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看着眼前紫黑色的龍蛋,楚淮原咬了一口鮮嫩多汁的雪梨,一個沒忍住曲起食指敲了一下,沒想到指節剛落下,龍蛋竟“咔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縫!
他微微瞪大了眼,心裏頭第一反應是有點兒慌。
這顆蛋他奉命看了一百年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怎麽一敲就裂了?
說好的龍蛋呢?
怎麽會這麽脆弱!
龍蛋動了動,一道裂縫又迅速衍生出好幾條小裂縫,甚至還有指甲蓋大小的碎蛋殼零零散散地掉下來。
要出來了?
楚淮原伸了伸脖子,艱難地把嘴裏的一小塊梨肉咽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着龍蛋,抓着雪梨的五指不自覺慢慢收緊。
魔龍降世,必将卷起血雨腥風。
天道的指令是讓他在魔龍出世的那刻便将其絞殺。
楚淮原眯縫起眼,一雙金眸閃爍着淩厲的寒光。
“咔”,龍蛋裂成兩半。
一雙暗紅色的眼眸倏爾亮起,視線碰撞,楚淮原心髒驟停。
下一刻,看清頭頂蛋殼盤腿坐在龍蛋裏和自己對視的奶娃娃,楚淮原猛地捏爆了手裏的梨。
天道一定是在逗他……
小魔龍穿着一件小小的黑色長袍,懵懂地眨了下眼睛,從蛋裏爬出來,晃晃悠悠地爬到楚淮原的腿邊,歪着頭看了他一眼,旋即轉了個身,倒退着爬到他盤坐在地的雙/腿間,然後直起身子背靠在他懷裏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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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傳來溫熱又軟乎乎的觸感,楚淮原腦子轉不過彎了,他梗着脖子一僵一僵地低下頭,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懷裏肉團子可愛的小發旋,理智在他耳邊扯着嗓子叫嚣道:“殺了魔龍!這是你的使命!”
對,這是我的使命。
楚淮原一點點擡起手,伸向小魔龍白嫩的脖子,然而就在他即将掐上去的那刻,小魔龍的手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掌,緊接着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啊嗚”一口咬上了他的大拇指。
疼?
那倒是沒有,小魔龍牙都還沒冒尖兒,就用舌頭在他拇指上一個勁兒舔,濕乎乎的。
等到小魔龍舔完拇指舔食指的時候,楚淮原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這只手剛剛捏爆了一顆梨,手上還沾着清甜的梨汁。
這小東西是餓了吧。
楚淮原猶豫一瞬,把手指從他嘴裏抽出來,從身後拿了顆梨塞到他手裏:“吃吧。”
小魔龍沒猶豫,又是“啊嗚”一口咬上去,兩腮輕輕動了動,片刻後,他松開嘴,向後揚起腦袋,睜着一雙漂亮的紅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楚淮原。
看到梨子上除了口水漬一點印記都沒有,楚淮原才猛地想起來,這小東西沒牙。
小魔龍面無表情,楚淮原卻硬生生從他臉上看出了可憐巴巴的味道來。
他這人手狠卻心軟,實在受不住被這樣盯着看,心下嘆了口氣,拿刀把梨削了皮切成一塊塊的,再剁成小碎末裝在一個小碗裏,拿小勺舀着一口口送到小魔龍肚子裏。
小魔龍吃完一顆梨打了個嗝,蜷縮在楚淮原懷裏睡着了,卷長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層薄薄的陰影,呼吸綿長,顯然睡得很沉。
楚淮原看着他額上小小的一對龍角,陷入了沉思。
這世間可僅有這麽一條龍,千百年才孵出來,什麽都沒幹就要被他打回蛋裏去,未免太過分了。
再說了,他堂堂一只鳳凰,對一只牙都沒長的小奶龍動手,傳出去怕是要笑掉無數大牙。
況且,天道怎麽會肯定這小東西會長成一只魔龍呢?
小魔龍很輕地咂了下嘴,“嗯嗯”着在楚淮原懷裏翻了個身。
楚淮原心裏柔軟的一角被輕輕地戳了一下,他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小魔龍柔軟的頭發,小魔龍很配合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真可愛。
楚淮原唇角微微勾起。
或許,他可以試着撥亂反正……
楚淮原的性子從來不是別人說啥他信啥的,即便這個別人是天道,也一樣。
打定主意暫時不殺小魔龍後,他就做好把小魔龍好好養大的心理準備了,并堅信,只要教導有方,小魔龍一定能長成好龍的!
