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治學

不憤不啓，不悱不發。

“所以, ”終于被來自身邊的詭異談話攪得忍無可忍, 德拉科放下手中的書, 微妙的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她們為什麽要拿自己知道的問題，去問迪戈裏嗎？”

“為什麽？”

低年級斯萊特林沉默了一會兒, 面對眼前的少年單純而幾近天真的茫然, 考慮到東方人在這方面的含蓄和保守。他沉思了一聲，決定用另一種委婉的方式提醒對方：“如果菲爾德小姐向你詢問學業上的問題，”他指了指坐在孔雲的身旁, 幾乎快粘上去的艾琳娜：“你覺得她會是因為什麽原因？”

如果在一段時間以前，艾琳娜喜歡孔雲的八卦, 還僅僅只是在八卦網絡較大的赫奇帕奇內部傳聞的話，随着四年級格蘭芬多頻繁出現在孔雲所在的每一個場合, 幾乎所有霍格沃茲的學生們都知道了這個事實：艾琳娜-菲爾德正在追求孔雲。

德拉科的本意是想通過這種類比的方式解釋這個問題，但奈何對面的赫奇帕奇的思維壓根就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一樣。”孔雲蹙了蹙眉, “如果是艾琳娜問我，我根本就不會生氣, 這種假設也就不成立了。”

明顯被這句話所取悅, 格蘭芬多少女眉眼彎彎, 正待說什麽呢, 只聽孔雲繼續道：“敏而好學, 不恥下問。能夠向學識不如自己的人請教知識, 同樣是一種勇氣, 我為什麽要因為這個原因生氣？”

德拉科：……

也對。他冷靜的想。要說在這所學校裏還有誰不知道艾琳娜的心思的，估計也只有他本人了。

這個比喻根本就不成立。

想到這一點，不知道為什麽，德拉科突然覺得有點心累。他看了看似乎依舊完全不在狀态中的孔雲，索性快刀斬亂麻，直接道：“所以，你想怎麽做？希望她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

“我只是希望他們多少能夠認真一點。”

赫奇帕奇中的大部分人，的确不如其他學院聰明，這是事實，小獾們的優點更多的在于性格上的堅韌不拔，對于很多知識，他們或許不如拉文克勞理解得快，但不畏艱辛的特質總會讓他們不斷努力，直到徹底理解為止。

并不是所有的學生，都像塞德裏克那樣，願意每隔一段時間抽出固定的時間，給同學院的其他人解答疑問的。不吝指導很難得，始終堅持這樣的行為更難。

“既然這樣，那你就換個态度試試。” 德拉科想了想，給了他一個建議：“你可以表現得更嚴肅一點，就像斯內普教授那樣，除非神經大條……”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身前的赫奇帕奇：“估計不會有人拿這種事情來浪費你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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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大條”-孔雲：……

“不，別聽他的。”艾琳娜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她瞪了一眼對面的斯萊特林：“要我說，你倒是可以參考一下麥格教授的态度。麥格教授雖然比較嚴肅，但她同樣樂意為每一個學生解答疑問。”某斯萊特林院長就算了吧，光臉色就可以吓退一幫小動物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的态度起到了作用，等到孔雲再一次出現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時，以往這個時候，會直接過來的小獾們頓時少了很多，好一會兒後，才有一個一年級小姑娘鼓起勇氣，抱着一本《初級标準咒語》，磨磨蹭蹭的走到他的跟前。

在八卦方面，赫奇帕奇并不是一個适合保守秘密的學院，至少孔雲那天難得動怒的緣由和始終，已經讓所有在場或不在場的小獾們都有所耳聞。

是以，這會兒他還沒有刻意板起臉，就瞧見了小姑娘微微低着頭，指尖揪着書本的一角，緊張兮兮的樣子。

低年級赫奇帕奇心中微軟，語氣已不像那天冷淡，卻也不似以往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兩者之間的肅穆。他放下疊到一半的千紙鶴，随手塞進魔法史的筆記中：“是有什麽地方不懂嗎？”

“……我，我最近在練習藍色火花。”小姑娘擡起頭，偷偷的打量着他的神色，仿佛從那張認真卻并無不耐煩之色的面上得到了勇氣，她穩了穩心神，繼續道：“上個星期的魔咒課，弗立維教給了我們這個，可我怎麽都做不好，也不敢自己一個人練習……”

“不同的魔咒，揮動魔杖的姿勢和念咒語的停頓都有所不同，這個魔咒有點特殊，你沒有自己私下一個人練習是對的——”他說着站起了身，帶着小姑娘去了人少的一角：“你帶了魔杖嗎？試一試，我看看。”

小姑娘點點頭，從袖袍裏取出一根細長的魔杖：“藍色火花。”

