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然後，晚上回來和媽媽吵架。”

“後來我的媽媽離開了我，而家裏終于什麽都輸光了。記得最後一次，是我的爸爸把我賣給莊家抵債，然後又換了一筆小錢。”

“然後我就在賭場做事，沒過多久就再也沒有見過我的爸爸。但是，我連問他去了哪裏都不敢。莊家對我很兇，有些不滿意，便會毒打我。”

三井自顧自的說着，眼神迷離了起來。聲音，也漸漸不含有任何情緒，這是三井的習慣。

而木暮依然靠在他的肩膀，聽着他說下去。緩緩地将頭轉了一個小小的角度，木暮發現三井投射在牆壁的影子，看起來很憂傷。

而自己的影子，和愛人的重疊在一起。雖然三井不是一個人，但是影子看起來卻那麽孤獨。

孤獨到木暮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隐隐作痛。

“然後就一直在做，從十歲，一直到二十歲。那一天我的服務遭到了債主的不滿，他推到了我，但是我卻誤打誤撞，撞破了他的古董花瓶。”

“然後我就來到這裏，打亂了你的生活。”

……

“真的，我很內疚。”心髒毫無節制的抽痛起來，三井說不下去了。最後一句話，三井的聲音顫抖，但是還好他停了下來。

“壽，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真的，我們都不要再想了。”轉過身抱住身後的愛人，此時，木暮覺得三井真的很需要關懷。

他真的和自己的想象不一樣。

其實，他一點也不堅強。

輕拍着三井的背，木暮同樣害怕自己弄痛愛人的傷口，還想再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但是他知道倔強的三井不願聽到這些。

“我相信你。”說出這句話時的木暮是微笑的。

“什麽？”放開木暮的懷抱，三井的黝黑眸子閃着疑問的光芒。看到愛人的從容，三井更加困惑了。

“我相信你啊，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重新靠在三井的肩膀，這個肩膀，結實到想讓木暮在這裏睡着：“真的。”

“你真的相信我？”三井的聲音裏面充滿了疑惑。是的，我只是一個會給人帶來麻煩的小子，為什麽，要這樣相信我？

“嗯啊。”木暮幸福地蹭蹭三井的肩膀，說道：“你的肩膀好寬厚好結實哦，我都想一直這樣抱着睡着。不要離開我，壽。”

“嗯，我決不離開你。”輕輕伸出手将自己的天使摟在懷裏，能夠認識木暮，三井真是慶幸萬分。

不，不應該說慶幸，而是，幸福……

“以後發達了，也不許離開我，聽到了沒有？”

“嗯。”木暮覺得說出這個字的三井特別溫柔。

第 15 章

……

本來還想要多呆一段時間，但是，這幾天木暮的健康狀況急劇下降。

剛剛得到緩解的咳嗽又複發了，而且身上的傷遲遲不見消退，紅腫甚至比以前更嚴重。

晚上睡在愛人的身旁，聽到午夜時分木暮為了不影響自己休息，刻意壓低自己咳嗽的聲音反而弄得自己更難受，三井非常揪心。

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

于是，一大早三井便起來了，準備好兩個人出門要穿的衣服，三井馬上進入廚房忙碌。

由于三井的振作，一大堆事情馬上便準備停當。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上愛人愛吃的菜，三井卻犯了難。

這個時候，該不該叫木暮起床呢？

昨天晚上一直到很晚木暮才停止咳嗽，休息的時間的确太少了。但是如果不走得早一點，三井很怕會看不到好醫生。

“親愛的，起床了。”輕輕拍了拍木暮的身體，三井還是試着把聲音放低，他的心裏很矛盾。

“啊，壽……”由于債主的事情鬧得兩個人都很緊張，所以木暮一下子就被叫醒了。擡頭看了看自己的愛人，木暮沒有發覺到三井眼中的憂郁。

“怎麽了麽，壽，今天起得好早啊。”略帶倦意的聲音，還沒有完全睜開的雙眼。

“親愛的，今天我們去看醫生。我已經做好飯了，我們一起下去吃早餐吧。為了能遇到好醫生，我們的時間還是比較趕的，所以，快快起床吧。”

“啊，壽……”

很無奈地扭過頭去，木暮有些任性地說道：“壽，我不要去看醫生……”

