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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如果霍爾大人不想讓我知道,我問了也白問。”薇拉拿起發繩,想把散亂的頭發紮成一條麻花辮,便于一會兒行動。

霍爾輕笑,“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基于我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成為同伴,我認為,有些事情可以讓你知道。”

“是嗎?”薇拉碧綠的瞳仁蕩起微微的喜悅。

“嗯,薇拉小姐想知道什麽,只要我可以回答就會告訴你。現在你就可以開始問了。”霍爾微微颔首。

薇拉有些興奮地眨眨眼,現在就開始了?她有一大堆的問題呢, “霍爾大人的神名是什麽?神國又在哪裏?”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的神名是黑暗之神,神國位于大地與冥土之間。”霍爾淡淡地回答。

薇拉有一瞬間差點忘記了呼吸。她雖然沒有往後追連載,但是偶爾也在論壇看見讀者們總說冥土之主。如果霍爾是冥土之主,那麽他一定是書裏面出現的重要人物。只是不知道他跟索菲亞有沒有關系。

想來一定有的,書裏面的索菲亞簡直是萬人迷,她遇見的每一個貴族、神靈都為她傾倒。

“神格究竟是什麽?”她又問。

“神格是承載力量的載體。學習神術的人,脊柱會慢慢變化成靈性體,十節靈性體連在一起就是神格。靈性體是可以通過修習神術得到的。”

講到這裏,霍爾看向薇拉,“威廉有一句說的很對,即使不信仰光明,也無礙神術的學習。所謂信仰,只不過是排除異己而已。等解決這兒的事情,到了塞勒姆,我會教你如何得到第一節 靈性體。”

“得到十節靈性體,凡人也可以變成神靈嗎?”薇拉好奇地問。

“非常非常難,即使把靈性體全部得到,由凡人的骨骼變為真正的神格,也需要巨大的能量來推動。”霍爾扭頭望向濃重的夜色,“神靈的秘密,凡人永遠也沒法知道。他們是可以通過修習來獲得力量,但是神靈從誕生之初,就與凡人是不同的種族。”

“所謂神,就是能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情,才被膜拜成神靈。凡人眼裏的神靈,不過是更高智慧的存在罷了。從一開始,就是無法對等的。”

“你們來自哪裏?”薇拉呆呆地問。

“等你擁有了靈性體,我也脫離這個墜子了再告訴你,現在你知道這些還太早。”霍爾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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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來自與這裏不同的地方。薇拉眨眨睫毛,只不過沒有攜帶任何神奇的能力而已。

“與霍爾大人為敵的神靈是誰?”她低聲問。在書裏,光明神是絕對的男主,根據男主定論,任何與祂作對的最後都沒好下場。如果霍爾的敵人是光明神……

“很多,但是即便是神靈,也沒有永久的敵人和朋友,這點認知在任何時候都不過時。”霍爾将目光從漆黑的夜色裏移回,微微彎起嘴角,“你可以換衣服了,我們的男爵剛剛翻過了牆。”

薇拉心咯噔一跳,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她拿起騎馬服準備換時,下意識掃了霍爾一眼,“我,我要換衣服。霍爾大人可以回神像裏嗎?”

霍爾有些好笑地望着她,“就算回神像裏我也什麽都能看見啊。”

“那,那怎麽辦?”薇拉有些傻眼,“不然用枕頭蓋住神像?”

“只要我想看,就隔着幾層樓板我也能看見。”霍爾重新轉向拱形的窗戶,月色透過彩色玻璃在他的微卷的碎發上、俊美的臉龐上印上迷離的色彩,“所以,薇拉小姐要依靠的從來都不是私密的空間,而是我的自制力。”

“說的是。”薇拉立刻被他說服了。霍爾大人平常就可以隐匿在空氣裏,如果他想看什麽根本沒有人能知道。何況,她很懷疑,對于曾今的神靈而言,普通凡人有沒有吸引力。他們見識過時間變遷、滄海桑田,那種千年萬年的流逝,是個神就無欲無求了吧。

“霍爾大人,”薇拉脫掉大裙子,現在開始脫襯裙,“神靈會對人類有**嗎?只是好奇,大人可以不回答我。”

