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展楠并不清楚郝樂和鐘權之間發生的事情,在他的印象裏,郝樂是個容易心軟又對感情忠貞不二的人。這樣單純的小白鼠,只要說一些好聽的話就能哄得對方心滿意足,展楠認為鐘權壓根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在用過晚餐離開時再次叮囑郝樂:“不管那小子以什麽理由找你,都不能在私底下跟他見面。答應我。”
郝樂點頭答應了,兩人一個站在臺階上一個站在臺階下,夜風吹起少年的短發,拂過那溫柔的眉眼,氛圍顯出幾分溫馨祥和。展楠一手提着書包,一手牽着郝樂的手,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小聲說:“還是不能讓我留下?”
郝樂的話含糊不清:“不、不太好……”
展楠嘆氣,閉上眼仰起頭,他俊美的面龐在路燈下暈出了細細的毛邊,不知從哪個窗口傳出了孩童的嬉笑,還有晚餐香濃的味道,這一刻讓郝樂忽略了二人下午在書房不悅的談話,他只覺得十分滿足。
有這樣在意自己的戀人,有和睦的家庭,哪怕遇到再多的挫折和難關,他也并不害怕去面對。
郝樂紅着臉湊近了,在路燈下給了展楠一個親吻。
蜻蜓點水的吻飛快褪去,展楠睜開眼看到郝樂顫抖的睫毛,心裏軟了幾分,到底沒有再逼迫他。
“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展楠溫柔道。
郝樂點頭,送別了展楠後又披着外衣在小區裏獨自散了會兒步,他雙手插在衣兜裏,想着往日和展楠相處的一點一滴,嘴角始終帶着笑意。
不知怎麽的,他又想起了白天鐘權說的話,不由自主地在意了起來。
鐘權确實是半年前因家事而轉學來的。
他剛轉學來沒幾天,學校就組織起了校隊籃球賽,據說鐘權在之前的私立學校也是校隊的一員,籃球打得很好,他個子又高,自然被籃球隊的教練給盯上了。
郝樂因為展楠也在校隊的原因,籃球隊訓練的那幾天他都有去看,順便等展楠訓練結束,兩人便一起去吃個晚飯,在小公園裏散步閑聊再各自回家。
那時候郝樂其實并未過多注意鐘權這個人,他的注意力都在展楠身上,直到有一天訓練時展楠突然被撞倒,額頭的皮膚裂開流下血來,郝樂才注意到了那個叫鐘權的轉校生。
鐘權個頭跟展楠差不多高,彈跳能力和體格卻都比展楠好一些,兩人是搶籃板的時候撞在了一起,展楠一摔倒,所有隊員都将展楠圍了起來,對鐘權不滿道:“訓練而已!有你這麽較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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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權撿起籃球,在手裏拍了幾下:“不較真還訓練什麽?不如大家一起圍着球場散步好了?”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
“算了別理他,他就喜歡跟展楠作對,指不定是看展楠不順眼很久了故意的。”
“鐘家的小子,原來這麽小心眼。”
“我先送展楠去醫務室。”
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似乎就已經給這件事定了論。
展楠平日待人溫和,又會說話,是個左右逢源的人,這些隊員大多記得他的好,對新來又不客氣的鐘權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年輕熱血的少年們還沒有後日投機取巧,學着給自己多留後路見機行事的本事,此時自然是心裏不舒服便實話實說了,幾人撞開鐘權扶着展楠朝醫務室走去。有知道展楠和郝樂關系的,便遠遠地招呼郝樂一起。
郝樂心裏也着急,已經第一時間從看臺上沖了下來,他拿出紙巾想擦掉展楠臉上的血跡,卻被展楠打開了手。
“不是消毒濕巾就算了,一會兒感染了留疤。”展楠捂着額頭,快步朝醫務室走去,“去個人先看看老師在不在。”
有人立刻跑出了球場,展楠走得太快,郝樂甚至沒能及時跟上。
他捏着紙巾有些自責地跟在後頭,沒走幾步就感覺身邊多了個影子。
他轉過頭,鐘權看了他一眼說:“一點小傷而已,不會有事的。”
郝樂有些局促,點了點頭。
鐘權又說:“你叫郝樂?”
