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接下來連續三晚都這樣。早上和傍晚的時候梁明月回家,處理好梁家和的事情,然後回游家大宅,看一會兒書,再陪游星河睡覺。
游星河睡覺很不老實,他喜歡抱着梁明月睡覺。所以,四個晚上下來,游星河的紅眼睛和黑眼圈都轉移到了梁明月身上。
游星河終于在第五天發現了梁明月的紅眼睛和黑眼圈,因為看書的他哈欠不斷。
游星河突然蹲到他跟前,盯住他的眼睛看,單眼皮看起來很鋒利。梁明月扭頭,不讓他看。游星河上手,掰過他的臉硬要看。他一碰他,他就沒法動了,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捧着臉。
大眼瞪小眼,游星河的眸色和發色一樣淺,梁明月心跳漏了好幾拍。
“哇,原來你也有黑眼圈,要這樣看才能看到!你睡得不好嗎?”游星河幾乎湊到他臉上去,兩人鼻間對鼻間,他甚至可以看到梁明月瞳孔上的自己,梁明月的臉很燙手,看起來比平時更黑!
游星河的呼吸打在臉上,濕漉漉的。梁明月屏住呼吸,猛得推開他,他跌倒在地,腦袋後仰磕到地板,疼得他眼冒金星。
“你有病啊!”他躺在地上捂着腦袋罵。
梁明月上前想要拉起他,游星河向他伸手,結果梁明月扭頭轉身跑了。游星河氣得全身發抖,躺在地上罵了一堆髒話。等罵解氣了,才從地上坐起,回想剛剛到底哪裏不對,讓梁明月突然發神經。
梁明月很久才回來,全身都汗濕了,白T恤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半成熟的肌肉形狀。
游星河多看了幾眼,臉上還是保持生氣的模樣,他以為梁明月會跟他說聲對不起什麽的,結果梁明月什麽都沒說,鑽進了廚房。
游星河跟着進去,氣鼓鼓地站在一邊,看着梁明月忙碌。梁明月也當他這個人不存在似的,低頭忙自己的,眼睛的餘光都不曾掃過他。
在梁明月砍臘肉時,游星河忍不住說:“多一點。”
梁明月身形微頓,揚刀準備再加一塊,游星河又說:“我要肥肉多一點的。”
梁明月終于側頭,用眼角看了他。就這麽一眼,游星河心頭的氣消去不少。
梁明月砍了一截肥肉多的,游星河滿意極了,指着一旁的筍幹說:“炒那個,炒那個最好吃了!”
Advertisement
他喜歡吃,梁明月多做了很多。中午,游星河就着臘肉筍幹吃了三大碗白飯,撐得躺在椅子上不想動。
梁明月也吃得跟他一樣多,不過他每天都吃那麽多,吃完了他開始幹活,擦擦桌子掃掃地,好不容易停下來,待在角落看書,今天不是物理教材了,換成了數學教材。
游星河看了一會兒天,藍天白雲,看多了也失去了新鮮感,他已經看了快一周了。他覺得自己像個垂暮老人,摸摸肚子上變多的肉又覺得不對。他半仰着頭看桂花樹,茂密的樹葉膨脹成一個圓球,樹影也是圓的,他問過梁明月,要九月才開花,開花的時候,香味在院子外邊都能聞見。游星河想,如果風大一點,沒準下面的村子都能聞見。但是桂花樹也早就看厭了,他側身看梁明月。
兩人雖然已經同床共枕過四晚,但也只是純粹的躺在一起睡覺而已。就像游日海說的,梁明月就是一個伴兒,一個讓他不再怕黑的伴兒。他不愛說話,動不動就發神經,家裏條件不好,有比他成熟的肌肉,也有——游星河的視線停留在梁明月的臉上,從他的皺到一起的眉毛看到微抿的嘴巴,他側臉的線條好像刀刻出來的,鋒利尖銳,跟他的眼睛一樣,讓游星河想起曾經畫過的人物雕塑,就是這樣的。
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梁明月黑得很有個性,黑得很帥氣,他學校裏女生們公認最帥的男生都比不過他。和他一比,學校裏的男生們都是小孩子。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梁明月擡頭看他,游星河急忙翻了個白眼給他,梁明月皺眉,低頭繼續看書。游星河繼續看他,而梁明月知道他在看他後,不再像之前那麽自如了,換了好幾個姿勢後,最後決定背對他。
看着梁明月背影,游星河狂豎中指。安靜了快一周的手機這時響起來,響亮的複古鈴聲吓得游星河差點翻下竹椅。
聽到動靜,梁明月也微微側過身。
游星河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動着碩大的“哥哥”。這兩個字讓他很有怨氣,他等鈴聲響了很久才按下接聽。
游日海低沉的笑聲先傳來:“怎麽,電話沒放在身邊?”
