰逢正陽宮中開了朵并蒂的牡丹花,幾乎齊都大半官宦人家都收到了帖子。
“莫不是這皇宮的風水好,這牡丹花期早就過了,怎麽還能開出一朵并蒂花呢?別是唬人的吧。”孫凝雪将手裏的朱釵放下,翻了個白眼。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呢,皇後娘娘還能唬人不成?今日娘便帶你好好的打扮一番,這次進宮目的是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年紀也不小了,雪兒又生的花容月貌的,若是被太子看上了,這錦衣美釵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霍明珠去了,太子眼裏還能有我?”那人明明是她的表姐,可是樣貌卻是頂頂的好看。
“她如何能跟你比?便是只有一張皮,那名聲在齊都裏可是糟透了的,皇後娘娘怎麽會看上她呢!”
又不是皇後娘娘選妃子,男人還不是看那一張臉,孫凝雪暗自嘀咕着。
忽然見門外一群護衛将一輛飛奔的馬車攔下,那丫頭有點像明珠身邊的胖丫頭。
“孫小姐!我是元寶!他們不相信我!”
元寶死命的駕着馬車,生怕慢了一點,可這裏是鬧市,來回有不少的護衛在巡邏,她現在就被攔了下來。空口白牙說是霍府的丫鬟根本就沒有人相信,且周圍這麽多的人,便是那護衛也是眼生的,只能焦急的辯解着,說是家裏有事情。
“娘,咱們過去看看。”
她剛要出去,卻被孫夫人拉住了手,擡眸便見那一向溫婉的面容浮現出絲絲扭曲的神色來。
“莫要出去湊熱鬧,跟娘在這裏好好的挑選一下。”
孫夫人又看了那輛馬車一眼,元寶向來是不離霍明珠身邊的,可如今卻這麽着急,霍明珠又不在馬車上,必然是出了什麽事情。
腦海裏浮現出明珠小時候的樣子,接着便是王氏那張清冷的容顏,她狠狠的咬住了嘴裏的軟肉。
明珠,你可千萬不要怪姨母。
誰讓你是她生的呢。
眼看着那孫夫人俨然不打算插手此事的樣子,元寶心裏氣的厲害,可是又不能在大街上吆喝出來,只能一遍遍的跟那些護衛們道:
“我是霍府的丫鬟,今日有急事,這要是耽誤了,你們可承受不起!”
元寶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橫肉倒是頗有幾分兇氣,“霍小姐是什麽樣的脾氣想必你們也是有耳聞的,你們今天若是執意攔着我,改日有你們好看的!”
“姑娘,咱們這也是按規矩辦事,什麽急事不急事的就勞煩您先跟我們走一趟吧。”
那些護衛常年在街道上巡視,也不是吃素的,并不怕這樣一個小丫鬟,當即便要捉拿了去。
元寶卯足了勁頭扒着馬車,只能再次對着鋪子裏的孫夫人喊道:“孫夫人!你快出來救救奴婢,奴婢是元寶啊,你莫不是不認識奴婢了!”
她的嗓門本來就大,再這麽一嚎,半個街道便只有她的聲音了。
這一嗓子沒把孫夫人給嚎出來,倒是把一輛過道的馬車給嚎的停了下來。
小福子掀開車簾剛走下去,車上的小窗便露出了半張臉來,黑耀耀的眸子悄悄的看了眼那停在旁邊的馬車,入眼的除了那人身邊的胖丫頭就再也沒有旁人了。
謝琏是有些生氣的,他生辰的那日霍明珠就連一句話都沒有給他。可憐了他眼巴巴的等着,還差點把帝後二人給惹怒了。
可心裏又不免想着,霍明珠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自己,也沒有給過他回應,一直都是他一頭熱,有什麽好譴責她的呢?
可謝琏就是委屈。
委屈到他現在就想把小福子叫回來,去管那人的閑事幹什麽?她反正厲害的很,什麽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幫忙,寧可毀了自己都不願意來找他。
“殿下,小姐有話要與殿下說!”
小福子方才已經将元寶給帶了出來。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麽弄的,渾身髒兮兮的,湊近了似乎還能聞到身上帶着股淡淡的血腥氣,直覺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又看她一臉的凝重,小福子便讓元寶進了馬車裏,他自己則坐在車外面。
謝琏的心突突的跳着,一張臉都紅了起來,眼神飄忽着就是不敢往元寶身上看去。
方才她說、說明珠有話要對他說?
