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偏袒

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

當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窗外, 地面上的草葉結起淡淡的霜時, 時間已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年底, 聖誕節已然就在眼前。

随着聖誕假期的開始，還在學校裏游蕩的學生們也變得越來越少，除了極少部分學生因私人原因選擇了留校, 絕大多數學生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以此來度過這個代表團圓的聖誕節。

孔雲沒有回家。

假期時間較短，不适合他來回跑動是一方面，這時候的華夏也完全沒有過聖誕節的習俗。室友大多都選擇了回家, 寝室裏便只剩下孔雲一個人。好在這會兒留在休息室裏的也不只他一個，也算不上形單影只。

聖誕節當天, 他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才剛灰蒙蒙的亮, 本該睡在他枕邊的團團不見了蹤影，床腳邊上則适時的傳來嗤嗤的聲音, 他起身一看，卻見團團窩在大大小小的包裹裏, 對着上面的彩帶咬得正歡。

不知道是不是他愛看書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 孔雲逐次拆開包裹, 發現裏面絕大多數都是書：艾琳娜送了他一本《魔文詞典》, 厄尼的禮物是《數字占蔔新學原理》, 賈斯廷的選擇是一套隐形墨水和一支速記羽毛筆, 意外的是, 他還收到了一份來自韋斯萊雙胞胎的禮物，一根據說是他們自己制作的自動噴墨羽毛筆——值得一提的時候，他們甚至還在上面指明，這份禮物是送給團團的。

……他們已經熟悉到可以送聖誕禮物的地步了嗎？

仿佛知道其中有一份禮物是送給自己的，團團趴在地上，期待的看着他。孔雲撇了撇嘴，還是把那根來自韋斯萊雙胞胎的奇怪的羽毛筆扔給了團團。

剩下的包裹裏，赫敏，塞德裏克，還有一些來自其他小獾們的禮物，也多是以書籍為主，德拉科的選擇倒不是書籍，他送了滿滿一大包的糖果，孔雲懷疑這個分量大概夠他吃好幾個月了……

目光轉向被壓在最下面的那份聖誕禮物，從包裹的形狀來看，似乎是……好幾本書？

《智勝黑魔法》、《自衛咒語集》、《實用防禦魔法及其對黑魔法的克制》……還有幾本孔雲叫不出名字的書——封面上字的并不屬于他認識的任何一種，有的甚至沒有書名，然而哪怕只是看它們的封面，就足以看出它們的不同尋常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實用，但也并不容易在書店買到的書。

包裹裏還有一張紙條，裏面簡短的寫道：“感謝你的幫助，雖然你大概對此一無所知，但這些對我非常重要。聽說你喜歡看書，希望這份聖誕禮物還算符合你的心意，衷心祝你聖誕快樂。”

沒有署名。

紙條裏沒有明說，結合他在霍格沃茲這段時間裏的情況，雖然依舊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能夠隐隐知道，這份禮物與哪件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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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這幾本書——尤其是他不認識封面的那幾本的特殊性，孔雲沒有把它們大大咧咧的放在書櫃裏，而是另外放到了隐蔽的地方。

雖然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只不過，孔雲還是按照英國的習俗，在聖誕節前夜就準備了聖誕禮物，除了意料之外的韋斯萊雙胞胎和不知名的聖誕禮物，其他的禮物在這個時候，應該也送到了每一個人手邊。

夜幕降臨的時候，城堡外開始下雪。

霍格沃茲的晚宴很熱鬧，禮堂上方星空璀璨，依稀還有絨絨的雪花緩緩飄零，然而待人伸手去接時，又了無蹤跡。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大堆大堆的巫師彩包爆竹和裝飾精美的聖誕樹交疊而立，到處都是歡樂的笑聲。

吃完晚餐，他就被熱情的同年級赫奇帕奇拉過去抽彩包爆竹，一聲巨大的爆響過後，孔雲就收獲了一份巫師棋。

結束了晚餐，他順着走廊慢慢往回走，外頭的雪越下越大，冷風直直的灌入進來，帶着尖刀般入骨的涼意，他攏了攏長袍，将一心想探出頭的團團摁了回去。

“還沒玩夠？下午不是才和雙胞胎打了一下午雪仗？”

小奶貓只好不情願的喵了一聲。

“你自己就是團雪球，還扔什麽雪球？”他伸手将小奶貓取出來，捧在掌心，感受着小家夥正常的體溫，一邊彎着唇吓它：“再鬧就把你當雪球扔掉。”

棉花團子不屑的甩了甩尾巴，用爪子搭着他的衣服，一下子滑了下來，穩穩的站在地板上就往前跑，作為機關獸的好處時，哪怕它看上去再像一只奶貓，內裏卻是自帶恒溫設置的。

一開始孔雲還任它邁開腳步，撒歡似的亂跑，他慢悠悠的在後面跟着，走了一會兒，就發現不對勁了：團團明顯是在往上層跑，而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卻是在地下室。

