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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青初薄唇上沾染的血液,陸聿揚的心跳完全亂了,他耳根紅透,只覺喉間一陣幹澀,震驚得都結巴了:“你你你幹嘛?”

徐青初的臉色倒是鎮靜如常,他擡起左手兩指在唇上輕輕摸過,食指和中指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跡,大拇指很輕地揉搓了一下,解釋道:“紙人屬于極陰之物,你陽氣重,借點血好對付。”

緊接着,陸聿揚便見他左手捏了個五火掌訣,同時嘴上輕聲念道:“赤陽三五至爾攝。”

“攝”字出口,徐青初的拇指指尖在中指指頭上輕輕一彈,竟彈出一小團火球,豌豆炮似的砸向地上的紙人。

被砸中的紙人被點燃,霎時間在火中扭作一團,很快只留下焦黑的紙灰了。

眼見同伴被燒成灰,小紙人們卻一點兒都不畏懼,前仆後繼地要順着兩人的褲腿往上爬。

徐青初的小火球雖然給力,但畢竟是在陸聿揚的卧室裏,他明顯顧忌着不敢放大招,小紙人數量不少,瞅着縫兒就鑽,哪兒都能躲,總有漏網之魚爬到他們身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陸聿揚也顧不得震驚了,忙拿了支筆站在徐青初身旁一個個往下撥,邊撥邊問:“麒麟火能燒嗎?或者鳳凰火?”

“可以。”徐青初說。

可以是可以,但陸聿揚不确定放不放得出來,只能硬着頭皮說:“那我試試。”

他把筆丢開,看着雙手掌心,凝神在心裏喊道:“阿沅,老楚,借個火!”

下一秒,左手掌心一熱,竟真的燃起一團紅焰,陸聿揚心頭大喜,忙道:“阿沅,給力!”

像是聽到了陸聿揚的誇張,掌心的小火苗快活地跳了一下。

緊接着,楚淮原似是後知後覺聽到他的呼喚,他右手掌心忽地竄起一團淺金色的火焰,是朔今的烈焰。

陸聿揚嘴角一彎:“多謝。”

見陸聿揚一手麒麟火一手鳳凰火的,小紙人們同時一頓,下一刻竟丢了兵器“啊啊啊”叫着抱頭鼠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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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陸聿揚相當惡劣地舔了舔牙尖,沖紙人們邪笑道:“來啊,快活啊。”

“啊啊啊啊……”小紙人滿臉驚恐地叫得更大聲了,它們慌不擇路地往桌縫、牆縫裏鑽。

陸聿揚慢悠悠地蹲下身,左手食指指尖在地板上很輕地點了一下,麒麟火就非常聽話地化成了一只半個巴掌大的小麒麟跳到了地板上。

小麒麟乖巧地在陸聿揚手心蹭了蹭,一轉身卻變得兇猛異常,它靈敏地跳進紙人群中,嘴裏噴出麒麟火,一燒能燒好幾個,還能無孔不入地鑽到任何一個角落,逼得紙人們無處可躲,抱團縮在一處瑟瑟發抖。

小麒麟趾高氣揚地沖它們“啊嗚~”一聲,火焰伴着低吼瞬間把紙人都給燒幹淨了。

這頭陸聿揚眼尖地看到紙新娘已經爬到了窗臺上,顯然是要逃,陸聿揚心下一聲冷笑,幾大步跨過去,燃着金焰的右手一把抓住了紙新娘。

紙新娘在火中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在火中迅速燃燒。

紙新娘很快燒成紙灰,陸聿揚手上卻沒有松,下一刻果然看到附身在紙新娘上的曲小婉冒了出來。

曲小婉身上的戾氣更深了,她被陸聿揚死死抓住了脖子,在火中使勁掙紮。

陸聿揚冷冷地看着她,手上力氣一點兒不松。

掙紮無效後,曲小婉擡起一只手扣住陸聿揚的手腕,另一只手死命伸向他的脖子,張了張嘴,斷斷續續地說道:“新郎……新……郎……我的……新郎……”

沙啞的聲音刺得陸聿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到曲小婉死性不改,還可能再犯,他也就沒留情,直接把曲小婉燒了個灰飛煙滅。

收了火,陸聿揚看了眼地上四處散落的紙灰,總覺着好像漏了點什麽,他緊蹙着眉頭仔細想了想,想起剛剛那個開道執事好像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是不知什麽時候被燒了,還是逃了?

