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塞勒姆仿佛一夜之間被人偷走了幸運。
而且最為奇怪的是, 緊挨着塞勒姆的幾個城鎮卻一點事都沒有。可是若有人進入塞勒姆, 立刻就會發生東西丢失、訂不到旅店、吃東西咬到舌頭等倒黴事。但是一出塞勒姆, 運氣就又回來了。
這樣的發現導致富人們瘋狂出逃。紛紛去別的城市躲避黴運。但是窮人們卻因為路費食宿等現實問題, 不得不繼續待在王都。
于是, 去大大小小的光明神殿禱告,就成了必做的事情。大家瘋狂的禱告神明, 希望運氣轉好。
但是, 白色純淨的神像除了面無表情地望着信徒, 什麽神跡都沒有顯示。一時間,一種神不愛世人,信神沒用的說法悄悄傳播開來。光明神殿派出了大量神職人員,甚至還有兩位大天使。但是運氣究竟是怎麽了, 他們絲毫沒有無頭緒。
薇拉站在拱形的玻璃窗後面, 看着斜對面查理斯院長家的院子一片嘈雜。
就在剛才, 一輛運輸泔水的馬車路過他家突然車梁斷了。黑褐色的食物殘渣頓時傾倒在院長家的院子裏。那些修剪整齊的草坪就像沼澤地一樣冒着泡。濃重的氣味熏染了整條街區。
真是好背的運氣,薇拉感嘆。
“看來就連半神也無法避免壞運氣。”霍爾放下手中的報紙,順着薇拉的目光望向對面。
“可是很奇怪, ”薇拉皺皺眉,“為什麽整條街區大家都發生了大大小小的倒黴事, 只有我們家生活的順順利利。”
“也沒有順順利利啊, ”霍爾單手撐着側臉, “昨天你不是打碎了一只碟子?”
“诶?”這算什麽倒黴事?薇拉扭頭看向對方, 果不其然在霍爾眼中看到了一絲戲谑, 就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女爵, 那位索菲亞小姐來了,正在門廳坐着。”女仆在門口小聲禀告。
“知道了,”薇拉說,“請她到二樓的小會客廳等我。”接着她笑着望向霍爾,“您要一起去嗎?”
霍爾點點頭,“當然,我可是你的家庭財産管理者。”
他伸手在空氣中劃下一個複雜的圖案。圖案消失,空氣中赫然出現一個金色線條畫出的門。大門微開,一只幹枯的手遞出一只箱子,霍爾接過來後,門又關閉了。薇拉僅來得及瞥見門裏閃瞎人的金光,似乎裏面漫無止境全是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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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原黑暗神,霍爾大人還是擁有許多秘密啊。薇拉想着那只黑色的爪子。
她走進二樓的小會客廳,一眼就看見垂着眼的索菲亞。比上次見過的更顯拮據,只穿着一身非常舊的布裙。
索菲亞坐在松軟的像南瓜糕一樣的沙發上,看着女仆把紅褐色的茶湯緩緩倒入牛奶中。鋪着天藍色桌布的圓茶幾上,是三個精美的銀制餐盤。裏面放着點綴着白玉蘭的奶油小蛋糕,可愛的讓人不舍得吃。
一切都那麽華美,就連白砂糖都顯得比別的地方高級。她局促地雙手交握,把自己蒙着灰塵的鞋悄悄縮回裙子內。
“你好,索菲亞。自從那天見過你後,一臉好幾天都不見你來。我以為你已經解決麻煩了。”薇拉微笑着坐到索菲亞的對面。
索菲亞忙擡起臉,擠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但是樸實的裙子襯得她灰撲撲的,非常落魄。“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女爵閣下。我那天找過您後,債主就追上來了。沒有辦法我只能把我的衣物飾物典當了一些。今天才抽出空。”
她說完這句眼眶有些紅,眸光只望着薇拉,故意不去看同樣坐在椅子上的那位英俊的青年。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穿着美麗的裙子坐在這聊天,而不是上門祈求憐憫。
“原來如此。”薇拉拿起小銀勺攪了攪茶水,“最近好像人人都失去了運氣,去光明教堂禱告一下子成了流行的事情。”
“我也去了,”索菲亞更加憂愁,“但是光明之神沒有回應我。”
