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橄榄枝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哪怕他醜、哪怕他瘸、哪怕他說出來的話特別下流。
火神赫淮斯托斯現在就是這麽一個有魅力的男人。
他右手拿着抹牆的銅鏟,左手拿着攪拌的木棍,一邊熟門熟路地攪着盆裏的粘土,一邊用不容抗拒的語氣說出放在大部分場合下都十分流氓的話:“潘多拉,把衣服脫了。”
臺子上站着的少女聽話地用僅剩的一只手将一邊肩上的裙帶拉下,就在她拉另一邊的時候,目光越過赫淮斯托斯,剛好看見他身後靠着椅背假寐的男人。
這扯住裙帶的手就再也動不了了。
她愣住的工夫,赫淮斯托斯已經和好了泥,一擡頭看見她還穿着衣服,不太高興:“怎麽那麽慢?平時不是脫得挺快?”
少女咬了咬唇,下意識看向大殿正中的男人,見他閉着眼皺了皺眉,不禁耷拉了五官,捂着衣服直搖頭:“我不……不要脫……”
手工藝者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一邊低頭準備工具一邊命令道:“克裏斯,把她衣服脫了。”
千夜這才注意到,赫淮斯托斯身後那根不是柱子,而是一個露着胸膛的高大神侍。
那人比其他神侍都要高,站在什麽背景下都好像鐵塔一樣。
那麽大的塊頭,卻存在感極弱。
這個人,千夜不是第一次見,就在不久前,他身着黑甲捉奸一樣站在王後寝宮外,聲音低沉道:“陛下,王後殿下,邊境衛隊連夜來報,提坦族軍隊已至我尼爾曼邊境的死亡沙漠。戰書剛剛送來,還請陛下即刻召集大臣和長老會。”
曾經火神大殿中的神侍,變成了尼爾曼國王的寵臣?
千夜腦子一亂,感覺有什麽被壓在腦子的東西,慢慢挺直了脊背,破土而出。
眼前,高大的神侍克裏斯正面無表情地單手捏住少女,大手在她胸前一扯,布裂聲撕拉拉響起,少女正融化的身體暴露在衆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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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是一聲悶響,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女用半只殘廢的胳膊打在克裏斯小腹,趁着神侍吃痛的工夫彎腰撿起一片布片。
那布片太小,擋得了上面擋不住下面。
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赤身裸體的少女攥着一塊破布,大眼睛裏淚水撲簌撲簌掉在白布上,留下一個個泥點。
赫淮斯托斯這才擡起頭來看見這一幕,不禁有點愣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手指一動,幾條繩子從頭頂的橫梁上飛下來,把弓着背蹲在地上哭的少女生生吊了起來。
他看着少女的眼神非常慈祥,手指撫過她斑駁龜裂的斷肢:“潘多拉,我的潘多拉,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麽樣?聽話,就像從前那樣,讓我把你修得和新的一樣。”說着,手起刀落,把她斷肢一側的半只胳膊切了下來。
少女哭得更厲害了,那哭聲好像最悲傷的音樂,鑽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裏:“我是女人……我不要在……在你們面前……脫……脫衣服……”
赫淮斯托斯似是真沒想到她會忽然對自己的性別有了意識,不禁問道:“我的潘多拉,你從前貪玩把自己弄壞,不也是這麽接受修補?怎麽這一次變得這麽別扭?”
少女被吊在空中,還努力用那塊破布片遮羞。她似是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半天才小聲嘟囔:“從前……不一樣……從前他……他不在……”
赫淮斯托斯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想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轉身看了看身後靠在椅背上淡定欣賞少女胴體的男人,臉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一見鐘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罷,這世上總有那麽一個人,讓你有了性別意識。
赫淮斯托斯伸手制止要再上前的克裏斯,說:“克裏斯,帶提坦族的大人參觀參觀火神花園。”
千夜瞅了眼外面黑乎乎一片。
山一樣的克裏斯走到普羅米修斯面前,機械地彎腰道:“大人,請和克裏斯來。”
椅子上的火焰蹿起兩人多高,普羅米修斯的長袍拂過太陽車的浮雕,他狹長的眼睛裏波瀾不驚:“可以。”
厚重的長袍拖在青銅地面上,行至吊着的少女身邊,他放慢了腳步,長手指自空中一拈,好像已經在花園裏了一樣,從虛空中采下一枝橄榄枝。
他手指靈巧地用橄榄枝編了一個環,可能覺得不好看,又從空中摘下幾朵小百花綴在上面,借着身高的優勢,将手裏的花環戴在少女頭上。
那個畫面有些詭異,一絲不挂的少女被半吊在空中,手裏緊緊攥着一片滿是泥點子的破布,粘嗒嗒的頭發上卻靜靜盛放着白花綠葉。
本來就不太高興的火神更加不高興,還沒開口,卻聽這位本來要去逛花園的訪客慢悠悠道:“這風還真是冷,我烤着火都冷得厲害,更何況這麽嬌嫩的一位美人。”
赫淮斯托斯從來不善言辭,只能幹巴巴說:“粘土人怎麽會感覺到冷?不脫幹淨了,我怎麽知道哪裏要修要補?”