郝樂又點頭。
“你跟展楠是什麽關系?”
郝樂心裏有些不舒服了,被陌生人如此追根究底實在讓人愉快不起來。
郝樂沒答話,只是加快了步伐想将鐘權扔在後頭。
只是鐘權幾步就跟了上來,甚至還背着手走得頗有些閑庭信步的意思。
郝樂覺得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于是大着膽子瞪了對方一眼。
鐘權卻意外地咧嘴笑了,他的額頭上還有汗珠,随着這一笑便順着眼角滾下,他撈起衣擺不在意地抹了把臉,沒有半點展楠平日的優雅,反而帶着幾分粗魯。但這份粗魯卻讓郝樂意外地卸下了防備,心裏某處覺得這個人說不定其實很好相處。
鐘權撈起衣擺,便露出了結實的腹肌,人魚線隐沒在松垮的運動褲裏,衣服下的皮膚稍稍比裸露在外的皮膚白了幾分。
鐘權說:“你還是這樣可愛一些。”
郝樂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鐘權解釋道:“你跟展楠在一起的時候總壓抑着自己,看上去像個木偶娃娃。”
郝樂回過神,想起來自己似乎從未跟展楠翻過臉,更別提瞪對方一眼了。
可是他跟展楠感情那麽好,展楠又不會惹自己不開心,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嗎?
于是郝樂回嘴道:“不關你的事。”
兩人正說着,走在前頭的展楠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回頭在人群裏看過來,發現郝樂跟鐘權正說着什麽時,他猛地喊道:“郝樂!”
郝樂被吓了一跳,忙轉頭看去。
展楠臉色陰沉:“過來!”
郝樂忙捏着紙巾跑了過去,人群裏有隊員道:“跟他有什麽話可說的?展楠都受傷了,你一點都不關心的嗎?”
郝樂有些愧疚,展楠一把拉過他的手臂緊緊拽住,又對那語氣不好的隊友說:“你沒資格指責樂樂。”
他看上去護食得厲害,連平日的好臉色都沒有了,那隊員只得閉嘴不言。
等在醫務室上好了藥,醫生也說沒什麽大礙時,展楠的臉色才重新好了起來。
隊員們已經散去了,展楠朝郝樂囑咐道:“明天你上學前買點喝的吃的給隊員們送來,記住了嗎?”
“好……”郝樂不太懂,“是以你的名義嗎?”
“當然是你的名義!”展楠捏了捏郝樂的耳朵,“小笨蛋,這些人的家世背景對我們的未來只有益處沒有壞處,能多拉攏一個是一個,今天你讓他們不滿意了,我雖然護着你,但你也得拿出像樣的态度來。知道嗎?”
郝樂抿了抿唇,心裏雖不太樂意,但還是聽話地答應了下來。
展楠因為額頭受傷,展家十分重視——仿佛破掉的不是額頭的皮膚,而是整個腦袋。展家的女主人,展楠的母親蕭慈親自來學校接他回家,郝樂将二人送上車,蕭慈降下車窗溫柔地看着他:“樂樂去我們家吃晚飯好嗎?阿姨做你喜歡的雞排?”
“謝謝阿姨。”郝樂禮貌地道,“只是家裏人已經做好飯了,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去。”
蕭慈皺眉,半開玩笑地道:“哎喲,你跟楠楠的關系不是最好了嗎?楠楠都受傷了,你不陪陪他嗎?”
“我沒有提前跟家裏人說……”郝樂為難地憋紅了臉,“對不起阿姨,還有展楠……”
“沒關系,小傷而已。”展楠立刻道,又拉了拉老媽,“多大的事啊,走了回去了。”
蕭慈這才跟郝樂告辭,等車開走了,郝樂剛松了口氣,身後就有人道:“你看,我說什麽來着?”
郝樂吓了一跳,轉頭看到是鐘權,皺眉:“什麽啊?”
“你在壓抑自己。”鐘權提醒,“你跟我說話時表情自然了好多。”
作者有話要說: 虐渣男肯定是會虐的,但作者不會為虐而虐,希望大家不要着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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