光明之神不回應索菲亞了?薇拉攪拌的速度慢了下來,這可真是太稀奇了。書裏面,索菲亞禱告時随口說一句好無聊,光明神都會降下神跡逗她開心。
“女爵閣下,您決定借給我金幣了嗎?”索菲亞小聲說,“我不會不還的。等我的朋友們回來,我就去他們那裏借錢還您。”
這些朋友應該就是追求索菲亞的公爵之類的貴族。不過他們現在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出遠門了。這也是索菲亞的黴運之一,找不到能幫忙的朋友。
“我自然相信你。”薇拉點點頭。她側目看了霍爾一眼,霍爾立刻把手提箱放在另一把椅子上打開,裏面滿滿都是金幣。每一枚上面都有一個光明神頭像的浮雕。
她突然覺得霍爾花錢這麽大手大腳,除了有錢任性之外,大概也有看到這麽多光明神不爽的原因吧。
“謝謝您,女爵閣下。”索菲亞感激地說。
“不必客氣。”薇拉點點頭,“我讓人給你清點數目。”
“啊,不必了。”索菲亞臉色一下通紅,“我十分相信您的品德。”
“涉及金錢的事情還是謹慎一點好。”薇拉笑着說。
索菲亞還在推拒,女管家已經開始和女仆一起清點數目了。清脆的報數聲随着金幣的碰撞聲一起響起。
索菲亞紅着臉小聲地道謝。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畢竟都是金幣。少一枚她都沒辦法補上。但是對方都借給她這麽大筆錢了,她哪裏好意思清點錢幣。現在薇拉主動提出來,她心裏頓時充滿感激,覺得女爵閣下人簡直太好了。
數完以後,索菲亞一再道謝後拎着箱子走了。但是,這麽多錢并沒有給她解決問題,反而帶來更大的麻煩。
她把錢弄丢了……
薇拉看着再次尋上門哭得要暈過去的索菲亞,心裏十分無奈。人要是倒起黴,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我,我就是來跟您說一聲,”索菲亞哭哭啼啼着說,“丢掉的錢我還是會還您的。”她覺得自己簡直太倒黴了,今晚還是去光明教堂坐一夜吧,不然她真怕明早起來會發生什麽更可怕的事。
踉跄着離開的索菲亞,身影在黃昏裏顯得格外可憐。
薇拉輕輕嘆口氣,準備回去。轉身之際她突然感覺似乎有道視線黏在了身上,讓她十分不舒服。她忙擡頭四下張望,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瞬間消失。
回到屋子裏,晚餐已經擺好了。繪着金色鳶尾花的綠色盤子裏盛放着黑椒小羊排、鲑魚沙拉、土豆泥餡餅、櫻桃鵝肝、腌熏魚。每一樣都用鮮花點綴,冒着淡白的熱氣,十分賞心悅目。
女管家在一旁給地窖新取的紅酒醒酒。煤氣燈把餐廳照的透亮,每一樣玻璃器皿都閃耀着奪目的光彩。
跟外面世界的倒黴紛亂相比,這裏完全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模樣。吃過主餐,女仆又端上一道香草可麗餅。薇拉剛拿起叉子,就聽到耳畔傳來霍爾的聲音。
“我去取樣東西,大概半個小時後回來。房間裏是我的分.身,你不必去找他。”
薇拉插了一塊餅送進嘴裏,掩蓋了澎湧而出的笑意。
有一次,霍爾也是去取他以前藏在塞勒姆的神秘物品。走的時候沒有告她,回來的時候發現她跟分身聊得正歡。雖然分身是他的一抹意識,可以模仿他的習慣做出反應。但是似乎他很不喜歡薇拉把分.身跟他搞混了。
吃了兩口可麗餅,她覺得有點膩。但是這個時候回房間也沒什麽意思。看到外面月光不錯,她決定去二樓的小會客廳待一會兒。那裏有陽臺,可以讓女仆把躺椅搬過去。這麽想着,她就随口吩咐了一名女仆給她搬椅子。
月光像輕紗一樣籠着陽臺,薇拉坐在躺椅上,腿上蓋着一個天鵝絨小毯子。正準備欣賞月色,餘光瞥見搬椅子的女仆還沒走。“有什麽事……”話未說完,傍晚那股黏膩的視線又出現了。而且就出自于女仆的瞳孔裏。
女仆貪婪地盯着薇拉,嘴角慢慢咧大,發出桀桀的笑聲,“最後一個,也是最好的。”
薇拉頭皮立刻發麻,掀起小毯子往“女仆”頭上一扔連滾帶爬地往回跑。但是她發現她的動作變得非常緩慢,就像被按了慢動作的按鈕一樣。就當她以為要遭的時候,“女仆”發出氣憤的聲音,“真倒黴,竟然這麽快就回來了。難道我還不夠幸運嗎?”
