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章合一]

那地攤上的可不就是他要找的硝石嗎!

“老板,你這個是什麽的東西啊?亮晶晶的挺好看的。”

男人一看宋清野和楚聿模樣出挑,但是衣着卻不像是富貴人家的,斟酌着要不要把價格提高一點,結果一擡頭和楚聿目光相接,吓得再沒了想坑他們的心思。

“這個是晶石,買回去可以做些首飾來戴。”

若不是宋清野認識硝石,還真以為這個是好看的石頭,他故作嫌棄的看了看說:“你這個一點色彩都沒有,白白的,不怎麽好看。”

那人一聽,立馬開始游說宋清野,“小公子很是适合這種素雅的晶石,襯得你像是仙人一樣,更何況,哪家的哥兒有這種寶石,多稀奇不是。”

宋清野仿佛被他說動了,有些猶豫的問了價錢,“那這個怎麽賣?”

男人一聽宋清野有意思要買,立馬說道:“二兩銀子。”

宋清野把玩着那塊硝石,一聽二兩銀子,立馬就把它從手裏扔回去了,“這麽貴,我都可以上‘漱玉齋'買根簪子了。”

“诶,這位公子若是嫌貴了,價錢好商量嘛,別急着走啊。”

宋清野這才停下了離開的步伐,“一兩銀子,你再給個搭頭。”

宋清野環視了一圈他攤子上的東西,最後将視線落在了一盆有些蔫的植物上,“就這個吧,我也不要你多了,這植物都蔫了,要不是看着它紅彤彤的,喜慶,我也看不上。”

男人的這盆植物的确蔫兒了,他原以為這盆植物看着如此喜慶應當很好賣出去,結果每次有人上門詢問,湊近了一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就說算了。

“行!我看小公子你面善,今天我祝三就虧本賣給你了。”

楚聿給了錢,宋清野拿着硝石楚聿抱着那盆植物又逛了一圈,零零碎碎買了些東西,回去的時候大包小包,宋清野有些困了,楚聿趕着牛車,宋清野就靠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回去的路上又不少村民看見了他們,正想高聲和楚聿說話,就被楚聿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一個個都不敢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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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喲,吓死了,楚聿那眼神我還以為要殺了我。”

“真是發達了就忘了我們這些窮鄉親。”

“我們只是窮鄉親,人家親爺爺奶奶也沒見着關心呢。”

“我剛剛看見那個姓宋的就靠在楚聿肩頭睡覺呢,簡直羞死人了。”

雖然不敢大聲和楚聿說話,但是背地裏竊竊私語的卻不少。

趙金花和兒媳婦兒王桂枝坐在大樹蔭下和那些婦人繡花,閑言碎語很快就傳了過來。

“喲,金花,你侄子家發達了啊,一會兒是不是會送肉過去啊,你今晚可有口福了。”

趙金花翻了個白眼,“他連我公公婆婆都敢忤逆,怎麽可能給我們家送肉,他敢送我可不敢吃,萬一放老鼠藥了呢,我兒子可是要當舉人老爺的,我還等着享福呢,我可不想死。”

婦人們一聽,立馬來勁兒了,好奇的問道:“那個楚聿真有這麽不孝?那可是他爺爺奶奶。”

趙金花停下了手中的繡活,“何止啊,他夫郎敢打他三叔,辱罵我和他三嬸,我公公婆婆讓他把如此兇悍的夫郎休了,他當面就敢頂撞我公公婆婆,還對我公公動手了,可吓人了。”

婦人們聽得啧啧稱奇,沒想到楚聿竟然還敢對他爺爺奶奶動手。

上次在楚聿那邊吃了個悶虧,還影響到自家榮孝和春妮的名聲,雖然錢氏交代過不準再明目張膽的去找大房那邊的晦氣,但是背地裏敗壞一下大房的名聲也是行得通的,軟刀子紮人沒硬刀子疼,但也能紮進肉裏。

宋清野和楚聿進了屋,楚秋便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幫他們倆搬東西。

“哥哥,二哥,有給我帶好吃的嗎?”