那麽,如何養好一只小奶龍就成了楚淮原當下最大的難題。
楚淮原的視線在周圍掃過一圈,這個山洞他住了快一百年,倒是置辦了些簡單的家什,但多了只小家夥,這些東西肯定不夠。
心裏有了考量,楚淮原小心翼翼地把小魔龍抱到床上,蓋上被子後往小鎮普拉成走。
他只食瓜果,很少來鎮上,給小魔龍買了碗筷和小被子等東西,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只“哞哞”叫的母牛,他停下來,看着小木桶裏新鮮的牛奶,想了想,把母牛買了下來。
等他牽着母牛回到山洞的時候,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孤單單的小背影。
小魔龍醒了,正背對着洞口坐在床上。
聽到腳步聲,他的小耳朵動了動,慢慢轉過臉來,在看到楚淮原的那刻,長睫毛垂了下來。
他沒哭也沒鬧,但楚淮原卻生生感覺到了他的委屈巴巴,心頭一緊,連忙把東西放下走過去蹲在床邊:“怎麽了?”
小魔龍似乎還不會說話,垂着腦袋一動不動。
從楚淮原的視角,恰恰好看到他上唇搭在下唇上,一下一下輕輕地蠕動,看着簡直是委屈到了極點。
楚淮原心底頓時生出了初為人父的心疼和無措,他捉摸不透小魔龍在想什麽,只知道自己絕對傷到他心了,嘴上一個勁兒安撫他。
好在沒過多久,小魔龍的肚子就“咕嚕”了一聲,适時打斷了楚淮原的安慰。
見他擡眼看向不遠處的母牛,楚淮原暗自松了口氣,從一并帶回來的木桶裏舀出一碗牛奶,拿饅頭蘸着喂給他。
吃完一個饅頭,小魔龍就又晃晃悠悠地爬進楚淮原的懷裏坐着了。
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楚淮原卻是從他微微搖晃的小發旋裏感受了他的歡愉,被帶着不禁彎起了嘴角。
魔龍降世的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第二天楚淮原一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紅眼睛,小魔龍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他被窩裏來了。
他打了個長呵欠坐起身,正死死扒在他胸膛上的小魔龍有樣學樣,也跟着張了張嘴。
“嗯?”楚淮原伸手輕輕掐住小魔龍的嘴,湊近仔細看了看,“長牙了。”
小魔龍一夜長出一口白牙,楚淮原還沒來得及感慨,下一瞬猛然發現,他居然還長大了不少!
人類常說,小孩兒一天一個樣。
這是誇張說法,沒想到到了龍身上,竟然成真了。
和小魔龍面面相觑的楚淮原已經能預料到他明天開口喊自己“爹爹”了,說真的……有點兒小激動。
果不其然,第三天小魔龍就長成一個小少年了。
他歪了歪頭,用少年清越的嗓音問道:“你有名字嗎?”
對世界的認知随着身體的成長自然而然在他腦子裏沉澱,對眼前這個男人,他最先需要知道的,是名字。
教了一天“爹爹”的楚淮原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木着臉說:“楚淮原。”
“那我呢?”龍少年說着,似是響起什麽,“我叫爹爹?”
楚淮原:“……”
“淮原?”
聽到這一聲,楚淮原心底失望地嘆了口氣:“你就叫南聞秋吧。”
生于南方,浸潤着秋收的瓜果飄香。
是個溫潤和雅的名字。
“嗯。”
又是幾日,南聞秋俨然長成了溫雅的青年。
他話很少,基本楚淮原問一句,他才會說一句,大多數時間都是捧着書坐在樹下。
日頭從初升到西斜,零碎的光斑打在青年白皙精致的臉上,細長的睫毛虛虛地垂着,随着手指翻頁的動作不時微顫,遠遠望着,令人不禁生出一眼萬年的心悸。
楚淮原從洞口看過去,內心瘋狂想念那個在自己懷裏才窩了兩日的小奶龍,一口氣嘆完,又忍不住感慨:龍長這麽好看的嗎?
那頭南聞秋合上書站起來,看了楚淮原一眼,忽然轉過身擡腳往小樹林走。
小樹林是結界,走出去就會看到下山的路。
這是南聞秋第一次往那兒走,楚淮原先是一愣,随即一步躍到他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出聲問道:“你要去哪兒?”
南聞秋偏過頭看他,沉默了一瞬,舉起手上的書,問道:“我想知道,什麽是愛?”
