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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火鍋，療養院打來電話，說已經派車出來接梁家和，下午臨時有專家會診。

梁明珠說來的時候，療養院醫生提過的。等簡陽結完賬，幾個人出門往古城外邊走。

梁明月推着梁家和，游星河跟梁明月保持一段距離走着，目光看似在看路邊景色，其實一直在他和梁家和臉上打轉。

大家靜靜走了一截，梁明珠說古城的冬天比夏天美，她話音剛落，梁明月突然面朝簡陽問：“你們有結婚計劃嗎？”

大人似的語氣把簡陽問愣了，梁明珠也是一呆後，罵梁明月：“你瞎問什麽呢？”

梁家和沒吭聲，顯然也是想知道的。游星河看着梁明月，心想你好意思問別人，自己都沒理清楚呢。

簡陽回過神來，憨厚地笑着：“這得看明珠，我上次問過她了，她說等我畢業。”

梁明珠不好意思地拉他。

簡陽繼續說：“戒指都給了，她不願意戴。”說完牽住梁明珠的手，這是兩人當着大家的面第一次有親密動作，梁明珠的臉刷得紅透了。

游星河噗嗤想笑，被她瞪了。他故意誇張地嚎：“真肉麻啊！”

簡陽也被弄紅了臉，梁明珠更是紅到了耳根，兩人的手牽得更緊了。

梁家和眉開眼笑的，一個勁兒地說：“得戴，明珠你要戴。都答應人家了，那就戴上呗。”

簡陽期待地轉頭盯着她，梁明珠垂着頭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小聲地回答：“戴就戴嘛，我是怕弄丢了。”

“弄丢了再補。”簡陽意外地反應快，被梁明珠捶了肩膀，拳頭打在羽絨服上，只是輕輕癟了下去。

她轉頭故意兇巴巴地梁明月：“你滿意了？”又瞪放肆笑的游星河，小聲地罵：“笑你個大頭鬼！”

梁明月認真地點頭，他這才真的放了心。簡陽握緊梁明珠的手，呵呵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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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星河羨慕地看着甜蜜的兩人，臉上笑容漸漸散去，陣陣酸楚襲上心頭。梁明月轉頭，看他神情萎靡，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抓住他垂在身側的手，隔着手套捏他掌心，想給他一些安慰。

游星河一怔，随即緊張地甩開他，轉眼對上梁家和審視的目光，臉微微一紅，低頭默默走路，心中大鼓敲着，又把梁明月罵了一頓，罵完了酸楚更深。

他聽到梁家和問：“明月，你想好了念什麽專業嗎？”

梁明月稍有遲疑，回：“暫時還沒有。”

“也該想好了。”梁家和慢慢地說。

游星河總覺得他這些話意有所指，仿佛在暗示些什麽。

梁明珠說：“哎呀，他自己會看着辦的，您別瞎操心了。”

梁家和呵呵笑着，沒有繼續問下去，轉頭說起了梁明玉，他在面包店學了大半年了，聽說進步神速，已經能夠獨立操作。

終于到了古城入城口，療養院的車已經到了。梁明月推梁家和上車，梁家和突然說：“你不要為了我們委屈自己。”

他聲音不大，其他人站得遠，只夠梁明月聽到，他說：“您想太多了。”

梁家和默默嘆了口氣，又道：“其實學學管理也不錯，以後也能——”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他早出兩人的關系的不同尋常了，主動的還是梁明月，他無可奈何，沒有立場教訓他什麽，他現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游家給的。想到此，他更加無奈，同時有點自責，感覺很對不起梁明月，哪怕他并不這麽想。

梁明月自然不會明白他心中的彎繞，說：“我懂。”他把梁家和推上車，轉身要走被梁家和抓住了手，無聲地看了他很久，最後輕聲說道：“我希望你好好的。”

梁明月彎腰第一次擁抱梁家和：“會好的。”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梁家和喉頭哽咽，推開他，“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

梁明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到的都是不放心，他用力地抓了抓他的手，這才轉身下車。

梁明月在車裏停留的時間略久，他下車就被游星河擔憂的目光纏上。他走到他身邊，隔着羽絨服捏了捏他手臂：“不用擔心，一切都好。”

游星河目視前方，和車裏的梁家和揮手道別。

等療養院的車走了，又送走了梁明珠和簡陽，游星河這才正式發難：“什麽叫不用擔心？什麽叫一切都好？”

梁明月不知如何解釋，只好一言不發，看着他眼中怒火漸盛，看樣子是忍了很久了。

“你都說了？”游星河想要确認。

梁明月搖頭：“沒有。”

游星河盯着他眼睛，他又道：“他可能知道了。”

游星河馬上大叫，着急地追問：“那他說什麽了？”

“希望我好好的！”

游星河不信，懷疑地看着他。

梁明月忍不住笑了：“真的。”

