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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聿抱着宋清野，将頭埋在宋清野的肩頭，不知是不是宋清野的錯覺，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肩頭傳來一陣熱意。

宋清野心頭仿佛有一陣驚雷炸開，竟讓他手足無措起來。

楚聿，哭了？

宋清野僵硬着手指，緩緩抱住楚聿，他的手抓着楚聿背上的衣衫，手指越收越緊。

他的心髒像是被密密的針紮過，難受極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側過頭，在楚聿的耳鬓輕輕蹭着。

事已如此，他還有什麽不明了的，宋清野告訴自己，就是這個人了，如同涓涓細流彙入浩瀚煙波的大海也好，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滿布的海灘也罷，此後，他都将陪這個人走下去。

楚大走了過來，看見宋清野還好好的站着，眼淚頓時就下來了。

“清野？！你沒事？”

宋清野這才輕輕推開楚聿，對楚大笑了笑：“爹，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下午有點饞桃子就進山裏去了，沒想到掉進陷阱裏了，暈過去了，這會兒才爬上來。”

楚大又是哭又是笑，說要去給柳芸娘報喜，讓柳芸娘安心。

楚秋走到宋清野面前，哭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宋清野揉了揉他的頭發，用袖子給他擦了一下臉上的灰。

“不哭，二哥沒事。”

楚秋一邊哭一邊點頭，“太好了，二哥你沒事。”

楚聿站在一旁看着宋清野和楚秋，心頭湧上一種難以描摹的情緒，叫做失而複得。

宋清野三人去了趙三家裏，先去見了柳芸娘讓柳芸娘安了心，柳芸娘又是哭又是笑的，宋清野安慰了好一會兒才讓柳芸娘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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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有燭光照明，宋清野才看見楚聿手上觸目驚心的傷，他一把抓住楚聿的手，手有些發軟。

宋清野顫抖着嘴唇，不用問他也一眼看得明白楚聿這傷口是怎麽弄的，燙傷加撕傷。

“你……用手去刨那堆東西？”

宋清野擰着眉頭，每說一個字，心就顫抖一下。

楚聿平靜的看着他，“不疼。”

他的嗓子也是啞的，宋清野抓着楚聿的兩只手，肩膀顫抖着弓下了背脊，他将臉埋在楚聿的雙手間，楚聿收了一下手，宋清野卻強硬的抓着他的手，不允許他動彈。

“髒。”

宋清野不僅沒有嫌棄他的手髒，還在上面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即便楚聿的手已經痛到失去知覺了，可是宋清野的這個舉動卻讓他仿佛被燙到了一般，他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宋清野。

宋清野擡起頭，清明的雙眼溫柔的看着他，“不髒。”

楚聿的心尖發顫，眼前人是心上人。

楚聿艱澀的咽了一口唾沫，這才緩緩開口，目光沉靜如深海。

宋清野被他注視着，心頭砰砰砰直跳，他大概有預感楚聿會說什麽，不過他猜得不錯，只是和他想的有點偏差。

“清野，我心悅你，讓我陪着你好嗎？就算你喜歡的人是秋秋也沒有關系。”

宋清野正打算答應，便聽見了楚聿的後半句不知所謂的話。

宋清野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他拉着楚聿的手腕，定定的看着他，“等等，什麽叫就算我喜歡的人是秋秋也無所謂？我什麽時候喜歡秋秋了？”

楚聿眉頭一蹙，“你不是一直喜歡秋秋嗎？”

宋清野不知道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楚聿為什麽還會誤會自己喜歡的人是楚秋。

楚聿一本正經的看着他，說：“你和秋秋相談甚歡。”

“我和你談笑風生呢。”

“你還給秋秋刻了簪子。”

“我也送了爹娘東西，還給你做了匕首柄。”

“你一直對秋秋很好，總能為他排憂解難。”

宋清野不知道楚聿竟然這麽小肚雞腸，連自己弟弟的醋都要吃。嘆了一口氣，回答道：“那是因為他是你弟弟，我是你夫郎。”

宋清野後半截話成功讓楚聿紅了耳朵，他低下頭，最後說道：“秋秋是個哥兒，可以為你延續香火。”

宋清野湊到楚聿面前，鼻尖幾乎要觸到楚聿的鼻尖，“我小心眼兒，心裏除了你容不了別人，連孩子都不行。”

宋清野清楚的看見楚聿的表情怔愣住了，有點呆，有點可愛，他咧嘴一笑，忽然在楚聿的鼻尖上親了一下，楚聿的耳朵刷得一下紅了個透。

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我喜歡你，而你恰好也喜歡我吧。

宋清野抓住楚聿的手腕，把他帶着往外走，“走吧，我帶你去找張大夫看一下手。”

楚聿像是丢了魂一樣被宋清野牽着到了張大夫家，宋清野不害羞嗎？他當然有幾分羞澀，可是他到底是現代人，真實年齡又比楚聿大上幾歲，不至于像楚聿那樣羞得耳朵通紅，眼睛發直。

