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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聿揚這才聽出那敲鑼打鼓的聲音是迎親樂,他松開徐青初的手,幹巴巴地笑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話音未落,徐青初卻反抓住了他的手,清冷的眸子淡淡地瞥了眼窗戶,說道:“嗯,排面還挺大。”
這就很僵硬了,這件事陸聿揚沒告訴徐青初,本來打算私下裏解決的,萬萬沒想到對方結個陰親居然敢這麽大張旗鼓,不把隔壁的徐青初吵醒才怪。
不過這都沒啥,就是徐青初的反應讓陸聿揚覺得有點兒僵,神情很平靜,說的話也沒什麽,但就是看起來……很在意。
“怎麽了?”陸聿揚問道。
徐青初垂眸看了他好一會兒,松開他的手,道:“沒事。”
“哥哥,徐道長看起來有點兒不高興啊。”小白細細小小的聲音忽然響起。
緊接着就聽到小黑義正言辭地回道:“害,真心錯付,渣男偷偷摸摸要娶鬼新娘,徐道長這時候就該把他踹了的。”
陸聿揚:“……”
這倆貨怎麽又說上了……
“徐道長,踹了他吧。”那頭小黑放大了聲音沖徐青初喊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啊,徐道長。”
呵!這小黑小小年紀跟在餘羽豐身邊,怕不是淨學着挑撥離間了!
陸聿揚面無表情地一枕頭砸過去,“砰”的一聲,把兩木頭人一并砸倒壓在了枕頭下。
枕頭下随即傳來小白委屈巴巴的嘤嘤聲:“我……我是無辜的啊……”
小黑十分高冷地“哼”了一聲,說:“他那是怕了,想堵我們的嘴。”
“你再廢話一句,我把你薯片全撤走!”陸聿揚龇着牙幽幽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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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急了:“哥哥!”
小黑沉默了三秒:“……我錯了。”
攪混水的可算消停了,窗戶外的喧鬧聲卻還沒停,陸聿揚伸手開了燈,三言兩語向徐青初把事情經過說明。
聽完,徐青初的目光轉向床頭櫃上的金戒指,覺察金戒指上的陰氣有些不同尋常,而且,很眼熟,他剛要開口,窗戶突然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拍打聲。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只見窗戶外竟飄着數十個一指高的小紙人,這些小紙人有模有樣地組成了迎親隊伍,每一個臉上都用寥寥幾筆畫出了五官,卻是活靈活現,兩腮紅紅的,看着還挺喜慶。
隊伍中間由四個小紙人擡着一頂紙花轎,前後紙人各司其職,敲鑼的、打鼓的,吹唢吶的,一眼看着很有那麽回事兒。
見陸聿揚看過來,前排舉着旗鑼傘扇的幾個紙人拍窗戶拍得更用力了,整個迎親隊伍也都跟着亢奮了起來,各個賣力地敲鑼打鼓吹唢吶,吵得陸聿揚腦殼兒生疼。
“餘羽豐最擅長的,就是紙人術。”徐青初說道。
陸聿揚眉頭一皺,看向徐青初:“确定是他?”
徐青初點了下頭:“這些紙人,是他的手筆。”
這麽一來,事情就不簡單了。
餘羽豐一開始應該就是沖着陸聿揚來的,還料定陸聿揚會把禍端引到自己身上,才把禍頭栓在簡霄手上的。
只不過陸聿揚對道術認識的并不全面,外頭這幾個小紙人看着好像根本構不成實質上的威脅。
“他能算到我們的關系。”徐青初抓起金戒指,看了一眼,視線轉向窗外的紙花轎。
“關系?”陸聿揚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所以,他鬧這一出是為了……”
“膈應我。”
陸聿揚:“……”
這餘羽豐有夠無聊的。
“當然不只是這樣,”徐青初看着紙花轎的眼睛很輕地眯了一下,眼神很冷,“她是認真的。”
陸聿揚順着徐青初的視線看過去,很快意識到徐青初話裏的“她”指的是紙花轎裏的新娘。
“她是誰?”看徐青初的反應,好像認識那位鬼新娘。
“曲小婉。”
“啊?曲小婉?”那個被活葬結冥婚的女人,陸聿揚記得筒子樓的時候就被謝必安帶走了,怎麽會突然又冒出來,“你确定?”
徐青初捏着那枚金戒指放到陸聿揚眼前,示意他看戒指內側,陸聿揚這才發現那裏有兩個非常小的字,他眯着眼睛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來寫的是“陳洺”。
“誰是陳洺?”陸聿揚完全沒聽過這個人。
徐青初:“曲小婉的冥婚對象。”
這麽一說陸聿揚就想起來了,那個趕着投胎沒管曲小婉的男鬼。
“這枚戒指是陳洺的。”陸聿揚歪着頭注視着徐青初手中的戒指,“所以,她是想用前夫的戒指套路個現任?呵,她對這門陰親還挺執着。”
額頭寫着一個“喜”字的開道執事遲遲等不到陸聿揚開窗,便拉着細長的嗓子唱到:“鬼新娘,真漂亮,娶回家,做娘娘。”
作為迎親隊伍領頭人的開道執事一開腔,其它紙人同時停下了動作,整齊劃一地唱起來:“鬼新娘,真漂亮,娶回家,做娘娘。鬼新娘,真漂亮……”唱腔細細長長,如泣如訴,詭異得很,聽得人很不舒服。
“做娘娘?”陸聿揚的眼神陡然冷了下來,“為非作歹的惡鬼,還想找活夫婿供奉?臉大如盆啊!”
