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一回到房間,花簇就忍不住開口

“那是晚安與告別的吻。”

花簇忍不住輕笑道:“有點突然,你之前可不會做這樣的舉動。”

花筝望着她,突然幾步上前,将花簇抱在了懷中。

“阿筝?”

暴露本性之後,花筝可從沒有這樣熱情過。

花筝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

“你怎麽了?”花簇摘了她的面具,不解道,“發生了什麽事?”

花簇沒想到的是,當摘下面具時,花筝竟不管不顧地向着自己吻來。

随着納米機器人對花筝的作用越來越小,她偶爾也會流露感情,尤其是在安撫的時候。

但像今天這樣爆發式的表達實屬罕見,通常來說,花筝仍是冷靜自持的領袖。

花簇被逼得氣喘籲籲,好不容易得了空檔,幾乎整個人都挂在了花筝的身上。

“怎麽突然……”

她不讨厭對方的熱情,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花筝并不給她發問的機會,仗着哨兵的力量将花簇打橫抱起,走向床鋪。

“混蛋!”

花簇意識到她要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晚了,塞壬自發從精神圖景中沖出,對她進行了精神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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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幾乎失去海拉的經歷讓塞壬變得十分敏感,表明上看起來雖仍不像過去那麽縱容慈愛,但實質上對海拉有求必應。

花簇真是恨死了它的不争氣。

領袖大人這一晚異常賣力,害得女王陛下第二天不得不推了半日的公務。

更讓花簇生氣的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花筝已不見了人影,只有床頭留言機亮着紅燈。

“播放留言。”

在她氣呼呼地下達語音指令時,花筝已身在花原绛闕的別墅之內。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她和貝奴一左一右坐在營養艙的對面,白枕的身體就漂浮在營養液中。

“領袖大人,可以開始了嗎?”

貝奴訓練了三天,确定自己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狀态。

因為時機都交由花筝掌控,所以除了等級方面之外,對貝奴的要求并不高。她是赫利奧波利斯帝國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向導,只是應對這一點任務,她還是有自信的。

花筝望了白枕良久,最後從口袋中取出了一支注射器。

“這是什麽?”貝奴看着她将注射器抵在手臂上,好奇道,“我也需要嗎?”

花筝将用完的注射器一扔,“這只是幫助我集中注意力的東西,你不用在意,我們開始吧。”

在這一瞬間,貝奴猛然感覺到周身的氛圍起了變化。花筝身上所釋放出的精神力密度急劇上升,讓她這樣的超S級向導都能感覺到頭皮發麻,皮膚刺痛。

貝奴有聽師父哈索爾說過花筝的恐怖,卻還是被這驚人的精神力震懾。同是超S級,但她所能引導出的精神力最高也不到花筝的百分之一。

普通哨向的精神體都寄宿在精神圖景之中,但哈索爾有一種猜測,花筝那神秘的精神體并非寄宿在此,而是直接連通本源。

這是她強大的最終奧義。

面對此情此景,以及知道她接下來要做的事,貝奴完全有理由相信師父的猜測是正确的。

巨大的壓迫感持續了不到三秒,而後盡數消失。花筝似乎已經失去意識,靜靜地躺在躺椅之上。

貝奴接下來的任務就是仔細觀察白枕與花筝的反應,在她們的精神體回歸之後,以最短的時間完成自己的任務。

貝奴在這三天中并未什麽都沒想,作為高素質的向導,她對于花筝所說的方案有過詳細的分析。

花筝的計劃與向導将伴侶從神游狀态帶回來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只不過她需要更深入。如果說神游狀态的哨兵只會掉落在“井”中,那麽幾乎已經失去生命的白枕已經墜入“深海”。

匹配的向導從井裏帶回伴侶都已經危險重重,花筝的計劃在他人看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但盛朝的領袖是萬能的,如果是她就有可能——貝奴的師父如此告訴過她。

花筝要将意識進入比井更深之處,進入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維度,那裏是颠覆一切現世常識之所,時間與空間的尺度都将扭曲。對現世來說只是短短一瞬,但在那或許已經過去了幾萬年甚至是幾十萬年。