這可問倒楚淮原了,他自降生便栖于梧桐,從梧桐木下來就到了這山洞裏看守龍蛋,他知曉七情六欲,卻摸不透何為情愛。
看着南聞秋清寡的眼睛,楚淮原幹巴巴地笑了笑:“我也挺想知道的。”
“書上說,融入人世,便會尋得真愛。”南聞秋垂着眼說道。
楚淮原猶豫片刻,點頭道:“我陪你。”
南聞秋沒打算走遠,就近選擇了普拉成。楚淮原購置了一間小木屋,兩人就住下了。
小鎮定居了兩個長得跟畫兒似的男人,鄰居們輪番上門拜訪,帶了不少小點心,還跟來了三個小孩兒,怯生生的叫四郎,小胖墩叫虎子,還有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是素水。
四郎最讨喜,虎子很淘氣,素水乖得不得了,三個孩子成了小木屋的常客。
南聞秋教他們讀書習字,讨得一聲“南先生”。
楚淮原聽得耳朵癢,為了一句“淮原師父”,絞盡腦汁教他們亂七八糟的本領,冬天逮兔子,夏天逗蛐蛐兒,沒一個日子過得消停。
初春的一個夜晚,楚淮原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有什麽東西鑽進了衣襟,冰涼而又詭異的觸感讓他瞬間激靈醒了。
驀地一睜眼,對上的是熟悉的紅眸,然而下一瞬看到的卻是一種紫黑色的巨蟒……不對,有角,是龍。
“聞秋?”楚淮原試探性地問道。
龍頭垂下埋在楚淮原脖頸間,很輕地“嗯”了聲。
這一聲“嗯”聽着有氣無力的,楚淮原有些擔心:“怎麽了?”
南聞秋沒說話,龍尾卻慢慢纏住了楚淮原光/裸的小腿,尾巴尖似是無意識地在他小腿上輕輕刮蹭。
他這大半夜不睡覺鑽衣服裏纏着的行為可謂是頭一遭,楚淮原一頭霧水,對着窗外的月亮瞪了老半天的眼,被龍鱗刮得有些疼,實在忍不住坐了起來,試圖把南聞秋從身上撕下來,可惜沒能成功,無奈地嘆口氣:“究竟怎麽了?”
“難受。”南聞秋開腔了,呼出的氣是滾燙的。
“難受?哪兒難受?”
南聞秋搖了下頭,看着楚淮原的眼眸在夜色中發着紅光。
“你能先變成人嗎?”楚淮原眉頭微微蹙起,身體不适變為原型是本能,他能理解,但被這樣緊緊纏着,他實在有點兒受不住,“龍鱗刮着我快出血了都。”
南聞秋沉默一陣,聽話地慢慢變為人形,但兩只胳膊還是挂在楚淮原脖子上。
他這麽一變回來,楚淮原就看出他白皙的臉上帶着異常的潮紅,同時能感覺自己大腿根附近有什麽硬硬的東西抵着。
楚淮原微微一愣,然後就懂了。
春天到了,南聞秋終于迎來了龍生的第一次發/情。
只不過懂是懂了,楚淮原卻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世間可沒有第二條龍,他猶豫了一瞬,問道:“要不我出去給你找條雌蟒湊合?”
“湊合什麽?”南聞秋擡起濕漉漉的眼睛看他。
“就是吧……”楚淮原覺得跟不谙世事的南聞秋解釋這個有點難以啓齒,“你發/情了,需要……交/配,你能理解嗎?”
楚淮原說得很直白,南聞秋立時就理解了,他臉上閃過一絲羞赧,垂着眼咬住了下唇,抓在楚淮原衣襟上的手慢慢收緊了。
“不要雌蟒,”南聞秋很小聲地說道,“要你。”
南聞秋看過不少書,知道真正的交/配是要兩廂情願,不是随便找只雌蟒就能湊合的,最關鍵的,是要有愛,他不知道自己和楚淮原之間的感情算不算愛,只知道他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楚淮原身上,他不要雌蟒,只想要楚淮原。
楚淮原看着南聞秋輕顫的睫毛很輕地嘆了口氣,伸手擡起他的下巴,輕輕地含住了他的唇……
鳳凰和龍交/配會怎樣?
楚淮原沒有多想,反正他們都不是雌性,生不出怪物來。
但他能确定的是,南聞秋這條龍,是盤在他心尖上的,想要什麽,他都給。
***
在普拉成的日子過得惬意,轉眼就是幾年,南聞秋似乎對這樣的生活很滿足,不止一次跟楚淮原說,想要一直這樣下去。
楚淮原也覺得,就這麽和南聞秋窩在這裏,确實舒服。
然而楚淮原出了趟遠門為蕭國斬除兇獸再回來的時候,卻被告知南聞秋闖入地府燒了普拉成的生死簿。
看着楚淮原緊皺的眉頭,南聞秋平靜地問道:“四郎他們為什麽要死?”
