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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擺脫了‘上帝’的監督後，開始頻繁地做起一些夢來。”鐘權說, “那些夢的結局都不大好, 雖然我醒來後不記得夢裏的內容, 但那種感覺還在。那種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 甚至會讓人在剛醒來的時候産生焦躁、憤怒等負面情緒。”

鐘權嘆氣：“那段時間我甚至頻繁出入心理診所, 我的醫生告訴我，夢境大多跟現實生活有關, 也許是我在幼年_遭遇了什麽心理創傷, 雖然現在不記得了，但它依然存在我的潛意識裏。”

郝樂覺得這話有一定道理：“那這跟你做這枚晶片有什麽關系嗎？”

“我覺得我的那些夢可能跟‘劇本’有關，”鐘權道，“我的記憶力很好，我确定我從小沒有遭受任何心理創傷, 所以這些惡夢只能跟‘劇本’有關系。我懷疑‘劇本’不止這一個，所以會造成我的夢境混亂。”

鐘權還有些話沒說, 那就是他直覺自己必須徹底擺脫劇本。至于怎麽徹底擺脫, 他在深思熟慮，想盡一切辦法後，才終于利用“真實游戲”的模拟機做出了唯二的晶片。

他對‘劇本’控制了自己整個青春時期的事十分耿耿于懷，雖然這讓他少走了許多彎路，甚至年紀輕輕就令同齡人難以望其項背。但他是被“控制”的這一點也是實實在在的。

尤其當他發現自己是活在一本書裏, 而這本書就叫《真實游戲》時, 他的憤怒和焦躁幾乎達到了頂點。

在做“真實游戲”的模拟機時, 所有現實中的真實數據就被引用進了機器裏, 這能完全模拟真實的世界，達到訓練玩家的目地。

那麽如果他的存在，也跟模拟機裏的虛拟世界一樣呢？虛拟世界是可以不斷升級更換的，他幾乎第一時間想到了，如果劇本也能不斷升級更換，那自己又到底是誰？又将存在于哪裏？

這種焦躁令他一分鐘都不能閑下來，在擺脫監督後，他就立刻開始着手設計晶片。為得就是能在關鍵時刻“保命”。

“基于模拟機開發？”郝樂一臉神奇地圍着晶片走了一圈，“它的作用是什麽？”

“說起來很簡單。”鐘權道，“植入腦內後屏蔽外來信號源，就像模拟機頭盔裏的那樣，模拟機更新升級等操作需要玩家認可，而不能擅自啓動升級。你可以理解為給你增加了一個手動保護的防護措施。”

郝樂不大懂這些，只能一臉懵逼地點點頭。

鐘權将晶片拿出來，小小的一枚晶片還不到小拇指指甲蓋一半大小，他小心地捏着那晶片說：“唯一的風險就是，不知道植入後到底會産生什麽後果。雖然在模拟機頭盔裏已經模拟過無數次，确定能夠阻礙外來操作，但進入腦內就不一定了。”

鐘權看着郝樂，說：“所以我先來。”

郝樂有點緊張地看着他：“不是，怎麽說風就是雨啊？這玩意萬一傷害大腦怎麽辦？你這……等等，你說了這麽多，也得讓我有機會消化一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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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權皺眉：“我們時間不多了。”

郝樂心裏一跳，鐘權自從看到自己的胎記後，似乎就突然着急得不得了，這份緊張的情緒也感染到了他，令他也有些冒起冷汗來。

鐘權見郝樂看着自己不說話，又解釋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什麽直覺？”

“不清楚……”鐘權蹙眉，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本來還打算慢慢讓郝樂相信自己，但現在他卻一刻也等不了，仿佛錯過這個機會就會徹底束手無策了。

“我先裝上。”鐘權不等郝樂再勸，下定決心道，“這裏有自動手術臺，你等我一個小時。”

“等等！”郝樂吓了一跳，“去正規醫院！這是大事！”

“醫院不會答應做這種手術，而且如果事情傳出去，可能會對我們不利。”這種奇怪的東西要植入腦內，醫院怎麽可能願意承擔風險？

“這是我早就設定好的。”鐘權帶着郝樂出了地下室，又去到了空置的車庫裏。

車庫早就被改良了，進入車庫前還有一個小型的消毒室。

車庫裏一切手術裝置都有，而且都是全自動化，電腦後臺早就設置好了鐘權的身體數據，一切都是準備好的。

郝樂目瞪口呆：“如果、如果出了什麽事……”

郝樂捏緊了拳頭：“不行，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郝樂側身擋在了車庫門前，伸長手臂擋住鐘權，他心裏生出恐懼的心情，而且這種心情還不陌生。

