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9

第二天剛進校門,于析就發現別人看他的目光帶了不懷好意,他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下意識拿眼睛去打量陳透,陳透也看着他,他莫名心虛的就避開了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陳透口氣有點嗆,但目光還算溫和。

于析不知從何說起,但怕陳透誤會,只得悶悶的說,“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但是你信我,無論聽到什麽,都不是真的。”

“說不清就慢慢說。”陳透不依不饒。

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走廊上同班幾個好玩的男生沖于析擠眉弄眼,還撅了撅嘴,然後笑開了,陳透臉色立馬就陰郁下來,看了于析一眼,三兩步走到那幾個男生面前,很是冷靜的問,“為什麽笑?”

陳透在學校算是兩個極端,喜歡他的人覺得他樣貌好脾性好,但不喜歡他的人就覺得他平時冷冰冰的目中無人,那幾個男生恰好平時都看不慣陳透那愛理不理人的樣子,不就他媽長得好看點,沖什麽?

為首的一個嘿嘿一笑,“你問你相好去。”

于析直覺要出事,跑過去拉住陳透,說,“走吧,你想知道,我告訴你。”

事已至此,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比別人添油加醋告訴陳透的好。

陳透冷看了于析一眼,身如定鐘,口氣不善,“我問你笑什麽?”

那男生也被惹毛了,不屑的目光在陳透和于析的臉上轉了一圈,然後露出一個很是欠打的笑來,用手挑釁的拍了拍陳透的肩膀,嘲笑道,“笑你他媽被戴綠帽子還在這裏裝孫子。”

陳透眼一寒,于析被他一甩往後退了兩步,他已經握着拳頭往那出言不遜的男生臉上招呼去,男生被揍了一拳,罵了句娘,和陳透扭打在一起,瞬間走廊一片混亂。

于析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沖上去拉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但陳透跟瘋了一樣,誰都拉不過他,他猛的一拳砸在男生的腹部,繼而一腳踹過去将男生踹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抓着他的領子,雙眼通紅,幾乎是吼着的,“你他媽再說一次。”

那男生根本不是陳透的對手,一被打趴下也慫了,嚷嚷,“于析和那個小太子搞在一起了,昨天有人親眼看見他們在辦公室裏打啵兒。”

又是一拳打得男生嘴角出血,于析從陳透的腰抱過去,想要把他拉起來,陳透卻仿佛感受不到,低啞的問,“你他媽再說。”

“夠了,陳透。”于析扯着陳透的衣服,死命想把他扯起來,真的慌了,他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陳透這麽失态過,“你不要打了。”

于析說完,陳透這才有點冷靜,老師趕過來了,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還讓不讓人省心了,都給我到辦公室走一趟。”

聽到辦公室三個字,陳透渾身一震,惡狠狠回過頭來瞪着于析,那目光兇狠得讓于析直犯寒,那真的是陳透嗎,是那個他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兄弟陳透嗎?

那一瞬間,于析簡直覺得,他和陳透從來沒有認識過。

因為都是高三生,陳透又是尖子生,學校最終給兩個人記了個小過就翻頁了。

那天,于析找陳透說過幾次話,陳透都以沉默應對,就連放學的時候,陳透也是默默收拾了東西就出了校門,于析趕緊尾随上去,等快到家時,才敢攔住陳透的路。

陳透擡頭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憋了一天,于析急切的想解釋,語無倫次的,“昨天,昨天我在辦公室他來找我,我不小心撞到,他只是替我檢查傷口。”

陳透根本聽不進去,寒聲問,“他親你了?”

于析腦海裏閃過林訴在他臉上落下的一個吻,怔了一下,想要回答,陳透已經繞過他,周身冰冷。

于析追上去,抓住他的手,真是急了,“你就不能聽我說完。”

“你他媽和我說過什麽?”陳透一把甩掉于析的手,啞着聲音,“我讓你不要接近他,你聽進去了嗎?”