宋清野從楚聿的背簍裏拿出一包糖果給楚秋,“去吃吧。”

“謝謝哥哥,二哥。”

宋清野看着楚秋的背影笑着搖搖頭,果然是個孩子,楚聿注視着宋清野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你們倆怎麽又買這麽多肉和米回來,還是粳米,這……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啊。”

柳芸娘看着心疼極了,覺着這倆孩子果然不會過日子,花錢大手大腳的。

“娘,錢掙來就是花的,否則我們累死累活又沒有吃好,豈不是很劃不來。”

柳芸娘聽着宋清野的話,笑道:“歪理,下次可不許了。”

“好,娘,聽您的。”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宋清野下次肯定還是會買好米好肉。

吃晚飯的時候宋清野說了豆腐供應的事情,他們家一共有五口人,每日三百分豆腐應該沒有問題,豆腐的工序簡單,家裏基本上人人都會做。

一家人商量好每天早起做豆腐,只是木托盆和木板不夠用,吃過晚飯之後楚大,楚聿和宋清野三人便坐在院子裏加班加點的做起來。

因為量産,所以木托盆做得很大,宋清野又和楚聿去了一趟平貴叔家。

“豆子?我這裏有不少,你們拿去就是。”

豆子不值錢,楚平貴沒想到楚聿和他夫郎上門竟然是為了這個,還說要買。

“平貴叔您的好意我和聿哥心領了,只是我們長期會收豆子,這一次兩次可以送,多了可就不行了,您和叔麽剛有了孩子,以後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楚平貴也知道他們近來在賣豆腐,昨日聽說他們去了趟鎮上,大包小包的回來,應當是賺了不少錢,現今又說收購豆子的事情,楚平貴心裏大概猜測到了楚聿他們應該是要把豆腐生意發展到鎮上去。

如今能夠第一個想到他,也純屬自己當日好心借了錢給楚大。

這楚聿一家果然是懂得知恩圖報的,楚平貴答應了下來,宋清野以十文錢一鬥的價格定了楚平貴家的大豆,楚平貴一聽,什麽?十文錢一鬥?宋清野怕是錢多得燒,豆子那種不值錢的東西,哪值當得了這麽多。

“不行,不行,楚聿夫郎,平貴叔不能貪你們這個便宜,你們也別因為當初我借錢給你們爹,就給我這麽高的價格,大家鄉裏鄉親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更何況你們爹也不是沒有把銀錢還給我。”

宋清野和楚聿對視了一眼,這個平貴叔的确是個好人,雖說都是鄉裏鄉親,但是也沒見別家這麽幫他們。

“平貴叔,這個價格雖然的确有還恩情的意思在裏面,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您對我們楚家的大恩我們沒齒難忘,這個價格很公正,您不必多想,不會虧本的。”

楚平貴和宋清野還了幾次價格之後最終以八文錢一鬥定下,走的時候楚平貴還塞了幾顆菜給他們,“都是自家種的,我見你們田裏也沒有,換換口味也不錯。”

楚聿接過,對楚平貴點點頭,算是道謝。

“當家的,家裏哪樣不要錢啊,給你十文錢你竟然還還價。”

楚平貴的夫郎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從屋裏走出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責他。

楚平貴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拿着不安心。”

“有什麽不安心的,當初要不是你借了幾兩銀子給楚大,現在楚聿說不定已經沒了,他們平日裏也沒少麻煩咱們家,你就是太好心,該拿的就不應該猶豫。”

“行了,兩文錢而已,也值得你念叨這麽半天。”

楚平貴夫郎冷哼一聲,“是啊,兩文錢而已,也值得你和人家還價半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買家,他們是賣家呢。”

楚平貴眉頭緊皺,他這夫郎雖然嘴巴毒,又小氣,但也是真心向着這個家的,所以平日裏就算他夫郎再怎麽擠兌他,他也沒動過火。

楚平貴站了起來,往外走去,“你做什麽去?大晚上的,不睡覺準備去勾搭哪個小寡婦不成?”