正常人類的意識在清醒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經受這種扭曲,發瘋是最好的下場,死亡是最可能的結果。

“希望盛朝的領袖真的無所不能。”

貝奴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唯一一個見證這個奇跡的人,此刻的心情無比複雜。

但為了白枕,也為了這位仁慈、無私的領袖,她如今只有誠心祈禱,竭盡所能,在關鍵時刻幫上忙。

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貝奴覺得連這一邊的時間也變得無比漫長。

一秒、兩秒、五秒、十秒……當計數器上的時間最終跳躍到第三百秒時,一股巨大的威壓不知從什麽地方湧入房間,猶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一直平靜的營養艙中水浪湧動,白枕的身軀陡然掙紮了起來。

章節目錄 然後HE(一)

在白枕發生劇烈掙紮的瞬間,花筝的身體也産生了強烈的反應。要不是事先她就将身體固定在椅子上, 此刻恐怕已經摔落在地。

“領袖閣下!”

“不要管我, 趁現在。”

貝奴這三日早已演練過幾百回, 聽到信號的瞬間就釋放出了自己精神體。

赫利奧波利斯王室的象征圖騰是不死鳥與有翼龍, 通常情況下, 擁有不死鳥精神體的向導會優先擁有王位的繼承權。

貝奴的精神體正是一只太陽鳥,被看作奧西裏斯的象征。

太陽鳥帶着滿身紅光, 猶如一道火焰向白枕席卷而去。

白枕在和花沐結合後成長為了超S級的哨兵, 在這種失去意識的情況下, 由本能爆發出的力量無比巨大。即便有着營養液的緩沖, 她掙紮的身軀仍将營養艙撞得搖搖欲墜。

太陽鳥正在此時,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白枕的身軀包裹起來,紅色的火焰陡然轉作耀眼的白光。

通常情況下,向導足以安撫高自己一級的哨兵,但在超S等級之間這個關系還需要視具體情況而定。

在精神體接觸到白枕的瞬間,貝奴的額頭就滲出了汗水。太陽鳥的安撫受到了極大的阻礙, 反饋的精神力竟隐隐要将它彈開。

伴随着白狼身影的出現, 一聲狼嘯響徹室內, 寒意同時襲來。營養液的冰點極低, 然而此刻卻開始緩慢凝結。

這樣下去不行!

貝奴清楚地認知到,只憑自己一個人無法應對眼下的情況。只是壓制白枕的暴走就已經十分吃力, 她根本無法分心去封印對方的記憶和力量。

再不采取應對措施,事情将功虧一篑。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領袖所在之處高高躍起, 向着營養艙沖去。

有一個瞬間,貝奴以為是花筝沖向了白枕,但她很快發現,那是一只人形的精神體——擁有幾近于透明的皮膚,蠶絲一般的銀發,以及紅寶石色澤的火紅瞳仁。

那是一只猶如精靈一般的精神體,是貝奴至今所見最美麗的形象。

她知道,這也是那位號稱盛朝歷史上最強大哨兵的王女的形象。

海拉迅速穿透了營養艙,然後如同人魚一般游曳在白枕四周。

精神體無法在實質上觸碰他人,但會造成感官上的接觸。白枕在被太陽鳥包裹時仍劇烈地掙紮着,可當海拉到達她身邊時,她的行動像是被束縛住了一般。

貝奴知道發生了什麽,海拉正在對白枕以及她的精神體哈提施壓。這是強大哨兵的慣用伎倆,即便太陽鳥不是被針對的主體,她也感受到了花筝精神力的巨大壓迫。

海拉壓制住了哈提,貝奴只覺身上一輕,腦子頓時清明起來。她終于有了餘力使用能力,太陽鳥身上的光芒瞬間大增。

只憑她單獨一人絕無可能封印白枕的記憶以及能力,然而有了花筝的壓制之後,失去意識的白枕變得不難被攻破。

長久的僵持之後,白枕的情況終于漸漸穩定。沒有出現崩潰的情況,兩人把她徹底帶了回來。

這實在是前無古人,也可能是後無來者的奇跡。

貝奴做完一切後已經渾身大汗,轉頭再看花筝——領袖的臉上仍戴着面具,但從她的坐姿來看,顯然也不輕松。

貝奴重重靠在椅背上,狠狠松了口氣。

單論操作精細度,這在貝奴的職業生涯中算不上什麽。但事關白枕生命,在精神壓力方面絕不比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務更低。

