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海的女兒(下)
千夜把面包咽下去,接過雪莉奉上來的餐巾擦了擦手,邊上心情頗好直轉圈的公主不停念叨:“聽說,這位以列拉瑟爾國王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話是這麽 說,語氣卻一點沒有“哎呀他好厲害啊!”的感覺,反而有點“哎呀他好厲害啊?”的調調,“在位子上坐了三年,連打下四個國家。克林從前那麽窮,現在可不一 樣了,聽說連王宮裏的水池底都是用寶石鑲的。”
她把銀盤往床邊一放,彎腰對千夜陰陽怪氣地說:“母後認識的人可真不少呢,連以列拉瑟爾都千裏迢迢來找您,恩?”
說完踮着腳踩了幾個舞步,邊嘚瑟邊發表評論:“母後,他來找您是幹什麽的?白雪聽說,克林的國王娶了烏拉的公主,又用克林的鐵蹄踏平了烏拉。現在人快三 十了,連個繼承人都沒有。他們都說他是和魔鬼做了交易,用自己的孩子換來冥界的騎兵,才能逢戰必勝。”她說完,用舌尖舔了舔唇角,“母後,您信不信呢?”
千夜還沒從長達大半年的夢裏回過勁兒來,從身體到腦子都是虛的,壓根沒空和她八卦,只是驚訝道:“以列結婚了?!”說完一邊披了件袍子一邊問雪莉道:“莫西呢?叫她來一下。”
雪莉還沒出去,一直賴着不走的公主先開口了:“母後,王兄找我,我先走啦。”說完一低頭,在千夜臉上“吧嗒”親了一口,扭着小細腰就溜了。
千夜坐在床上,蹭了蹭臉,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滞:“雪莉,她……”
雪莉倒沒覺得這一下親得有什麽,倒是更疑惑另一件事:“殿下,雪莉怎麽感覺……這公主殿下有點怕莫西呢?每次一說莫西要來,殿下就跑得和兔子似的。”
千夜想了想莫西那一般造型師還弄不出來的形象,倒沒多放在心上:“先去叫莫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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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鐐聲響起的時候,千夜正拿着羽毛筆在莎草紙上扒字。
“王後殿下,我好後悔,好後悔沒有用您給我的那把匕首,□□那個男人的胸膛。”
“人魚有三百年的壽命,卻沒有永恒的靈魂。我原本覺得,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哪怕她從來沒有真的看到過我,從來沒有聽我唱過一首歌,從來不知道我的心意。可是化為泡沫的一瞬間,我卻後悔了。”
“那個男人有什麽好?憑什麽可以得到她全部的愛?他除了一副皮囊和頭上的黃金冠,還有什麽?”
千夜垂目盯着紙上的幾句話,就差用目光把紙燒倆窟窿出來,忽然手一揮,把裏面所有的“她”都改成了“他”。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說的是英語法語德語還是希伯來語,但是不管他們說的是什麽,傳到她腦子裏的都是中文。
據說法語裏連個桌椅都分男女,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偏偏在這個“ta”的發音上暧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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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當時的最後一句話裏,先斥責那個男人有什麽好,随後立即就說“憑什麽可以得到ta全部的愛”,按照千夜這種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思維,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那個男人憑什麽可以得到她全部的愛”。
可一場夢下來,千夜深深地懂了一件事:魚的思維只有魚能懂。
千夜将紙提起來,看着那幾個被劃去的“她”,笑了。
敢情在這個你愛我我愛你的游戲裏,從始自終,都沒有第三個人什麽事。
人魚那三段話,裏面不管是“那個男人”還是“他”,指的都是一個人,也只有一個人。
而那句“憑什麽可以得到他全部的愛”,全句應該是“我憑什麽可以得到他全部的愛”。
歲月真是殺豬刀,能讓純潔得和一片白羽毛似的軟妹子,變成神經兮兮的更年期婦女。能讓她一邊對他思念得無以複加,一邊深深痛恨着這樣的自己。
千夜将紙放下,掂了掂手裏裝着高加索山石頭的袋子,問躬身在門口的莫西:“莫西,你跟了我那麽多年,一定也學了不少吧?現在我來考考你,怎麽修改施加在別人身上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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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曼恢弘的神廟,用十六根五人合抱粗的石柱撐起。
千夜拖着長長的裙裾進去時,高大的男子正背着手站在愛神和戰神的神像下,他肩頭的大裘落在了一旁聖池的泉水中。
聽到腳步聲,對方轉過身來。
金發,藍眼,寬闊的肩,永遠挺得筆直的背。
以列的模樣和千夜夢中的王子漸漸重合,卻怎麽也合不到沒縫兒的程度,夢中那個懵懂羞澀的少年,已經變成了眼前沉穩內斂的男人。