“不去哪兒,晚上露水重,你快把孩子抱回去,仔細染了風寒。”

楚平貴的夫郎一聽,看着自己懷裏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退了回去,“你趕快回來睡覺。”

“知道了。”

楚平貴在院子裏吹了會兒風才慢吞吞的磨蹭回去。

宋清野和楚聿洗了個澡,楚聿就在院子裏洗的,宋清野則是搬了水桶進屋洗的,他捉摸着要快些蓋房子了,這樣在屋裏洗澡多麻煩,要是有淋浴就好了,就算沒有修個浴室也不錯。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宋清野打了個哈欠爬上了床,楚聿應了一聲,剪了蠟燭翻身躺在宋清野身旁。

宋清野嗅到空氣中皂角的清香,他忽然想起楚聿今天好像一直都不怎麽開心。

“你今天怎麽了?”

“嗯?”楚聿低低的應了一聲,他的聲音低沉,宛如一把優雅的大提琴。

宋清野覺着耳朵有些癢,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側過身和楚聿說話,“你今天好像一直都不怎麽開心。”

“沒有。”

“真的?”

“嗯。”從楚聿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雖然楚聿否認了,但是宋清野就是直覺楚聿今天不高興了。

“你要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可以和我說,當然,如果我有那個榮幸的話。”

楚聿沉默了好一會兒,宋清野都快以為他睡着了。

“玉佩。”

宋清野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楚聿說的是什麽玉佩。

“那個是溫老板給我的信物,一個憑證罷了,他也知道我是男人,我們之間只是利益往來而已。”

等到宋清野解釋完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楚聿,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楚聿沒有回答他,宋清野心裏一陣樂呵,他猛地撲倒楚聿的背上,“喂,別裝睡,我知道你沒睡着,聿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楚聿的背脊明顯一陣僵硬,透過盈盈的月色,宋清野可以看見楚聿發紅的耳尖。

“我說你怎麽不高興呢,原來是吃醋了,哈哈哈。”

宋清野覺着這事兒太樂了,楚聿這麽悶的人居然還會吃醋,因為一個玉佩自己一個人不開心了一整天,這人怎麽這麽可愛呢。

楚聿動了一下肩膀想把宋清野掀下去,宋清野卻沒有如他的願,他扒着楚聿的肩膀,将下巴放在楚聿的肩頭,聲音裏充滿了笑意,“楚聿,你和我說說你怎麽想的?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還會吃醋呢。”

楚聿忽然一個翻身将宋清野壓在身體下面,他雙手抓着宋清野的手腕将他的兩只手禁锢在兩側。

楚聿墨黑的長發垂落下來,滑過宋清野的臉頰,有些癢,一股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宋清野眯了眯眼,露出一個饒有趣味的笑意,楚聿的眼睛像是鷹隼般銳利,宋清野仰視着他,從他的眼裏看見了一抹寒光。

楚聿的目光落在宋清野的臉上,從額頭,眉眼,鼻尖,一直到他不點而紅的唇。

月色流動,宋清野感覺楚聿像是只等待着進食的雄獅,但是楚聿沒有吃他,而是一個翻身躺在了他的身側,“睡覺。”

雖然極力控制,但是宋清野還是從楚聿的聲音從聽到了一絲沙啞。

像是一點小小的火星,忽明忽暗。

宋清野睜着眼睛盯着頭頂的蚊帳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窗外的蟬鳴聲吱吱作響,他也不知什麽時候沉沉睡去。

天還未亮一家人便早起開始做豆腐,夜裏一直泡着的豆子也已經脹大,楚秋眼睛都睜不開,硬是強撐起精神去幫忙。

楚大和楚聿換着磨豆漿,楚秋在一旁舀豆子加水,豆子和水的量要加的均勻,水加多了會稀,加少了拉磨費勁兒,磨出來的豆子粗,漿還少。

宋清野将豆漿用紗布過濾,剩下的豆渣留着,可以做成黴豆渣也別有一番風味。

柳芸娘負責生火,等到豆漿煮開之後用木桶裝出,将按照比例調好的鹽鹵倒入,再用勺子攪拌,沒過多久豆花都形成了。

最後将白紗布鋪在木托盆裏,将豆花舀進去,等到将水擠出來之後再用木板蓋上,紗布也卷起放在木板上面,再放上一塊石頭,豆腐吃得老一些就壓久一些,若是要吃嫩一些的,就少壓一段時間。

天光剛亮,就有馬車到了楚聿家門口,來人竟是李掌櫃。

宋清野将人請了進去,給他到了一杯熱騰騰的豆漿,雖然是夏天,但是大早上起來,這會兒露水正重,來一碗熱騰騰的豆漿,疲憊的身心頓時得到了撫慰。

“我是來拿豆腐的,就不多留了。”