她連驚訝于花筝精神體的時間都沒有,在這一瞬間只想放空大腦。

領袖的情況不比她好上多少,釋放出如此巨大能量的哨兵在這一瞬間也悄無聲息地靠在椅子上。

兩人沒有說話,直到過了很久,貝奴才首先發出了聲音。

“領袖大人,白枕回來了嗎?”

貝奴能感覺到白枕,只是目前對方仍處于沒有意識的狀态,她無論如何都還不能安心。

“嗯……”

“那麽說,我們成功了?”

“如果只是說生命的話,我想是的。”

貝奴疑惑地望向領袖,只見對方正直直地望着白枕所在的營養艙。

“對于一個人而言,記憶的價值絕不比單純的生命更低。白枕回來了,但在封印了記憶與力量之後,誰又能确定她還是過去的她呢?”

貝奴對于花筝所說的話有一絲驚訝,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位無比強大的哨兵竟然是如此悲觀的一個人。

“如果您對這一點有所疑惑,那麽我可以向您保證,”但貝奴絕不會質疑白枕,她相信,能從那樣的虛無中歸來的,絕對只能是曾經的那個白枕,“白枕一定仍是那個白枕。”

花原绛闕對于名利權勢早已看開,所以當花筝提出讓他收白枕為養女,并獲得爵位繼承權時,他感到了疑惑。

“領袖需要繼位者,她是最好的人選。”

花筝解釋讓他的疑惑進一步擴大。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整個項目的監督者,他十分清楚花筝的機能以及花原都的目的。

她是永生不死的領袖,将會永遠守護盛朝,既然如此又為什麽會需要繼任者呢?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該向陛下解釋一下?”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解釋,但那和這件事沒有關系。閣下,您會答應我的對吧?畢竟您還欠我一次。”

所以說,世界上最難償還的就是人情債。只是被救了一次而已,他至今已經是第二次被脅迫了。

“好吧,我答應你。”

但不得不說,花原绛闕對此産生了興趣。卸下肩上的重擔之後,他學會了用更客觀也更寬容的目光看待事物,這給他帶來了全新的感受。

對于領袖和女王,對于王女和這個白枕,以及對于盛朝的未來,因沒有參與其中,他感受到了更多的趣味。

他也想看看,這些截然不同的年輕人會給盛朝帶來什麽。

花簇聽完錄音後久久沒有回神。

即便經歷了那麽多,花筝最終選擇的也仍是那一條道路。

她該理解嗎?還是該怨恨呢?

幸福的滋味總是只有短短一瞬,花簇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是她讓花筝自己做出選擇,而現在,花筝做了選擇。

她又該怎麽去責怪對方呢?

花簇除了等待什麽也沒做,直到兩天之後花筝歸來。

“陛下,我回來了。”

如同過去每次從她身邊離開執行任務,然後又回來複命一樣,這一次花筝的表現沒有絲毫異樣。但花簇知道,花筝确實如她所說的一樣,使用了那個最終版本的納米機器人。

“嗯……事情辦得怎麽樣?”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努力想要表現出寬容以及風度。

“很順利,測試之後已經确定,這次的納米機器人十分成功。”

“哦……”

花簇低低地答應了一句,而後室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陛下,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花筝平靜得仿佛無事發生的語調終于還是叫花簇恨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抖。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不,她根本不可能保持鎮靜,寬容以及風度。

太過分了,這個混蛋太過分了。為什麽一切的一切都要她來背負,而花筝随時都能抽身?