“他們是人,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楚淮原說,“你燒了生死簿,他們就再不能輪回轉世了。”
“是天災,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南聞秋眉頭輕蹙。
楚淮原輕嘆口氣:“那也是他們命裏的劫數。”現在再說這些毫無意義,他終究是大意了,南聞秋還是鑄成了大錯,天道不會饒了他們的……
“不是我。”楚淮原嘆出的一口氣讓南聞秋心裏很不舒服,“你不能對我失望。”
“嗯?”楚淮原不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
南聞秋抓過他的手摁在了自己心口上,低聲說道:“是他。”
楚淮原剛想問“他”指的是誰,就感覺掌心的跳動驟然劇烈,緊接着竟看到南聞秋的心口出現一條紫黑色的長龍!
長龍盤旋靠近,一口咬在他手上,這一口咬上來不是虛的,真實強烈的刺痛讓楚淮原不由瞪大了眼。
而南聞秋似是也挨了那一口,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道血痕。
他松開楚淮原的手,用手背拭去血跡,眸色微沉:“我只是想救他們,出手的是他。”
“他,是誰?”楚淮原臉色沉了下來。
“心魔。”南聞秋很輕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一個慘淡的笑,“他想吃了我。”
心魔吞噬化作魔龍……
楚淮原呼吸一滞,伸手把南聞秋抱進懷裏,輕聲說道:“聞秋,我不會讓他吃了你的。”
自那之後,南聞秋的身體日漸羸弱,身上時不時出現血淋淋的傷口,觸目驚心,像是被人在暗處偷着一口一口撕咬出來的,楚淮原日夜不歇地守着也無濟于事。
更可怕的是,南聞秋的性格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開始變得很敏感,一點小波動都會被千百倍放大,暴躁、易怒,甚至抗拒楚淮原的靠近。
眼睜睜看到南聞秋狠狠地咬住楚淮原的手臂,鄰居們紛紛嘆息,南先生可能瘋了。
楚淮原紅着眼睛,任憑他在自己手臂上咬出深深的血口,柔聲安撫道:“沒事,別怕。”
南聞秋慢慢松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動了動沾血的唇,想說些什麽,下一刻兩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楚淮原把南聞秋抱進屋,剛在床上放下,屋外傳來謝必安的聲音:“将軍……”
“怎麽了?”楚淮原關上卧房的門,拿幹淨的布浸過水在傷口上輕輕擦拭。
“蕭國……亡國了。”
楚淮原的手一頓,不用問也知道,這是天道對他的懲罰。
見楚淮原保持緘默,謝必安忍不住為他忿忿不平:“将軍,你不能再護着他了!這都是他的錯,普拉成和蕭國能比嗎?你能不能多為自己想想!”
“沒什麽好比的,沒有誰是該死的。”楚淮原擡起淺金色的眼眸認真地看着謝必安,“必安,我護着他,就是為了自己。”
這句話的分量砸得謝必安當場僵住了,好半天才愣愣地張了張嘴:“你……你什麽意思?”
“在這世間沉浮近兩千年,我就愛這麽一個南聞秋,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他。”
包括天道,包括他自己。
謝必安想勸他懸崖勒馬,但根本勸不住,扭頭氣呼呼地離開了。
當楚淮原回到屋裏時,南聞秋不見了。
他找遍方圓百裏都沒找到,回到最初的山洞坐了一宿。
拂曉時分,南聞秋回來了。
他什麽都沒說,楚淮原也什麽都沒問,只是指了指不遠處的棋盤,咧了咧嘴角,道:“輸了,聽我的。”
南聞秋點點頭,然後輸了,把心輸給了楚淮原。
楚淮原費了不少功夫才把心魔封印在陶罐中,沒了心魔的幹擾,南聞秋的性子平和了不少,身上也沒有再添新傷,一切似乎都平靜了。
但平靜并未持續多久,蕭衡來了,緊随而至的是心魔觸怒天道降下的天罰。
八十一道天罰,足以将幾乎只剩具空殼的南聞秋劈得魂飛湮滅。
楚淮原能想到的唯一辦法,是賭上自己兩千年的修為和鳳凰之軀,騙過天道,保下南聞秋!
天罰降下的瞬間,楚淮原化作神鳥鳳凰,用翅膀緊緊護住南聞秋,長劍穿心而過,霎時金光大盛,萬籁俱寂,一聲尖嘯劃破長夜……
楚淮原看着懷中昏迷的南聞秋,憐愛地吻了吻他的唇,抓着他的手握住朔今,輕聲道:“朔今,這便是你最後的使命……”
護他,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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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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