是霍爾。薇拉心中一喜,一定是霍爾回來了才會讓對方這麽忌憚。她想高聲呼救,但是聲音還沒發出來,眼前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
薇拉覺得自己似乎躺在火車上,晃晃悠悠的十分舒服。車要到站了嗎?她恍恍惚惚的想。可別過站了。列車員會來換票吧?想着一會兒就能到b市了,出了車站就能看到爸爸媽媽來接她。每年最盼望的事就是放假回家。
她美滋滋地想着。
“哎,小姑娘,醒醒,換票了,馬上到站了。”一只手輕輕地拍拍她,她立刻睜開眼睛。列車員和藹的笑臉出現在眼前。她忙爬起來,從口袋裏掏出卡票遞過去換成紙質車票。
火車越行越慢,終于停了下來。她拖着行李混在人群中,心情非常好。
诶,有點奇怪。她腳步慢下來。低頭看看自己,不是繁複的歐式長裙,而是及膝的小碎花棉布裙。餘光瞥見垂到肩頭的頭發也不是栗色的,而是黑的。
不對,她不是穿越了嗎?霍爾呢?
想到霍爾,眼前又變化了場景。她現在坐在家裏的飯桌旁,爸爸媽媽正在談論股市。但是說着說着,他們就停頓一下。然後毫不在意接着說。但是這種停頓越來越多,兩個人的談話就像卡帶一樣。
她疑惑地擡起頭驚恐地發現,爸爸媽媽的身體是由無數個神秘符號組成的。那些符號不停閃爍着,而他們的神情也越來越呆滞。
她尖叫一聲扔掉筷子,周圍的一切再度消失。
她重新回到原先那片黑暗之中。身體似乎躺在什麽硬邦邦的地方,随之晃動着。她慢慢流下來淚。她想起來她是怎麽來到這個地方了。
當時她被吓得坐到地上,爸爸媽媽也慢慢幻化成一道門。一只手把她從地上牽了起來,她暈暈乎乎地被推入到門裏。等清醒後她就變成了薇拉,但是有關以前世界的事情都記得很模糊。唯獨對自己真情實感追過的小說有印象。
一股非常難過的感覺像潮水般湧了上來,爸爸媽媽并不是爸爸媽媽。她突然想起來小時候其實有很多證據,但是她都沒有重視。偶然一次她推開爸媽卧室的門想跟他們說話,但是他們兩個就像木頭人似得并排坐在床上。看到她進來了才恢複正常。
還有幾次也是這樣,似乎沒有她在的場合,他們就沒有了反應。
淚水簌簌從臉上滑下去,滑過耳朵,滑過脖子。
“女爵閣下,你快醒醒。”一只手輕輕搖晃着她,聲音也小心翼翼的。
“女爵閣下。”
随着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終于找回了意識,慢慢睜開眼。眼前一片昏暗,唯一能辨認的是把臉杵到她眼前的少女。
“索菲亞?”
嗓音幹啞地叫出聲,她才感覺自己喉嚨非常疼。十分的渴。
“女爵閣下,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索菲亞跪坐在她旁邊小聲說。
“一天?”她掙紮着坐起來,覺得頭非常疼。“我們在哪?你又為什麽在這裏?”