霍爾瞥了一眼彩色玻璃上倒影的模糊影子,知道她現在把襯裙也脫掉了,“你會對蝴蝶有**嗎?即使它輕盈美麗。”倒影中的少女翹起一條腿蹬在床凳上,解開吊襪帶往下褪着絲綢長筒襪。屋子裏的空氣突然熱了起來。

霍爾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暗想,一定是因為沒有神格,才會導致一定程度上人性的複蘇。他重新把目光投向院子中,盡量不去看倒影小姐把自己脫.光光。

有了神格就好了。

“我不會對蝴蝶有**。”絲毫不知道有人因為倒影引發了對人性的思考,薇拉愉快地說,“但是我會稱贊它的美麗呀。”

“薇拉小姐十分美麗。”霍爾從善如流地說。在他活着的漫長歲月裏,見識過以美貌着稱的精靈、也欣賞過海底的人魚,薇拉的容貌即使是神靈也不會輕易忽視。

“我是蝴蝶嗎?”薇拉最後提上軟靴,把皮扣扣好。她照了照穿衣鏡,羊蹄袖上衣配緊身的馬褲和靴子。雖然在這個時代很怪異,但是在她的審美裏卻十分帥氣。

但是回過頭看見霍爾打量的目光,她遲疑了下,“我應該穿上外面的罩裙嗎?”

“不必,這樣很好。”霍爾微微一笑率先走出房間,“讓我來為你引路。”

薇拉吹滅蠟燭,緊跟在他後面打開門走出去。

走廊裏空無一人。仆人們不會這麽早睡,但是威廉從不讓他們随意在古堡走動,他們只能待在自己的工作區域。所以,一路暢通無阻。薇拉覺得這個規定就是在為他自己開道。

跟着霍爾,她在昏暗的城堡裏穿梭,最終來到一間狹窄的小房間。這是供奉光明神并向他禱告用的房間。

窗戶沒有關,窗簾在夜風中被溫柔地吹拂。薇拉爬上去往外跳的一瞬間,回首看了一眼懸挂在牆壁上的光明神像。真是諷刺。古堡的主人們穿梭在祂的注視下,幹着屬于黑夜的勾當。

好在圈住古堡的牆壁十分矮小,只是防止野獸類的。薇拉小心地跨過牆上豎着的尖刺,躍到牆外。

出來了?

她突然有種荒渺的想法,就此再也不回去。但是這樣是沒用的,威廉一定會一邊抹黑她的名聲,一邊派人抓她。

濃重的夜色襯着遠處的山巒和樹叢仿佛是巨人的迷宮。不遠處傳來小溪水的潺潺流水聲。

深夜的蟲鳴和偶爾路過的小獸,總會把薇拉吓一跳。

“別怕,”霍爾一邊走一邊輕聲安慰,“我既然能把你帶去,也會平安把你帶回。”

薇拉看着他堅實的背影點點頭。

她從來沒想過夜竟然可以這麽黑,月亮就是一盞毫無用處的裝飾燈,只是提示它的存在而已。她艱難辨認着腳下的路,覺得月色還沒有霍爾身上的法袍流淌的光芒亮。

也不知道到走了多久,她甚至覺得他們都要走出這片狂野了,甚至覺得再走天就要亮了。

“好了,”霍爾突然停下來回頭注視着薇拉,指着一大片矮樹叢,“你就躲在這兒。剩下的我來做。”看着少女碧綠的眸子閃着懵懂的光,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你忘了,我說過的,神像的規則。我可以離它超過一段距離。所以,剩下的路我來探,他就在這周圍。你要做的是藏好自己。”

薇拉一聽要跟他分開,心不由得狂跳起來。但她也明白這是最好的方法,乖乖點頭,“我會藏得好好的。”

霍爾勾勾唇,“好孩子。”轉身消失在空氣裏。

薇拉找了一處最茂盛的樹叢,老老實實蹲在裏面。一陣果香傳到鼻腔,她驚訝的發現,這還是樹莓叢,鮮紅的小果子像一枚枚小燈籠。四周黑漆漆的,她開始胡思亂起來。如果霍爾不回來,她就撅在這裏,靠吃果子生存也不錯。

就在她思緒亂飛的時候,眼睛一晃,下一秒再看見的不是紅彤彤的小樹莓,而是幽暗的山洞。

“別怕,是我。”霍爾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我突然發現,可以把你的視線帶過來。”

“是用鯨魚之淚做到的嗎?”薇拉輕聲問。

“他們的人還真不少,辛虧你沒有來。”