她憤怒,悲哀以及嫉妒。

“花筝,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她無數次地從花筝的身上感覺到了愛意,她堅信,愛是一種即便不表達也能感受到的東西。

花筝保護她,對她唯命是從,又為什麽偏偏總不如她所願。

對方明明無數次地告訴她,陛下比一切重要,可為什麽就是不斷地忤逆她的意願呢?

她的自尊已被盡數擊碎,最終還是如同任何一個陷入愛情之中的人一樣,追求着這種悲哀的答案。

花筝望着她,毫不遲疑地回答道:“陛下,這件事毋庸置疑。可您是盛朝的女王,而我是盛朝的領袖,您有比感情更重要的責任,而我也有比愛您更重要的職責。”

花筝從未有過地坦白,花簇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得到如此确定又讓人絕望的回答。

“可這些從來都不矛盾,我從來就沒看出這其中有任何的矛盾。”

“那是因為您不夠了解我,您不夠了解我的弱小。”

弱小,究竟是什麽魔力能讓花筝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切都那麽不可思議,一切又那麽讓人難以置信。

“我從不覺得你弱小。”

“陛下,經歷了那麽多年我才終于承認了這件事。可何其悲哀,您竟然還沒有看透我的本質。”

“因為你的本質根本不是這樣。”

花簇終于明白花筝究竟在想些什麽,擁有感情之後,她徹底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她把人性的一切當作是弱點,把那些對普通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情緒當作是不可饒恕的弱小。

所以她選擇了逃避,并且以逃避的自己為恥,更加坐實了弱小一說。

這樣想來,花筝說的并沒有錯,她此時此刻确實展現出了軟弱的一面。

可是人不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嗎?

花簇想告訴她,并不是單方面就可以将一個人定義為弱小。可她也知道,現在的花筝根本不可能明白這一點。

對于原本“完美無缺”的她來說,這樣的弱點是如此不可饒恕。

“所以,你這樣會好受一些嗎?”

“是的陛下,弱小的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擺脫痛苦,還請您原諒我。”

說得再如何可憐,用如此冷靜以及輕佻的語氣表達只能顯出無比的可惡。

原諒?

不,她絕不原諒。

章節目錄 然後HE(二)

五年之後再一次見到白枕,花沐表現的不是狂喜, 而是警惕和疏遠。在把白枕當作克隆體後, 她表現出了和父親花簡大公截然相反的态度。

花沐認為這個不存在記憶的白枕不是過去的愛人, 并且認為将這個白枕帶回來的花筝是在亵渎她的愛情。

這是另一種觀念, 完全無可厚非。

花簇在見到白枕的第一眼時, 也産生了和花沐一樣的想法。在她看來,利用從賀州收繳的克隆技術來制造一個新的白枕, 絕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尤其這個白枕既沒有記憶也喪失了哨兵的能力。

但另一方面, 她又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跷。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讓花筝把事情交代清楚, 然而, 花筝一如既往地不随她願。

自從半年前花筝使用了最終版的納米機器人後, 兩人之間的關系就進入了冰點,連最基本的日常交流都變得越來越少,更遑論親密接觸。

花沐認為在這件事上兩位母親是同謀,而這讓花簇的立場變得十分尴尬。在花筝仍不願交代白枕的事之後,花簇一氣之下把她趕去了哨塔。

冷戰再加冷戰, 女王陛下和領袖大人似乎已經形同陌路。

“師父, 這是最新研制出來的抑制裝備, 有了這些, 應對科的實力将進一步得到提升。”德裏克頗為得意地介紹着桌上的幾件裝備,“前一代設備只能讓普通軍人與B級哨兵戰鬥的勝率達到50%, 這一代對A級哨兵也有不小的抑制作用,在最近的一百場測試中,已經出現兩次普通士兵戰勝A級哨兵的結果了。”

這絕對是突破性的進展, A級哨兵作為絕對淩駕于普通人的存在,其中的差距在過去被認為是任何設備和藥物都無法彌補的。

“這很好。”

