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破例

朝聞道, 夕死可矣。

下了霍格沃茲特快,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像入學時那樣乘船到霍格沃茲城堡，而是乘坐去年學期末離開時的馬車，從另一個方向進入了城堡, 然後在各自級長的帶領下整齊有序的進入了禮堂。

這回他仍是看見了那只酷似天馬的生物, 卻不再像當初那樣茫然了——他在翻找英國神奇生物有關的書籍時，意外的得知了它的名字和特性：夜骐, 一種只有切身經歷過死亡的人，才能夠看見的, 英國特有的魔法生物。

當學生們陸續在禮堂的餐桌邊坐下時，不遠處的新生分院儀式也開始了, 孔雲注意到，那個同樣來自韋斯萊家族的女孩被分進了格蘭芬多，并且一直到晚餐結束，哈利和羅恩也沒有出現在格蘭芬多的長桌前。

難道是遲到了？

這樣的想法僅僅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他就知道了其中的理由——

因為在列車上吃過的緣故, 晚上這會兒他也就沒有吃太多，很快就解決完晚餐的他在赫奇帕奇長桌邊上坐了一會兒, 就被斯普勞特教授叫了過去。

赫奇帕奇院長緊鎖着眉頭, 但仍是語氣溫和的請他去醫療室幫忙取一份複生藥劑：一種專門用來治愈植物的魔藥。他帶着複生藥劑過來時, 斯普勞特就站在一株傷痕累累的神奇植物旁, 正低着頭, 專注的給它處理傷口。

明明是平日裏少有人造訪的角落，此刻卻熱鬧得可怕：

他一直沒看見人影的哈利和羅恩就站在另一塊空地裏，被魔藥學教授訓得灰頭土臉的，兩只小獅子恹恹的低着頭，滿臉的生無可戀。斯普勞特教授這邊也不算安寧：一個孔雲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身邊，不厭其煩的說這些什麽。

而事實上，孔雲明顯的能夠看得出來：即使是好脾氣如赫奇帕奇院長，這會兒似乎也有點不耐煩了。

“斯普勞特教授。”低年級赫奇帕奇首先和自家院長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轉過頭，遲疑的沖着另一邊正忙着訓人的魔藥學教授一點頭：“……斯內普教授。”

魔藥學教授微不可見的一點頭，算是回應。斯普勞特則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過來一點，待他靠近，女巫嚴肅的神情稍微柔和下來：“我聽鄧布利多先生說，今年會是你在霍格沃茲的最後一年？”

“是的，教授。”

“哦，你也是霍格沃茲的學生嗎？”

在他們的對話繼續進行下去之前，另一個陌生男人主動插入話題，熱情洋溢的說：“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将會是你們這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你可以稱呼我為洛哈特教授。”

Advertisement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那邊對話進行的同一瞬間，這頭裏，魔藥學教授的聲音也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哈利敏銳的發現，對方的臉色看上去似乎更黑了——

看起來，就連老蝙蝠也不喜歡這個莫名其妙的新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嘛……哈利想，一邊不得不為自己此刻的良好心态感到心情複雜。

“你好，洛哈特教授。”

孔雲禮貌性的點點頭，雖然這麽說不太禮貌，但他的确對這個令自家院長生煩的教授沒什麽好感，這讓他僅僅只是回應了這麽一句，便沒有了再搭理對方的意思。

赫奇帕奇院長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對于莫名其妙努力刷起存在感的新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五個人都很默契的選擇了忽視，哈利倒是挺想問問孔雲只能待最後一年是什麽意思，但他自己這會兒的處境和魔藥學教授不太好看的臉色，都讓他理智的選擇了閉嘴。

“你應該知道，除了日常教授你們草藥學外，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私人研究。”赫奇帕奇院長沉吟道：“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升到高年級，再考慮這件事情的，但現在，既然你的時間不多了，那麽我想破格邀請你參與我的研究實驗——你願意嗎？”

“我願意，教授——這是我的榮幸。”孔雲很快答道，沒有哪個學生會願意拒絕這種差事。

哪怕僅僅只是名義上參與教授的研究，實際上做着些打雜的事情，對于學生來說，能夠見證這類研究的過程和誕生，本身就是難得的寶貴經驗，孔雲也沒有理由會拒絕。

“哦，這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洛哈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他調轉過頭，看向哈利：“那麽，波特先生，你願意在私下的事情裏幫我一些忙嗎？你知道的，作為一個有才華的，受歡迎的巫師，我研究的主題總是特別的多……”

“我恐怕波特先生不會有那個機會了。”在哈利頭疼的思考着該如何回應之前，魔藥學教授嘲弄的說：“因為很快他就會被霍格沃茲退學，永遠的離開這個學校——”