薇拉被迫跟着霍爾的視線看向山洞外巡邏的人,以及山洞內坐着聊天的壯漢。他們都穿着鬥篷,明明是夏天,卻把自己遮得嚴嚴的,只能看見幽黑的瞳仁。

“霍爾大人?”她用氣聲喚道。

“裏面還有一個洞,我聞到了一種特殊的氣味,我猜一定在那裏。”霍爾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的說着。薇拉這才知道,她的視線雖然可以過去,但是聲音可過不去。于是,她老老實實閉上嘴,跟着霍爾的視線看起來。

視線跨過橫七豎八坐在地上聊天的壯漢,靠近了最內側的山洞。一個尖尖的聲音突然冒出來,“還差兩具,兩具屍體。”

“其中一具已經做好了。”一個半讨好的聲音,是威廉。

“那麽另一具呢?男爵,這都是為了你的前途,不要舍不得你的小嬌妻。”尖尖的聲音開始嘲諷。

“很快,很快。”

威廉闖進了視線,一臉尴尬參夾着些許惱怒。一眼就能看出他既不服氣也不敢反抗。他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透出報複的**。

“明天,我要看到那兩具屍體。我們不能再等了。每日的結界都需要耗費大量能量,随時都有可能被那群光明的瘋子闖進來發現。”

尖細嗓子的主人進入到視線中,但是薇拉除了看見他蒼白的臉孔,還看見了山洞裏的景象。她驚呼一聲,連忙用手堵住了嘴。

巨大的山洞裏挂着一百多具少女的屍體。她們垂下來,像蠟燭一樣懸挂在半空中。有的已經死去很久,皮膚緊緊包裹在骨頭上,整個人顯出風幹的跡象。有的僅僅是臉色蒼白,能看出來剛被挂上去。

每個人的胸前都被掏開了,粘稠的血肉上浮着一個小光團,就跟前妻姐那個一樣。無數的光團點亮着這座山洞。這裏所有的光源,都源自這些屍體冒出的小光團。

薇拉感覺後背都濕透了,她輕輕打着顫,想捂住眼睛不看。但是即使閉上眼睛,霍爾的視線仍在她腦海裏。

“瞧,這裏有樣好東西。”霍爾輕笑。

視線轉移,帶着薇拉看向山洞中央。

在層層屍體的圍繞下,一座祭臺就立在正中間。刻着符號的石塊散漫地堆成一個詭異的三角形。

在三角形的頂端,放置着一段細長的發光的物體。似乎是一節一節的透明水晶狀骨頭連成的。一束細細的光打在山洞頂端,與周圍的小光團照相輝映。那束光似乎綴滿神秘的符號。

還沒等薇拉細看,她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轟鳴一聲,無數白光飛來,像旋風一般地狂攪。她倒在地上渾身劇痛,感覺大腦馬上要爆掉。

就算這樣,她也記得緊緊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讓我看看,”霍爾嗓音裏帶着些許興味,“一段神格,是誰的?卡夫裏奧?啧,真慘。”

別看了。

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嘴裏冒出血腥味也不覺得。

別看了。

但是視線的主人不停,她只能被迫一直跟着看。

這時,視線轉向了女屍,薇拉如同火燒般的疼痛一下子像潮水一樣退去。她大汗淋漓地躺在草地上,周圍全是被她翻滾壓倒的樹莓叢。

樹莓的果肉像血一樣的攀爬在她的身上、臉上。但是奇怪的是,那種痛一點都沒有了,仿佛剛才地獄一般的折磨只是她的幻想。

在山洞的另一側,威廉躬着身體問,“我要回去了,您還有什麽囑托?”

“沒有囑托,”尖細嗓子挑起冷笑,“我會叫山姆陪你回去,希望他可以使你不再健忘。”

“山姆?真是太好了。”威廉擠出笑容。

漆黑的陰影裏鑽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掀掉帽兜,是一個滿口黃牙的男人。他不懷好意地望着威廉,“如果男爵閣下舍不得對您的小嬌妻下手,可以由我來扭斷她的脖子。”

威廉勉強笑笑,“求之不得。”

兩個人向尖細嗓子告辭後,快速走出洞穴。

薇拉躺在樹叢中,無力地翻了一個身,耳邊突然聽到寂靜夜色中傳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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