花筝并未表示出太多的稱贊之語,但僅僅是這樣三個字也已經讓德裏克興奮異常。

領袖對他的承諾之一就是在內塔設立應對科,該科室由德裏克領頭,成員大多為普通軍人,其目的是研究普通人對戰哨兵和向導的最大可能。

德裏克喜難自禁道:“經過早幾年的艱難積累,現在正是研究成果大爆發的時候。要是抑制器械的效果能達到您無神領域的十分之一,普通人徹底戰勝A級哨兵就不是夢想。”

無神領域能夠無差別地壓制所有哨兵和向導,只要能達到其威力的十分之一,任何A級哨向的能力都會徹底被壓制。

“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就算遠也沒有關系,我看不到,會有其他人繼承者看到。”德裏克表現得積極而豁達,“而且我相信,師父您肯定能看見這樣的場景,這就足夠了。”

他對花筝的崇拜在年輕一代的哨兵中并不罕見。

花筝輕輕笑了一聲,“我不用看到,我能預料到。”

德裏克聳了聳肩,“一向如此。”

“白枕最近怎麽樣了?”

白枕回來之後,花筝将她也安排進了這個科室,協助德裏克進行研究。

對于這個師妹,德裏克過去難免有幾分嫉妒。不過鑒于對方“悲慘”的經歷,他如今已能毫無芥蒂地與她相處——德裏克所謂的悲慘經歷并非是指“死亡”,而是指被他那個別扭的堂妹看上。

“如果您是指工作方面,白枕實在是無可挑剔。至于其他……哦,我要說,又是一個墜入情網的可憐孩子——而且是對着同一個人再一次墜入。”

“小甜心很有魅力。”

“我覺得您該……”德裏克誇張地用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眼部,“去掉老母親的濾鏡再重新評價一下,我看白枕根本就是個抖M。”

花筝斜視了他一眼,“情趣而已。”

德裏克回想了一下領袖與陛下的相處,不得不承認了這一句話。

“好吧,是我不懂。但不管怎麽說,白枕都是十分值得信賴的人,作為大舅子,我很歡迎她成為家庭的一員。”

“不止如此,我還希望你以後能夠盡心盡力地輔助她。”

德裏克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的直屬上司是您,您承諾過我不會受到其他人的管束。”

“我承諾過,你不會受到領袖以外其他人的管束。”

德裏克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望着花筝,“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沒有永遠的領袖,白枕有資格、能力以及心性繼承這個位置。”

德裏克承認花筝說得沒錯,但這些根本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可您就是盛朝永遠的領袖,您不需要繼任者!”

“……德裏克,即便我不在你也會繼續堅定地走下去,是嗎?”

不不不,花沂根本不願意去理解花筝這句話之中深層的含義。對于他來說,這個師傅是除母親以外最特別的存在。他能夠堅定地走到今天,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個憧憬,一個目标。

他早已想過要一輩子追随花筝,到死也是那個跟随在領袖身邊的小男孩。

他普通的一生将因追随花筝而不凡。

“我無法理解……”

“這很好理解,人有生老病死,也有生離死別。我最多在盛朝再待一年,等領袖的位置交接完,我會親自去解決γ。”

γ逃脫後處于虛弱狀态,所以這幾年都風平浪靜。但盛朝一直沒放棄過對他的追捕,只是進展不夠順利。

如果花筝能夠親自出馬,德裏克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我相信您一定能解決掉γ,您不需要交接領袖的位置。”

“那是當然,只是那在解決完γ後,我不會再回盛朝。”

“不會……還是不能?”

“兩者都有可能,”花筝說得很坦然,仿佛事不關己,“你是我第一個告知的人,知道為什麽嗎?”