這幾日齊都都在傳太子選妃的事情,她一定是聽到了的,所以是因為這件事情才來找自己的嗎?
他端正了身子,将有些褶皺的長袍捋順了,又正了正自己頭上帶着的玉冠,輕聲道:“元寶姑娘,不用着急,你慢慢的說,我聽着呢。”
“不能慢點說,”元寶跪在了馬車裏,頭砰的撞在了車底上,道:“殿下,小姐被人抓走了,殿下救救我們小姐吧。”
話落,少年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理(?°???°)?
耳邊傳來滴答滴答的雨聲,夾雜着呼呼的風吹,凍的地上那人蜷縮了下身子。
屋子的前方是一座半毀的佛像,周圍都是些雜亂的茅草,屋頂還破了一個大洞,雨水正從上面落下來。
明珠便被人扔在了這裏,她正是被雨水給澆醒的,擡眼便是頭頂那搖搖欲墜的房梁。
她吓的立馬坐起身來,低頭看着自己有些淩亂的衣服。
幸好,是完整的。
外面的天早已經黑了,周圍也是靜悄悄的,難不成一個人都沒有?
她站起身來,剛擡眼就跟正前方那半毀的佛像對視上,吓得差點又坐在了地上,連忙呼出了好幾口氣,這才彎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
這地方是個荒廢的小廟,木質的門半挂在牆壁上,被風一吹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且周圍一丁點的光亮都沒有,門外還有那半人高的荒草,瞧着吓人的很。
“有、有人嗎?”她放低了聲音問道。
也不知道現在是該慶幸沒有人在旁邊還是該傷心了。
往常她做什麽事情,元寶都是跟在身邊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在黑漆漆的破廟裏。
想要逃出去,卻在看着那黑壓壓的門外時露了膽怯。
“喂!有沒有人在啊!”
明珠鼓足了氣縮在牆角,大聲的喊了一句,除了外面滴答的雨聲以及回音,半點聲音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明珠準備跑出去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男人穿着青色的圓領袍,頭上束着玉帶,面容隐在黑暗之中。
旁邊跟着的小厮提着一盞燈籠,不過在雨中那光倒是微弱的很,只能看清腳下的路。
雜草被踩的嘎吱作響。
便是在這一刻,明珠忽的放松了身體,靠在了那布滿灰塵的牆壁上。
在那人踏進來的時候,就瞧見站着的女子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堪稱喜極而泣了。
“你可算是來了!”
可把她給吓死了。
賈鴻安越想越氣不過,想起霍明珠在大街上對自己的辱罵便覺得心頭堵着一口氣。
誰知那日康夫人卻忽然來了賈家,原來是聽說了他跟霍明珠的事情,便想着跟他一起給霍明珠一個教訓。
不過就是一個小姑娘而已,且那霍将軍雖然有兵權在身,可遭到聖仁帝的質疑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回京之後指不定便被削了職位。
況且他是賈家的長子長孫,祖父又曾是先帝的老師,這些年他犯得事情都被壓下來了,這次不過是教訓一個小姑娘而已,便是弄出了事情來,也頂多被訓斥幾句。
這樣想着他膽子便大了一些,買了好些個打手将明珠給拐去了荒山的一座破廟上去,準備夜晚的時候好給她一個教訓。
沒想到一進門便見到角落裏應該被吓的哭泣不止的女子看着自己,竟是兩眼放了光,一聲大吼倒是把他給吓着了。
他慌張道:“你們快點把她給抓起來!”
賈鴻安在來的時候就知道了霍明珠将一個打手給刺傷的事情,長長的金簪直接插進了脖子裏,幸虧沒再深一點,不然那人可能當場就去世了,這霍明珠原是這麽心狠的人。
刺傷了人還誣陷是她身邊那個丫鬟給刺傷的,要不是那個人醒了過來,他還以為霍明珠就是嘴皮子功夫厲害一些。放松了防備弄不好下一個被她殺的就是自己了。
身後跟着的小厮們手裏都拿着長棍,将明珠團團圍住。
“找這麽多人來看着我,多謝賈公子看的起我。”明珠側眸看了眼身邊那小厮有些發抖的手,輕笑出聲,“也難為你費這麽大功夫來抓我了,實在是不敢當,前些日子我在府裏沒出門,可把公子給急壞了吧?”