哈利垂下頭，簡直心如死灰。

“我想，關于波特先生是否應該被退學這件事，是否應該由鄧布利多先生來決定？”斯普勞特适時的打斷了來自斯萊特林院長的威脅（或者渴望？），這讓哈利忍不住向這位好心的教授投去感激的目光。

斯內普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倒是洛哈特不甘寂寞轉了個頭，更換目标道：“那麽這位年輕的赫奇帕奇呢？你願意協助我做一些研究工作嗎？我敢打賭，如果你想要像我一樣有名，就絕對不會有比這更穩妥的方式了。”

孔雲……孔雲不太想搭理他。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私人情緒上有多厭煩這個浮誇的男人，但表面上，這位先生終究是他的教授之一，該有的禮貌和尊敬都必不可少，因此，孔雲只是思索了一下婉拒的措辭，正待開口，卻不料另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卻在此刻不帶任何感情的響起：

“很遺憾，我想他大概也不會有時間和精力幫你做那些無聊的消遣。”斯萊特林院長的語言直白且冷漠，可話中的含義令在場的不少人都吃了一驚：“畢竟，魔藥學可比那些毫無意義的冒險書要晦澀困難多了。”

孔雲擡起頭，幾乎是驚愕地看向魔藥學教授。

不，不只是驚愕。哈利想，他居然從低年級赫奇帕奇的眼中，看到了類似于“驚喜”的情緒？開什麽玩笑，難道這世上還會有人願意上趕着去給老蝙蝠折磨嗎？

他悄悄的偏過頭，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方才替他說話的赫奇帕奇院長，心想對方作為院長，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學生就這麽被推進火坑吧？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就連斯普勞特，此刻也露出了驚訝，或者說驚喜的表情。

這個世界瘋了嗎？

哈利震驚的轉過頭，和羅恩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當然，”孔雲有些艱難的說道，事實上到現在他都還有點不敢置信，但身體自己卻條件反射的立刻答應了下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榮幸能夠幫上您的忙。”

回應他的，是魔藥學教授一聲重重的冷哼：“我勸你最好別高興得太早，你最好祈禱自己不會明天就會被踹出去——我能讓你加入進來，也能随時讓你滾蛋。”

滾蛋就滾蛋，說得好像誰樂意和你待在一起似的……

哈利憤憤不平的想着，然後他絕望的發現，無論是孔雲本人，還是斯普勞特教授，似乎都壓根沒有把魔藥學教授最後那句話放進心裏去，從面上的表情來看，兩人此刻都是喜大于驚，似乎對于這件事情感到相當高興。

還有比這件事情更可怕的嗎？

哈利簡直莫名其妙，但很快，随着趕來的鄧布利多宣布了對他的處罰措施後，和羅恩一起拖着疲憊的身子，趕回格蘭芬多寝室的哈利便偶然的從珀西和赫敏口中得到了回答：

“好吧，我承認斯內普教授的确不讨人喜歡，他對斯萊特林的偏心總是毫不掩飾的過分——”赫敏公正的說道：“可他的确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魔藥大師——哈利，你那是什麽表情？我說的是事實，你得接受這個，從沒有哪一個格蘭芬多能夠被批準加入斯內普教授的私人研究實驗的。”

“但我想，也沒有哪一個格蘭芬多主動願意加入他的研究實驗吧？”哈利忍不住反駁道。

赫敏聳了聳肩。

“事實上，正好相反。”說這話的不是赫敏，而是結束了級長工作，此刻終于有了短暫個人休息時間的珀西。格蘭芬多級長抿了抿唇，有幾分羨慕的說道：“斯內普教授對參與他實驗的學生要求非常高，除了極少數拉文克勞，他幾乎拒絕任何除了斯萊特林以外的學生加入他的實驗——”

“更不用說，雲還只是一個三年級的學生了。”赫敏補充道。

“所以，珀西，你不會告訴我，你也很想加入老蝙蝠的那個什麽研究吧？”羅恩不可思議的問。

“你得接受這個，羅恩，”赫敏溫和的說：“有時候，我們只能将斯內普教授這個人，和他的才華分開來看，作為魔藥學教授來說，斯內普教授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魔藥大師，很多學生都希望能夠有機會參與他的實驗，哪怕僅僅只是幹着打雜的活計——”

“包括格蘭芬多？”哈利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然而珀西殘忍的碾碎了他的希望，格蘭芬多級長看上去甚至是有些失落——這可真夠見鬼的，哈利想，但這并不影響珀西以幾近郁郁寡歡的狀态，給出肯定的回答。

“沒錯，包括格蘭芬多。”