德裏克臉上再也沒有平時那種吊兒郎當的表情,直視着花筝的眼睛,帶着一絲賭氣道:“因為我最聽話。”

“不,因為你是沐沐唯一的兄長,堅強、勇敢、善良。白枕會繼承我的位置,但你要繼承我的意志。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因為你從來不是強者的追随者,而是強者的夥伴。”

花筝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離開,德裏克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虛弱。

對花筝來說,這本該是最陌生的詞語,但她如今每一日都在更深刻地體會其中的含義。

諾亞所提供的納米機器人沒有任何問題,她能切實地感受到原本開始崩壞的□□情況正在好轉。

可同時,她的力量在流逝。

作為一名成熟的哨兵,對精神體本該有着絕對的把控能力。尤其是對和海拉一體同心的花筝而言,從出生開始,就從未因掌控力量苦惱過。

然而如今,海拉的情況變得越來越不穩定,她能感覺得到,海拉沒有徹底從那片虛無中回來。

花筝是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去到那裏,但基于維度的不同,回來之後她也基本沒有所謂“那邊的記憶”這種東西。

她只知道從時間尺度來說,那是很漫長很漫長的一段經歷,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從中所能感受到的一定是無盡的孤獨與寂寥。

不過在花筝看來,那似乎又只是一瞬間,短得叫人懷念。

正如哈索爾所想的一樣,花筝沒有精神圖景,海拉一直與高維本源有着最直接的聯系,花筝強悍的身體素質足以成為最堅實的通道,維持海拉來往于兩個維度之間。

可那次,花筝太過深入那片海洋,一切開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花筝即是海拉,海拉即是花筝,而這一次海拉想要回去。

沒有身體的支撐,花筝無法維持海拉的強大,同樣的,沒有海拉的支持,花筝也無法維持身體的健全。

她是經過千萬次調試,依靠着精心計算與無比幸運的巧合誕生的“完美”生物,任何一方面出現差錯都會打破這一平衡,讓她無法再繼續維持下去。

浴室之中滿地鮮血,随着淋下的熱水源源不斷地向着地漏流去。

花筝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往外滲透血液,雙眼連眼白部分也呈現出了猩紅的色彩。

海拉在的時候,她依然無比強大,但當感受不到海拉時,花筝甚至不覺得自己還存活在這世界上。那種切斷聯系的感覺和無神領域之下完全不同,更像是意識抛棄了□□。

各種崩壞都有可能發生,譬如突發性的昏迷,譬如像這次的大出血,又譬如軀體融解。

這是完全不可控制的過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如今還能感受到一些預兆。

花筝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随着海拉越來越頻繁的離去,她隐瞞的難度也會越來越高。

她必須在陛下發現這件事之前離開,必須在徹底失去力量之前解決γ,也必須在海拉想要徹底回去之前向諾亞履行承諾。

這一次,她不會再出錯。她會保證每一個環節都絲毫無誤,确保每一個人都在其位置之上,也會确認那最後的圓滿結局。

她只要再有一點點時間,只要再維持最低限度的力量,就能達成這最後的計劃。

這個世界沒有神明,所以她不會祈禱。

她只會如此做到。

章節目錄 然後HE(三)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盛朝迎來了又一個新年。

“沐沐呢?”

晚宴即将開始之際, 花簇仍沒看到花沐的身影。花沐作為王女在大廳外迎接賓客, 這時無論如何都該入場了。

花筝跟随在花簇身側, 對于女王的提問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

“需要我去看看嗎?”

兩人這段時間聚少離多, 交流幾乎為零, 不過這時花簇也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嗯。”

花簇一邊讓花筝去查探情況,一邊也開始聯絡花沐。第一次聯絡請求沒有接通, 讓她心中生出了幾分緊張。

就在花簇第二次撥出通訊時, 花筝回到了她身邊。

“你找到沐沐了嗎?”

花筝看了一眼她的光腦, 點頭道:“她和白枕在一起, 您撥通就知道了。”

這一回很快接通了, 那頭傳來了花沐的聲音。

“媽媽。”

“沐沐,你在哪裏?”