仔細看去,會發現他淡色的金發裏,已經藏了不少白發。
他看見千夜,禮數周全地彎了三十度的腰,行了一個國王會見他國王後的吻手禮。
他再一次對千夜彎了身子,這次行的卻是一個千夜沒看明白的大禮。
禮畢,他才從懷中摸出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湛藍紗稠。
以列拉斐爾的聲音誠懇到誰也拒絕不了:“王後殿下,請讓我見一見她。”
千夜這個時候其實很想說你還是別見了人都死了八年了怨氣太重萬一一刀捅死你怎麽辦而且她現在都不是人的樣子你還是帶着美好的回憶繼續生活吧反正你都結婚了……
看着他清澈的藍眼睛,千夜最後說的卻是:“好,但她只有一句話要和你說。”
對方愣了一下,淡淡笑了:“她還從未對我說過一句話。”
千夜望着他身後漸漸滾出漩渦的聖水池,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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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大殿,呼嘯的風穿殿而過,吹起以列的大裘。
他站在原地,眼皮一動不動地盯着波動的水面,一臉的波瀾不驚終于在看清水中出現的人時,裂了。
她居然瘦成這樣。
他快步走到池邊,單膝跪下,從懷裏摸出一包東西。
他的手有些顫,撕扯了好久才把紙包打開,裏面是還熱乎的玫瑰松餅。
他掰了一小塊餅,輕輕喚了句,阿螺。
水裏的人長發沾在臉上,她臉上的表情叫做沒有表情。
以列顫顫巍巍疑似患上帕金森地把餅送到她嘴邊,一遍一遍地喚她,阿螺,阿螺。
他本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看到她這個樣子,忽然一句都說不出來,只想盡自己所能,把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和最漂亮的衣服,都送到她面前。
這世上令人心疼的事很多,卻沒有幾件可以比的過那個曾經讓你愛到骨子裏的美麗姑娘,在八年後成了皮包骨的一具架子。
她別過頭,沒有像曾經那樣溫順地吃着他遞來的食物,柔軟的舌尖舔過他的手指。
她已經沒有柔軟的舌尖了。
以列小心地将餅放在泉水打不濕的地方,膝行跪在池邊,伸手要去抱她:“阿螺,你過來,水裏冷。”
她從前總是聽話的,這一次卻驚恐地退了很遠,直接退到了水中央。
四周的四女神銅像手中流出的水流,在池面激起一層水花,白色的水花遮蓋了她枯死的魚尾。
怎麽能讓他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以列單膝跪在池邊,看她戒備的樣子,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
他解下腰上的佩劍放在池邊,小聲和她說話:“阿螺,你去了哪?是不是迷了路?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找遍了克林,卻找不到你。我想你也許去了烏拉,于是我帶兵攻下了烏拉,可是在烏拉也找不到你。于是我又攻下了得耶,在得耶也找不到你……”
他雙手交握在膝頭,整個人有些緊張:“阿螺,你是氣我娶了伊蓮?阿螺,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我以為你生氣了就會回來,只要你回來……”他垂了眼,長睫毛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可你沒有來,你一直都沒有回來。”
說完,他又開挂了似的從懷裏摸出一只袋子,裏面沉甸甸的。
“三千零二十五遍。”他問,“阿螺,你還要我數多少遍?”
水中的少女戒備的神色終于開始松動。
一陣水花,是脫下大裘的以列跳進了池裏。
他對池中再次緊張起來的少女伸出一只手,聲音低沉而帶了幾分威嚴:“阿螺,你別動,我過去。”
他走到她對面,藍眼睛彎了彎:“我聽尼爾曼的王後說,你有一句話要對我說。阿螺,你還從沒對我說過話。我要準備準備。我們先回家,回去了再說,好嘛?我修了個池子,你也許會喜歡。”
雙頰深陷的少女終于潰不成軍。
悶悶的“咕咚”一聲,有什麽從她手裏沉了下去,聲音被四周嘩嘩的水聲遮蓋。
那把匕首,到底也沒能□□他心口。
她的眼睛太過幹涸,這個破敗的身體流不出淚。
她伸出一只幹枯的手,慢慢扶上他依舊俊朗的面頰,然後漸漸向上,停在他被水打濕的金發上。
目光在他已添不少白發的發絲中掙紮,最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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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站在大殿外,看見一大早溜走的公主正挽着她哥哥和候在外面的阿諾搭話。
說是搭話,其實是搭不上話。
“你是拉斐爾國王的侍從?聽說你從小就跟着你們陛下了。你們陛下娶了個癱在床上的妻子,你連女人都沒有,是怕你們陛下嫉妒嘛?”
千夜在心裏為這位便宜女兒捏了把汗:丫是怎麽活到這麽大還沒被人揍死的?!!
忽然就理解了原來的王後想弄死她的心情。
阿諾穿着簡樸的灰袍子,看上去比夢中那個少年滄桑了一點,眼角都有了兩條細紋。他弓着身子,慢悠悠地回答:“以列陛下不幸福,阿諾沒有心情找女人。”
美麗的公主捂着嘴笑了一會兒,拍了拍阿諾的肩膀:“你對你們陛下倒是真心!就沒想過說不定你們陛下喜歡的是你呢?”