普羅米修斯“哦”了一聲,一下子明白了似的:“火神殿下用了近三年的時間……原來只是造了個泥人。”
事實證明,激怒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對方最引以為豪的事情上打擊之,就比如說現在。
拿 着銅鏟的赫淮斯托斯整個人都被擊傻了三秒,随後一揮手把少女放了下來,一把扯過身後石柱間垂下的布幔,将她嚴嚴實實裹住,紅着臉道:“誰……誰說的!她是 一個女人!赫淮斯托斯怎麽可能做出那些低劣的玩意。你別看她現在這個模樣…..”他指了指滿殿的人,“以後,他們有的,她都會有,他們沒有的,她也會 有!”
先見之明雙手交錯在胸前,眯着眼睛喃喃自語:“我知道。”他頓了頓,“我知道。”
火神快被這神棍弄懵了:“什麽?”
普羅米修斯不再接這個話題,只是看向大殿中間因為赫淮斯托斯的憤怒而蹿起的火焰,雙手交握,一副要對方馬上交錢的樣兒:“我今天來,是想向殿下求一枚火種。”
借東西借得和來催賭債似的……千夜想,這位先見之明也算是個人物。
赫淮斯托斯今天愣了不少次,普羅米修斯看了眼縮在一旁的少女,少女頭上的花環被那一眼看激動了,“噌”的一下扭動起來。
嫩綠的草葉在她頭上轉動,泥濘的發絲漸漸變得柔順,模糊的五官逐漸清晰,暴露在外的皮膚越來越平滑。
就好像一汪泉水,從頭澆到腳。赫淮斯托斯伸手去碰她披在肩頭的布幔,之後神色驚異地“啊”了一聲。
“我們提坦神族從不白問別人要東西。殿下身體不便,這橄榄枝剛好可幫人再生肢體……拿來換一枚火種也許是輕了點,不過它對殿下的價值......”
“這不是你的東西,”火神有點語無倫次地打斷了他,“你拿她的東西來和我換火種?”
橄榄枝的主人,這世上只有一個。
普羅米修斯伸出雙手翻了一翻,一副“你還不明白啊”的樣兒:“殿下還看不出來究竟是誰想要火種?”
火 神沉思片刻,看向潘多拉頭頂橄榄枝的眼神十分複雜,複雜到眼珠子都快原地轉圈了。他咳了咳,靠在工作臺上:“她想要什麽,為什麽不親自來問我?”擡眼看見 先見之明一副“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把那啥都甩到人家那啥上了還指望人家來找你那啥啊”的表情,只得壓下後面的話,“不是我不想給,主神早就下 了神谕,決不能讓火種落到大地之上。”
對方聽到這裏好像松了口氣,輕松地擺擺手:“我懂,我也不過是個傳話的,這話我會帶到。”說罷看了垂着眼立在赫淮斯托斯身後的潘多拉,笑道,“既然來了,還請這位美人帶在下去參觀參觀殿下的花園。”
赫淮斯托斯看了眼被無情嫌棄的克裏斯,無奈道:“潘多拉,帶大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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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直通雲際的圓錐形尖塔靜靜伏在夜色中,周身螺旋狀盤旋而上一道只容一人通行的階梯。
這座能吸引人大半夜來溜達的花園,傳說建在塔頂上。
少女拉緊了身上的布幔,舉着火把走在前面。身後男人的腳步聲清晰沉穩,一下下敲在她心上,讓她那顆泥巴心也跳動起來。
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出聲,只能迎着滿天星光一級級走着。
越往上走風越大,她未系的發絲在腦後飛得兢兢業業,忽然,身後一個聲音問:“你冷嗎?”
她腳步滞了滞,下意識地想回答“我不會冷”,卻在回身看見他脫下外袍的一瞬間心中一動,咬了咬唇,堅決地點了點頭。
她點過頭以後,不好意思看他,只能盯着底下的萬丈深淵猛瞧,半晌聽到一聲輕笑,接着肩上一重。
普羅米修斯把鑲着黑曜石的外袍披在她肩上,長手指伸到她脖頸之後,把她的長發捋出,順手摸了摸她的頭:“第一次說謊?”
她咬唇不答,粘土被她咬出一排牙印。
厚臉皮的先見之明笑了笑,聲音竟有些溫柔:“沒關系,我剛剛也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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