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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份是預言家。第一晚，我驗的是小丁，他是狼，小丁已經被票出去了，所以場上只剩兩狼；第二晚我驗的是小甲，他也是狼，小乙在保小甲，這是很明顯的狼同伴行為，我們這場可以将這兩人解決。現在女巫的毒|藥還沒用，獵人也在場上，所以好人的贏面是很大的。我建議我們現在将小甲投出去，然後晚上女巫将小乙毒了，游戲結束，以上。”

顧烨發完語音，游戲群裏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小甲：“我去，為什麽你每次都能查得這麽準？！這游戲還怎麽玩兒啊，不玩了不玩了，上課去了。”

小乙：“大神，你為什麽要在這裏？你應該去當游戲主播，然後發家致富奔小康。”

小丁：“擡腳，掃橘子皮。”

聊天記錄顯示：“小甲已退出游戲室。”

“小丁已退出游戲室。”

“小乙已退出游戲室。”

顧烨關上電腦，拎着書包出去。

下午六點，剛打下課鈴，W大西區教學樓五樓階梯教室外人頭攢動。顧烨單肩背着書包急匆匆從教室出來。他頻頻看表，今天下課有點晚，等下的家教兼職可能來不及了。

走到階梯轉交，來了電話，顧烨一看號碼，不由後背發涼，又是這個號。顧烨接了電話，應了兩聲，電話那頭的人稍微解釋了一幾句，然後給他報了一個數，“十萬。”

十萬。顧烨手心發涼，他默默盤算着，他的銀行卡上有一點積蓄，是他上大學後攢的。他腦子比較好使，尤其擅長數學，大學三年除了期末拉肚子那次，一共拿了三次獎學金，再加上平時兼職打工賺來的一點零頭，七七八八湊在一起，大概是小三萬。但一下子要十萬，他上哪兒弄這麽多錢？

一節家教課兩個小時，課時費一百元，他帶了兩個學生，這個月大概能拿到一萬二，這遠遠不夠……顧烨擦了把手心的冷汗，強迫自己聲音保持平緩，道：“嗯，好，我會馬上将錢湊齊的。”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其實，手術是會有風險的。我是說，即便做了手術，病人的身體也不一定會恢複……”

“我知道，”顧烨打斷那人的話，道：“我會湊齊的。”

他挂了電話，指尖刮着手機側面的線條，他會湊齊的，但他上哪兒湊齊呢？至少他有兼職，他可以再多上兩節課，多帶兩個學生，雖然這樣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但人幹嘛一定要睡那麽多覺？死了以後想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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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又響起來了，這次是他學生的號，顧烨接電話：“喂，您好。”

“诶，小顧呀！你好你好，”學生家長客氣道：“是這樣的，您給我家小寶補習了小半月了，但我家小寶月考成績還是很差啊。數學56，語文65，這說不過去吧。”

顧烨忙解釋道：“小寶同學的底子有些薄弱，所以要從最基礎的開始補起。現在成績雖然沒有提升，但厚積薄發，将基礎打牢固了，後期上升很快的。”

“這樣可不行，小寶都初二了，再不起來就來不及了，”家長不悅道：“您也是學生吧，不是我不相信您，但在你這裏上課我沒見到成效，那我只能另請高明了。我現在又認識了一個黃岡名師，專門主攻數學的，說是可以一個星期給小寶提高五十分呢！所以您不用再來了，至于錢我是按課時給的，已經結清了，就這樣吧。”

“您好，喂……”顧烨還想為自己說兩句，但電話已經掐斷了，耳邊只有滴滴滴的忙音。

顧烨默默将手機揣進口袋，剛缺錢，就沒了事業，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他晚上的課沒有了，沒事可幹，不想回寝室，心中又郁悶，于是在籃球場邊上的花壇上蹲着看別人打球。該怎麽辦呢？錢真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能續命，只可惜他沒有。

顧烨掏出手機，一行一行地查看手機通訊錄。通訊錄裏大概有兩百多人，但真出事了，卻發現連個幫忙的都沒有。他找到幾個沾親帶故地長輩，撥了出去，大部分沒人接，有的接了，但一聽音，知道是他，立刻将電話挂掉。

顧烨一手捏着銀行卡，一手握着手機，蹲在花壇上發呆。

這時一籃球滾過來了，顧烨一看，是小丁。

小丁是他室友。他本來叫周鼎，“鼎”有時圖個懶，念快了聽起來便像是“丁”。小丁長得人高馬大，性格開朗外向，特別愛運動，但他光顧着長個兒，沒怎麽長腦子，學習很吃力，考前總要抱顧烨的大腿，所以沒事兒就愛跟着顧烨玩狼人殺，想鍛煉一下，但因為太好騙了，所以總能以愚民的身份被狼人留到最後。

小丁将籃球扔回給他的幾個朋友，問顧烨道：“诶，你怎麽在這兒？”

顧烨揉了揉眉心，說：“沒什麽，心煩。”

顧烨沒有将他家那點爛事告訴別人，但小丁多少知道一點。

小丁問：“你怎麽還沒去做家教？這都幾點了。”

顧烨聳肩，道：“不讓我去了。”

小丁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麽，“缺錢啊……”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突然道：“诶，我倒有個辦法，但不知道行不行。”

顧烨一聽能賺錢，頓時來精神了，但他也心生警惕，道：“可別是要我賣高數答案，眼鏡王會殺了我的。”

顧烨以前窮瘋了的時候，賣過自己的高數筆記，一本九塊，賺了了個盆滿鍋滿，但這生意沒多久便被眼睛王發現了，請他去教務處喝了杯茶。

小丁說：“不是，我帶你去看就知道了。”

小丁帶顧烨到籃球場的公告欄。公告欄上一般張貼學校活動的有關信息，花花綠綠的，顧烨忙于賺錢，很少往那裏看。小丁一指，他才注意到一則海報，海報上寫着——“驚險狼人殺之夜，邀您參賽。最智慧的勇士獲得五千萬大獎。”宣傳海報黑底白字，背景一只狼頭，在一片花花綠綠的海報之中，極其不顯眼，一不留神就不會注意到。

小丁說：“顧烨，你狼人殺玩的那麽溜，幹嘛不去試試？”

顧烨繼續看，海報上的信息量雖然不多，但必要的信息是齊全，在宣傳冊的最下方寫着報名截止日期：3月20日，地點：駱豫路856號。

駱豫路856號，他在W市生活二十多年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在他最缺錢的時候撞見這種比賽，這個誘惑太大了。顧烨掏出手機開始搜索。地圖顯示，落雨路856號是一家老醫學研究院舊址。已有20年的歷史。在2012年的時候，這家醫院搬到了市中心。舊址被荒廢，只剩下形似危房的醫學大樓。顧烨點開大樓圖片。斑駁的牆壁，生鏽的鐵栅欄，陰沉的天空和滿天的烏鴉。這是每部恐怖電影的精神院标配，什麽比賽會舉辦在這裏？

但容不得顧烨猶豫，時間不多了，今天就是3月20號，比賽報名最後一天。

顧烨只猶豫了半分鐘，對金錢的渴望立刻勝過理智的考量。為什麽不去？他一大男人的，難道還能把他賣了？

顧烨拎包動身，小丁跟在後面問道：“喂，你去哪兒？”顧烨揚了揚手裏的宣傳冊：“駱豫路85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