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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初抓住蛇影說要泡淨水裏的時候,陸聿揚确實沒醒,還在潛意識裏跟楚淮原一起蹲着嗑瓜子唠嗑,瓜子哪兒來的他是不知道,但嗑在牙齒間居然還真有味道,外頭時間只過了兩分鐘,但在他們這裏這兩分鐘漫長了不少。
楚淮原的水墨臉今天有點兒深沉,難得沒有喋喋不休。
“老楚,你說徐道長對我有那個意思嗎?”陸聿揚嗑着瓜子用手肘碰了碰楚淮原。
楚淮原瞥了他一眼,眼神難得沒有寫滿鄙夷:“多少有點兒吧,他那笑總不可能是笑你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陸聿揚贊同地點點頭。
楚淮原沉默一陣,突然說:“小陸,找個時間回趟陸家。”
“嗯?幹什麽?”陸聿揚心下疑惑,他搬出來這麽久親奶奶都沒喊過讓他回家吃飯,楚淮原這不知人情世故的,總不可能特地叫他回家和親戚交流感情。
楚淮原拍拍掌心的瓜子屑,望着前方虛無的黑暗:“我想摸摸我的骨頭。”
陸聿揚嗑瓜子的動作一頓:“哈?太變态了吧?”
楚淮原收回視線,面色微沉:“骨頭上附着着我的記憶,從陸懷陽開始,這三百一十二年,你的爺爺們一共收集到了十塊骨頭,只不過太碎太小了,根本拼不起來,都是些零零散散的記憶,我嫌煩心,就再沒碰過。”
“那怎麽突然就想碰了?”陸聿揚站起身伸了個腰,三百一十二年,正好是阿沅降世的時間。
“啧,你管真寬,老子的骨頭想碰碰還需要理由?”
話說得好好的,楚淮原突然一個吹胡子瞪眼惹得陸聿揚滿頭黑線:“成成成,過兩天我放假就帶你回去。”
楚淮原勉為其難地哼哼了一聲。
見他再沒話要說,陸聿揚估摸着自己也該醒了,哪成想,意識剛回歸,眼皮還沒來得及掀,就感覺一陣微涼的柔軟壓在了唇上,他的腦子瞬間就空白了,就連呼吸都跟着停滞。
拉開毛巾的那刻,徐青初眼神的躲閃盡收眼底,陸聿揚的心髒瘋狂跳動,總覺着要是放徐青初逃避了,就得繞彎路,他沒那閑情逸致在彎路上賞花賞月,只想和徐青初談情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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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既然徐青初有心,他來主導也未嘗不可。
抱着這樣的想法,陸聿揚輕輕含住了徐青初的唇……
***
PIO裏少了阿沅和林琳,顯得尤為冷清,陸聿揚和簡霄又都不是話多的人,一整天下來都沒出過多少聲音。
臨下班時間,李益推門而入,打破了一室安寧的沉寂:“安達上熱搜了,你們看了嗎?”
陸聿揚從書上擡起眼,捏了捏眉心:“案件不是做保密處理了?關于什麽的?”
“集體轉學。”李益把手機遞到陸聿揚眼前,“都是各年段排名靠前但家境不是很好的學生,說是多多少少在校內遭受過來自校方的不公正待遇,還有部分學生表示也曾被欺淩或受到冷暴力。”
陸聿揚接過手機,只見熱搜标題拟得相當義憤填膺——一方淨土都稱不上,怎麽給得了我們未來?
微博正文沒有文字,九張照片足以說明問題,雖然照片上的人面部做了模糊處理,但都穿着安達的校服,地點從安達教室、廁所擴散到校外一些隐蔽場所,主角明顯不是一批人,但做的都是一類事。
照片拍得很清晰,陸聿揚看着只會覺得拍照的人冷靜得可怕,對方仿若置身事外,卻又偏偏在他們看不到的不遠處站着,在這最敏感的時候,輕而易舉地把安達推到了風口浪尖。
簡霄忙拿起手機看熱搜,忍不住猜測:“這會是誰發的?”