但游星河臉上怒氣仍未散去，他轉身向前走，專挑有雪的地方，發洩似的将雪踩的嘎吱響。

梁明月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段，發現他完全不看路，水坑都踩，這才拉停他。

游星河轉身指着他的鼻子說:“不是說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說嗎，你說一套最一套！”

原來是生氣這個，梁明月這才反應過來，讷讷地不知如何解釋，他不想瞞着梁家和。如果不是游星河特別警告，他是打算坦白兩人關系的，不管他是否接受。

“你有你的計劃是沒錯，可是現在我們是兩個人，遇到事情要一起商量不是嗎？既然已經商量好了，為什麽你還是要一意孤行？”今天的事還是小事，可是以後呢？如果哪天面臨更難的選擇，梁明月會跟他商量嗎，會考慮他的想法嗎？

游星河想了很多，這麽多天積壓下來的情緒恨不得一口氣爆發。

“我錯了。”梁明月抱住他，被他推開了。

“保證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梁明月舉手發誓。

游星河搬出袁翠翠的話：“男人的話沒有一個能信的，你現在不過是想哄我開心！”就跟剛才随口答應一樣。

梁明月沒招了，只好拉住他不放，兩人僵持在原地，冷風一陣陣地吹來，游星河被吹出了鼻涕，流到了嘴角。梁明月擡手咬掉了手套，輕輕幫他拭去。

“我們先回酒店好嗎？外邊風大，你現在可不能随便感冒！”擦完了又輕聲細語地哄他。

游星河抽抽鼻子，瞪着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他步子跨得很大，拉着他的梁明月不得不大步跟上。

回到酒店，游星河還是不跟他說話，梁明月很無奈，主動說起他會騎馬和打高爾夫的事。

游星河雖然還是不吭聲，但轉到他身上的眼神明顯表示他很有興趣。梁明月默默地松了口氣，他知道他肯定好奇這個。

九歲前的事情對于梁明月來說，不是秘密，但開心的記憶不多。他的父母都是完美主義者，可是他們的婚姻卻是一個不完美的笑話。為了彌補這個不完美，他們都希望梁明月是完美的。

母親對他要求很高，鄭彥卿何嘗不是呢？

“我四歲就被我爸帶着去打高爾夫了，手把手的教，一定要學會了才會放過我。”梁明月平淡地說着。

游星河聽得眉頭皺緊，他也曾被逼着學過很多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那種被強迫的痛苦太難受了。

“騎馬也是被逼着學會的，游泳是被扔到泳池，網球是每天的必修課。”

九歲前的梁明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學習，努力地做一個完美的小孩。不過如今回想，梁明月發現也不全是壞處。沒有這些額外的東西給他底氣，他真不敢喜歡游星河。

“你爸真變态！”游星河憋不住開口。他說完發現梁明月笑了，不禁有種中計的感覺。

“你故意賣慘想要我同情你，對不對？”他挑着眉毛冷哼。

“那你同情我嗎？”梁明月湊近了問他，一雙眼睛黑亮，裏面的笑意再明顯不過。

游星河板着臉捧住他的頭，“我不同情！”

梁明月的表情瞬間落寞。

“我心疼。”他主動親了親他額頭，“你說你父母怎麽都那麽奇怪呢？我以為你媽媽已經夠神經了，想不到你那個爸爸也不是什麽好鳥。”

“他對我期望很大。”梁明月趕緊順勢坐到他身邊，讨好地牽住他的手。游星河故意抓緊他的手，捏到他手指泛紅才松開，像是一種懲罰。

梁明月含笑看着他，不躲也不喊疼。

游星河捏完了又給他揉，邊揉邊感慨：“你爸跟我爸一樣，都喜歡強人所難。”當初游世昌貌似對他期望也不小。用游日海的話說，可是想着讓他繼承游氏的。

梁明月笑而不語。

游星河揉着揉着突然停下來，正色問道：“他這樣看重你，為何不帶走你？”

“她不讓。”梁明月答得挺快。

游星河鎖眉，總覺得哪裏不對。梁明月突然落下的吻打斷了他的思考，他邊吻邊在他耳邊低喃：“你不生氣就好了。”

還有很多事，他沒有說，他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因為他已經有了選擇。

游星河喘息着回：“你不惹我生氣更好！”

經過這場摩擦和交心，兩個人感覺彼此靠得更近了。尤其梁明月，如獲新生。

隔天一大早，兩人坐高鐵回家，劇團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問游星河什麽時候回去，集體排練要開始了！

因為昨晚胡鬧了半夜，游星河一直靠在梁明月身上睡覺。中途梁明月接電話時，他困得睜不開眼，朦朦胧胧地聽到他說：“行，好，可以。”

語氣甚是疏離客氣。游星河沒有細想，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熟。梁明月挂掉電話後，幫他弄好毯子，盯着窗外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