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庇佑
魔界尚未統一之前,立于高位的魔多半是如此踩踏着弱小的魔漸漸強大起來的,我對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
小鬼頭他自以為圈養一幹頂替天雷的惡鬼是多麽隐密的後招,殊不知這一招早就被前人用爛了,才會在被我披露之時,驚訝于我的身份。
幾句話之間,原本剛沒過大腿的冥河之水已然湧上腰部,我支撐不住還是往岸上走了幾步,水紋因我腿骨的攪動而泛起一陣細小的漣漪。不曉是否是錯覺,我竟瞅見幽暗晃着慘淡白光的冥水之下,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游過。有什麽輕輕的帶過我的腳踝處,是猶如發絲一般的觸感。
我心中咯噔一下,趕忙去看岸邊的小鬼頭,生怕他亦是不怕冥河之水。卻見他仍好好的趴在岸邊,只是模樣奇怪,幹癟深陷的胸腔之內隐隐有什麽一下一下,似心跳般的鼓動着。偏偏幽青的臉上一絲表情都無,似蛇的眼睛卻瞪得奇大,突兀在一張幹皺覆着青鱗的臉上。
我良久的将那鼓動瞧着,驀然倒抽一口涼氣,暗道一聲慘了,來不及再細辨什麽,轉身噗咚一下便自個狠撲進水中,拼了命的往冥河中心游去。
堕入修羅道的妖魔,大多是隐忍潛藏了萬年的厲鬼,一朝堕魔,淪入修羅地獄,陰冥屍氣也随之大漲。而堕入修羅那一日,也便是雷雲降臨之時。這過程大抵像是凡人飛升,不過等階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而已。
而我曾在魔界戰場上時聽千溯提及過,有那麽一種厲鬼,在隐忍潛藏期時會将自己寄生在一具半殘魂的屍體中,待得雷雲來後,便得以蛻屍胎而脫逃。
這種雙胎鬼屍,即便是全盛時期的我,也被千溯囑咐要多加小心,其所攜帶的屍毒委實不容小觑。
且而我亦記得他曾提過,雙胎鬼屍,萬年難得煉成一具。 我如今運勢臨頭,在獨餘三魄的時候被人巴巴的找上門來了。轉瞬也便了悟,并非是石窟中的小喽啰們那雙胎鬼屍他不惜得用,而是有我這麽個極佳的擋雷板後,那些喽啰就成了真正的羔羊,是用來吃的。
我心中駭然,一面頭也不回拼命的往冥河裏鑽。漆黑的冥河底部除了周身橫亘不斷傳來的噬骨之痛,扒開的水劃過指尖,竟又在恍惚間留下輕柔發絲纏繞的觸感,待得拿另一手去撥開,卻又丁點都感知不到了。
就像是落入一張編織細致的網,待得想去掙開,卻發現身邊什麽都沒有了。
這樣若即若離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無法喘息,我清晰的感知到有什麽尾随着我,從冥河河岸起一直跟到冥河的中心,幾次我都看見了‘它’綿長細軟若海藻般在水中飄散的發,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在我背脊後一寸之處消失了。
‘它’纏上我,卻只是不緊不慢的将我驅趕着,并不着急的任我掙紮,似乎在靜待着什麽時刻。
也便是如此屏息的一瞬間,我眼前突然毫無預兆的刺來一陣極致的耀眼的光芒,整片灰暗的天際霎時猶如白晝,短短一剎那便又消失開去。我尚未反應過來,緊接着便是一聲猶如山體崩塌般的巨大聲響炸開在河岸邊上,似乎正是降落在雙胎屍鬼所在之處。雷劫終于落下。
即便未能直接受沖擊,臨着雙胎鬼屍所在河岸處,翻騰而起的河水亦掀起一層足有一丈高的浪潮,直直朝我這個方向撲來。
我沉在水中,聽到岸上雙胎鬼屍凄厲的尖叫聲,像是能将人的耳膜生生穿透般,其所受的痛楚可見一斑。
Advertisement
愈是如此,我便愈是心驚膽戰,想那血雷既然能滅了堕入修羅的厲鬼,其滋味必當不很好受。我若是再給那雙胎鬼屍擒了去,就真的沒戲可唱了。
正要就着浪潮朝冥河的另一邊飄去,湧動的暗流之間,有什麽從我背後攀上,滑滑的,穿過我的肋骨,輕輕的撥動了我在骨上系帶着的無名招魂鈴……
我扭身,正好對上一張幽青被啃噬得千瘡百孔的臉,給水泡得浮腫了,空洞洞的黑眼睛直直的瞅着我,細軟而飄散的發纏在我的骨上。
說沒吓到是騙人的。我沒想那雙胎鬼屍他褪下的那一層人皮也有妖性,且而因為其本體尚在岸上,妖性尚存且源源不斷。這層人皮無論被啃噬多少次都會複原,似游魂一般的在水下跟着我。