下一刻,陸聿揚猛地瞥見一個紙人居然從沒關嚴的窗縫裏擠了進來,它貼着窗戶往上爬,“咔噠”一聲開了鎖扣,窗子随即在衆紙人的歡呼聲中被推開,迎親隊伍就這麽迎着陸聿揚冰冷的視線堂而皇之地進來了。
紙花轎在窗臺上停穩,花轎裏下來了一個紙新娘,和其它白色紙人不同,它是用紅紙剪成的。
“白黃通陽,紅紙通陰。”徐青初說,“餘羽豐用這種方式把她強行從地府招上來,鬼差應該也是措手不及。”
“成親,成親,成親,成親……”紙人們敲鑼打鼓地一個勁兒起哄。
“成親?”陸聿揚發出一聲嗤笑,擡手摟過身旁徐青初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挑着眉毛看向紙新娘,“哥哥名草有主,徐道長的男人,你問她曲小婉真敢搶嗎?”
哄鬧聲瞬間停了,小紙人互相看了看,在開道執事的指揮下在紙新娘的周圍圍成一堆,“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陸聿揚和徐青初剛沉默地對視了一眼,就見紙人們忽地一起擡頭向他們看來,潦草的五官整齊一致地露出一模一樣的詭異微笑,陸聿揚一陣驚悚,壓低聲音對徐青初說道:“曲小婉好像還真敢搶……”
很快,小紙人們就用實際行動驗證了陸聿揚的猜測,它們七手八腳地拆開紙花轎,從裏面拖出了各種紙兵器,紙長刀,紙匕首,紙大錘……
陸聿揚嘴角一抽,忍不住吐槽:“餘羽豐準備還挺充分。”什麽冷兵器都搬出來了。
“殺新郎,好拜堂,殺新郎,好拜堂……”小紙人們又嚷起來了,一個個咧開嘴鬼氣森森地陰笑着,看着比之前的起哄更加亢奮了。
叫嚷聲中,一個紙人不知何時爬到了陸聿揚手背上,紙刀對準他手腕的動脈高高舉起,陸聿揚有所覺察,手腕及時一轉,紙刀在他手背上劃出了一條細長的血痕,傷口不算淺,血珠很快冒了出來。
眼見陸聿揚被劃出血來,徐青初的眼眸霎時冷若冰泉,他擡手捏了個手訣,指尖竟化出一道小小的雷電直直劈向窗臺上的紙人們。
紙人們“哇哇”叫着登時作鳥獸散,但很快又聚集起來,一邊叫嚣着“殺新郎”,一邊跳到地上往陸聿揚那邊沖。
“殺我?”陸聿揚抓起小紙人揉做一團丢進紙人堆裏,喉嚨深處滾出一聲低笑,眼皮很輕地閉了一下,再睜開時眼珠化為了暗紅色,他擡起手背,舌尖在血痕上輕輕一舔,冰冷地勾了勾唇角,“餘羽豐,你覺得我還會給你機會嗎?”
為首的開道執事“咯咯咯”地笑了幾聲,竟吐出餘羽豐的聲音:“機會可是要自己把握的。”
說完,它轉向紙新娘,柔聲說道:“小婉,把他殺了,他就是你的了。”
聞言,附着着曲小婉魂魄的紙新娘掩着唇,“咯咯咯咯”地笑出聲來。
聽着曲小婉的笑聲,紙人們士氣大振,揮舞着手中的兵器,争先恐後地湧向陸聿揚和徐青初。
徐青初捏着雷訣一劈一個準,但那些紙人倒下後只是有點兒焦,下一秒又精神亢奮地沖了上來。
眼見這些小紙人不僅生命力頑強還輕飄飄的,陸聿揚有些頭疼,他總不可能用朔今一個個刺,一時還真拿它們沒轍,只覺滿頭黑線,無奈道:“徐道長,要不捏個火訣燒了呗?”
“一般的火燒不掉。”說着,徐青初轉頭看向陸聿揚,眼神中帶着一絲猶豫。
陸聿揚被他看得不由一愣:“怎麽了?”
徐青初的喉結很輕地動了一下,看着陸聿揚的眸色微微一沉,下一瞬突然抓過陸聿揚的手,低頭一口含住了他手上的傷口,緊接着在陸聿揚怔愣的目光下,兩腮輕輕一動。
竟是吸了一口!
陸聿揚仿佛被他指尖放出的又一道雷訣一并劈中了,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這麽刺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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