于析手被那麽一甩,好像甩着他臉上一樣,火辣辣的疼,“是我要這樣的嗎?陳透,你就不能冷靜冷靜。”

“我怎麽冷靜,我他媽喜歡你喜歡你足足十年,你說你不是同性戀,我怕吓着你,我就忍。”陳透聲音越說越高,甚至帶了點哭腔,“你告訴我不會和林訴在一起,可現在呢,你和林訴搞到一起去了,我算什麽,你就不為我想想,感情我一廂情願,你就可以這樣對我?”

陳透他一字一句泣血,大喘着氣眼睛紅紅的瞪着于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析被他一番話說得亂了心神,可還是強迫自己開口,出口的話卻是那樣蒼白,“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兄弟。”

“去他的兄弟。”陳透低吼,三兩步上前抓住于析的領子,嗓音低沉,“你最好不要和林訴來往,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陳透周身的戾氣将于析包圍,他不敢相信一直溫和的陳透會對他撂這種狠話,張了張嘴,“你以前在我面前的樣子都是裝的?”

那個溫潤如玉的善解人意的陳透都是僞裝的?

“是。”陳透哽着喉嚨。

于析心裏一陣刺痛,抓開陳透的手,想說什麽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陳透緊緊的盯着他,那雙剔透的眼此時染着怒火,很是可怖。

“陳透,我不和你吵架,回家吧。”末了,于析覺得這樣實在沒勁,他對陳透說不出狠話,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做不到怒目相對。

陳透死死抿着唇,面色有點猙獰。

“于析,我說到做到,你要是和林訴在一起了,我不會原諒你的。”陳透涼涼的音色如魔音。

于析沒忍住,低吼,“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他重重吐了口氣,“陳透,我以前覺得我很了解你,真心把你當朋友,可有時候我覺得你管我管得太過了,以前我可以用你是在乎我這個朋友為理由為你開脫,可我知道了,一直以來你都把我當成你的東西,對我好也是有意圖的,現在感覺控制不住我了,就露出本來的面目,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過。”

陳透臉上一片灰敗,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急忙開口,“于析,我。”

“別說了,我想回家了。”于析打斷他的話,擡步就走,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他和陳透,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陳透好像哭了,在他身後吼着,“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于析心一陣陣抽痛,加快了腳步,太可怕了,陳透的喜歡,太可怕了,他接受不起。

和陳透這麽一鬧,晚上回家于析也沒有了胃口,找了個理由就躲到房間休息了。

事情好像是在林訴出現在他們前面就開始失控的,可于析卻沒有理由去責怪林訴,林訴只是起了個推波助瀾的效果,沒有他,總有一天,陳透也會露出本來的樣子。

太亂了,他現在太亂了,腦袋一片混沌,關了燈,或許好好睡一覺,會好一點。

半夜,那砰砰砰石子丢窗的聲音又把于析吵醒了,他猛的從床上起來趴在窗上看,果然是林訴,心裏一陣煩躁,他匆匆忙忙披了件外套就下樓了。

于析一站定在林訴面前,林訴眼睛都亮了,拉着他的手,笑吟吟的,“我們去擦藥。”

于析把手抽回來,輕聲說,“你回去吧。”

“又怎麽了,不是好好的嘛?”林訴眼睛一眯,又笑了,“不要鬧脾氣了,嗯?”

那軟軟的語調在夜半萦繞,鑽進了于析的心裏,令他更煩。

“我沒事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于析表情怏怏的,顯得很是落寞。

于析冷哼了一聲,“就因為陳透,你又要給我擺臉色?”

“你。”于析被他氣得都沒有脾氣了,“算了,你快回去,我走了。”

于析轉身就走,才走了兩步,一個溫熱的身體突然從背後死死抱住他,他一僵,随即就是掙紮,可林訴将十指交纏扣在他胸前,緊得好像什麽都不能分開,他無奈,“你到底要幹什麽?”

林訴惡狠狠的說,“上藥。”

那語氣,像極了一只發怒的小狗,撓得人心癢癢的。

“林訴,我沒在和你開玩笑,我們真不可能,我怎麽都不會喜歡一個男的,你做這麽多,只會讓我覺得困擾。”于析放緩語調,盡量忽略背後那具溫熱的身體。

黑夜裏,林訴嘴角挂着一抹諷刺的笑,可出口的話卻是很孩子氣的耍無賴,“我不管,我知道你喜歡我。”

于析皺了皺眉,“你哪裏看出來的?”