仿佛他已經失去過這個人無數次，讓他再也承受不住。

鐘權太過執着，此刻也不夠冷靜，郝樂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他，情急之下腦子裏嗡嗡作響，連太陽穴也跟着疼了起來。

兩人正僵持着，郝樂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人是午飯時交換過聯系方式的肖杉。

“我有話要說。”肖杉氣喘籲籲，仿佛剛爬完一座山，上氣不接下氣，“這事很重要，告訴我你在哪兒！”

郝樂看了一眼鐘權，他需要時間來拖住鐘權，于是立刻将地址告訴了對方。

鐘權皺眉看向他：“你在跟誰通話？”

“是肖杉。”郝樂道，“他好像有急事，我們先等等他吧。你也先冷靜一下，好嗎？”

鐘權胸口不斷起伏，額頭也冒出了汗來，郝樂扶着他回了客廳，能感覺到鐘權渾身肌肉都繃緊了——這個人似乎有點應激障礙表現，郝樂心裏忐忑，先将人扶坐進沙發裏又給他倒了熱牛奶，溫熱的牛奶香氣令人的情緒穩定下來。

鐘權一口灌下了牛奶，仰倒進沙發裏長長出了口氣。他将晶片放進貼身的內兜，這才側頭看向郝樂。

郝樂緊張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是藏不住的擔憂。鐘權激烈跳動的心髒終于慢慢平穩，他伸出手，郝樂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手放進了那寬大的掌心裏。

鐘權回握住他，微微用力，感覺到了活着的真實感。

“這些年我偶爾覺得自己活在夢裏。”鐘權低聲說，“直到現在能看到你，碰到你，我才覺得有了實感。”

郝樂抿了下唇，說：“其實我偶爾也會有奇怪的感覺。”

鐘權挑了下眉。

郝樂不大習慣跟人說起私事，遲疑了一會兒才道：“看書的時候，寫論文的時候，去學校講課的時候，偶爾會覺得有點寂寞。”

鐘權笑了起來：“單身狗的寂寞？”

郝樂的局促瞬間消失了，好笑地拿抱枕打了鐘權一下，接下來的語氣也自然了許多：“只是覺得應該有個人在身邊，而且應該是個很熟悉的人。但仔細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誰。”

鐘權的笑容緩緩收斂，變成了一個溫柔至極的表情。

他坐直了，靠近了郝樂：“我也會有這種感覺。”

郝樂看着鐘權的臉湊近，耳朵紅了起來，手指下意識抓緊了沙發邊緣。

骨節微微發白，空氣裏似乎多了粉紅色的泡泡，郝樂又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他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惹得湊近的鐘權輕輕笑了起來。

“看着我。”鐘權頓了頓，說，“樂樂。”

郝樂瞳孔一顫，不由自主擡起眼來，黑影覆下，柔軟的觸感停在了唇上。

鐘權的唇微涼，兩人貼在一起暫時誰也沒動，郝樂還走神地想：這場面估計很滑稽。

郝樂覺得自己太荒唐了，認識不到24小時就交往的對象，然後毫無防備來了對方家裏，然後……接吻了？

郝樂後知後覺，整張臉都通紅起來。

鐘權貼着的唇沒有動靜，他尴尬地想往後退，可這一動卻仿佛按開了鐘權的什麽開關。高大的男人突然摟過了他的腰，一手按住了他的後腦拒絕他的逃離。

“唔！”

在郝樂驚呼的瞬間，靈活的舌尖擠入了唇齒中，屬于鐘權的氣息霸道地席卷了所有感官，郝樂怔愣之後身體就不受控制地興奮了起來。

他仿佛已經等了這個吻很久很久。

在得到的一瞬間，兩人都情不自禁地悶哼了出聲。

熱情就這麽突兀地被點燃了，郝樂被壓進了沙發裏，回過神來時，男人的手已經探入了衣內，摩挲着那細嫩的肌膚，帶起無以言表的快-感。

郝樂有些羞恥——他自覺自己十分保守，不應該這麽敏感和興奮。

可心裏的感覺無法抵擋，渾身的細胞都仿佛在熱烈歡呼。

他忍不住擡手環抱住了鐘權，壓根沒有舍得推開。

兩人正難舍難分，門口的門鈴響了起來。

鐘權輕輕咬了一下郝樂的舌尖，依依不舍地退出來，看到郝樂發紅的眼眶，又忍不住再次追吻過去，舔了舔那被吻腫了的唇，這才将人的衣服拉好，又将外套披到了郝樂身上。

郝樂尴尬地微微躬身，深呼吸好幾次，擡頭時肖杉已經跑了進來。

“我有事要說，很重要很重要，跟我們三個……确切來說還有展楠，是跟我們四個有關！”

肖杉胸口劇烈起伏，喘着粗氣道，“我們其實活在一本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