“這手可得好好養着，千萬別再受傷了。”

張大夫給楚聿清洗了傷口，又上了藥，仔仔細細叮囑了一番楚聿，卻沒想到這孩子一副神游天際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有轉而對宋清野交代。

宋清野一一記下，張大夫給楚聿配了藥，讓宋清野記得給他換藥。

宋清野還是不放心，打算明天托人去找溫庭春，溫庭春那裏肯定有不少好藥。

兩人踏着月色回了楚平貴家，趙三家住不下，就住了楚大和柳芸娘，因為柳芸娘是病人所以單獨住一間，楚秋宿在了吳水根家裏，吳水根家裏也有一個哥兒，正好和楚秋作伴。而宋清野和楚聿便被安排在了楚平貴家裏。

他們倆回去的時候，是楚平貴來開的門，他已經知道宋清野沒有事了，讓他們倆趕緊進來歇息。

又告訴他們竈房的鍋裏燒了熱水，讓他們簡單的清洗一下。

宋清野和楚聿謝過楚平貴，讓他快去休息，他們倆知道自己來。

楚平貴也怕他在他們倆不自在，便進了屋。

楚聿的手不方便，刷牙是宋清野給他把鹽巴放進嘴裏，囫囵吞棗的漱了一下口，沒條件，只能湊合。

臉是宋清野給他擦的，他身上也髒，沒敢讓宋清野給他擦，但是宋清野卻自作主張的去脫他的衣服，楚聿往後縮了一下，宋清野笑着用食指勾了一下楚聿的下巴，“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快給爺躺下，爺要是爽了，包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楚聿被他的渾話說得耳朵直發燙，宋清野見了楚聿純情的反應，心裏樂呵得不行，這會兒天也不早了，他也不再逗弄楚聿，和解釋道：“忙活了一天了，沒少在灰裏扒吧。”

他的聲音刻意放低，像是和風細雨，輕輕飄進楚聿的心頭。

他小心翼翼的脫了楚聿的衣服，避開楚聿受傷的手，一邊擦一邊和楚聿說話，宋清野沒有心猿意馬，而是心疼極了。

楚聿的衣服上有好幾個洞，都是火苗燒的，楚聿卻敢拿手去刨，他當時到底是有多慌亂，才會什麽都顧不上，用手去刨灰。

“以後別這樣了，你得相信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的，好嗎？”

他蹲下身子和楚聿對視，楚聿看着宋清野點漆一般的雙眸，緩緩點了一下頭，“嗯。”

宋清野給楚聿擦了身子，兩人一起洗腳的時候宋清野才看見楚聿膝蓋上一片通紅，他眉頭一擰，責怪的瞪着楚聿，“你怎麽不說？”

楚聿愣了一下，“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這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這點小事他根本來不及在意。

宋清野拿起帕子要給楚聿擦腳，楚聿猛地縮了回去，“不用。”

宋清野瞪了他一眼，一把抓了過來。

“你可得記住了，以後你身上連頭發絲兒都是屬于我的，你得好好愛護，我現在要給我楚聿擦腳了，你不準反抗。”

楚聿一直都知道宋清野嘴巴利索，他是拍馬莫及，但是他沒想到宋清野說起情話來也是信手拈來，他不知道宋清野從哪兒學來這麽多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他明明比宋清野年長，可是他在宋清野面前卻手足無措得像是個小孩兒。

“去，躺好，我一會兒就來給你擦藥。”

宋清野将楚聿趕進屋子之後，這才将臉埋進了手裏，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麽啊？！什麽我的楚聿？！

宋清野在手裏埋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他的臉還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施了脂一樣明豔。

宋清野洗漱之後，進了屋，他拿了藥走到床邊，将楚聿的褲管卷上去，小心翼翼的給楚聿上藥。

“疼嗎？”

楚聿搖搖頭，“不疼。”

“剛才忘了給張大夫看一下了，聲音怎麽這麽啞？”

宋清野注意到楚聿的聲音一直啞着，像是被撕裂過一般。

“不礙事。”

宋清野不贊同的說：“明天去看看，讓我安心。”

楚聿聞言，眼神閃了閃，“好。”

宋清野睡覺很老實，不會到處動，但他害怕壓到楚聿的手，所以一直都睡得很淺。

楚聿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可是當他看着宋清野安靜的躺在他身邊，他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心安穩了。

兩人都很快就入睡了，宋清野睡得淺，所以半夢半醒間聽得見楚平貴家的孩子半夜啼哭的聲音，他的夫郎罵罵咧咧的哄着孩子，偶爾還聽得到楚平貴的聲音。

宋清野後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他被驚醒還是因為楚聿起身，楚聿原本只是想起來如廁，沒想到他輕手輕腳的坐起來還是驚醒了宋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