花沐果然和白枕在一起,剛才沒接聯絡十有八九是在做什麽……“緊急”的事。

花簇有一絲尴尬,但還是提醒女兒晚宴很快就要開始了。

“我知道了。”

花簇得到肯定的回複,挂了通訊看向一旁的花筝, “有些事, 你今晚總該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她這段時間猜也猜了, 查也查了, 偏偏仍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花筝微微歪了一下頭,沒有明确答複, 花簇總覺得透過面具能看到她欠抽的笑容。

花沐帶着白枕姍姍來遲,完成了自己簡練的開席演說。

看得出來,她十分着急地想要和白枕相處, 然而世事總難預料,罪犯可不會體諒人們的歡慶時刻。

白枕接到了任務通知,必須馬上趕赴現場。對于才剛剛确定白枕身份的花沐來說,這實在是難以接受的分別。

花簇給了兩人時間告別,而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不是白枕對不對?不是那個已經死去的白枕。”

一回到休息室,花簇就對花筝發出了質問。在花沐終于确定白枕不是克隆體之後,她對此仍有疑問,甚至覺得自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花筝用如此曲折的方式來讓花沐自己發現白枕的“真實”,正是為了掩蓋她的“虛假”。她要讓花沐自己接受白枕,而不是讓他人來告訴她。

“陛下,您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小甜心還會認錯自己的愛人嗎?”

“沐沐不會認錯,但如果有人……如果是你想要她認錯的話……”

花筝發出了輕笑,“那麽,你能告訴我,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嗎?”

“當然是為了讓沐沐……”

花簇發現了自己邏輯上的漏洞,無論花筝是否擁有感情,她這樣做都是矛盾的。

如果白枕是克隆體,而花筝複活她是出于理性,那根本不必要讓已經接受現實的花沐再去接受白枕——讓花沐獲得幸福這個出發點本身就過于感性。

而如果花筝是出于感性制造了白枕的克隆體,又故意欺騙花沐,那麽為了将這個克隆體制造得十全十美,她必須在白枕身上複原當初全部的痕跡,包括那條斷臂。

這是花沐認出白枕的依據。

可白枕是花筝的徒弟,花簇不認為她在擁有感情的狀态下做得出如此殘酷的事。

“不對哦,完全猜錯了。”

花筝搖了搖頭,表情頗為遺憾。

“那到底是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呢……正好小甜心來了,你們一起問吧。”

花沐告別完白枕也匆匆趕到了休息室,面對母女倆的質問,花筝表現得十分坦然從容。

“對哨兵來說瀕死是十分危險的體驗,這也是為什麽受了重傷能活下來的哨兵幾乎都會喪失那一段時間的記憶,或者喪失精神體。這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做不到的哨兵都已經死了。但白枕的情況不一樣,把她帶回來的時候她還留着全部的記憶,幾乎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所以我找了一位向導幫忙,暫時封鎖了她的記憶。”

即便白枕當時确實處于休眠的狀态,要使她複蘇也是極其困難的事。花簇第二次聽到了“帶回”這個詞,隐隐感覺到其中的蹊跷之處。

“究竟是……怎麽帶回白枕的?”

“這很重要嗎?”

花簇本能察覺到這是一些事情的關鍵,只是女兒和白枕的事夾雜其中,讓她無法單純地思考。

方才明明只是最單純的分別,花沐的反應卻那麽激烈。

花筝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就結果而言,白枕回來了。所以,現在是選擇的時間。看到剛才的你們,我終于有些相信愛能戰勝一切了。”

無論是明明沒有記憶,卻還是再次喜歡上的花沐的白枕,還是明明愛着白枕卻一直自制忍耐的花沐,都讓人在這其中感受到了愛的存在。

“你們的事你可以親自告訴她,我絕不會插手。可是小甜心,那樣的反應真的沒有關系嗎?你能忍受得了一次,能一直忍受下去嗎?”

但經歷過失去這種恐懼的人類,一定會留下巨大的創傷,花沐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據。

“而且白枕成為領袖的可能性很大……你願意一直提心吊膽下去呢還是要她放棄自己的價值?調來當你的護衛是很簡單的事,但作為你的護衛,她遇到過的危險也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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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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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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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