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展楠終于得到了遲來的報應, 郝樂十分興奮且如老父親般欣慰,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神奇的感覺, 但當知道肖杉睡了展楠, 而展楠又避而不見後, 他再看展楠都變得順眼了許多。
夜色下花園裏亮起了點點星光,無數星星形狀的小夜燈為生日會烘托出了唯美的氣氛。
郝樂在爺爺和父母的陪伴下吹了蠟燭, 收到了無數人的祝福,不管那些祝福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一刻郝樂都心滿意足。
他的身側一直站着鐘權,男生英俊的側臉在燭火下更顯出了幾分溫情專注,他們彼此的眼底都被燭火染上了暖橘色,對視時仿佛一眼萬年,直看到彼此的心底深處去。
切蛋糕的時候肖杉起哄,郝樂看了眼鐘權,看到對方眼裏的笑意,幹脆就拉了鐘權的手過來, 兩人一起握着刀切開了蛋糕, 這一幕看在別有用心的客人眼裏,心裏自然也有了底, 再聯想甄老爺子這些年的敷衍之辭, 再沒人敢來不識好歹地拉紅線。
只是大多數人此時還不看好這對新鮮出爐的小戀人,一來鐘權的身份擺在那兒, 沒什麽背景實力, 不能為甄家提供更好的資源;二來年輕人的感情, 往往不過是一時沖動,玩一玩也就膩了。
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的祝福還是要表現出來的,郝樂二人切蛋糕分蛋糕的時候,衆人祝福的歡笑聲不斷。而此時鐘爸爸還沒能進甄家的大門,被攔在了外頭,鐘爸爸又尴尬又氣惱,覺得甄家小肚雞腸,明明是知名商業巨頭,時隔多年卻連自己的一個道歉也不接受。
他在外頭徘徊到深夜,看着有人陸續出來,知道是宴會散了,這才又給鐘權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幫忙。
“爸爸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談。”鐘爸爸氣惱道,“你既然跟甄家少爺關系那麽好,求個情又怎麽了?你知道爸爸在外面等了幾個小時了嗎?”
鐘權冷眼聽着男人的要求,當對方說到當年的事又不是鐘家的錯,是候暮的錯時,終于忍不住嗤笑出聲:“這時候你又不承認候暮是鐘家的人了?你為了保護她,将她們母子送去國外時,好像不是這麽想的?”
“你為了她氣死了我媽,你以為我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在你的私生子早我出生的時候,她就什麽都知道了,所以才會在孕後落下了病根,身體虛弱不堪早早去世。你以為候暮真的甘願當你的情-人?她在我媽懷孕的時候,三番五次寄來她兒子穿過的嬰兒服和玩具,而在她威脅到鐘家根基的時候,你卻依然選擇了保護她。”
“我和我媽不是你的家人,她們母子才是。”鐘權道,“鐘家的事情和我無關。”
一個稱職的父親,哪怕是兒子自己的要求,也不可能真的丢下才幾歲的兒子,讓他跟保姆留在國內過日子,更不會只轉來必要的生活費和學費,其他的一概不聞不問。
早在鐘爸爸帶着鐘家的一切離開國內時,鐘權就已經在心裏跟他劃清了界限。
鐘權直接挂了電話,鐘爸爸愣在夜風裏,半天沒回神。
直到翌日郝樂和鐘權的事情在圈子裏傳遍了,鐘爸爸才好笑地想:原來是這樣,那小子攀上了高枝,生怕鐘家牽累,竟是連親生父親都不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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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爸爸聯系了鐘爺爺,鐘爺爺得知此事後将兒子狠狠罵了一頓,眼看罵不醒兒子,孫子又執意離家,鐘爺爺氣得宣布再也不理鐘家任何事務,獨自養老去了。
自此,鐘家的生意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能回歸國內,在國外也不過勉強度日,漸漸徹底衰敗下去。
時光匆匆,轉眼幾個少年人就大學畢業,開始了工作。
鐘權用自己這些年做“管家”以及時不時打工賺來的錢投了第一筆資,賺得了人生第一桶金,随後開始了創業之路。
肖杉和展楠都進了自家公司,從基層做起學着熟悉工作內容,肖杉這一世生在富貴人家,從小被照顧得很好,長大後模樣愈發出挑,卻依然是那副笑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的天使惡魔結合體;展楠這些年卻是交了不少男友,但每一個的時間都維持不長,後來圈子裏有傳言說,是因為展楠在床上硬不起來。
這話越傳越離譜,郝樂聽到時笑得不行:“這怕不是肖杉傳的吧?”
彼時郝樂也剛從甄家的公司下班,開車找來了鐘權辦公的地方——是高新區的一個融合創新産業園區,裏面大多是大學生畢業創業,有很多新鮮的團隊,朝氣蓬勃,辦公區域的租賃費也相當便宜。
鐘權目前的團隊只有五個人,一切都才剛剛起步,事情多得抽不開身。大學期間鐘權就拿了好幾個設計獎,畢業組建團隊後也有了許多合作機會,正是施展抱負的最好時候。
郝樂坐在鐘權的椅子上翻看資料,鐘權揉了揉疲憊的眉心,聽郝樂說富家子弟圈子裏的八卦,笑道:“那位肖公子跟展楠結了什麽仇?怎麽老是針對他?我記得上回展楠交了不到半個月的男友就被他搶走了吧?”