“嗯。”游星河故意應得很生硬。
“你都不給我打電話,只好我給你打了!”
游日海的話讓游星河火冒三丈,他明明知道他為什麽不給他打電話,他忍着氣:“忘了。”
“看來在那邊過得很開心。”游日海又笑。
游星河深呼吸,掃了眼背過身去繼續看書的梁明月,咬着牙說:“對,很開心,超級無敵巨開心!”
“看樣子給你找個明月是找對了。”聽到他說開心,游日海也很開心,全然沒有察覺到他話語裏隐藏的怒意。
“是啊,梁明月對我很好,他給我做飯洗衣,晚上還陪我睡覺,有他一點都不無聊呢!”說到這裏,游星河已經演不下去。
而梁明月聽到他的話,再次回頭看他,游星河看起來難過極了。
游日海也終于察覺到游星河的異常,關心地問道:“怎麽了,星河,明月待你不好嗎?還是你不喜歡他?”
“喜歡啊,我喜歡梁明月,他待我很好。”游星河打起精神。
游日海已經知道他在說氣話,柔聲安慰他:“你再忍耐一會兒,等這些事過去了,我再送你出國。”
還是那些話,忍耐和出國。沒有一個是游星河想要的。
“我媽——”游星河只說了兩個字,游日海果然馬上接了他的話:“她很好,你放心。”
一提到她,游日海的語氣就變了,好像在處理什麽公事一樣,帶着一股冷淡和疏離。
這讓游星河很不舒服,但也不能表現出來。他說完“那就好”,便無話可說。游日海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就先挂了電話。游星河拿着手機,陷入一種癡呆狀。
梁明月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前,手裏端着一杯茶。
游星河想也沒想,迎上去攔腰抱住他,整張臉埋進對方胸口,他現在很需要別人的安慰。游星河的鼻子頂得他胸口疼,環在腰間的手很勒,梁明月心跳停止,渾身僵硬,手裏的竹茶杯甚至都握不住了,掉落在地,“啪”的一聲,滾到水缸邊上,又撞出一聲響。
本來很難過的游星河聽到響動,腦子裏突然跳出幾個片段,他問梁明月:“你是不是不喜歡被人抱?”
梁明月渾身一震,游星河輕輕地笑了:“還是說,你不習慣被人抱?”
梁明月不說話,游星河當他默認了,卻把他抱得更緊:“就讓我抱一會兒,我現在很難過。”
隔了很久,梁明月才硬邦邦地回了一聲:“好。”
從小到大,游星河都喜歡熱鬧,因為母親袁翠翠喜歡熱鬧,她是大明星,注定她必須要熱鬧。家裏總是很多人進進出出,她的助理、經紀人、化妝師、司機、導演、制片人……從來沒有靜下來的時候。他被那些人抱來抱去,他們教他唱歌跳舞,逗他笑,陪他玩。沒有人的時候,他就哭,可以一直哭到人來那種。他記得他的六歲生日,袁翠翠幾乎請來半個演藝圈的人,為他慶祝,他像個小王子一樣,穿着晚禮服,站在舞臺中央,給大家表演剛學半年的小提琴,盡管他拉得曲不成調,但大家還是給他鼓掌,誇他很有天賦。
可是十歲後,家裏就沒人了,因為袁翠翠不再是大明星了,她不紅了,大家都離開了她。她沒有錢再送他學小提琴,學舞蹈,學一切以前她想讓他學的東西。甚至,連住的地方都被賣了。從來沒見過的大哥游日海在房子被賣之前,接走了他。
游日海不喜歡熱鬧,家裏人很少,除了一個做飯難吃的阿姨外,再無其他人。游星河只好假裝自己不愛熱鬧,從十歲裝到了現在。他還假裝自己不怕黑,不暈血,不罵髒話,不抽煙……在游日海眼裏,他是個乖弟弟。
如今回想這一切,游星河覺得自己是個巨大的笑話。他問梁明月:“你是不是跟你媽關系不好?”