“我是被一個怪人抓過來的,他把我扔進車裏我發現女爵你躺在這裏。但是我怎麽叫你都沒反應。知道剛才我看見你哭,才又喊你。”索菲亞說。
薇拉環視了一下馬車內部,這是一輛公共馬車,怪不得她可以躺下。四周非常黑是因為外面是黑夜。
透過馬車的車窗向外看,什麽也看不見,一片漆黑。偶爾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但是看不真切。她又把頭轉向前方,想看是誰駕着馬車。但是馬車前方竟然看不見車夫,只有兩匹馬在夜色中奔馳着。
她猛地轉過身剛想詢問,一聲悅耳的鈴铛聲響起,而且是從她的脖子上發出的。她顧不上詢問駕車的人,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一條手指細的綢帶,上面還系着一個小鈴铛。她接着轉着圈摸,但是無論怎麽摸,都沒有可以解開的地方。
“別弄了,根本解不下來。”索菲亞指着自己脖子說。那裏赫然也有一條系着小鈴铛的綢帶。粉色的綢帶,銀鈴铛。
“我的也是粉綢帶嗎?”薇拉問。
“不,你的是黑的。鈴铛是金色的。”索菲亞說,“那個怪人把我丢進來的時候,從口袋裏掏出綢帶系在我脖子上。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摸到接縫的地方。并且揪也揪不掉。”
“那個怪人是一個穿女仆服的女人嗎?”薇拉問。
“不,不是,是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薇拉明白了,看來是有人裝成了女仆潛入她家。她點點頭又問,“那個怪人為什麽要給我們帶這個?總不會是為了好看吧?”
“當然不是,桀桀。”頭頂傳來一聲怪笑,一個矮胖男人從車頂上的樓梯走下來。他穿着一身晚禮服、系着紫色領結、帶着高筒禮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薇拉連忙退到門邊,手扶着門把準備随時開門跳下去。
“勸你不要。”矮胖男人正正領結,“外面是潮汐森林,就算是半神也會迷失在裏面再也無法出來。啊,我忘了回答你上一個問題了。你們帶着的小鈴铛是幫我收集幸運值的小道具。本來你不用離開塞勒姆,只要我把你運氣吸光就好了。”他說到這裏有點怨氣。
“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太厲害了,總是能夠察覺到我的靠近。我又打不過他,只能每天在院子外面尋機會。嘿嘿,終于讓我等到了。不過他回來的也太快了,所以我只能把你帶走啦。”他攤攤手,一副非常苦惱的模樣。
“吸完幸運,你會放我走嗎?”薇拉輕聲問,手慢慢地往下按着門把手。
“哦,當然不行。”胖男人搖晃着一根香腸似的手指。“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回去再向光明教會告密怎麽辦?”
“我們并不知道您的秘密呀。”索菲亞歪着頭說。
“咦,不知道嗎?啊啊啊,”胖男人雙手揪住帽檐往下扯,“我為什麽連這個最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跟你們說?我最讨厭回答不出問題了。”
他嚎叫了幾聲突然停下來眨巴眨巴眼,“對了,你們又沒有問。”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開心,“呀呀,快點向我問問題啊。問我秘密是什麽?”
索菲亞被胖男人的反複弄得十分害怕,她扭頭看看面無表情的薇拉,再看看一臉期待等着回答問題的胖男人,吞了口口水,“先生,你的,你的秘密是什麽?”
“我的秘密啊,”胖男人露出神秘的微笑,“我是竊取整個塞勒姆幸運的人。”
果然是這個人做的。薇拉輕輕蓊動着睫毛。“你喜歡回答問題嗎?”