“辛苦李掌櫃了,豆腐已經準備好了。”

宋清野帶李掌櫃去查看了一下豆腐,水嫩嫩的豆腐還冒着熱氣,看着着實惹人喜愛。

李掌櫃笑着讓人将豆腐搬上了馬車。

走的時候宋清野還送了李掌櫃兩個桃子,讓他在路上吃。

就連幹活的夥計宋清野也送了人家幾個果子,雖然不是空間裏的,但也是他們院子裏的樹上結的果,樹還被宋清野用靈泉澆灌過,和別家的果子自然有不同。

忙活了一早上,宋清野直接給每人做了一碗豆花,放上調味品,再澆上辣油蔥花大頭菜還有油炸過的豆子,別提有多美味了。

楚大和楚聿吃了一碗之後又眼巴巴的看着宋清野,豆花倒是多,宋清野又去竈房裏幫他們倆做了兩大碗。

這下全家人才算是吃飽喝足。

這會兒天剛亮,幾個人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宋清野真的覺得他得請人,天天起這麽早睡眠不足,他還要不要長高了。

“喲,今天一大早就看見有人趕着馬車去了楚大家,那可是馬車啊,好幾輛呢,該不會是楚聿在鎮上犯什麽事了吧?”

“真的啊?你該不會是沒睡醒做夢來着吧?”

“呸!老娘清醒着呢,那會兒正在喂雞呢,哪兒像你這個懶貨,太陽都曬進屋了還沒起。”

兩個婦人說着說着就互相罵起來了,其他人見狀趕忙勸了勸。

“金花,你是楚聿他嬸子,你知道點什麽消息不?”

有人問了一句端着盆子出來洗衣服的趙金花,趙金花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一問之下竟然是大房的事。

“我哪兒知道啊,就是有什麽好事,也輪不到我們家啊,楚聿和他夫郎可是恨不得我們死呢。”

“金花,這話說得過了吧,楚聿和他夫郎我看着也沒那麽兇惡,特別是他那夫郎總是笑臉迎人。”

趙金花冷笑一聲,“有的人就是面上看起來親善,背地裏歹毒着呢。”

衆人一聽吓得一哆嗦,難道宋清野真如趙金花所說是個笑裏藏刀的?

這事兒因着接連幾天都有馬車出沒,導致人心惶惶,最後還是請了裏正上門去問清楚緣由。

“裏正,您怎麽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柳芸娘正在堂屋裏繡花,便看見裏正上門來了。

“沒事,我就是被鄉親們請來打聽打聽的。”

柳芸娘摸不着頭腦,“打聽何事?”

裏正坐下後,柳芸娘給裏正倒了一杯水,“是這樣的,近日有不少鄉親看見早晨的時候有馬車停在你們家門口,進進出出,可是有此時?”

“是有這麽個事兒,裏正放心,那是鎮上酒樓的人,從我們這兒進貨呢,不是什麽歹人。”

裏正一聽,眼睛轱辘的一轉,“芸娘,你家楚大呢?”

“當家的和聿兒他們都去田裏了,這不是忙着搶收水稻嗎。”

雖然現在三三兩兩都有開始收割的,但是楚大家今年怎麽這麽早?莫不是今年的秧苗長得格外好?

他哪裏知道宋清野插秧的時候往田裏倒了靈泉,那些秧苗蹭蹭蹭的長,所以也就比往年收割的時間早些。

“這樣啊,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有了發家致富的法子,你們可不能藏私。”

柳芸娘沒先到裏正竟然會和她說這話,她心裏有些不高興,但也沒露出來,只說:“我一個婦人哪兒做得了這個主啊,不如裏正等當家的他們回來再說?”

