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鐘權打了半個月的工,曬得更黑了, 但他的皮膚光澤很健康, 看起來像……發亮的鍋底。

郝樂坐在自行車上,嘴裏叼着辣條, 單間挎着書包笑嘻嘻地看着店裏的鐘權,越想越好笑。他這邊正咧嘴樂呵着, 那頭店門外就出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女學生,穿着隔壁學校的校服——隔壁學校也是一所價格不菲的國際私立學校, 還分了男女校舍, 此時這些被稱為“千金小姐”的女學生穿着典雅複古的校服, 小百褶裙子被夏風帶出好看的弧度;幾個姑娘穿着擦得程亮的黑皮鞋, 有綁帶的, 有束扣的,還有小心機的讓鞋跟稍微高了一點, 看起來腳踝細長;這些姑娘一個個身材袅娜,走在路上都是百分百的回頭率,此時偏偏腦袋擠在一起望着店內, 看上去格外詭異。

郝樂眯起眼,看了看那些興奮地竊竊私語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門內正在跟客服說着話的鐘權,心裏一片敞亮。啧,真是個招蜂引蝶的管家。

管家鐘權交代完今天的事, 拿了結算好的日薪出了門來。他剛走出沒兩步, 就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了。

“同、同學!”嬌滴滴的聲音十分動聽, 大着膽子道,“我、我有話想跟你說,可以嗎?”

鐘權單手提着書包,因為太熱幹脆脫了校服,襯衣和外套都搭在肩膀上,上身一件白背心,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腹肌隔着背心也隐約看得清楚,令說話的小姑娘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鐘權看了一眼被圍在中間的姑娘,對方長得很可愛,圓圓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唇紅齒白,臉頰帶着桃花似的粉,渾身都冒着軟糯的香氣。

鐘權點點頭,禮貌道:“有什麽事?是要寄快遞嗎?我下班了……”

“不是……”姑娘忙搖頭,拽緊書包帶子怯生生地,“我、我注意你好幾天了,那個,那個我之前來這裏寄快遞,是你幫我填的表。”

鐘權挑眉,心裏有了數,他餘光瞄到街對面有人走過來,仔細一看發現是郝樂,還沒來得及露出一個笑臉,對方先翻了個白眼。

鐘權:“……”

鐘權忍笑,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愛人身上,就覺得郝樂随便單手插兜走過來的樣子也潇灑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那個,我、我想說,我想說……就是……那個,不知道你有沒有女、女朋友?”小姑娘的臉徹底紅起來了,她沉浸在緊張的氣氛裏,完全沒發現對面高大的男生早已走了神。

旁邊的幾個姑娘倒是看出了什麽,轉頭看去,發現了郝樂的存在。

有那心思靈動的,立刻瞧出了不妥,心道要糟糕,于是偷偷拉了一下好友的衣袖,奈何告白的姑娘全然沒注意,緊張到手抖。

“沒有。”鐘權笑着回了一句,不等那姑娘露出個笑容就跟着道,“不過我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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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

鐘權伸手招呼郝樂:“寶貝兒,我就來。”

郝樂本來準備看熱鬧,霎時僵硬在原地,發現幾個女生包括店裏的人都朝自己看來,恨不能挖個洞逃走,腳步原地一轉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等郝樂快步走回對面騎上單車,鐘權也推了輛單車跟了上來。

“怎麽走那麽快?”

“明知故問。”

鐘權笑着道:“晚飯想吃什麽?吃海鮮好不好?”

郝樂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姑娘怎麽樣了?”

“走了啊。”鐘權勾勾嘴角,“怎麽?你還惦記這個啊?”

“我是擔心你把人給吓着。”郝樂哼了一聲,回過頭去看前路,嘴角卻不由自主勾了起來。

“我成天趕蒼蠅,”鐘權故作嘆氣,“你倒好,心這麽大也不怕我被拐走了。”

郝樂停在紅綠燈前,單腳踩地:“我說了我不是一坨屎,你也不是一坨屎,我就不幫你趕蒼蠅了。”

鐘權笑得肚子疼:“那趕蜜蜂行不行?你就是萬花叢中最香豔的那一朵。”

“閉嘴!”郝樂輕輕踹了鐘權一腳,“哎你這工作也交接完了,之後不找兼職了吧?有什麽可做的,這麽熱的天。”

鐘權嗯了一聲:“暫時不做了。”

快到家的時候,鐘權說要去市場買海鮮,讓郝樂先回家等自己。

郝樂記得郝媽媽說晚上會過來一趟,于是也不跟着鐘權去了,一個人先回了公寓。

回家後郝媽媽卻已經走了,冰箱裏放了炖湯,餐桌上放了水果。

郝樂洗了個蘋果咬了一口,一路邊脫衣服邊進了卧室,他和鐘權睡一間卧室,隔壁的次卧一直空着拿來放多餘的衣物了,郝樂找沙灘褲的時候沒找着,便去了次卧,翻抽屜的時候發現鐘權用來放現金的抽屜空了。