站久了腳腕處疼的厲害,自從被抓了來,一滴水都沒有喝過,嘴唇都有些泛白了,她索性坐在了地上。
賈鴻安本來有一肚子的怨氣,尤其是瞧着她一副輕松的姿态,仿佛抓了她來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情一樣。可一低頭,就瞧見女子散開的裙擺上繡着翻飛的牡丹蝴蝶,原本整潔的發髻也松散了開來,鬓角甚至還散落了些碎發,将那張臉更是襯的小巧精致。
周圍小厮手中的燈火映在她的身上,徒然生出些豔氣來。
“你們去将她身上的簪子都摘下來,再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藏着刀!”
明珠眉頭皺了起來,擡眸看着賈鴻安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心裏忽的一沉。
想起之前謝琏說過賈鴻安這人,根本就是個管不住褲腰帶的,行為惡劣連那康子軒都比不過他,如今,他該不會是膽子大到連她的主意都要打吧?
瞧着他的樣子也确實是這樣的,只盼着元寶能順利見着太子。
“不用你們來,我自己摘。”
她說完,一支又一支将自己頭上的朱釵給摘了下來,高堆的發髻散開在腦後,她輕笑着轉了個圈,道:“我這一身長裙可沒有地方能藏刀子,這下你放心了嗎?”
少女的身上自帶一股香氣,并不濃烈,卻絲絲勾人的很,尤其是那雙在夜色下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只看一眼便覺得神魂俱失。
賈鴻安被她勾的有瞬間的失神,接着便反應了過來。
“我是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了,你們還站在那兒幹什麽,快去搜身。”
他心急的很,但也惜命。霍明珠這女子看着美是美,卻帶刺,稍微有個不慎便是萬丈深淵等着他。
眼看着那群小厮在她身上搜查了一番,并沒有什麽利器,這才放下心來。
“你們都出去站着,不要離遠了,就守在門外面。”
等那群小厮都離開了後,賈鴻安才終于放下僞裝的模樣,露出那副惡心的嘴臉,眼裏泛着的欲光讓人作嘔。
“你如今可算是落在我手上了,早知道如此當初何必退了與我的婚事?你那姨母也算是為了你好,可瞧瞧這齊都哪個男子還要娶你?更別說過了今天,你就是一灘爛泥了,哪裏還當得起明珠二字,就是連我們賈家的門,你也是進不了的!”賈鴻安邊說,邊将自己的外袍脫下,朝着站在佛像前面的明珠走去,“不過你今日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便發發善心,把你納進我的房中,也不會虧待了你的。”
明珠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只脫了外衣,中衣還穿在身上,迎着燭光,那眼下的烏黑連脂粉都掩蓋不住。
明珠見多了這樣的男子,也多虧了她時常去些煙花酒巷。精氣本來就是人之根本,那些個男子為了逞一時的欲念便是沒日沒夜的折騰,硬是将自己一身的陽剛之氣給折騰的半死不活的,留下一副羸弱的身子。
這些人,即使穿上衣服,塗上脂粉,也掩蓋不住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腐朽的氣息。
對付一個賈鴻安明珠還是有些把握的,可愁就愁在外面那一群守着的小厮。沒想到這賈鴻安倒是警惕的很,只讓那群小厮守在門外,屋裏但凡有一點動靜,他們便能聽到。
“真是好大的膽子,官宦子女想抓便抓,你是一點都不怕嗎?”
“我怕?”賈鴻安将腰間的束帶抽掉,拿在手裏靠近,只将明珠擠在那奉臺之前再也後退不了半分,狠狠的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氣,才低頭道:“明珠你去問問,這大半個朝廷哪個不曾與我祖父交好?那麽些女子在我身下過,你看看如今,我還不是好好的。你若是識趣,便乖乖的從了我,你那父親,呵,以後你想靠也靠不上,一個邊關的将軍,想讓他出事的辦法多了去了……”
話沒說完,便被明珠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人。”她咬牙,“你們想做什麽?”