陸聿揚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一水兒的評論都在批判安達和心疼這些孩子。
微博絕不是趙旭發的,至于楊夢玉兩姐妹應該也無暇與此,陸聿揚想到會這麽做的人只會是白亦,他這麽做目的何在,陸聿揚無從得知,但對于在安達遭受不幸的孩子來說,這條微博給他們打通了一條路,各所學校都發聲表示願意接受他們的臨時轉學,而他們也鼓起勇氣站出來、走出去,不再是被割了舌頭的啞巴。
陸聿揚暗自長嘆出一口氣,把手機還給李益,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下班,回家。”
見他收拾東西要走,李益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你就不發表點看法?”
陸聿揚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別人家的事,輪不到我來碎嘴。”
李益:“……哦。”
從PIO出來,陸聿揚去了趟手機營業廳,昨晚徐青初給了他一架新手機,徐影帝代言并使用的同型號白色果機,陸聿揚沒推辭,只不過手機卡似乎也摔壞了,插/進去沒有反應,他不得不去補了張原號碼的卡,這個號碼他從高中用到現在,綁定了太多東西,要換實在麻煩。
信號格剛滿,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由于新手機只存了徐青初和簡霄、李益的電話,來電人只顯示了一串數字,陸聿揚想了想,接起來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兄弟,老子打了七八通電話,可算打通了! 差點以為你換號碼了。”
“鐘子翔?”
對方頓了兩秒,嗓音驀地拔高了一個度:“我艹,這才一年沒聯系,你他媽就把我删了?”
陸聿揚擡腿跨上二八杠:“沒,手機摔壞了,有事說事。”
“能有啥事,想你了呗!” 鐘子翔說着,還特別響亮地“啵”了一聲。
陸聿揚被他這一聲“啵”逗笑了:“行了,到底什麽事?”
鐘子翔也跟着笑了笑,說:“今晚有空沒?賞臉一起吃個飯?”
“剛下班,就和你吃?看着你不怎麽下飯啊。”陸聿揚一擡頭,街道對面的LED屏正好切到了徐青初的廣告,還是那款金邊眼鏡,這一回,鏡片映出的清冽眼眸像是和陸聿揚隔空來了個對視,把他的小心髒灌得有點兒醉,他不禁喃喃:“要吃也要和徐影帝一起吃。”
“徐影帝?徐青初?做夢吧你!”鐘子翔笑罵,“不過嘛,沒有徐影帝,倒有新鮮出爐的小鮮肉,蘇然回來了,其實是他想找你吃飯,托我來問。”
蘇然和鐘子翔一樣,都是陸聿揚的高中同學,蘇然還和他當了兩年同桌。
而蘇然就屬于那種陸聿揚喜歡的類型,兩人交往過一段時間,只是畢業後蘇然選擇出國,就和平分手了。
這個名字在陸聿揚人生中消失了将近六年,這會兒忽然出現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廣告切換,陸聿揚從LED屏上收回視線:“你說他是新鮮出爐的小鮮肉是什麽意思?”
“哦,他轉行當演員了,最近接了部古裝戲,雖然是個小配角,但還挺火的。”鐘子翔說,“來呗,這麽久沒見,吃個飯而已,你倆當初不是和平分手嗎?怎麽着同窗一場,又不會咬你。”
陸聿揚想了想,他和蘇然的感情擱置這麽久早就涼了,撇開這層前男友的關系不提,他們相處得一直很好,朋友一場,久相逢吃個飯都拒絕貌似小題大做,反倒顯得他太在意,更何況蘇然是托鐘子翔來邀他的,斷然拒絕太打臉了,去去也沒什麽。于是他就應下了。
鐘子翔那邊似乎也沒覺得陸聿揚會拒絕,連地點都提前訂好了,這頭陸聿揚剛說一個“好”,包廂號就發到他手機上了,“六點半,劉吏星和張裕也會來,等你喲~”
挂斷電話看了看時間,想着騎車過去差不多,陸聿揚也就沒回碧海灣。
到達時比約定的早了五分鐘,包廂內沒有一點兒聲音,想想那幫家夥上學時個個都是踩着上課鈴到班的,陸聿揚想着估計是要等了,沒想到包廂門一推開,意外看到了人,兩人一打照面,他這才想起來,蘇然是按照上課預備鈴踩點的。
“好久不見,聿揚。”蘇然摘下帽子,笑着和陸聿揚打了聲招呼。
陸聿揚關上門,也笑了笑:“蘇然,好久不見。”
蘇然和高中比沒變多少,算是典型的美少年,唇紅齒白,眉眼清秀,二十五歲的年紀被說是小鮮肉也完全沒毛病,他也是性格冷冷淡淡的那類人,但他只是慢熱,并不是很難接近,還是沒有徐道長渾然天成、淡漠俗塵的高嶺之花氣質有吸引力。
仔細想想,其實當初和蘇然在一起,多多少少是氣氛的鍋,蘇然表了白,周圍人一頓起哄,陸聿揚覺得可以試試,就接受了,現在回想起來,那份感情更多的還是偏向友誼那一邊,故而蘇然提分手離開的時候,他都沒什麽實質性的難受,眼下再見面,意外的心如止水。
“他們果然遲到了。”蘇然指了指牆上的鐘,神情有些無奈。
陸聿揚拉開椅子坐下,心裏把鐘子翔那句“等你喲”拖出來嚼了嚼,說:“你不是學畫畫的嗎?怎麽忽然進娛樂圈了?”