胖男人眼睛一亮像聞到魚腥味的貓,“我喜歡,我最喜歡回答問題了。但是,你們要問我知道的問題哦。如果你們問的問題我回答不上來,我可是會非常非常生氣的。”
索菲亞微微縮了一下肩膀,又往薇拉身邊靠近了一點。
“你是誰?你為什麽要偷取幸運呢?”薇拉問。
“嗷嗷,兩個問題。”胖男人高興地滿臉放光手舞足蹈。兩條胖手臂波浪式地搖晃着,好像在跳海帶舞。
薇拉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似乎有個不回答問題就難受死的病。她一瞬間就想起霍爾說的,每獲得一個靈性體,伴随而來會有一個随機的特性。但是回答問題似乎是個中性的特性。
“我叫夏洛特。” 胖男人摘下禮帽行了個禮,然後重新戴回去。“我偷取幸運是因為我是販賣幸運的商人。”他眼睛閃閃發光,“你們都不知道,這個世上幸運有多麽好賣。因為倒黴蛋太多了。希望好上加好的人也太多了。”
他變魔術一般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鐵罐子,上面寫着夏洛特幸運。
“一罐好運,如果你每天喝一小口,可以讓你走運一整個月。每天都有小幸運等待你發現。如果你一口氣喝下去,就會碰到一個大幸運。一般來說,煉金術師最喜歡買。在他們煉制關鍵步驟的時候,喝了幸運水,就能得到完美作品。”
“是的,”索菲亞小聲說,“像我們上煉金課的時候,用的材料都非常貴。但是煉制成功率又很低。如果有了幸運水,就會非常省材料。”
“哈哈,這位小姐非常懂行,就是這樣。”夏洛特一手舉起罐子,一只腳向後翹起轉了一個圈圈, “只要一百個金幣就可以獲得一個月的快樂,實在太合适了。”
“可是這種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面。”薇拉擰着眉頭說。
“小姐,”夏洛特一點也不生氣,“世界上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不幸的人誕生,他們就不可憐嗎?幸運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有的人生來就幸運的要死,比如這位小姐,”他指着索菲亞說,“從她那裏吸走的幸運相當于半個塞勒姆的人口,二百五十萬人,這簡直太恐怖了。而且,她還在源源不斷地釋放好運。”
“而你,”他又指着薇拉,“你雖然沒有她那麽誇張,但是你也有十多萬人加在一起的好運。而且你的好運很奇怪,”他撓撓頭,“怎麽吸也吸不出來。只能給你套上這個鈴铛。雖然每天少量的吸,但是也不能放過每一滴幸運啊。”
“可是你們這是違法的。”索菲亞大聲說,“你們這是在偷竊。”
夏洛特桀桀地笑着說,“沒有哪條法律說不可以竊取幸運的。幸運本來就是缥缈的東西。而且這個生意屬于灰色地帶。很多大陸的神殿都不管的。”
“那你們也不能逮着塞勒姆一個城市吸吧?”薇拉問。
“啊,沒辦法,因為吸取幸運的工具就是大範圍吸的。不過,也不需要擔心,就吸了他們二三十年的運氣。如果他們覺得運氣不好,可以去黑市裏買幸運水嘛。但是要認準夏洛特牌的哦,別的牌子都是摻水的貨色,幸運會打折扣的。”
薇拉心中十分氣憤,“本來就是別人的幸運,為什麽要花錢買呢?你不偷不就完了?”
“哦,兩個問題,”夏洛特原地轉了個圈圈,捧着罐子臉挨上去幸福極了,“他們的幸運被我提取出來,濃縮成幸運水。如果是窮人買一罐賭一把大的,很有可能下半輩子無憂。我是在幫他們改變人生。憑他們那種分散到幾十年的運氣,永遠都不能享受一把幸運兒是什麽感覺。”
“還有,不偷,我不就餓死了?”他伸展手臂一副謝幕的模樣,“哦,忘了說了,我最喜歡做無本生意了。就連你們,等提取完幸運,就給你們賣去做女奴。哈哈哈。”他在車廂裏旋轉着跳圈圈唱着歌,“夏洛特大人為什麽這麽聰明?為什麽為什麽?”
“啊,你幹什麽?”他保持着芭蕾動作頓在空氣中,呼呼的夜風随着開啓的門灌進來,“我可告誡你哦,那下面是潮汐森……”話沒有說完,他驚訝地睜大眼,因為薇拉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緊接着,索菲亞也跟着跳了下去。
夜風裹着泥土沖上來,一道屏障替她們擋了一下沖撞力。這是薇拉在跳之前偷偷開啓的被動防禦術。但是即使如此,她們還是順着慣性滾進了幽深的樹叢裏。
頭頂上,絢爛的星空中繁星點點,米斯特汀坐着白色神鹿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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