賈家向來與許宰輔交好,對朝廷上的事情知道的肯定比她知道的多,這人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不然不可能會如此篤定的說。
明珠之前做的夢裏,霍慎行就是因為通敵叛國被斬殺的。
若是、若是因為這些人在背後耍手段……她只覺得自己的後背陣陣發涼,只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
“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更何況若是你今日從了我,那霍家便是與我賈府站在一條線上的,想要保住你父親的命,那好說的很,你只需要讨好我便是了……”
果真是這樣!
明珠看着面前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心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将拿在手裏的燭臺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一片溫熱的液體瞬時濺在她的手上。
明珠咬緊了牙,捂住賈鴻安的嘴巴,将他平躺着放在了地上。
這本來就是一處破廟,屋頂還漏雨,地上早就潮濕一片,賈鴻安一躺在地上,便覺得腦後涼飕飕的疼的厲害,他想要說話想要喊救命,可是嘴巴被霍明珠死死的捂着。
一陣風吹過,将屋裏燃着的燭火熄滅,那跪在身側的女子眼睛卻亮的發光。
明珠彎腰,湊近賈鴻安的耳邊,憤憤道:“不是與你說過了不要來招惹我,看來我說的話你是半點都不信的。之前那人一簪子沒有刺死你便以為我是一時沖動做的嗎?今日你便是死了那也是為民除害了。”
她的聲音冰冷,比這打在身上的雨水還要涼,賈鴻安是徹底的怕了。
他不僅頭疼,下袍處也濕了個徹底,原本女子身上幽幽的香氣此時便如那奪命的毒藥,他是半點也不想沾染了,只能拼命的搖着頭,只盼着眼前這人能心軟一些放過他。
“想讓我放過你?”
賈鴻安嗚嗚了幾聲,若是把手松開,想必都能哭出來了。
“這麽沒出息,”明珠嗤笑一聲,“也可憐了賈太師,一世英名竟會生下你們這些蠢貨。”
賈鴻安到底是賈府的人,若是真的死在了她的手裏,那這仇算是結定了,縱使霍慎行有大将軍的職位,怕是也抵不過這半朝文官的嘴。雖說如今這仇也已經結了,可人活着,那她便不算是挑起矛盾的人。
她松手,那賈鴻安竟是一個字都不敢喊了,雙唇吓得只哆嗦。明珠将挂在臂間的披帛拿下來捂在了他的腦後,剛要喊人,便聽見外面一片喧嘩聲。
賈鴻安到底是個蠢人,謝琏讓人查了他的蹤跡,這才快馬加鞭的趕來了荒山破廟前。
自從元寶說了霍明珠被賈鴻安抓了去之後,他的心一刻都沒有放下過,那賈鴻安的為人處世,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如今明珠竟然被他抓了去,他只恨自己沒能在明珠身邊按上些護衛。
他根本來不急換衣服便追了出來,身上還是之前那套單薄的圓領袍,加上一路騎馬而來,身子早已經凍的冰涼一片,再加上天上飄着的細雨,那張臉蒼白的毫無血色。
待看見前面的火光,他再也忍不住,翻身下馬。
将胃裏翻騰的嘔吐感壓了下去,奪過身邊那人的劍便沖上前去。
“将他們拿下!”
元寶跟小福子緊跟在謝琏的後面,他們倆此時竟是連平日裏文弱的太子都趕不上了,被他甩的落後了一大截。
廟裏一片昏黑,但能看見兩個靠的極近的人影,少年站在門口,黑夜将他的身影拉長,顯得孤寂又悲涼。
他用力摸了把臉上的淚珠,顫着聲音道:“明珠我來了。”
燈光慢慢的靠近,将屋子裏的景象照的清楚。
那一向潔身自好從不與女子親近的太子殿下,此時長劍在手,跪在了霍明珠的面前。
霍明珠擡眸便看見謝琏通紅的雙眼,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在謝琏的眼中有多麽的脆弱,渾身上下遍布灰塵,還是衣衫不整的樣子,任誰都會想歪。
可是他卻沒有厭惡自己半分,反而在自責,自責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一國儲君,竟跪在了她的面前,紅着眼顫着聲音道:“你別怕,我來接你回家,沒事了。”
一見到太子,明珠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是顫動了一下,尤其是看着少年跪在自己的面前,她本來是想以一種玩笑的語氣告訴他,她沒有傷到,沒有人能傷到她的。可是一觸碰到謝琏那雙脆弱的盛滿愛戀的雙眼,她仿佛也被他的情緒感染,有些心疼起來了。
不自覺地便伸手,将謝琏攬在了懷裏,一接觸到那冰涼的身子,明珠心裏的感覺越發的強烈起來了,她輕聲的道:“沒事了,我好好的,殿下來的很及時。”
很及時,及時的将她那顆冰涼的心拉回了溫暖的地方。
有這麽個人為自己擔憂,為自己着想。
小福子手裏還拿着大氅,本來想要給謝琏披上的,可瞧見那兩人又停在了原地,只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子,是一眼也不敢看那霍小姐的,生怕忍不住再哭出聲來。
元寶傻愣愣的問道:“那殺千刀的賈鴻安在哪兒!奴婢非要打死他不可!”