裏正心想也是,便和柳芸娘說了晚飯後會過來的。

宋清野今天也幫着去割水稻,結果他還沒有楚秋厲害,回去的時候手心全是水泡。

“二哥回去上點藥,過幾天就沒事了,我以前也這樣。”

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楚秋現在也才十三歲,也不知道多小就幫着家裏幹活了。

“嗯,其實痛也還好,就是有些不方便。”

這點痛對宋清野來說并不算什麽,在末世那兩年,最開始逃命的時候因為什麽本事也沒有,所以經常是虎口脫險,那時候什麽傷沒受過,因為有一次被一個小女孩兒抓了,結果兩個小時後那女孩兒就喪屍化了,當時沒有檢測的條件,宋清野也還不想死,就直接把被抓的那塊肉割了,雖然後來長起來了,但是那種痛是刻進骨血裏的,導致他再也不敢犯什麽聖母病。

四人回去之後,柳芸娘的飯菜已經做好了,吃完飯的時候,宋清野尤其不方便,柳芸娘幹脆給他拿了一個勺子。

這麽大了還用勺子吃飯,但是沒有辦法,宋清野也欣然的接受了。

吃過晚飯之後,楚聿給宋清野将水泡挑破,又給他上好藥。

“地裏已經收割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和老大去做收尾工作就好,你們倆就在家裏吧。”

楚大對楚秋和宋清野說道,宋清野這樣也不方便,點了點頭。

柳芸娘這才想起裏正來過的事情,便坐下和他們說了。

宋清野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他想出來的東西憑什麽要貢獻出來,溫庭春想買他都不賣,竟然還有人想他免費奉上。

他種樹,別人來摘桃,他可沒有那麽慈善。

“嗯,應該的。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大家都好了我們才能好。”

“只是這豆腐是清野想出來的,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清野手上,清野你怎麽說?”

楚大前面那句話把宋清野震驚到不行,他大概一輩子沒見過這麽聖母,不,應該是聖父的人。

就算你要幫忙也得在你的能力之下啊,而且那些人成天只知道說他們長短,當初楚聿病得不輕也沒個人伸出援手,憑什麽他們有了發家的東西就要貢獻出來。

“爹,這豆腐的方子當初金雀樓的老板給我出了高價我也沒賣出去,裏正的意思是白給?”

楚大聞言臉色一僵,他光想着有錢大家一起賺,沒有想到這豆腐背後的價值。

宋清野見楚大沒有說話,也明白自己這句話讓楚大知道了症結所在。

堂屋裏一片寂靜,誰也沒有說話,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宋清野往門口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裏正嗎,他身旁還有好幾個老人,宋清野皺了皺眉頭,來者不善啊。

“爹,娘,您們怎麽來了?”

楚大看到後面跟着的楚仲平和錢氏之後驚訝極了。

楚仲平見楚大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們,頗有幾分活見鬼的意思,心裏頓時就不舒爽了,他眉頭一皺冷哼一聲,呵斥道:“怎麽?我們不能來嗎?”

“不不不,不是的,爹娘您們願意過來走動走動,兒子自然是高興的,怎麽會不願意呢。”楚大一聽楚仲平這指責的語氣,吓得不行,一邊解釋還連連擺手,生怕楚仲平誤會了。

楚仲平見楚大一臉惶恐的模樣,滿意的點頭:“諒你也不敢。”

錢氏見楚大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這才走到楚大身旁對他說道:“我和你爹聽聞你和鎮上的酒樓做起了生意,這等大事你竟然也不和爹娘說,若非裏正差人來請我們,你還想瞞我和你爹多久?”

楚大被錢氏問得啞言,只能低着頭挨訓。

柳芸娘看着在場的,又是裏正,又是族中老人,還有她公公婆婆一時之間竟惶恐得不知所措起來。

她局促的招呼着大家快進屋裏,将家裏的椅子凳子都搬出來讓大家坐下,末了又去拿了茶葉,燒了開水給他們沏茶。

族長原是瞧不上楚大家的茶葉的,可他坐在那兒就便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從碗裏傳出來,眉毛一挑,端起碗喝了一口茶,入口甘甜清冽,口齒生香,他驚訝的看了看碗中的茶水,頗有幾分急切的詢問:“這茶味道不錯,可是新買的?”