阿諾擡起頭,眼神堅定:“如果能讓笑容再一次出現在陛下臉上,阿諾倒寧願是這樣。”
那一副視死如歸的勁兒,讓等着看熱鬧的白雪覺得特別沒勁:“前幾天咱們皇宮來了幾位戴着珊瑚王冠的客人,也像你一樣刻板無趣,那麽多規矩,也不知道他們日子都是怎麽過的。”
她說完,扯了扯一邊直偷瞄千夜的亞爾安,問道:“王兄,你還記得那些大海裏來的客人嘛?奇奇怪怪得很,什麽不到十五歲不能見到天空,什麽欠了人恩情必須要還,還有,他們的姓氏一輩子都不能改,就連婚姻都不能……”
千夜聽到這裏,忽然心裏“咯噔”一聲。
就在這時,神殿的門打開了,一身濕淋淋的以列國王站在門口,他臉色很蒼白,聲音帶了幾分懇求:“王後殿下,可否請您進來一敘。”
千夜看了門口神情緊張的阿諾,說道:“阿諾,你也進來吧,幫你們陛下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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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依舊沒什麽變化,它幾百年都沒什麽變化。
以列走到池水邊,背着手望着空蕩蕩的水面。
千夜站在他身後,組織了半天語言:“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她原本是海王的六公主,為了報恩,用聲音和我換了人的雙腿。”
高大而濕淋淋的男人站在池邊,認認真真聽她講完,才望着平靜的水面說:“第一次見她時,她的尾巴上綴着很多潔白的海螺。那個時候我都快死了,卻仍記得那些美麗的小東西的樣子。”他彎下腰,慢慢把池邊的玫瑰松餅包起來,“我叫她阿螺,是因為以為她喜歡海螺。”
千夜心裏一震,扭頭去看幾步外的阿諾,發現他臉上也是一副震驚。
以列仍舊背着手,傳說中喜好戰争的君主,此刻聲音卻有些哽咽:“其實我一直知道她不是和我一樣的人,也知道那天是她救了我和全船的人。我一直都知道啊……”
默了半晌,他忽然問:“王後殿下,您知道她此生和我說的唯一一句話是什麽嗎?是‘你從前頭上有一根白發,我總想拔掉它,可是現在卻找不到了’。”
一陣金玉之聲,他忽然跪下身去,将臉深深的埋進掌心:“她說完了那句話,就在我面前,化成了一攤水……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我的阿螺不見了。”
千夜側頭,看見石柱下的阿諾已經先以列一步嗚嗚哭出了聲。
她嘆了口氣,撸了撸袖子:“其實吧,她的魂在天空游蕩了八年,八年間積攢了不少怨氣。今天本來是想要殺了你的,可是到底沒下得去手。我想……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
她上前一步,拍了拍以列的肩膀:“我想她原本想對你說的,是她們人魚至死都不能更改姓氏。”
她閉了閉眼,解釋道:“我想她當年搖頭,并不是不想嫁給你,而是想說不能因為嫁給你而冠上‘拉瑟爾’這個姓氏。”
千夜看了看他半頭的白發,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都怪你不多吃黑芝麻導致少白頭害的她找不到那根頭發白白浪費了唯一的一句話?
她正在糾結是說還是不說的時候,卻聽見“咣”的一聲,是剛才還一直維持着表面平靜的克林國王,将額頭重重磕上了聖池的大理石邊。
鮮血沿着池邊流進水中,年紀輕輕卻華發早現的國王、那曾經彬彬有禮的王子,忽然像野獸一樣嘶吼了一聲。
阿螺!
千夜看着他磕腦袋,想着可不能浪費。趕緊掏出匕首割了手腕,一邊割一邊問在一旁嗚嗚哭的阿諾:“阿諾,你還記得你當年将兩條在伊蓮窗下發現的魚扔進海裏嗎?”
阿諾懵了幾秒,然後呆呆點頭。千夜松了口氣:“嚴格來講。伊蓮救過阿螺,卻也讓她幾乎死去。你才是救了她的人。”她一邊照着胳膊上的小抄用血在池邊畫成一個複雜的圖形,一邊繼續問阿諾,“阿諾,你的心願是什麽?”
懵了的少年被她問得更懵,機械地回答:“阿諾希望……笑容能再次出現在以列陛下臉上……”
千夜一邊包傷口一邊對他比了個“夠意思”的口型,轉頭看向池邊畫好的圖形,又瞄了眼右胳膊上的小抄,把不停自殘的克林的國王踹到一邊:“別擋着我,人還沒死透呢你哭啥。”
她一邊照着右胳膊念咒語,一邊想起莫西給她的書裏那一行“禁忌法術,後果自負”的字樣,小聲嘟囔了一句:“馬勒戈壁的都穿成惡毒王後了還活得這麽憋屈幹啥!”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把這個故事撸完了感覺自己萌(hao)萌(sha)噠(bi).撸得感覺都不會再愛了尼瑪蛋。求這章的留言全部節操滿滿!這是人魚姑娘最後的心願了,請讓她見識一下乃們的內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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