随着她的動作，一縷極小的藍色火焰從魔杖頭上不受控制的射出，一下子蹿了出去，眼見着就要傷到人，孔雲沉穩的擡手，他揮了一下魔杖，輕聲道：“咒立停。”

灼熱的火焰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咒語念得不錯，但是姿勢不對。”他想着艾琳娜的叮囑，沒有停下來安慰驚魂未定的小獾，轉而繼續道：“藍色火花。”

伴随着他的聲音和動作，與方才一模一樣，卻大了兩倍的藍色火花同樣竄出，卻乖乖的停在了魔杖口，絲毫沒有要沖出去傷人的意思：“弗立維教授應該給你們示範過，念這個咒語的時候，手要穩，不要刺，也別挑，只需要簡單的揮一下就可以了，你再試試看。”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個動作是揮，不是刺——除非你是想要将這團火焰燒到哪個家夥的臉上。挑什麽？這個動作完全是多餘的。”

“看到那盆花了嗎？你再這樣用力戳出去，我們就需要準備複生劑為它治療了。”

“剛剛就教過你了，揮動魔杖的動作要穩，你抖什麽抖？”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低年級赫奇帕奇的語氣變得愈發嚴厲起來。沒有收到以往的溫聲安慰，小姑娘有點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她擡眸望過去，他神色認真而冷峻，狹長精致的睫毛下，眼眸間卻透着淡淡的無奈：“我人就在這裏，有什麽好害怕的？”

她心中一跳，還不及說什麽，就聽身邊另一個似乎看不下去的男聲道：“你教就教，不教就算了，誰還稀罕了，兇什麽兇啊！”

男生說的義憤填膺的，一邊過來要拉女孩的手：“凱伊，我們走！”

他自恃說了句公道話，奈何人家小姑娘壓根不領情，方才還被訓得眼淚汪汪，委屈巴巴的小姑娘聞言橫眉瞪了他一眼：“孔學長這是在認真教我，倒是你，兇什麽兇啊？跟你有關系嗎？”

從頭到尾就只想拉着心上人脫離苦海的男生：？？？

小小的插曲就此被簡單解決，孔雲也沒有放在心上，他轉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精神抖索的小姑娘，淡淡道：“你再試一次我看看。”語氣依舊嚴厲。

可兇！

但是……這種一本正經的指導，蹙着眉訓斥，就是為了讓你好好學習的樣子，也…也超級可愛啊！QUQ→來自暗中觀察躍躍欲試的小獾×N。

認真的指導完小姑娘的魔咒練習，自認為模仿麥格教授十分成功（？）的孔雲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看了看依舊磨磨蹭蹭的待在原地發呆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湧出些許愧疚：他剛才……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啊？

抱着這種淡淡的愧疚心理，他想了想，輕輕的揮了下手中的魔杖，念出了一個與他們方才練習時極其相似，又有所不同的咒語：“藍色風鈴草火焰。”

在他刻意的控制下，一抹淡藍色的火焰緩慢從他的魔杖口顯現出來，宛如一朵風中搖曳，明麗素雅的鐘花，微風輕拂之下，火焰輕輕跳動，讓這朵小巧可愛的風鈴草，頓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想學嗎？”他低下頭，凝視着魔杖口的火焰花：“這個是藍色火花的進階咒語，等你什麽時候能夠熟練掌握藍色火花，我就教給你。”

小姑娘臉頰飛紅，抱着初級标準魔咒，暈乎乎的走了。

自認為将“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做的非常到位，孔雲瞧着小姑娘似乎也沒有受到打擊的樣子，應該是……對這顆甜棗挺滿意的？

這樣應該就能解決問題了吧？

這麽想着，孔雲也不覺松了口氣，他在心中真誠的再一次感謝了提出建議的德拉科和艾琳娜，愉快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準備繼續翻看自己的魔法史筆記。

“那個……孔學長……”

嗯？

德拉科不是告訴他，在他适量改變了自己的态度後，依然還來找他請求幫助的，應該都會是想要認真請教的人嗎？

低年級赫奇帕奇看着眼前将自己圍成一團的小獾們，表情錯愕。

這些人……怎麽看上去，好像比昨天之前，還要多了？

雖然孔雲自己是非常的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得不說的是，随着認真讨論學問的小獾們越來越多，低年級在學習上的高漲熱情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高年級，進而帶動了整個赫奇帕奇。

這個學院的學生或許不夠聰明，但卻足夠堅韌。

無法一次就掌握的咒語，他們願意一次又一次的練習和嘗試，直到掌握為止。再難理解和制作的魔藥，他們也願意一點一點的鑽研，直到煉制出最後的成品。論文或許不如拉文克勞，斯萊特林寫得條理清晰，卻也不會抄襲敷衍，而是一筆一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以至于，當時間步入到和赫奇帕奇對陣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前一天時，赫奇帕奇的學院分，已經超越了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直逼位居榜首的斯萊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