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打一架

黑鳗的身體确實摔得相當破爛, 攤在地上的效果分外驚悚，不過西澤還是把他給認出來了。

“是他，手臂和脖子的特征都符合, 臉我當時掃到一眼，對得上。”

西澤本來對當時懸崖上的失手還有些耿耿于懷，現在一看黑鳗這重新縫在一起估計也黏不上的鳥樣，什麽氣都消了。他脫下手套站起來, 看到旁邊站着的醫療機器人，問道：“初步的檢查結果呢？”

“在這裏。”莉娜一時沒想起來西澤不在這次的調查小組裏, 習慣性狗腿地遞上結果, “沒有掙紮的痕跡，也沒有其他外力導致的傷口, 整體符合高空墜落傷的特征。”

“整體符合啊。”西澤翻着手上的報告, 若有所思地看着精神檢測那一列的數據。

莉娜反應極快：“哦對對對這裏比較奇怪，醫療機器人檢測顯示他死亡時間不超過12小時，但屍體周圍已經完全檢測不到精神波動了。”

因為精神力的存在，這個時代的人死亡之後精神波動還會存在一段時間, 大約在死亡30小時之後才會徹底衰減消失。

“不到12小時就完全衰減, 死得真幹淨。”西澤覺得有些意思，擡頭看了看參天的高樓：“找到他從哪裏摔下來了嗎？”

“找到了, 他手裏拽着點桌布的邊角，旁邊這棟樓是酒店, 我們讓人檢查過了，只有一間房的桌布被拽掉了一個角。”

西澤點了點頭：“走, 上去看看。”

莉娜哦哦應了，跟着西澤走兩步才猛地想起來：“嗯不對吧？老大你不是來幫忙認個人就走的嗎？我記得你在休結合熱假期的吧？”她邊說着邊拿眼去看一旁從頭到尾沒說話的奧斯維德，求證似的瞅瞅這個又瞥瞥那個。

結合熱假期這字眼迎着風吹來，西澤霍地停住，擰轉頭定定看向她，眸光森嚴：“我放假樂意來盯着你工作，不行嗎？”

莉娜：“……”

西澤說完一陣風似的走遠了，莉娜一看身為調查小組組長的奧斯維德毫無攔阻的意思，還亦步亦趨地跟在西澤後頭，只得也屁颠颠地跟上去。

西澤大步進了他們排查出來的房間，剛一進門就覺得迎面吹來一絲風，風裏仿佛夾雜着一縷殘影，闖進他腦海中絕望而扭曲地喊了一聲。

莉娜見他忽然停了下來，疑惑地探頭往裏看了看：“有什麽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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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定神分辨，又覺得別說是風，周圍什麽異樣都沒有。

剛才那一瞬間像是出現了錯覺一樣，真是見了鬼了。

“沒什麽。”他晃了晃腦袋繼續往裏走，走到被拽掉一角的桌布旁看了看，又擡頭環視一圈。

莉娜不忘講解：“查過酒店的記錄，這房間沒有人訂，有個監控拍到他偷偷摸摸進來了，沒見到有別人。”

西澤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地毯上，一些僞裝的衣物随意地落了一地，幾個灰黑色的腳印一路鋪到落地窗邊，并沒有返回的跡象。

莉娜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這家夥應該是先脫下僞裝，在房間裏逛了一圈，最後才溜達到窗前的，老大你說他自己無聊看風景的時候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幾率有多大？”

西澤在她說話的功夫裏随手按下牆壁上的中控，落地窗應聲往兩邊退開，幾百米的高空上風聲獵獵，他順着酒店的外牆往下看，看到那些凸起的浮雕時搖着頭退了回來。

“你忘了嗎？星際學院那個懸崖，他什麽輔助都不用就徒手爬上去了，要是他真是失足有心掙紮，這下面幾米就有道坎，沒道理抓不住的。”

他指了指窗前那幾個腳印：“他應該在房間裏逛了一圈，其他腳印都零散随意，一直走走停停的，唯獨這幾個走得特別直，停在窗前時動都不動，沒一個多餘的錯步。”

莉娜懂了：“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跳下去了。”

西澤：“你甚至還可以大膽猜測一下，他摔下去的時候可能已經毫無反抗能力了。”

莉娜眨了眨眼，眼裏泛着亮光：“然後呢？如果是毫無反抗的話，那是不是意味着當時這房間裏還有別人？”

“還然後呢？”西澤覺得給她提點得差不多了，似笑非笑地回頭看她，在對方認真等待的目光中涼涼道，“我一個放結·合·熱·假·期的人，就是來認一下屍體的，你問我那麽多幹什麽？”

莉娜正等他推理一番的，聞言目瞪口呆：“不是說放假來盯我工作的嗎？”

對方揮着手踱步而出：“确認過了，分析不仔細工作不過關，我感覺這樣盯着有點浪費我的假期。”

莉娜：“……”

她轉頭去看奧斯維德，後者沖她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道：“你等下和大家說一說，再仔細勘查一遍，別落下一點細節，我陪他放假。”

說完出門跟上西澤。

莉娜：“卧槽？”