這會兒雖然還沒到時間，但距離宵禁也不算遠了，他蹙了蹙眉，正打算上前把團團帶回去，卻見小家夥身形一歪，頭也不回的紮進了一間孔雲印象中從未來過的房間裏。

他心中一沉，趕忙加快腳步，推門走了進去。房間裏散亂的擺放着幾把亂七八糟的桌椅，上面還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只粗略的掃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趴在一面華麗又巨大的鏡子前的團團。

和這間雜亂不堪的房間比起來，這面精致又明亮的鏡子顯然絕非尋常，孔雲無心去深究，但本能告訴他，這不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他蹲下身，将戀戀不舍的團團抱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回走。可就在他抱起團團，站起來的那一刻，原本看起來還空白一片的鏡子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人影。出于自身的警惕，孔雲并不打算去看那面鏡子，可眼角餘光所見，卻令他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站在了這面詭異的鏡子前——

是他，或者更準确的說，就像是他未來的模樣，可又似乎有些不一樣。

身體無意識繃緊，可鏡中那人卻始終挺直了脊背，目光不偏不倚，逸游自恣的凝視過來。墨玉般的長發無拘無束的散漫下來，順着淺灰色的襯衣一直垂到了腰部。他面相寧靜又溫柔，偏生唇角卻噙着一抹冰涼的笑意。

仿佛置身深冬裏溫暖的爐火旁，可近在尺咫的窗外，卻是一場永不停歇的鵝絨大雪。

隔着薄薄的鏡面，他對着他，微微一笑。

明明是如氤氲着的水霧般溫柔的臉，眼角卻上揚着清晰可見的睥睨，他微笑的注視着他，嘴角的笑容嘲弄又輕蔑。

仿佛雷電驚破天地，他下意識猛的往後退去！

一切又在瞬間歸于虛無，華麗的鏡面上空空如已，房間裏針落有聲，懷裏的小奶貓舔了舔爪子，發出不明所以的喵嗚聲。

抱着它的人類卻如遭雷擊，少年面無表情的凝視着空空如一的鏡子，他沒有再前進哪怕是任何一步――抱着懷中的奶貓，他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

冰冷的寒氣鋒刃般浸透肌膚，霍格沃茲城堡外，大雪依舊。

……

短暫的聖誕假期結束，随着下一場魁地奇比賽日期的接近，赫奇帕奇迎來了瘋狂的魁地奇訓練時間——介于格蘭芬多擊敗了斯萊特林，而赫奇帕奇同樣勝過了拉文克勞，對雙方來說，這都将會是至關重要的一場比賽。

比賽當天，魁地奇球場早早就坐滿了來自各個學院的小動物們，除了本場比賽的獅獾雙方，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的學生也不在少數，不同的是，前者一心盼着格蘭芬多輸，後者則純粹是看熱鬧了。

“我建議你最好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珀西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緊緊的盯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跑去赫奇帕奇觀衆席的格蘭芬多少女，沉聲道：“你想我們被斯萊特林的那幫家夥笑死嗎？”

艾琳娜撇了撇嘴，看上去對來自級長的危言聳聽相當不以為意，直到坐在一邊的赫敏拉了拉她的衣角，她這才聳了聳肩：“好吧，看在赫敏小可愛的份上。”她老老實實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卻還是托着下巴，專注的盯着赫奇帕奇那邊瞧。

“……”羅恩：“女生都這麽膚淺嗎？”他不可思議的強調：“這可是魁地奇杯！關系到學院分的大事！她居然還想為我們的對手加油？”

“其實我覺得，菲爾德學姐本來就沒打算真的去那邊。”赫敏努了努嘴，指了指看上去似乎更生氣了的格蘭芬多級長，同情的道：“可誰讓開口說這話的是你哥哥呢？”

羅恩還想反駁，卻被不遠處的艾琳娜瞪了一眼。他只好乖乖的閉上嘴，半晌又緊張起來：“哈利現在一定很緊張。”他說着，目光轉到球場邊上的某位教授身上：“這場比賽的裁判居然是斯內普，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從我們知道這件事開始，你就已經把這句話說過幾百遍了。”赫敏小聲說道：“不過別擔心，至少鄧布利多教授也來了，斯內普教授至少不會背地裏做什麽小動作。”

“是的，他當然不會背地裏做什麽小動作。”羅恩揉了揉臉，諷刺的說道：“他只會一個勁兒偏袒赫奇帕奇，當面，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那種——就為了不讓我們徹底贏下斯萊特林。”

“真希望我們能夠盡快結束這場比賽。”他嘆了口氣，表情很是哀怨：“在斯內普過分偏袒赫奇帕奇之前。”

赫敏也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斯萊特林院長對格蘭芬多的厭惡人盡皆知，更何況，一旦格蘭芬多贏下了赫奇帕奇，就意味着他們擊敗斯萊特林，拿到了今年的魁地奇杯冠軍，魔藥學教授怎麽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僅僅三分鐘之後，羅恩的猜測就變成了現實。

斯內普判給了赫奇帕奇一個罰球，因為喬治将一直游走球對着他打了過來——這個判罰還算情有可原，畢竟喬治的目标太過明顯，可就在十幾秒鐘後，斯內普又一次判給了赫奇帕奇一個毫無理由的罰球。

孔雲握着掃帚的右手一緊，心卻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