郝樂翻資料的手一頓,擡起頭來:“你說什麽?”
鐘權“嗯?”了一聲,拉過郝樂抱在懷裏親了親,道:“我說他倆有什麽仇?”
郝樂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你……覺得他倆應該有什麽仇?”
“這我就不清楚了,”鐘權想了想,“他倆好像一直不合?去年你生日的時候,展楠也只讓人送了禮物,沒有親自過來,是為了躲肖杉嗎?”
郝樂放下資料,摸了摸鐘權的臉:“展楠沒來,是因為你不準他來,不記得了?”
“是嗎?”鐘權笑得很好看,吻了一下愛人的手指尖,“這段時間太忙了,哪裏還記得清這些。不過你放心,跟你有關的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一件也不敢忘。”
郝樂嘴裏發苦,手上腳上都感覺有點發麻,鐘權捏着他的下颚要吻他,他輕輕撐住了鐘權的肩膀,兩人距離咫尺,鐘權的呼吸滾燙,聲音黯啞:“怎麽了我親愛的少爺,害羞啊?”
五人團隊的辦公室不大,辦公桌一個擠着一個,此時正是下班時間,團隊的人去買晚飯了,順便活動一下,晚上幾人還要接着加班。
夕陽的餘晖從窗外灑進來,在鐘權的側臉上斑駁出好看的花紋,帶了點複古海報似的感覺,郝樂突然一陣恍惚,就覺得鐘權仿佛停留在了某個老舊的時光裏,那麽溫柔那麽多情,卻失去了鮮活的靈氣。
郝樂心髒緊縮,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渾身都發起抖來。
鐘權吓了一跳,忙将人緊緊摟住,大手在郝樂背上輕拍安撫:“怎麽了?我說錯話了?怎麽了我的少爺,你看看我,哎……怎麽要哭了?”
郝樂眼眶通紅,問他:“我是誰?”
“我的少爺啊,”鐘權納悶,又很莫名其妙,“樂樂,我一個人的樂樂,我的大寶貝。怎麽了?不愛玩少爺游戲了?”
郝樂搖頭,又問:“肖杉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鐘權摸了摸郝樂的額頭,“肖家的公子哥,和你念一個幼兒園的。”
“除此之外呢?”
鐘權遲疑了一下,舔了舔嘴皮:“寶貝兒,雖然我和他都喜歡男人,但我跟他可沒什麽關系啊。”
郝樂深吸口氣:“展楠呢?你記得什麽?你讨厭他嗎?”
“讨厭?”鐘權奇怪,“我為什麽要讨厭他?雖然對他沒什麽好感,你知道的,我只會對你有好感哈哈哈……哎?怎麽臉色這麽差?”
鐘權嘆氣,抱着人哄:“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公司裏有人擠兌你?”
郝樂搖頭,他只是覺得很無力,無力的是當遇到這種突發意外時,他居然連驚訝震驚憤怒的情緒都沒有了,腦子裏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對會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感到無力,感到挫敗。
他還記得高中的時候,鐘權跟他說過一回:“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之前的那些都是夢該多好。”
後來某一天,鐘權也說過:像是做了很久的夢,有些事情都快記不清了。
那時候他完全沒有提起警惕心,因為他自己也有過那麽一段時期,感覺之前的事都是夢境,而現在才是現實。
現實的他們那麽幸福,那麽快樂,每天都心滿意足地入睡,再滿懷期待地醒來。
可當他看到鐘權那麽努力地想讓自己幸福,那麽努力地想彌補曾經缺失的一切時,他就一再地告訴自己,往事不可再重來。
他要像鐘權一樣堅強,勇敢,大步向前,無論系統什麽時候出現,他都不會妥協。他要像鐘權一樣,盡全力守護彼此的幸福。
而在進入大學後,鐘權偶爾會突然性的走神,發呆,有時候醒來還會說做了一場惡夢,但醒來後看到郝樂在身邊,就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了。
他該在那時候就引起注意的,他為什麽沒能注意到!
郝樂捂着臉埋在鐘權肩膀上,他心裏脹痛得難受,像是在心尖上突然炸出了一個洞來,他疼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曾經的他那麽擅長哭,可這幾十年的時間鐘權光逗他笑了,鐘權不會願意他難過的,所以他絕對不能哭。
他深吸口氣,紅着眼睛摸了摸鐘權的臉:“沒有人擠兌我,他們不敢。”
鐘權笑起來:“我喜歡你這麽自信的樣子。”
郝樂主動湊過去吻住了鐘權,他沒有閉上眼睛,黑白分明的眼裏寫滿了堅定和執着:“有我在,沒有人敢把我們怎麽樣,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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