“??”郝樂倒不幹涉鐘權存錢的方式,只是鐘權放錢的時候從來也不避着他,郝樂還說過幾次讓他把現金存銀行卡裏去,但鐘權卻說家裏還是得放一部分現金比較好。

說起來,這也算是郝樂第一次跟戀人同居——雖然已經同居好幾年了,但一想到這種細節還是覺得挺新鮮。

彼此的優點,缺點,都不再是那麽匆匆而過,也不是因為刺激和危險而被放大的“吊橋效應”,他們生活在一起,彼此依賴對方,習慣了睜開眼就能看到對方的樣子,這種感覺對郝樂來說始終都很新鮮。

郝樂又拉開另外幾個抽屜,果然沒有那些現金的影子了。

郝樂納悶地想:難道買海鮮要用這麽多現金嗎?

然而等鐘權回來,郝樂才知道那些現金去了哪裏。

一大捧紅玫瑰,将鐘權的臉擋掉了大半,還有一只蛋糕盒。

“蛋糕是咱媽讓去取的,是咱爺爺定好的。”私底下,鐘權早就改了口,叫得十分理所當然,“其他的是我買的。”

鐘權笑着将玫瑰花送到郝樂眼前,嘴裏道:“生日快樂我親愛的少爺。”

郝樂:“……”

郝樂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的生日到了,而自己居然忘了個精光。

難怪鐘權不存錢要留現金,他所有的銀行卡綁定電話都是留自己的號碼,一旦用了卡就會被自己知道。

“你……幹嘛呀還買這個。”郝樂抿着唇,心裏感動得不行。鐘權每年都少不了禮物,但每次郝樂還是會感動會驚喜,一年又一年,誰能保證一個人的心天長地久不改變?何況還每年都記得所有的紀念日,費盡心思去讓生活充滿驚喜。

鐘權将花塞進愛人懷裏,再連同愛人一起抱住,吻了吻對方的額頭:“喜歡嗎?你什麽都不缺,我就只能表達我熱烈的愛意了。”

鐘權壓低聲音:“還有一份禮物,你要摸摸嗎?”

鐘權不等郝樂回答,就拉過對方的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這顆心,這個人,都是你的禮物。”

郝樂:“……”

郝樂臉紅得發燙,想将手收回來卻被鐘權牢牢按着。

“謝、謝謝。”郝樂聲音幾乎含在嘴裏,聽不真切,“那什麽,我、我也是你……你……”

後面的話就幾乎如蚊蠅聲般聽不到了。但鐘權卻知道愛人說了什麽,他笑了起來,将玫瑰小心放好,又抱起郝樂朝卧室走:“這麽快就脫光了,是等我嗎?”

郝樂回過神,發現自己之前找衣服,還沒來得及将衣服褲子換好。

“不是……”郝樂頓時尴尬,“我剛好在換衣服……”

“哦,換這麽久?”

“我沒找到,你把衣服收哪兒去了?”

“我可愛的少爺,”鐘權笑着說,“睡衣在次卧第二個櫃子最上層,上回我就跟你說過了。”

郝樂想起來似乎有這麽回事,但當時好像也是因為自己找睡衣,被鐘權惡劣地占夠了便宜,郝樂眯起眼:“等等,你以前不會把睡衣放那麽高的,你是不是故意……唔嗯!”

話沒說完就被鐘權吻住了唇,整個人被抱進了浴室裏。

“都是一身汗,”鐘權眼底亮着光,說,“一起洗澡吧?”

“不等等,我還沒……”郝樂咬了幾口的蘋果還沒吃完,被鐘權丢在了門外,咕嚕嚕孤單地滾了幾圈。

甄爺爺因為工作繁忙當天沒能為孫子慶生,隔了兩天後的周末專門抽空為孫子舉辦了十八歲的生日會。

生日會上來了許多和甄家有生意合作的夥伴,連鐘爸爸都小心翼翼地搭飛機回來了,想找機會見甄老爺子一面,為十幾年前的事道個歉。

得知兒子在給郝樂當管家,鐘爸爸有怒氣有不甘,他下飛機後先聯系了鐘權,希望他這次能跟自己去國外,鐘家的事業才剛剛有了點起色,鐘爸爸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這個成績優異的兒子身上。

鐘權當然是拒絕了,就在鐘爸爸打來電話時,他正将小少爺放在廚房臺面上,拿了黃油和牛奶蜂蜜“做游戲”。

郝樂捂着嘴繃緊了大腿的肌肉,身下的牛奶和蜂蜜攪合成了一團,冰涼又黏糊地附着在皮膚上,鐘權一邊慢條斯理地品嘗,一邊将電話開成了外放,眼裏滿是情-欲,聲音卻十分平淡:“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你當年沒帶走我,現在更不可能。”

郝樂渾身都被羞恥染紅了,捂着嘴不斷小聲喘氣,鐘爸爸說到一半狐疑道:“你在做什麽?這個點了還在吃飯?鐘權你老實跟爸爸說,郝樂是不是欺負你了?”