從酒店下來，兩人很快彙入人流。

琥珀G星是一顆旅游産業中心星球，他們穿過旅客一路往前，走到一塊巨大的光幕前時，西澤被吸引住停下了腳步。

光幕裏正播放着新聞，講的正好是精神膠囊失竊案最新進展——今早已發現疑犯屍體。

西澤看了幾眼，光用感知就知道奧斯維德停在自己身後半步，于是道：“這家夥當時已經偷走不少真的精神膠囊，為什麽後來他們的人還要冒險把校長那幾個遺漏的再偷走？世界上這麽多精神膠囊，為什麽一定要偷那幾個？”

他自己說完，心裏就已經有了猜測：“被偷的精神膠囊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奧斯維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讓他們把所有精神膠囊的來源和信息都清點一下。”

西澤說了聲好，剛要轉身走人，忽然見光幕上的新聞快訊播放完畢，換了個星雲杯大賽的選手實力預測節目，帶賭注的那種。

首都星賽區出線的選手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光幕上，其他人都是半身像，唯獨他和奧斯維德是全身投影，顯然是最近他倆熱度高，上新聞的待遇都好了一些。

不過标在他們兩人身旁的賠率就不怎麽一致了。

西澤：“我的賠率居然1賠3.5？？”

奧斯維德賠率只有1賠2！

光幕上的嘉賓開始侃侃而談：“我感覺這次正式大賽，希爾上尉應該能排進前三名。”

另一位光頭嘉賓笑說：“是因為他剛結合完了嗎？”

“沒錯，正式結合之後，哨兵的能力都會提升，我覺得依照他本身的實力，至少評級能提升到A。”

“那道爾森上尉賠率這麽高，總不會也是因為結合的緣故吧？他本身實力也很強吧？”

“以前實力确實是強的，現在就不确定了，聽說他之前覺醒的向導屬性只有E級，又同時具有雙重屬性，相對來說他的不确定性太多了，所以賠率就高些。你想啊，他和希爾上尉結合，應該是向導屬性和對方匹配的，按照正常結合的例子，向導屬性提升的概率比較高，但他只是E級向導，這提升了估計也有限。”

西澤聽着光幕上那人瞎扯，眼睛一眯，覺得對方這是對他實力的質疑，偏偏這分析裏頭，奧斯維德是很被看好的。

他瞥開視線回頭一招手。

奧斯維德：“？”

西澤：“走，我們去打一架。”

奧斯維德：“……”

說打一架就真的是打架，結合熱假期形同虛設。

兩人回到琥珀B星在駐地裏找了個對抗練習中心，沒開虛拟場景模式，直接開了個格鬥計分，脫了外套就打了起來。

西澤速度快，喜歡不着痕跡殺人于無形的方式。

奧斯維德擅于等候時機，往往不出手則已，一擊必中。

打了沒幾下，西澤就隐隐覺得對方沒出全力，于是嘴角扯起一絲笑，在一次貼身急攻之中幹脆利落地把奧斯維德踢倒在地上。

“起來，別給我放水。”他放聲道，“你別真的以為我沒進步吧？”

奧斯維德摸了摸有些生痛的左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出手時果然沒再留力。

這一下西澤就感覺出來了，奧斯維德果然比以前要變強了一些，無論他打往哪裏，對方反應都很快，有時明明出手比他晚，但到得比他早。

西澤全神貫注，一點細微的破綻都沒放過，總算是在夾縫中狠狠擱倒了對方幾次，奧斯維德手臂後背都被他撩了幾個紅痕。

不過他自己也挂彩不少，鎖骨被刮出幾條血絲，右腿也有點半拖半帶的。

也不知打了多久，他觑空絞住奧斯維德的腰，手臂鉗住對方的脖子，使個巧勁把人旋倒在地，砰的一聲響，他喘着氣擡眼看了看不遠處的格鬥計分器。

啧，勉強追平。

訓練室的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西澤聞聲轉頭，瞧見奧斯維德那位副手利昂拿着份報告出現在門口。

對方似乎沒料到開門會看到這樣的畫面，整個人呆在那裏，面上飄起一絲尴尬的紅。

“隊長……你們這假放得真別開生面……咳！”他說到一半忍不住把門拉上了一些，人退在外頭，極力吸着鼻子透氣。

西澤清楚聽見對方快速呼吸的聲音，莫名其妙：“怎麽了？”

外頭的利昂捂着鼻子嗡聲道：“沒事，就是你們倆的信息素太濃了，沖擊太大，讓我緩緩。”

西澤：“……”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扳倒奧斯維德之後，還半壓在對方身上。

他們倆前胸貼後背的，他雙臂還卡在奧斯維德的脖子上，因為長時間消耗體能近身搏鬥，兩人身上亮晶晶地覆了一層汗水，信息素早就因為交鋒而跑了出來，但他打得太認真了，居然沒留意。

這時才發現，濃得讓人鼻尖發癢的信息素溢滿了整個訓練室，聞起來跟他倆剛滾完床單似的。

熱辣辣的讓人心跳加速。

作者有話要說：

西澤：我們真的只是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