柳芸娘愣了一下,幹巴巴的回答道:“這茶是清野從鎮上買的,我不大清楚。”

族長聞言看向了這屋裏唯一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聽說這夫郎是個男人,模樣好長成這樣也難怪會被誤認成哥兒。

“小夫郎,這茶是你在何處買的啊?我吃着味道不錯。”

宋清野心想和你說了你買得起嗎,當然吃着不錯,那可是溫庭春送他的新茶,只有京裏達官貴人才喝得上的茶。

“別人送的,就這麽一點,平日裏也舍不得喝,只有來客了才拿出招待一下。”

族長聽了,可惜的點點頭,怪不得他喝着這樣好,就算想厚臉皮讨點也沒機會了,畢竟人家只有一點,還都拿來待客了。

錢氏聽着族長和宋清野的交談,目光落在了宋清野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之後,要不是有族長和裏正他們在,她真想啐一口,也不知楚大和柳芸娘是怎麽想的,竟給楚聿娶了這麽個貨色,長得就是個狐媚子相,難怪迷得楚聿七葷八素的,竟然還敢忤逆他們。

不過長成這樣就算是個男人,也難怪只能嫁人。

“楚大啊,你也坐吧。”

楚大有些坐立難安,活像是凳子上有針在紮他似的。

裏正這才開口說道:“我們今天來呢,也不為別的事,就是近日一直有馬車進進出出,我聽楚大媳婦兒說你們給鎮上的酒樓制備貨物。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你們楚家有了發家致富的法子可不能藏私啊。”

族長和幾位老人也點頭對楚大說道:“是啊,楚大你可不能做這麽自私自利的人,你自己家吃飽穿暖了,你的鄉親們還吃不飽穿不暖,你好意思嗎?”

“對,有錢要一起賺,楚大你也是個識大體的,這點你也應該明白。”

楚大被衆人連連逼問,雖然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但是這法子的确是宋清野想出來的,他做不了主。

“實在不是我自私自利,不答應,而是這豆腐是清野想出來的,我做不了這個主。”

楚大擺手苦巴巴的看着裏正等人。

這下一屋子的目光全落在了宋清野身上,宋清野依舊一臉雲淡風輕不為所動的模樣。

楚仲平指着楚大罵道:“什麽叫你做不了主,他是你兒媳婦兒,你就是他老子,他還敢不聽你的話不成!”

宋清野心想這時候你知道我是他兒媳婦兒了,命他逼楚聿休了自己的時候再沒說自己是楚大兒媳婦兒。

“行了,這事兒我做主了,老大,你現在就把方子交出來。族裏不會虧待你的。”

楚仲平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桌子一拍,就這麽定了。

楚大縮了縮脖子,“爹,萬萬不可,就算我是清野的公公,可他若是不願意我斷是不會強占的。”

楚仲平被楚大氣得不行,“你!你這個孽子,那你就讓他把方子交出來,楚聿夫郎,你今日若是把方子交出來,我就不計較你往日的過失。你若是不答應,那我楚家也沒有這樣忤逆長輩的夫郎。”

裏正和族中老人雖然不明白這事兒怎麽好端端就變成逼迫現場了,但是他們的目的只是得到方子,至于過程如何,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楚聿眉頭一皺,宋清野就知道他要發火,趕忙拉住他,笑道:“行啊,交出方子也不是不可以,當初金雀樓的老板出八百兩白銀買我一張方子,我拒絕了,我們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我就給各位打個折,算你們六百兩好了。”

衆人一聽,一片嘩然。

“六百兩?你怕是睡懵頭了吧,這東西值得了六百兩?”

楚仲平瞪着宋清野一臉難以置信,宋清野也不惱怒,而是笑眯眯的對楚仲平說道:“所以說千裏馬還需伯樂賞識,值不值得了這個數,每個人心裏自有論斷。”

這就是拐彎抹角的在罵楚仲平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楚仲平氣得胸口疼,指責宋清野就要罵,錢氏卻攔住了他,“楚聿夫郎,都是一個村的,不少人可都姓楚呢,談錢可就傷感情了。”

宋清野笑道:“奶奶您當家應該知道柴米油鹽有多貴,我總不可能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您也別怪我勢力,我大可以賣給金雀樓的東家,何必要少兩百兩賣給村裏呢,可不就是看在大家都是鄉親的份上嘛。”