不知怎麽的,陸聿揚心裏莫名有些慌亂。

照餘羽豐做事喜歡留後招陰人的尿性,陸聿揚若是沒有提防,燒毀紙新娘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被跳出來的曲小婉偷襲,那麽,曲小婉就算是他留的後招了嗎?那餘羽豐這個後招留得未免太不高明了……

陸聿揚心事重重地伸手關窗戶,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悶哼,他心頭一緊,猛地轉過身,竟見徐青初臉色倏爾蒼白如紙,忙三兩步走到他面前,焦急地問道:“怎麽了?”

話剛出口,陸聿揚就看到徐青初左手緊緊捏着一個皺巴巴的紙人,正是不知所蹤的開道執事,開道執事手裏的長刀被血浸濕了,正咧着嘴“咯咯咯咯”直笑。

陸聿揚的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他燃起一團火燒了紙人,手忙腳亂地在徐青初身上翻看:“它傷你哪兒了?啊,傷你哪兒了?”

“符……被破了……”徐青初像是瞬間沒了電,身子一歪,虛弱地靠到了陸聿揚身上,陸聿揚被帶着一并坐到了地上。

“符?”陸聿揚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抓起徐青初的右手,竟見他大拇指手背處的符咒紋身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口很深,紋身下的皮肉翻開了些,血肉模糊,看得陸聿揚整顆心都狠狠抽痛了一下。

這道符是徐青初的保命符,鎮着他的那道死劫,符破了,也就意味着死劫即将降臨。

眼看着徐青初唇上的血色肉眼可見地褪去,本就涼的手這時候更冷得像是冰塊,陸聿揚心裏已經慌得找不到方向了,卻還是硬咬着牙保持鎮定:“青初,我該怎麽辦?要怎麽救你?”

“回徐家,找……找小叔。”徐青初像是被丢進了冰窟,在陸聿揚懷裏抖得不成樣子,就連說話間撲打在陸聿揚下颌的呼吸都是冷的。

“好,我馬上帶你回去!”

陸聿揚把徐青初扶起來,抓過手機打通了大黑的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大黑趕到的時候,陸聿揚只是簡單地處理了徐青初的傷口,也顧不得換衣服了,讓大黑開車,連夜趕去山城徐家。

徐卿州接到消息,事先派了人等着。山城離堯城不算遠,拂曉時分陸聿揚他們一到山城就被接進了徐家。

陸聿揚把徐青初背到徐卿州面前的時候,徐青初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徐卿州給他測過體溫,又看了看他破損的符咒紋身,道:“沒有修補的必要了,正好破劫。”

“破劫?”陸聿揚的喉嚨因為緊張幹澀不已,兩個字出口都破音了,阮陽及時倒了杯水給他,他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潤過嗓子看了徐青初一眼,眼裏滿是擔憂,“沒那麽容易吧?”

徐卿州看了眼窗外忽而飄起的雪花,面色沉重地點點頭,道:“娘胎帶出的死劫,要容易我們早給他破了。他體質偏寒,八字屬極陰,又偏逢初雪,這個時候再去想其它辦法根本來不及,體溫再降下去,他會死于低溫症。”

見陸聿揚緊皺眉頭陷入沉默,徐卿州接着道:“這死劫早晚要破,有你在,會容易很多。”

“我該怎麽做?”陸聿揚還保持着面上的冷靜,心裏的不安與焦灼卻還在不斷翻滾。

“不用特地做什麽,見機行事吧。”徐卿州說道。

“好。”

徐家的宅子很大,古樸的園林式建築,住着徐家一脈的嫡系。

徐青初被帶進他的房間後,徐卿州就讓人把他們所在的小院封了起來,以防餘羽豐膽大包天這時候再下黑手。

之後,徐卿州讓阮陽推着在徐青初房間外的院子裏繞過一圈,指點着讓阮陽在地上用石頭壓着符咒,并用朱砂連接擺了個極其複雜的陣法。

房間內,陸聿揚緊閉門和窗,把空調暖氣開到最大,還要了好幾床被子把徐青初蓋得嚴嚴實實的,但那股寒氣是從他身體裏面生出來的,在他四肢百骸間游走,暖氣和被子根本起不到作用。