“你不喜歡我,為什麽理我?”林訴在他背後蹭了蹭。

什麽邏輯?于析眉心皺得更緊,不想再和他糾纏,抓着他的手,說,“放開吧。”

“不放。”林訴抓得更緊。

兩個人糾纏了好一會,突然從遠處出來一個披着大棉襖的中年女人,于析如遭雷轟,他媽怎麽出來了?

“于析?”于媽睡得迷迷糊糊起床上廁所,大門敞開着,吓得差點出心髒病,探頭一看不遠處路燈下自家兒子大半夜不睡覺和個男孩子在路邊抱來抱去,她立馬就沖出去了,大喝,“你大半夜幹嘛呢?”

于析冷汗直下,怎麽都想到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句話,這下遭大秧了。

林訴終于肯放開他,他也無暇顧及林訴了,結結巴巴的,“媽,這我,我同學。”

于媽走近了,狐疑的看着兩個人,于析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于媽質問,“同學大半夜來找你?”

于析憋不出一個字來,頭疼極了。

那邊林訴卻突然鑽出來,被風吹得粉撲撲的小臉蛋很是招人,乖巧的笑了笑,“阿姨晚上好。”

“你來找我們小析?”于媽一見林訴的長相火就去了大半。

“嗯。”林訴點頭,“我爸媽出差了,我今天看了鬼片一個人在家不敢睡覺,就打電話求于析收留我,真是抱歉,打擾阿姨了。”

這謊話說得一套一套的,于媽雖然半信半疑也不好說什麽,伸手狠狠在于析腦袋上拍了下,“那你還不帶人家進去,大半夜在外面喝西北風當夜宵啊。”

于媽是典型的大大咧咧的北方女子,平時做事說一不二,于析無法,只得帶林訴進自己家門,于媽一背過身,林訴就朝于析做了個龇牙咧嘴的鬼臉,于析那叫一個郁悶。

三個人進門,于媽嚷着困就先去睡了,于析把人帶到二樓,但領進自己房間也不是,把人轟出去也不是,就不尴不尬的站着,林訴倒是自來熟,瞥到開着的房門,一下子鑽進去了,于析沒來得及阻止,一進房門就見李林訴往自己床上跳,嘴裏喃着,“真他媽困。”

困你還瞎折騰,于析腹诽,關了門,林訴躺在他床上卷着他的被子,一副悠然自得,他在黑暗裏瞪他一眼,“不敢在家睡覺,敢大半夜出來外面溜達?”

林訴噗嗤一笑,“反正你媽信了。”

這話聽着怎麽像在罵人呢?于析嘆口氣,走到床邊拉起林訴,說,“你睡沙發。”

“憑什麽呀?”林訴不滿。

于析不鹹不淡的,“這是我家,被子小。”

林訴眼睛一亮,猛的起身把于析撲倒在床上,把兩個人卷在被子裏面,理所當然,“這樣不就行了?”

于析真是領教了他的無賴,加之實在困了,也沒力氣和他鬧了,他無可奈何翻了個身從被子裏出來,背對着林訴,說,“睡吧。”

林訴皺了皺眉撐起頭,黑暗裏于析的側臉映入他的眼中,那是一張不驚豔卻看着很是舒服的臉,鬼使神差,他湊過去往于析臉上親了一口。

于析一吓,驚得彈了出去,“你做什麽?”

說着自己起身轉去沙發睡覺,林訴這家夥太危險了,大半夜的,他不想一驚一乍的睡覺。

“晚安,”少年清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析。”

于析頓了頓腳步,往沙發一窩,蜷起身子,沒有說話。

林訴也轉個身子,他不習慣和人一起睡,于析肯去沙發他樂的見之,只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唇,這唇剛剛才親過那張白皙的臉,嗯,滑滑的嫩嫩的,像塊豆腐,口感不錯?

他突然覺得身體有點燥熱,裹緊被子翻了個身,杜絕再想下去,被子上都是于析的味道,幹淨清新,他蹭了蹭,頗滿足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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