“別、別殺我,救救我……”
角落裏,傳來賈鴻安微弱的聲音。
謝琏自認為是個自控力很強的人,父皇從來便教育他想要當好一國之君情緒是萬萬不能外露的,他做的也很好,只除了在帝後二人面前有些小孩子的脾氣外,外人見了都贊他一句好風範有儲君的樣子。
可是今天,他僅僅是因為廟裏傳來的男人的聲音便冷了神色,從來溫和的面容瞬間扭曲了起來。他輕輕的拍了拍懷裏的女子,安慰道:“明珠你別怕,我這就把他殺了!”
沒等着衆人反應過來,謝琏已經拿着劍對着賈鴻安刺了過去。
“哎,”明珠喚了一聲,可此時的謝琏哪裏還聽得見半個字去,只一心要給明珠讨回公道,一心想要發洩那積壓了一整天的怒火。
眼看着那一劍就要将賈鴻安給刺穿了,明珠可不想謝琏因為自己惹上這麽大一個禍事。
這賈鴻安無賴是無賴,可是賈府的勢力卻是不小,如今的謝琏在朝堂中看似如魚得水,不僅有皇帝在後面撐着腰,官員們也對他一片贊譽,可是背後卻是舉步維艱,若是今天因為殺了一個敗類,實在是得不償失。
“你們還站着幹什麽,攔住太子。”
小福子哎呦了一聲,“這可是明珠小姐,她說的話你們可都要聽着了,快點上去攔住殿下!”
那群侍衛這才上前将賈鴻安給護了起來。
可憐了這人頭剛被砸了一下子,腿又被人給刺了一劍。
疼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子背對着她,看樣子又要委屈了,明珠立馬走到他的身邊,小聲道:“我真的沒事。他剛要碰我便被我給砸倒了,一下都沒有碰過我。”
謝琏側頭,問道:“真的?”
那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看了一番,本來就濕漉的目光瞬間又紅了起來,“那你這裏怎麽紅了。”
他看着那脖頸間的紅痕,心疼的都要揪在一起了。
“這裏啊,”明珠伸手摸了摸,疼的她嘶了一聲,解釋道:“是被那群抓我的人給砸暈了,好長的一根棍子,可疼了,這還只是紅了幸虧沒給我砸青了。”
謝琏不說話了,一雙眼睛緊鎖在明珠的身上。
看那模樣今日被抓的倒好像是他一般。
“他該死。”咬牙切齒的一句。
“是該死,那也先要把他抓起來,弄清罪名之後再判罪。”明珠輕聲的哄道:“我現在好累,也沒有吃飯,殿下先把我送回家去,再來處置他行嗎?”
怎麽不行。
謝琏一聽她餓了,便吩咐人将賈鴻安給押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去了馬車上,那姿态緊張的就如同明珠是個瓷娃娃,一點都重碰不得。
太子去找人的時候已經派人通知過王家了,只說讓他們安心便是,可是一家人如何能安心的下。
不僅王氏着急的慌,王修竹也是恨不得跟出去,将那殺千刀的賈鴻安給狠狠的打一頓。
“回來了!明珠小姐回來了。”
一聽見聲音,兩個人立馬站起來朝着門外跑去。
霍明珠被謝琏用大氅給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唇來。就因為她下馬車的時候腳疼了一下,謝琏便擠開了礙手礙腳的元寶,半扶着她進了王家。
一看到王氏跟王修竹跑了過來,明珠下意識的将手抽了回來,免得被他們誤會了她跟太子的關系。
往前走了小步,便被王氏給攬進了懷裏。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