梁明月身體微頓,沒有回答。游星河也沒想過要他的答案,他繼續說:“我跟我媽的關系就不好。”
“我跟我哥的關系也不好,我跟誰的關系都不好。”游星河說完,好像難過少了一點,他終于放開梁明月,仰頭看着他:“你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來了這麽多天,還沒有出去過。他不想,也不敢。
梁明月點頭:“好。”
游星河跟着梁明月,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小巷,很多人認識梁明月,在家門口或者屋裏跟他打招呼,親切地喊着“明月”,不少人問他:“你爸爸怎麽樣了?”
梁明月挨個回答:“他挺好的。”
有人提前約他:“等稻谷熟了,先來我家幫忙啊?跟去年價錢一樣?”
梁明月老成地回應:“到時候再說。”
還有老人要塞給梁明月一些吃的說是給他爸爸的,他不要,老人就說:“我送到你家去。”梁明月只好先道謝。
也有人要給游星河吃的,剛從樹上摘下來的野桃子和剛從地裏挖出來的生花生,游星河也學着梁明月的樣子,擺手說不要。他覺得這邊的人感覺都不富裕,但是人都很善良。
梁明月卻幫他接了吃的,塞給他。
游星河抱着野桃子啃,酸甜酸甜的,是城市裏的水果沒辦法比的味道。他忍不住問梁明月:“你爸爸是怎麽搞的?”
“車禍,被車撞了。”梁明月說完,拐彎帶他穿過一道窄巷,只能一個人通過,他在前,游星河在後。
“你們這裏都很少見車,怎麽會發生車禍?”游星河好奇。
“在外面弄的。”梁明月說。
游星河輕輕嘆氣,想了想又問:“肇事車找到了嗎?賠錢了嗎?”
“沒有,跑了。”梁明月說。
“草!”游星河罵。
梁明月回頭看他,游星河憤憤不平:“警察怎麽說?他們總能找得到人吧!”
梁明月搖頭,游星河又罵:“哼,那些王八蛋,根本不是找不到,就是不想找。你看要是個外國人被撞了,他們挖地三尺都能幫你找出來!”
游星河氣憤極了,喋喋不休地罵了很久。梁明月聽着,沒有搭話,也沒有阻止他。他帶着他穿過很多巷子後,來到了空曠的田地裏,遠處有大山,近處是稻田,一塊連着一塊。
也有一些旱地,裏面堆着比屋子還要高的稻草剁,旁邊種着各種蔬菜,游星河只認識辣椒和茄子。
兩人穿過一塊又一塊的稻田和菜地,游星河已經走得頭頂發汗,他問梁明月:“我們還要走多久?”
“馬上就到了。”梁明月說。
兩人又走了一段,最終在兩棵大柳樹邊停下,兩棵柳樹長在一條很淺的溪流邊上,足有人的懷抱粗,挨得很近,像是一對兒,柳枝條湊在一起,随風垂蕩。游星河試着抱了抱,發現他的懷抱根本不夠。梁明月在樹蔭下的稻草剁裏坐下,游星河繞着樹轉了兩圈嘗試上樹失敗後,也消停地坐到了稻草剁裏,喊着:“好熱!”
梁明月盯着他沒有綁起來的頭發,汗濕後貼在臉側脖頸,顯得臉更小。他喃喃自語:“你的頭發——”
他近乎耳語,游星河轉頭看他:“什麽?”
“頭發很長。”梁明月說完,好像幹了什麽虧心事一樣,轉頭看向別處,
游星河把臉側的頭發撥到腦後,用手腕上的發圈随便綁了綁,喊梁明月:“你看,好了!”
梁明月回頭,看到游星河露出完整的臉,他額頭飽滿,上面浸着薄汗,還有幾縷沒有收拾好的發絲貼在上面,白皙的臉泛着紅。他匆匆掃了一眼,又別過頭去。
這會兒,游星河懶得計較他的奇怪別扭,他看着頭頂的柳條兒,飄來蕩去的,星碎的陽光斑點撒在他臉上,耳邊是叮咚清脆的溪流聲,心中的郁悶好像真的一下子少了很多。他問梁明月:“這是你的秘密基地嗎?”
“嗯。”梁明月答。
游星河羨慕道:“真好,你還有秘密基地,我就沒有。”
梁明月看他,游星河閉上眼睛,四肢舒展地斜躺在稻草剁上,問他:“你困不困?要不要睡會兒?”
梁明月沒說話,像他一樣閉上眼睛躺在稻草剁上,睡意很快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游星河可愛不可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