“他欺負我?”鐘權笑着,舌尖靈活而動,将郝樂激出了淚光,“怎麽可能?少爺可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少爺。”

“鐘權!”鐘爸爸氣得不行,“你是鐘家的子孫,你怎麽能……你的骨氣呢?”

“跟我談骨氣之前,先想想你自己有沒有這東西。”鐘權嗤笑一聲,對這位當年在外養了情-婦更在母親去世後,将情-婦娶回了家的男人沒有半點好感,“我在忙,挂了。”

鐘權不等鐘爸爸說完,直接挂了電話。郝樂終于敢出聲,白皙軟嫩的腳掌踩在鐘權肩上,一頭的汗:“你、你夠了……”

“還沒吃完。”鐘權搖頭,“是你說輸了游戲做什麽都可以的。”

……

生日會當天,郝樂一早就在爺爺身邊幫忙。一邊認識人,一邊被甄星雲帶着學習待人接物,以及了解一些甄家的工作內容。

這些以後都是要交給郝樂的,甄星雲這個養子也只是輔佐郝樂,半點不滿也沒有。

他早在郝樂被帶回來後,就認出了這果然是當年醫院裏的那個小孩兒,甄星雲喜歡小孩兒可愛的樣子,也知道自己能被帶回來完全是運氣好,所以很珍惜眼下,并不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些年郝樂跟這個二叔也處得不錯,二叔人好脾氣溫柔,雖說十幾歲才被收養,但腦子并不笨學習也沒被耽誤,這些年輔佐爺爺也很得體出色,被爺爺當做親兒子那般照顧着。

郝樂對這個二叔的印象很好,當年他們還不知道彼此身份時,這個人就願意主動幫忙,甚至在拐角處聽到候暮母子那段對話後,也小心地護着他們不被發現。

白天的接待過去後,郝樂坐在椅子上端着紅茶笑說:“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麽商業洽談會呢。”

二叔聞言笑了起來:“成人世界就是這樣,習慣就行。你不必理會他們,今天你生日以你為大,你要做什麽都行。”

來得都是各路大佬,哪裏像是來慶生的,不過是找個借口對接一下關系,走走人情。再則就是有那動了心思的,想跟甄家介紹一下自家的閨女。

郝樂早在多年前就跟自家人出-櫃了,他知道郝家父母對自己是什麽态度,也知道甄爺爺對自己的寵溺,心裏早就有了底,所以并不擔心出-櫃會有什麽影響。果然全家的态度都很開明,只要他開心幸福,怎麽樣都好。

有了爺爺的幫忙,那些想聯姻的自然都被打發了,不過總有不甘心的,還想着私底下接觸郝樂,只是大多又被鐘權擋了回去。

這次郝樂的生日會,算是難得的莫大機會。郝樂剛跟鐘權在布置得美輪美奂的花園裏走了幾步,就被一個女人擋住了去路。

“甄小少爺。”那女人穿着量身定制的禮服,身材婀娜多姿,身後還跟着一個模樣同樣美麗的姑娘,看樣子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我姓華,這是我女兒慧慧。”

她說着就将女兒往前推了一把,被叫做慧慧的姑娘倒是大大方方的,将手裏的禮物遞過來:“甄少爺生日快樂。”

“謝謝。”郝樂沒伸手,照例是鐘權幫他接了禮物。

那姑娘仔細瞅了瞅郝樂,又看了看旁邊個高帥氣的鐘權,怎麽都覺得這才是一對。

可姑娘的媽不這麽想,她立刻道:“咱們慧慧一直念叨着要來看您,不過您現在也是考試的關鍵期,不敢來打擾您。正好了趁着這個機會,你們是同齡人總比跟我們大人待在一起有趣些,不如就跟慧慧一起……”

話沒說完,旁邊就傳來朗潤好聽的聲音,平平淡淡地說:“包姐姐,我看你男朋友在那頭找你呢。”

慧慧頓時臉色一變,她媽也是不敢置信地看過去:“你胡說八道什麽?”

“那不是包姐姐男朋友嗎?我之前看她朋友圈來着,覺得有點像,或許是我認錯人了?”

郝樂順着聲音看去,就見柔軟的草地上走來兩個帥氣的男人。

兩人都是西裝革履,系着細領帶,頭發随便地抓了抓就顯得十分有造型,左邊那個模樣看着溫潤,似白兔般無辜,長得十分俊俏,但笑起來卻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令人不敢小觑;右邊那個輪廓柔和,看起來紳士文雅,手裏還端着一杯紅酒,右耳朵上戴着銀色的耳釘,手腕上還露出了一點價值不菲的腕表,小手指上更戴着一枚細細的尾戒,真是十分低調的騷包着。

郝樂頓時樂了:“肖杉?展楠?”

鐘權一見展楠就臉色難看,微微側身擋住了郝樂,肖杉只得探頭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那頭被無視了的母女倆只得悻悻離開,展楠嗤笑一聲:“吃相真難看。”

鐘權呵呵:“半斤八兩。”

展楠莫名其妙被怼,一頭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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