“不行，你的傷不能再拖了，快去吃飯，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掀開愛人身上的被子，三井張開雙臂想要把愛人抱起。

但是木暮一點都不配合三井。拽住被子，木暮索性轉過身背對着三井，聲音也透着些許任性：“不要，我不要看醫生。”

“不行的，公延，我們要早點去看醫生，這樣才能快點把病治好。”伸手去觸碰愛人的身體，三井想把自己的愛人抱下床去。觸碰到愛人身體的上手抖了抖，而三井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我堅決不去！”在被抱住以後，木暮開始了掙紮。

木暮這一反常的動作讓三井頓時不知所措。腦袋在一瞬間變成白紙，下一秒便想到愛人身上還有傷，于是，三井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木暮。重新摔回床上，雖然這高度并不多，但是三井的心還是痛了一下。

“公延，沒有摔疼你吧！”

撫了撫驚魂未定的胸口，沒有聽到木暮發出尖叫聲，那麽應該就是沒事了？既然沒事的話，三井對木暮伸出手，說道：“親愛的，我拉你起來，我們一起去吃早飯。”

“吃完早飯你要帶我去醫院是不是？”木暮的态度卻像跟三井較上了勁，哎呀呀，還真的很傷腦筋呢。

“不行，我不去。你會帶我去醫院的，所以飯我也不吃了。”

“飯要吃！”三井拽住木暮的手腕。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強迫他聽自己的話了。

把木暮從床上拖下來，三井立刻伸出手把自己的愛人橫抱起來。走下樓梯的時候三井心驚膽戰，因為懷裏的愛人在不停掙紮着，自己摔了不要緊，可是懷裏的人，身上有好多處傷口呢……

而且，木暮耳邊的抗議聲真是讓三井有點生氣。真想大吼一聲讓木暮閉嘴，但是三井實在不忍心這樣做。于是就一直任木暮抗議着，三井沒有說話。

第 16 章

……

“好了，公延，我們開始吃早餐吧。”輕輕把愛人放在椅子上，三井為他盛了滿滿一碗飯。把飯碗遞到愛人面前，木暮卻沒有接。

“怎麽了？”難道還真是因為自己剛才的粗魯生氣了？看到木暮眼神中流露的委屈，三井的心一下子慌了。其實剛才只是想把愛人帶下來吃飯的，三井在心裏為自己辯白着。

三井剛剛組織好語言要向愛人道歉，沒想到木暮卻先開了口。

“對不起，壽。”

“不不不，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才是，我剛才做的實在太粗魯了，我自己也承認！真的非常對不起啊，公延，以後我不會這樣了，真的，以後我不會……”

“不，對不起，壽。”

正在道歉的三井，就這樣被木暮一臉的哀傷打斷。

然後，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三井不說話，是因為他在猜測木暮的心思。的确，愛人應該真的生氣了，那麽，他還要做一番長篇大論的自我反省才是。

“壽，對不起……”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但是……”

看到木暮馬上就要說不下去的樣子，三井萬分痛心。在他成為了木暮的愛人的那一刻，他就發誓，自己不會讓他流下痛苦的眼淚。

但是，自己真是太不合格了。

“壽，我們所剩下的錢，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了……”張了張口，木暮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如果我去醫院的話，那我們以後，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過下去。所以，所以我不去了……”

“壽，求你原諒我，真的，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再也說不下去了，奔到三井的身邊，雙手環上三井的脖頸，木暮痛哭失聲。以前的自己，還一直想要安慰三井，可是，現在的他，卻發現，自己原來這麽可憐。

可憐到如果離開三井，自己便覺得自己無法活下去。

在每個黑暗的夜晚，在痛苦襲擊自己的時候，每當想起身邊那個堅實的肩膀，木暮也便不再恐懼。

盡管他會為了不打擾他的休息，不會靠上那人的肩膀。

但是，在黑暗中的他，不管多難受，卻仍然釋然。

頭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是怕死的。以前，在這個別墅還沒有別人的時候，半夜裏聽着自己咳嗽回蕩的聲音，木暮從來不覺得可怕。

看到所有的木棒都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旋即而來的痛苦是無底的黑洞。那一刻，木暮真的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了。但是，那雙閃着淚光的幽黑眸子，卻讓自己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