焦急之餘,陸聿揚突然想起之前被阿沅渡劫影響的第二天早上,徐青初對他說了句“遲早要還。”陸聿揚苦笑一聲,掀開厚重的棉被,躺到他身邊,伸過手把他緊緊抱在懷裏,輕聲道:“扯平了。”

即便蓋着好幾層厚棉被,被窩卻像是一個冰窖,徐青初冰冷的身體隔着薄薄的睡衣凍得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山城的初雪下了一天一夜,雪停後氣溫降得更低了。

徐卿州不得不加強陣法,還在徐青初窗戶外貼了幾道符文。

“陸……少,吃……晚飯。”阮陽說着,輕輕地敲了下門。

門很快打開,屋內的陸聿揚滿臉通紅,渾身濕漉漉的,看起來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阮陽見了有些着急,但說話還是一卡一卡的:“你……怎……麽……了?”

被屋外的冷風一吹,陸聿揚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整個人卻是清醒了不少,他走出屋子反手關上門,沖阮陽笑了笑,說:“沒事,屋裏太熱。”

見只穿着單薄睡衣的陸聿揚接過自己手中的餐盤就這麽坐在石階上吃了起來,阮陽連忙說道:“風……大,冷,會……着涼。”

陸聿揚抓住阮陽要脫外套的手,只胡亂吃了幾口就把筷子放下了,他道聲謝就又進屋了。

阮陽擔憂地看着再次緊閉的房門,很輕地嘆了口氣。

徐卿州推着輪椅靠近,伸出手替他把外套拉鏈拉上,說道:“放心吧,會沒事的。”

阮陽:“嗯。”

一回到屋子,陸聿揚就擡頭看了眼空調,竟見上面顯示的室溫下降了!

陸聿揚幾大步走到床邊,看了眼遙控器上設定的溫度,還是他之前設定的,再一擡頭,室溫居然又降了一度!

怎麽回事?

“聿揚,”徐青初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眸黑得深不見底,卻帶着找不到方向般的茫然,“我冷。”

他的臉上毫無血色,細長的睫毛虛虛地搭在眼皮上,呼吸都有些微弱,陸聿揚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忙走過去伸手抱住他,柔聲安撫道:“我在。”

陸聿揚身上的溫度似是給了他不小的撫慰,他伸出手緊緊環住陸聿揚的腰,長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很暖。”

暖?

陸聿揚突然想到什麽,急吼吼地在心裏喊道:“阿沅,老楚,給我加點溫!”

阿沅還是很快給了回應,陸聿揚能感覺自己的身體熱了起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再呼楚淮原一聲,他就被徐青初壓在了身下。

“青初?”

徐青初的眸色更深了,雖然在看着陸聿揚,瞳孔卻有些渙散,明顯意識不清。

緊接着,在陸聿揚擔憂的視線中,他慢慢低下頭,微微張口含住了陸聿揚的唇瓣。

徐青初的唇很涼,微微苦澀的舌頭緊随而至,似是為了攫取他所有的溫度,毫無章法地與他唇齒交接,毫不憐惜地咬破他的唇角,痛感與血腥味讓陸聿揚下意識愣住了。

但這個吻卻像是把徐青初瞬間點燃了,他粗喘着氣,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扯開陸聿揚的睡衣扣子,冰涼的吻一路向下……

徐青初渾身都在冒着寒氣,陸聿揚被凍得直哆嗦,卻一下都不敢伸手推他,他感覺自己好像燒起來了,從內到外都在燃燒,便一心只想着把熱度帶給徐青初,讓他好受些。

激烈交纏過後,徐青初像抱着個大暖爐似的緊緊抱着陸聿揚沉沉睡了過去。

看他面上雖帶着明顯的倦容,但氣息平和了不少,身上的寒氣也有所減弱,陸聿揚心下微微松了些,把他摟緊了,卻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哆嗦着咬牙保持清醒,不敢就這麽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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