“陪朋友去試鏡,沒想到被看中了,我也挺意外的。” 蘇然喝了口茶,“翔子說你在堯城警局任職。”
見陸聿揚點頭,他沉默了一瞬,問道:“PIO?”
陸聿揚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內心有些驚訝,PIO在堯城警局內部都算是個神秘的部門,外界知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更何況PIO十年前廢部,自他接手後重啓不到半年時間,蘇然又是剛回國,這紅心戳得他不免多了一份心眼,“你怎麽知道?”
蘇然食指指甲無意識地刮蹭茶杯上的圖案,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在一個靈異論壇上看到的,一個十幾年前的帖子,說是堯城警局裏有個Psychic investigation office(靈異調查處),我就随口問問。”
陸聿揚将蘇然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他記得以前蘇然自己說過,這是他心裏藏了事的表現。陸聿揚眯了眯眼,說:“随口問問?”
蘇然似是突然反應過來,把手收到桌下,抿緊了唇。
“你對靈異這一塊不是從來不信嗎?”陸聿揚緊盯着他的側臉,可以明顯覺察到他眼神的躲閃,“發生什麽事了?”
蘇然閉上眼,眼皮輕顫,像是終于下了決心,驀地睜眼看向陸聿揚:“我……”
蘇然剛開口,包廂門猛地被人打開,鐘子翔洪亮的嗓門成功地把蘇然的聲音蓋了過去:“呵,劉吏星和張裕又诓我!說什麽早到了,我呸!”說完,他走進來一把拉開蘇然身旁的椅子坐下了。
陸聿揚幽幽地看着他:“你真有臉說。”
鐘子翔笑着說:“抱歉,堵車,菜點了沒?”
“沒有,你點。”
陸聿揚把菜單推給他,視線回到蘇然臉上,示意他接着說下去,沒想到蘇然卻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我不信。”陸聿揚定定地看着他,他倒是沒有回避,兩人無聲的對視很快引起了鐘子翔的注意,鐘子翔不滿地敲了敲菜單:“喂,狗糧不管飽的,照顧單身狗,點菜行不?”
這時,劉吏星和張裕推門進來,包廂吵鬧了不少。
蘇然不說,陸聿揚也拿他沒轍,只好撇開眼對鐘子翔說道:“随便點。”
幾人好久沒聚,席間拿陸聿揚寒暑假在道觀閉關的事情調侃個沒完,一頓飯下來喝了不少酒,鐘子翔三人都喝趴了,蘇然還睜着眼,但不是很清醒,陸聿揚有控制,倒是沒醉。
找了車把鐘子翔幾個分別送回去,回過頭就剩一個蘇然了,蘇然的劇在熱播,認識他的人不少,陸聿揚不可能像打包鐘子翔他們那樣也找随便輛車送走,問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問出他住哪兒,只能帶回碧海灣了。
架着半睡半醒的蘇然在家門口找鑰匙的時候,隔壁的門忽然開了。
陸聿揚找鑰匙的動作一頓,心下一個“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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