我一把扯樁它’的發,原以為只是個受人趨勢的傀儡之物,卻沒想到‘它’在我手中驀然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浮動的面皮與自水中張大的嘴,襯着那聲尖叫,格外的可怖。
狠狠甩手,吃驚之下打算将之抛到冥河之外,卻給‘它’的發絲纏死,甩脫不能。
于此同時,第二道血雷落下。
不似第一道雷光的雪亮,這回的雷光中隐隐帶了一絲猩紅,顯得異常妖異。
雷光乍顯之後,‘它’纏着我的力道有一絲的削弱,緊接着卻是強上十倍的附着力,甚至逆着湧動的河水,開始将我往冥河岸上,雙胎屍鬼所在的地方拖拽。
冥河之內浪潮滔天,我一來在其中泡久了,渾身疼到無力,二來周身的關節之處統統被‘它’的頭發纏繞得死死的,掙紮起來總落不到實處,讓我很是憋屈。
‘它’那一張幽青的臉趴在我的背上,綿軟只剩皮囊的手覆在我的肋骨,随着水波悠悠的蕩着,道不出的毛骨悚然。眼見着已經再度被拖到了中游地段,我掙紮無果之後深吸一口氣,終是探出兩手伸向了背後……
入手處那肌膚的觸感有點發硬,我甚至不敢多做感知,當兩手皆有所觸及,也不管抓住的是什麽,只當抓住綿軟浮腫些的獸皮,狠狠一拉……
附着之感轉瞬消失,冥河之中的萬魂即刻便将失了妖性的人皮啃噬一空。
‘它’對于我而言到底不是什麽難解決的東西,畢竟妖力有限,只是那觸感留在我的掌心,讓我心中梗得慌。
在河水中幾度沉沉浮浮,我好歹是爬上了可得我喘息的淺灘。
适時恰好第五道雷劫落地,我瞧見足有兩人合抱大樹粗的血紅光柱砸在遠遠的對岸,激起一圈悍然的浪潮。
我渾身*的躺在碎石子上,一邊半死不活的喘着氣,一邊體會着整個地面因那強烈的雷擊而帶來的震顫感,心有餘悸的做着深呼吸。想我未能和那雙胎屍鬼做正面沖突,又趁着他蛻變還沒完全就憑借冥河避遠了,實在是明智之至。
在我這個地界已經聽不到雙胎屍鬼的尖叫聲了,我連連咳嗽着爬起身,打算再度避開一些。
扶着一邊的亂石,我尚且還未完全站起身之時,背脊上突然一重,似乎有什麽跳了上來。
我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地一滾,那玩意自我身上跳開,站在滾一圈後半跪在地的我身前,對我桀桀怪笑着。
是一個七八歲小孩的模樣,同早前的小鬼頭沒甚兩樣,只是氣色要好上許多,水潤潤的。眼睛卻仍是那雙陰毒,覆着青鱗的蛇眼。
他已經褪了屍胎,可想而知方才被血雷劈中的,定當是他褪下的胎皮,因為其上與之相近的妖氣甚足,甚至超過本體刻意隐瞞下的氣息,才會被誤當做本體而受到雷雲的清掃。
我弄不清楚他是何時來到對岸,好整以暇的等着我自投羅網,想必那張被丢到冥河中的人皮也只是他用來吸引我注意力的。這才叫我沒注意到他不聲不響渡河的時刻。我上岸之際的确還在奇怪,茉茉安置在冥河下游的小船,是什麽時候飄到中游地段來的。
小鬼頭自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棄掉我,欲擒故縱的陪我玩了這麽久,控制好所有的時間點,恰好在屍胎被第五道血雷劈得連渣都不剩時。一面避開雷雲,一面順手黏上我這第二順位的擋雷板,可見他确然是個靈智頗為不錯的妖物。
此刻要逃已經不現實了,雷雲轉瞬将要移到這方來,小鬼頭朝我伸着一雙小小的手,明明是歡快的表情,聲音卻是森然沙啞着的,“你是要死着替我擋雷,還是活着擋?”
我朝後退兩步,并不回應。反正都其結果都是差不離的,還要費心選個什麽勁。
想來小鬼頭也是覺得時間并不至于充裕到還能陪我戲耍一陣的程度,道完那一句之後見我沒個反應,桀桀笑了聲後,就在眼前生生消失了。
我這具殘魂骷髅的反應已然差到,直在被他整個撲倒在地之後,才堪堪反應過來他方位的所在。
他整個人趴在我身上,像是瘋了的惡獸一般,一口白牙咔嚓的咬在了我的頸骨之上。我聽到那斷裂的一聲,甚至以為自己就這樣斷成兩截了。沒想一腳狠力的踹在他胸口,直将之甩出去十丈來遠之後才發覺,碎掉的原來是他的牙。
我爬起身,摸着完好無損的脖子看小鬼頭捂着嘴在地上掙紮嗚咽着,見我起身又一手半撐起身子,陰測測的盯着我。
我給他瞧得發毛,心裏直往下沉。眼見着小鬼頭身子一低,四肢并用的正面朝我撲來,暗嘆這實在是到了一個被動等死的境界。
霎時又覺腦後生風,警鈴大作的駭然回頭,卻見一雙指節分明的手輕輕覆上我的眼。柔和的衣袖觸到我的肩膀,是一個帶入懷抱的姿态。
茫然時,有人自我耳後緩聲道,“千洛,你老大來罩你了。”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