這話堵得錢氏這個慣會說的人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三番五次的提到金雀樓,忽然讓在座的人明白宋清野背後還靠着金雀樓,他們若是真的硬來,金雀樓的東家怕是不會善了,金雀樓他們都知道,鎮上第二好的酒樓,近幾年發展起來的後起之秀,聽聞金雀樓的東家是京中來的,背景實力大着呢,否則怎麽可能在一夕之間将金雀樓的生意做得如此紅火,還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這事,我們再商議一下,楚聿夫郎,做事還是別太絕對了好。”裏正眼神銳利的看着宋清野,宋清野一個見過血的怎麽可能怕他。

他笑盈盈的看着裏正,“裏正說得是,這話您自個兒明白就好,我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他沒有說完後面的話,但是即便他是笑着的,卻依舊讓人仿佛站在寒冬臘月的冰雪裏,冷得發顫,連寒毛都豎起來了。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停滞狀态,宋清野輕聲一笑,道:“我開個玩笑,各位可不要當真才是。”

氣氛被他的一笑破冰,但是在場的人卻充分意識到,宋清野剛剛說的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就連楚仲平和錢氏也被宋清野攝到,沒敢再頤指氣使,而是互相攙扶着離開了。

送走了一屋子的人,宋清野一轉過身就看見柳芸娘和楚大見鬼似的看着他,宋清野笑了笑,道:“爹娘我剛剛學楚聿學得可還像?”

這下兩人才明白過來,原來宋清野是在學楚聿,柳芸娘這才笑了起來,“你這孩子,原來是在學聿兒,可把我們都吓壞了。”

宋清野摸着後腦勺天真無邪的笑着,柳芸娘和楚大這才放下了心,去洗漱準備睡覺了,畢竟明日還要早起。

宋清野沖楚聿眨了一下眼睛,楚聿将頭別到一邊去了。

晚上宋清野和楚聿蓋着被子純聊天的時候,楚聿才說讓他注意一點,別在外人面前輕易露出殺氣,容易招惹是非。

“像你那樣被說成殺人狂魔嗎?”

“嗯。”

楚聿輕聲應道,宋清野明白這個世界有太多束縛,做事情不能全憑心來。

“我知道,人言可畏嘛,可是你怎麽就不怕他們這樣說你?”

“不怕,習慣了。”

宋清野大概猜到了楚聿這性子一定沒少被人說閑話,語言的攻擊力有時候是你根本想不到的,甚至有可能因為你的一句玩笑話,就導致了一個生命的結束。

“我現在一般不動手,只動嘴,誰罵我,我就給他罵回去。不過我的目标還是好好賺錢,等到我有錢了,有得是他們哭着喊着來求我的時候。”

“嗯。”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起來了,照常制作豆腐,因着早上要忙着給溫庭春供應豆腐,所以原本每天早上賣的豆腐換成了下午賣。

楚大這幾天沉默寡言,沒有怎麽說話,總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楚秋去問他娘他爹怎麽了,柳芸娘說自己也不知道,問楚大,楚大又說自己沒事。

這天他們照常賣豆腐,結果當天傍晚就有人跑到他們門口來鬧事,說是吃了他們家的豆腐,鬧肚子了。

“我老婆現在拉得厲害,就是吃了你們家的豆腐!”

那漢子一臉兇神惡煞,手裏還拿着鋤頭,看起來像是要找他們拼命。

楚聿擡起頭冷冷的看着他,那漢子立馬就被吓得鋤頭都拿不穩了,“你……你……你們做的豆腐有問題,難不成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周圍原本在買豆腐的人見狀紛紛猶豫了起來,“天啦,竟然吃出問題了,我昨兒也吃了,該不會也要拉肚子吧。”

“不買了,不買了,做得什麽東西啊,竟然還吃壞了肚子。”

宋清野看着想買的不買了,買了的又找他退貨。

“這位大哥,我們家的豆腐都是自己做當天做的,自己家也吃,都是一鍋出來的,怎麽可能吃壞肚子。你确定你老婆不是吃了別的東西吃壞了肚子嗎?”

宋清野溫和的詢問道。

“怎麽可能!肯定是你家的豆腐,她就吃了你家的豆腐沒吃別的!你是不是想抵賴啊?!”

那漢子又拿起鋤頭想要示威,楚聿擋在宋清野面前,他站在那兒,那漢子往後退了一步,聲音卻一點都沒有降低。

“大家都來看看啊,這楚大家的豆腐吃了會拉肚子,指不定哪天就吃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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